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杨小柔迎了过来,他懒懒地抬起手臂,无力地将她搂在怀里,埋头在她肩上。“小柔……”
杨小柔担忧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说话,不知怎么告诉她的好。一直以来他是杨小柔的顶梁柱,杨小柔也正因此崇拜他仰慕他依靠着他,可这次遇上了个魔鬼般的对手硬生生要拆散他们,而他的心底真有些害怕,因为那个魔鬼实在太强大,手段强硬,捉摸不定,连自己什么时候被设计了都不知道。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太弱小,除了后怕,他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杨小柔从没见过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更加担忧了,“一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别吓我啊!”
“没什么。”这样的自己还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恐怕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杨小柔心虚问道:“是不是贝嘉跟你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贺一寒十分反感,厌恶说道:“她能说什么!”
“我只是随口问问。”杨小柔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贝嘉没有说出来。
杨小柔的低落让贺一寒心疼,他越发觉得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在没想到办法对付老千之前他不能在杨小柔面前表露出一丁点脆弱,不能让她也绝望。
他收起落寞,轻轻吻了吻杨小柔的额头,温柔说:“没人能拆散我们,我会保护你。”
杨小柔点了点头,贺一寒永远是她的避风港,她不想放弃,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
没看见背后的杨小柔一张惨白的脸愁过愁肠,他哪里想到真正的伤害就在身边……
、第60章 秘色釉里红
春节长假接下来几天贺一寒没再跟贝嘉有任何接触;期间他找过赵建国介绍的那位私家侦探。这人倒是神秘的很,不见面不通话只在邮件联系,价格不便宜;私家侦探这行大多是讹钱的;贺一寒觉得始终不太靠谱,要不是赵建国极力推荐;他还无法尽信。
其余时间除了晚上朋友聚会;只要有空闲他都尽量跟杨小柔腻在一起;他不想让她感觉到任何不安全,更不想让她有任何怀疑,所以不见贝嘉,不接贝嘉打来的“夺命追魂连环call”;直接把她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也收不到她狂轰乱炸的短信。可是这几天他仍然感觉杨小柔好像压力很大,白天眉头不展,晚上总翻来覆去睡不着,又丢三落四心不在焉,问她什么事又总不说。
直到长假最后一天,范成业从伦敦回来了,约他到春秋茶馆见面。
正好他早就想见范成业,准备出门时杨小柔叫住了他,“一寒,你要出去啊?”
“有事?”
杨小柔欲言又止,“没什么大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她总是这个样子反倒让贺一寒怀疑了,会不会是贝嘉又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干脆拉她坐下来好好谈一次。“我还有时间,小柔,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不好?”
杨小柔忐忑地说出来,“我想告诉你我辞了北京的工作,过完年我不回去了。”
“真的?这是好事儿啊!”贺一寒高兴,“那博士班呢?”
她摇摇头,“不上了,我不会再去北京了。”
他拉着她的手,“你早不该去了,就留下来好好做我的女朋友,等我这边的事儿完了我们结婚过日子,那多好。这两年多你让我等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相比他的开心,杨小柔暗自里搓着手,好像又有口难言。
“还有什么事?”
她犹豫着还是说了,“一寒,咱们……明天结婚好吗?”
又是这个问题,贺一寒烦不胜烦。现在还不是时候,过完年他就要开始竞选主席的位置,这节骨眼上他不想节外生枝,何况就算他结婚,那老千婆子也不见得会收手。
“你这是怎么了?这个问题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
杨小柔低下头。
再这样谈下去肯定吵架,他起身要走。“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出门前他瞄到杨小柔不停地叹气,如果只是为了结婚的事,他也解决不了。
来到春秋茶馆找到范成业,他跟上次一样对着古董研究来研究去,这次还对着一块只剩个三分之一的残件不亦乐乎。贺一寒没他的好兴致,环顾周围还是没看见白雁秋的身影。
“大侄子,你快来看我这次去伦敦收回来的战利品。”
就算是个完整的东西,贺一寒也感觉不出所谓珍贵,何况只是块碎片,就连它原本该是什么都看不太出来。
范成业对着那件残破不堪的红色瓷碗,像个三岁小孩似的兴奋地解释道:“这是碗的残件,都知道历史上有宋代汝官哥定均五大窑,汝窑最为珍贵,上次我给你看的那只壶是宋代汝窑精品,已经价格高昂。你可知道在宋朝当时被尊为古董的瓷器是什么吗?这得追溯到五代十国最末周显宗御窑柴窑里的工匠制造出首件成品天青色釉,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周世宗将其视为国运如雨过天青。这种柴窑精品到了宋代就已经世不一见,宋代五大窑正是仿柴窑出来的,当时就连最高档的汝窑比起这柴窑,都可谓欠缺天地之灵气。”
贺一寒淡淡地瞅着那破碗,虽然他不懂古董,但古人用的碗没听说有这种颜色的啊,于是提出疑问,“你刚说柴窑出的是天青色釉,可这件是红色的。”
范成业手指点了点他,“你说到重点了,你又知不知道在五代十国当时甚至之前被尊为精品的又是什么?”
贺一寒摇了摇头。
范成业兴致勃勃地又说:“中华五千年,陶瓷由始贯穿,因此外国人才把中国称之为CHINA,在柴窑以前由最初最原始的陶器,发展为原始青瓷,直到东汉年间才形成了首个制造真正瓷器的窑厂,那就是越窑。越窑便是柴窑的基础,从东汉经历千年发展到盛唐最为鼎盛,工艺最为成熟,水平也最高,尤以当中‘秘色窑’为之精品,胎质细腻、造型典雅、釉壁莹莹、质地如玉又如冰。其出产的秘色瓷一直以来仅供皇室使用,本应以青黄色为主,但你眼前的这片残件釉里红突破常规,在当时那可是传说中的神级工艺,得是上等工匠不眠不休专心致志才得以呈现出这般如血红的色泽,产量极少,堪称精品中的精品,就连鼎鼎大名的唐三彩也是在这套工艺的基础上简化而来的,当时的皇室即使祭天供佛也不舍得拿它出来。然而这釉里红的其技艺口耳相传,从不记录于文书,最后渐渐失传,所以到了中唐、晚唐、五代十国和宋代,再也做不出来如此这般的传世精品。后来直到元代钧窑才又重新研制出釉里红,但由于元代的技术远不如盛唐,煅烧十分不稳定,一直无法达到盛唐的水平,可现今人们还一直以为釉里红的始创在元代。你可知道盛唐当时谁要是拥有这样的一块残片釉里红,注意我说的是在当时,哪怕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一块,那就是传世之宝,九辈子修来的福气,比作皇帝都来得高兴。你想象一下这在当时就是如此稀有珍贵,到了今天它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大侄子,你可知道这块残片意味着什么吗?法门寺是李唐皇室供奉释迦牟尼真身舍利的圣地,封闭于874年到1981年重启,大量唐代珍品现世,人们才得知盛唐青黄秘色瓷造瓷技艺之高超。而如今这块秘色釉里红残件的现世,那可是颠覆历史,开创考古新时代的重大发现。”
在贺一寒看来中国人总是自己折磨自己,当时要不口耳相传,而是把该记录的都记录下来,这么精湛的工艺不就可以保留到今天?今天的人也不必费大力气去追求什么“残片”了。
他被说得也弯下腰来研究,不知怎地,他越瞅着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行啊!范叔,跑一趟伦敦淘回件稀世宝贝,您验证过是真品了吗?”
范成业点头,“必须的!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这可是李唐文成公主入藏的嫁妆,土夫子从古格遗址底下挖出来的。”
贺一寒的历史知识早还给老师了,说的这些时间地点他根本摸不着北,只听懂文成公主入藏,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事件了。“不便宜吧?花了多少钱?”
“不少啊,全副身家都扔进去了。”
贺一寒吃惊,“开玩笑的吧?”
“骗你有奖啊!拍卖成交价五亿六千万,一个子儿不少,我另外还借了不少才把它拿下来的。”
“霍!你这么舍得啊?”
五亿六千万!假设范成业最多借了30%,那他的身家也最少四亿,他名下除了DG的少量股份外没有其它产业。作为一个高层管理人员,跟贺一寒一样年薪顶多百万,他怎么能积累了这么多钱?贺一寒不禁怀疑他这些资产的来历,想来冯昊飞从事毒品买卖,货源却另有人提供,范成业是他的亲舅舅,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很有可能他就是货源的提供者,他又这么精通古董,如果说他通过买古董来洗黑钱,那整条线就都搭通了。
范成业脱了手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千金难买心头好,钱以后可以再赚,不是还有你帮我赚钱的嘛。”
终于进正题了,贺一寒也着在他对面坐下来,“你说得好像事情已成定局,你查到有关异人基金的事了?”
他摇摇头,“说来也奇怪,我查了这个基金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只知道人家的法人代表名字,其他一慨不知。”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白雁秋的事,况且现在大家坐在一条船上,他也没必要隐瞒啊!贺一寒身子前探,“你有没有问过你的小姨子,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范成业奇怪,“她一个女人能知道什么?她泡泡茶可以,鉴赏古董是专家,其它的她一窍不通。”
“她是鉴赏古董的专家?”贺一寒脑子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什么,双眼不自觉地瞥向那块五亿六千万的残片,可是片段太多,一下子链接不起来。
“这方面你别小看她,她可是有国际鉴赏资格的,经她手鉴定过的古董99。99%没错,这方面她可帮我赚过不少。你不知道,我才刚买下这残片,马上有买家喊出二倍价钱,你说值不值?”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的确见过这块残片,正正在年初二那天晚上渔人巷6号的“春秋茶馆”,他和白雁秋中间的那张茶桌上摆放着的。他记得清楚那时候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碗,当时没多放心思在这个上面,没想到到了范成业这里就变成了只剩三分之一的残片。
渔人巷6号、白雁秋、瓷器鉴赏、天价秘色釉里红、伦敦拍卖会、范成业……有没有这么巧合?也许这整个根本就是一套阴谋链,布局多年,目标直指范成业!
贺一寒再瞅着范成业,眼神变得幽深,故意装作开玩笑地试探道:“范叔,区区五亿多,您的身家不止这些吧?还跟我开玩笑呢。”
范成业小眼睛一瞪,“把我家里的所有珍藏资产都算上才有这么多,这回真的是倾囊而出了啊!”
这下贺一寒百分百肯定眼前的瓷碗残片是高仿赝品,范成业被陷害了,陷害他的人就是他的小姨子白雁秋,她在范成业身边潜伏多年,肯定估算过范成业的身家财产,抓住脉门一次就要人老命。想不到老奸巨滑的范成业老马失蹄,阴沟里翻船,这次他可不是倾囊而出,根本是倾家荡产,以后想再翻身可就艰难了。白雁秋是龙爷的人,这个龙爷果然又快又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尸横遍野。
话说龙爷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他为什么陷害范成业?回想当时龙爷差白雁秋约他到渔人巷6号,说出什么“异人协会,谁碰谁死”这些荒唐的话都是晃子,也不是想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现在想来真正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让他先看过这瓷碗。龙爷其实是想告诉他说范成业是强弓之末,让他不要靠近范成业。
可虽然这次散尽了范成业家财,但他死而不僵,他还有DG股份在手,并且实质上掌握着几乎一半的表决权,贺一寒想当上主席还必须得靠他,在这方面龙爷可帮不上忙。龙爷干掉范成业,几乎也等于绝了他上位的路子,这他可不干!于是贺一寒开口问, “您知不知道龙爷这个人?”
范成业露出了一副又恨又爱的复杂表情,“龙爷?认识认识,我跟他打过麻将,这老头是个狠角色,我可不敢跟他有过多接触。哎?你怎么提起他来了?他跟异人基金有关系?”
贺一寒将事情变了个说法说出来,“我在酒店集团的时候有幸受过龙爷的照顾,所以当时赌场生意不错,虽然我没见过龙爷,但龙爷常差人来帮我看场。实不相瞒自打您跟我说了这事儿之后,我找过龙爷帮忙,您猜怎么着?龙爷差人给我回了说异人基金不是一般人,底子很厚,连他都不敢动,谁动谁死!”
他没把白雁秋说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节外生枝,范成业是根老油条,将来东窗事发,知道了龙爷有心陷害,那他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跟龙爷的关系,很多厉害关系还是悠着点好。
果然范成业不疑有他,只是皱着眉头咧着牙吸了一口气。“嘶!连龙爷都不敢动,那帮家伙什么来历?”
“我觉得龙爷肯定跟异人基金有关系,否则他不会知道这么多。我这晚辈又无亲无故的,他可能不愿意说。范叔,既然您跟他熟,不如还是由您跟他谈谈,看他能不能透露些什么。”
范成业左右想了想,又露出了那个复杂的表情,还微微地缩了一下脖子。“既然龙爷都不敢动,我看我们也不能动,异人基金的事先放一放。”
这倒大大出乎贺一寒的意料之外,竟然连范成业怕成这个样子!不找龙爷,不动异人基金,拿不到关键的5%表决,他还选什么个毛啊!贺一寒心里大骂范成业孬种,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平淡道:“那我看我还是不方便出面跟王主席作对的好。”
范成业连忙劝住他,“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第61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贺一寒连忙凑近身子问道:“什么方法?”
“弃权法;只要王艾莉投弃权票,你就一定能上。”
“这不是比找到异人基金话事人还难吗?王艾莉怎么可能投弃权票!”
范成业小眼睛一挤,表情极其阴险;“这得用些阴招了;只要在董事会当天投票的时候她或她的人到不了场,等同弃权。”
按他对贝嘉王艾莉的理解;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她来DG是找/人/报/仇的;在大计未成之前她不可能亲自出面投什么票。肯定派她的亲信来,有可能是安东尼,可谁说得准呢,那女人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