得知这个消息,周阳不忍心怪弟弟,维护之心却瞬间爆棚。马上化身周晨的新闻发言人,对弓弩的事他们家周晨没教过。不会用,不了解,其它的事更是不知道,没兴趣。不回应。
沈爷爷也赶紧采取措施,联合其它几位首长,整顿警卫班。又是教育又是吓唬,胡萝卜大棒一起上。将这股弓弩热潮扼杀在了萌芽阶段。
周晨几个人拿着一把改良过的袖珍弩关紧书房的门给几位老首长做示范,一箭射过去,将近十米的距离,两三厘米厚的木板直接射穿。
“没有机床车零件,这都是对付着装的,要是能按小晨的设计做精准的零件和加钢的箭头,威力和射击准确性会比这个大很多!”沈国栋骄傲地给几位首长解说。
一位退休前在特殊战线上工作了一辈子的老首长激动得双手直抖,这要是给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配备上这个,那单兵作战能力得有多大的提高啊!
可惜,这些东西现在属于旧文化、旧思想的范畴,已经被判了死刑,是要被消灭被遗弃的……
几位老首长摇头叹息,愤慨扼腕,无奈惋惜,满头银发都跟着暗淡起来……
周晚晚也无奈,周晨在机械上一直非常有天赋,从他小时候做弹弓研究火柴小手枪开始,周晚晚就看出来了。
这些年她陆陆续续地给他看了一些机械制造方面的书,其中就有古代弓弩制作方面的内容,周晚晚完全没想到,周晨竟然凭一己之力就研究得这么深,这么精……
周晚晚不忍心扼杀周晨的天赋和兴趣,沉浸在机械研究和古兵器制作中的周晨是那么幸福而专注,像全身都会发光的明珠。周晚晚又不敢太支持他的研究,她怕给了他太多资料,让他知道更多,他研究得太深太精,最后会给他带来灾难……
周晚晚深深叹息,这个时代在方方面面折磨着每一个人,不只是拷问良知那么简单……
这几个淘小子好容易不搞这些让小张叔叔心惊胆战的东西了,又开始漫山遍野地折腾着打猎,说要给妹妹做烧烤!
首长们的警卫员平时也没少在山上蹿,这二龙山占地面积不小,大部分树木却是建国后栽的人工林,偶尔能打着个野鸡、兔子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大动物。
小张叔叔没收了他们的手枪和弓弩就放心地放他们出去了,漫山遍野地随他们折腾去吧!只要他们不闯祸,在山上咋折腾都行,总比在家祸害老首长要好。
可惜,小张叔叔忽略了这几个家伙怀里揣着的周晚晚,这个可是什么都比不上的秘密武器!
所以,当他们抬着一头大袍子拎着一串野鸡回来的时候,整个干休所都沸腾了。
“山上还有一头鹿没抬回来呢!”沈国栋笑嘻嘻地向满院子来看热闹的人炫耀。
这天晚上,二龙山干休所食堂的大院子里举行了一次全体人员都参加的烧烤大会,鹿肉、狍子肉、野鸡肉可劲儿吃!
干休所的服务人员和首长们身边的随从人员大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大家围着篝火扯着嗓子尽情地嚎革命歌曲,尽情地大口吃肉,尽情地大笑大闹,渴了累了还有周晚晚和小马阿姨秘制的果汁饮料,管够!
沈国栋玩儿得几乎疯了,他把周晚晚的椅子搬到一个高台上,让她远远地看着,跑出去拿了半小桶柴油,哗一下泼到篝火上,呼地一声风响,立时火焰冲天,一群年轻人的热情被彻底点燃,尖叫欢呼,又笑又跳,疯了一样释放着他们的青春与激情。
“好玩儿吗?!好玩儿吧!?好玩儿吧!”沈国栋跑过来抱着周晚晚转圈,不顾周晨的阻拦,非要带着她去篝火边跟人拉歌。
烤肉的焦香弥漫在整个干休所的上空,篝火的热度烘烤得所有人都满脸热烫,大家都玩儿疯了!
歌声已经完全失去了调子,大家都直着嗓子尽情嚎叫,唱得是什么没人在乎,他们要的就是狂欢,是发泄,是纵情欢闹!
这个晚上作为这个压抑阴暗时期唯一有色彩的一刻,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几十年后还被拿出来津津乐道。
人们记得的都是欢笑,美食,纵情歌唱,畅快豪饮——虽然喝的是果汁,可一样醉人!
所有人都忘了第二天的黑眼圈和几天不能说话的嗓子。
小张叔叔第二天也不能说话了。连沈爷爷都有些惊讶,小张是个多么稳重成熟的孩子,而且他都三十多岁了,哪能跟那些小年轻的一样,这么不管不顾地瞎胡闹呢?
小张叔叔喝着郭老先生特意给他们煮的润喉茶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跟着这群孩子闹腾成这个样子。
周晚晚却一点都不奇怪,这场红色浪潮袭来,越是成熟稳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心里的压抑越是无人能说,无人能懂,小张叔叔这样的人更需要一次发泄和放松的机会。
她很高兴能给小张叔叔和所有跟他一样的人们一个这样的机会。
狂欢过后,干休所保卫处又多了一个新案件,所里带动备用发电机的柴油机满油箱柴油都被人偷光了。
沈爷爷点着沈国栋的脑门儿教训,沈国栋摇头晃脑地笑,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我这也是替他们做个演练,保卫措施到处都是漏洞,随随便便就能被偷,这要是战时,紧急情况下后备发电机瘫痪,得耽误多大的事儿!”
沈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还是护短,不肯真的把沈国栋给交出去,只能以帮助干休所建设的名义给了他们足够买一大桶柴油的钱。
当然,还得找关系给他们再特批一桶柴油的供给,否则有钱他们也买不来柴油。
所以,郭老先生撵这几个臭小子回家,沈爷爷举双手赞成,走吧走吧!我们两个老头子禁不起你们这么折腾,回你们自个家闹腾去吧!
小丫头得给我们留下!那个数独游戏正玩儿到有趣的时候呢!
沈爷爷的设想太美好了,沈国栋几个要回家,怎么可能不把妹妹带着?
所以周晚晚一早就被打包带走了。
沈爷爷气得在书房里不出来,送都不想送这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郭老先生指挥着警卫员把院子里的一溜儿鸟笼子都给他们带走!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郭老先生已经正式把关系调到二龙山干休所了,现在他名义上是干休所里一名接受劳动改造的花匠,实际上却住在沈爷爷的小楼里养老。
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还是沈爷爷那句话,“只要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一下!”
这个世界上祈祷沈爷爷长命百岁的人又多了一个。
第二二三章回家
小张叔叔和小马阿姨万般不舍,一个抱着周晚晚眼圈通红,一个一个劲儿地往车上给他们装东西。
“长辈给的,用不着也得收着!要不首长更不放心了!你们以为首长是真的在生你们的气呀?他是舍不得你们,不想看着你们走。首长昨天嘱咐了我好半天,吃的用的啥都替你们想到了,就怕回去条件不好,委屈了你们几个,这些都是他吩咐给你们带的!”
杨浩又开始抓着车门闹别扭,不说话也不松手,急得小俞团团转,“我的小祖宗!你不能跟着去!你都在干休所这么老长时间了,再不回家你妈就急死了!她昨天打电话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
杨浩根本不听,只执拗地守着吉普车不肯走,一副谁说什么都不听的架势。
周晚晚坐在车上看着这个别扭的小屁孩儿,平时见面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跟你说话都是一副“我勉强理一理你”的表情,现在扛不住了吧!
小男孩儿都是愿意跟一群大男孩玩儿的,特别是他们家那四个作起来又特别有创意的!这小屁孩儿再拽不也屁颠儿屁颠儿地上赶着要来当跟屁虫!
周晚晚又为她那四个作起来翻天覆地特别不落俗套的哥哥骄傲了一把。
而且,他们家还有一个特别有吸引力的小汪呢!别看平时小汪在家被各种嫌弃欺负,出门的时候也是很受欢迎很拉风的!
现在它已经荣升干休所第一萌宠了,溜达到哪都有人拍着它的大脑袋给它好吃的。可惜小汪被训练了拒食,不是自己家里的人,谁给它东西都是不吃的。
“周晚晚,”看大家都上车了。杨浩终于撑不住了,抬着小下巴跟周晚晚问罪,“你为什么不画我?”
“我,为什么要画你?”周晚晚奇怪,这小屁孩儿的想法她永远都弄不清楚。
“我在你面前坐了那么久,你都没画我!我比那个破罐子好看多了!你这么没眼光,还画什么画?!”杨浩越说越生气。小脸儿涨得通红。更显得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润明亮。
周晚晚一下就笑了,原来这小孩儿是在介意这个。
“你太没眼光了!”杨浩接着教训她。“以后怎么成大画家?”
“没事儿就赶紧滚蛋!囡囡成不成大画家是你这个臭小子说了算的?再胡咧咧小心我揍你!”
沈国栋对杨浩一向没有好印象,本来就烦他整天阴阳怪气地在家里待着不走,现在又敢这样说周晚晚,他马上就不答应了。
“杨浩。我不是不想画你,是我现在还画不好人像。你又太好看了,我怕把你画丑了,就太可惜了。”
周晚晚赶紧哄杨浩,这小孩儿今天能问出这话来。一定是在心里琢磨很久了,要是让他误会自己没有一个破罐子好看,再留下心理阴影就糟了。
千万不能忽视小孩子内心的感受。那些大人觉得无关紧要的东西,可能对孩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对杨浩这种别扭的小孩来说。
杨浩果然不别扭了,扬起小下巴做清高装,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你要是想画,我就忍着点让你画好了。”
周晚晚忍着满头黑线赶紧点头,“那下次我就画你好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杨浩赶紧追问。问完了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丢了份儿,赶紧小下巴一扬,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沈国栋冲小张叔叔打了个手势,把杨浩抓在车窗上的手一扔,摇起车窗走人!
这臭小子,每回看见他都有抽他一顿的冲动!
吉普车刚开走,沈爷爷就走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叹了一口气。
“臭小子们的世界在外面,不能跟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窝在这山旮旯里当狗熊!让他们出去可劲儿折腾吧!”郭老先生深吸一口气,眼里无限落寞,“再舍不得也得放手。”
沈爷爷摇着半年就全白的头慢慢坐到了藤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世道,比我们那时候还艰难啊……”
回到向阳屯,车刚开到七队地头的公路上,在地里掰玉米棒子的响铃姐和赵五婶就先后跟了过来。
周晚晚那天忽然发烧昏迷,走的时候太急,谁都不知道,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两天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担心这几个孩子,看他们回来了,都赶紧跟了上来。
小张叔叔停下车,让周阳几个下车跟响铃姐和赵五婶说话,沈国栋抱着周晚晚不让她下车。秋天的风太凉,特别是在没有遮拦的野外,现在小丫头这么弱,他可不放心放她去吹冷风。
响铃姐和赵五婶两个人一听是周晚晚病了拉去急救,都赶紧过来看她。
看到周晚晚原本肉呼呼红润润的小脸变得苍白消瘦,响铃姐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这是啥病啊?!咋这么几天就把囡囡给折腾成这样!?”
响铃姐今年21岁了,身材窈窕,五官秀美,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整天笑意盈盈的,特别招人喜欢。
她现在是公社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台柱子,嗓子清亮甜美,长相出众,身材又好,只要有她的演出,必定场场爆满,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跑去看。
夏天的时候,响铃姐的舅舅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说是在部队当兵,二十八岁,已经是副连长了,双方都看了照片,就等着那位副连长冬天休假回来定下来呢。
周晚晚不知道前世响铃姐嫁给了谁,更不知道她的婚姻是否幸福,所以只能祈祷漂亮善良的响铃姐能得到幸福。
看响铃姐难过了,周晚晚赶紧掏出小手绢给她擦眼泪。这些年,响铃姐像亲姐姐一样疼他们兄妹几个,每到换季的时候。她总惦记着过来看看他们的的衣服鞋袜。
即使不需要她给做,她也会抽空给她的衣襟上绣朵小花,或者给周晨过冬的棉鞋里再加一双厚棉袜子,就怕他起早骑车上学冷着了。
连小汪窝里的小褥子,响铃姐都能想着定期给它拆洗。
响铃姐没有食言,她是真的在替李秀华无微不至地在关爱着他们。
赵五婶也一如既往地照顾着他们,她心里也别喜欢这几个孩子。赵家兄弟三个是周家的常客。这几个孩子有多聪明懂事没有人比赵五婶更清楚。
所以。即使兄妹几人都尽量回报着这她们如母如姐一般的关爱,在吃穿上照顾了他们两家不少,周晨更是把家里特别能下蛋的小鸡每年都送给他们十几只。让他们两家光靠卖鸡蛋就能多赚出一个壮劳力的钱,生活条件有了很大改善,他们兄妹心里还是对响铃姐和赵五婶充满了感激。
情分是钱买不来的,从小体会太多人情冷暖的几个孩子充满感恩之心地珍视着别人给予的一切温情。也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回报着。
说了几句话,响铃姐和赵五婶也怕风大吹着大病初愈的周晚晚。赶紧让几个人上车回家。
周阳上车前,赵五婶又想起了一件事,拉着他叮嘱,“你奶家那边出事儿了!人家县城的公安局都来人了。我们也不敢往前凑,不知道是啥事儿,你心里有点数。可别让那一家子给连累了!”
周阳谢了赵五婶又跟响铃姐打了招呼,上车回家。
周家这些人早就淡出他们兄妹的生活很久了。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们三个竟然在那个压抑冷漠又处处算计的家里待了那么多年。
周家众人,包括周春亮在内,已经完全影响不了他们兄妹了。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无论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周晚晚都相信,周阳能解决好。
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关于这件事大家商量都省了。周家出什么事儿都与他们无关,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几个头上来,那就让他们再体会一次分家时的惨烈!
到了家,周晨让沈国栋抱着周晚晚在院子里晒一会儿太阳,他去开窗户换气,打扫屋子里这十多天的浮灰,再烧水、烧炕,周阳和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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