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这么多汗，别靠过来。”梁楠冷冷地说着，这是他第一次表现的对少年如此冷淡。
梁霓的身体僵直着，慢慢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小爹爹，有点困惑，有点委屈，可对方却视而不见。
“走吧，回去了。”梁楠说着，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梁霓立即追了上去，瘦削的身体挡在了梁楠的面前，他的手掌在男人的面前晃了晃，故作轻松地笑着问道：“小爹爹，你是不是生霓霓的气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啊？”
男人绕过他继续上着台阶，面无表情，“知道错了……你哪里错了？”梁楠的眼前划过中午时，他在餐厅看到少年时的画面，如果对方坦白的向他说明情况，他也许这次可以轻松的放他过去。
“嗯……”梁霓继续跟着在梁楠的身旁，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和悔改之心，“我不该打篮球，我之前答应过你不打的，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哪有不打篮球的男生啊，你说对不对？所以我就犯错了，但是我保证……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偷偷地打球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打篮球……”梁楠小声睇嘀咕着，他确实曾经告诉过少年不许打球，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他的心脏不好。现在以少年的身体状况来说，其实是可以打球的，但男人显然现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小爹爹……这样说都不行吗？那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嘛。”梁霓从身后拉住男人的衣摆，不让他继续向前走，“你不会这么空来接我，就是为了要检查我是不是偷偷打球吧，你难道就准备一直对我这么冷淡吗？”
男人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开口，你来是为了什么？当然不是来突袭他是否偷偷打球的。那是为了什么？梁楠问着自己，他不知道。
他只是想起了中午少年和别的男人吃饭时的亲密模样，然后心里很不舒服的觉得必须晚上来接少年放学才行，所以他就来了。
本以为见到少年后心情就会好一些，却发现少年坦诚说明中午情况的意思都没有，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让他更是窝火。
“我来带你去吃饭的。”男人口气恶劣的说着，很想就这么直接问少年，中午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亲密的单独和他去吃饭？可是这种问题让他如何开得了口。
“为什么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让小爹爹特地来接我？”梁霓觉得有些奇怪，小爹爹的工作很忙，而且他下班也比自己放学要晚，很少会有机会来接他的。
而且他实在想不出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他的生日还要一段时间，小爹爹的生日也没有到，那还有什么日子值得小爹爹如此做呢？还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呢？看小爹爹气鼓鼓的样子，又不怎么像有开心事情的模样。
“不是什么日子就不能带你去吃饭了吗？”男人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少年的肩膀，声音是喊出来的，“难道你和别人出去吃饭都是挑好日子的吗？”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愤怒，总之一想到少年和别的男人去吃饭，而且也许有着某种特别的意思，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可当他看到少年用一种奇怪的，困惑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时，他就立即后悔了自己刚刚的态度，却又不愿意马上认错。
“哎……算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下班早，想带你去吃好吃的。”梁楠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放开了少年，转身继续走着，懊恼的背影，突然觉得小爹爹的背影有些落寞，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院里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为了……为了女人……少年不敢想下去，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像小爹爹这样的背影有些落寞，难道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院里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为了……为了女人……少年不敢想下去，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像小爹爹这样的年龄都是会谈恋爱的吧，为了女人而烦恼并不稀奇。
虽然最近都没有发现小爹爹带女人回家，但他知道院里一直有很多的女人打着小爹爹的主意，而且小爹爹也不一定就没有心仪的人啊。想着想着心里就突然的不舒服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男人默默地走着，有一会儿都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了，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回头望了过去。
少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掌按压在自己的左胸口处，脸部是隐忍的表情。梁楠立即紧张起来，大步的快速来到少年的身边，用受扶住他的腰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心脏难受吗？难道是因为刚刚打篮球，不应该啊，以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可以打篮球的，不应该……”
“什么意思？小爹爹是说我其实是可以打篮球的？”梁霓缓缓地抬起头，瞪上了自己的小爹爹，这个他十分信任的男人，原来一直都在骗他，亏得自己一直把他的话当做圣旨一般的执行着。
若有哪一天，自己没有做到，偷偷睇打了球，他都会内疚个好几天呢，并且不断的想着要如何补偿小爹爹，可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那个……不是小爹爹有意要骗你，你在最开始手术好以后，的确是不可以做剧烈的运动。但是后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我觉得打打篮球也是没问题的。
但是我一直会担心你，所以还是觉得如果你能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做比较好。”梁楠有些心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刚刚自己还是个理直气壮的原告，等着将被高伏法认罪，结果才几秒钟，自己就变成了需要受惩罚的犯罪嫌疑人了，这感觉很不爽。
第十八章 痛苦记忆
柔和的晚霞照在少年那汗湿的脸颊上，汗珠泛着点点晶莹，衬得少年的脸庞有一种媚态的帅气，那是一种矛盾的美，不女性化，却很中性的艳丽。他瞪着一双晶亮的深蓝眼眸看着男人，似娇且嗔，“不管小爹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一直都在骗我这是事实吧？”少年说罢，佯装生气的转身就走。
梁楠追赶上少年，伸手拉住他白皙的手臂，“你不是真生气吧，就这么点小事，而且小爹爹还是为了你的身体好，霓霓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梁霓用力的甩开男人的手，深亮的蓝眸瞪了男人一眼，用着刚刚小爹爹对他的冷淡态度道：“我浑身都是汗，小爹爹别碰我，别弄脏了你。”
“你……”梁楠被对方换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刚刚不过是心中有气才对少年态度不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少年就回给自己现世报了。
男人楞楞地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考虑着怎么办才好呢，少年却回头对他讪讪一笑。
“好啊……小家伙，你耍小爹爹的是不是？你根本就么有生小爹爹的气。”梁楠立即眉开眼笑的追了上去，少年却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
“等等……别跑那么快，你的心脏不好，是真的不要跑太快。”梁楠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快步的追赶上去。
日式的餐厅里坐满了一半的人，多数都是两人同桌一起吃饭的，梁霓和梁楠面对面的坐着，两人点了一份双人豪华套餐，等待着服务人员上菜。
昏黄的灯光陪着木质的深色餐桌，给人一种祥和的感觉，让刚刚还很烦躁的两人，却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梁楠望着少年那刚刚洗净后在柔和灯光下显得越发透亮白皙的脸庞，所有的怒气似乎都在这一刻溶解了，虽然自己还是心情不甘，但此时此景下，他也不想破坏这份祥和的气氛。
“小爹爹，我虽然没有真的生气，但是我也看出来你是真的生气了，是因为霓霓做错了什么事了吗？”梁霓不想看到小爹爹不高兴，尤其如果原因是他的话，那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且无论如何都要让小爹爹高兴起来的。
“你真的很怕小爹爹生气吗？”梁楠啜了一口茶，温柔的望着少年，也许有些事情，用不着剑拔弩张的方式一样可以解决问题，他发现利用少年的心软说不定更好办事。
梁霓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时而抬头看看小爹爹的脸，十分坚地道：“这还用问吗？当然很怕，很在意啊。”
“为什么呢？小爹爹惩罚你？怕我给你脸色看？怕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梁楠缓缓地卡扣，目光直盯着少年，他注意到了自己的话说完后，少年那不自觉皱起眉。
“我……”梁霓刚刚开口，服务员这送上了开胃小菜，让他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梁楠漫不经心的执起筷子，在开胃菜里随意的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他没有催着少年说下去，可心里早已焦躁不已，却还要故作镇定。
梁霓没有动筷子，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梁霓的身上，他皱着眉头，咬了下嘴唇，在被梁楠发现前，马上又动开了自己的唇，“小爹爹，你说哦的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啊，霓霓在你的眼中就是这种人吗？我怕你生气就是为了自己吗？怕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怕被你惩罚？”少年嘟着嘴，一脸不满意与委屈。
梁楠在心中暗笑，表面却平静无波，“那是为了什么啊？霓霓从不告诉小爹爹，小爹爹当然不知道你的心思啦。”
“我看我的心思小爹爹就是太清楚了，才把霓霓玩弄在鼓掌之中，让我毫无招架之力。现在我已经很确定，就是我得罪了小爹爹，不过还是小爹爹明示吧，霓霓真的不知做错了什么。”梁霓双手托腮，一双深蓝的眼眸深深地望着男人，坦然而认真。
服务员陆续的又上了几道菜来，梁楠将一块寿司送到梁霓的盘子里，淡笑着，“别把小爹爹说得好像只老狐狸似的，好像我一直都在算计你，可现在是小霓霓不听话做错事，你可不能恶人先告状哦。”
拿起盘子里的寿司直接送进了嘴里，梁霓大口的咀嚼着，其实他早就饿了，心里一直在担心着小爹爹究竟为什么不开心，现在终于知道还是因为自己，反倒轻松了起来。
至少，小爹爹不是为了什么女人而心情烦躁，就算他再生自己的气，也无论小爹爹想用什么方法惩罚自己，梁霓的心里也都是甜的，只因为他的小爹爹心里想的是他，而不是别的女人。
“那小爹爹到底要不要告诉霓霓，我究竟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情啊？您要是一直不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准备和我计较了呢？”梁霓的心情瞬间的好了起来，肚子好像也觉得越来越饿了。
梁霓加了一块烤鱼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吃慢点，注意点鱼刺，你吃鱼总是会咔住，你自己不知道啊！”梁楠笑看着少年，发现到对方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自己的心情也跟着逐渐变化。
“小爹爹既然如此关心我，那就剃掉鱼里的刺给我吃好不好啊？小爹爹这么爱护霓霓，那是不是表示霓霓猜对了，你已经不生霓霓的气了。”梁霓仰着小脸朝着男人撒娇的说着。
梁楠笑而不答，他夹起了烤鱼到自己的盘子里，开始细心的剔着鱼刺，“霓霓，你应该了解小爹爹，小爹爹其实是很小气的人，你觉得我会轻易的放你过门吗？而且我好像很早就教导过你，做错了事情就一定要受到惩罚，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嗯……小爹爹说得好复杂啊，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还是要惩罚我是不是啊？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呢？”梁楠转动着自己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露出拼命努力思考的表情，可最终还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人家真的想不起来嘛，你快点告诉我吧，我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啊？”
梁楠将自己剔好鱼刺的鱼肉放到梁霓的盘子里，又夹了鸡肉和牛肉到少年的盘子里，语调依旧是温柔的，“你一定饿了吧，先多吃点，我们的问题可以慢慢来说，反正惩罚你是逃不掉的。”
“好吧，随便小爹爹怎么做，我也确实很饿了。”梁霓说着，不停地将盘子里的食物送进嘴里，对于自己即将被处罚的事情，一点担忧都没有。
“霓霓，小爹爹好像有提醒过你，不要轻易的和陌生人出去吧。虽然你是男孩子，但是现在的社会很复杂，对男孩子有企图的男人也不少。
所以即便是男孩子也要好好睇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梁楠尽量用着一个父亲对待儿子的关怀口吻说着，表现的尽量理直气壮。
梁霓夹着牛肉在筷子上，听着梁楠的话，竟然忘了要将牛肉送进嘴里，他困惑睇眨巴着眼睛，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小爹爹只告诉过我，不要和陌生人出去，还是在我十岁以前说的，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男孩子要保护自己。”
他的话让梁霓的闹钟突然的划过了久远前曾经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阴霾，之前由于年龄过笑，也许他并不很清楚，但当年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此刻他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
梁霓的表情逐渐的阴沉下来，那久远的，在有了小爹爹的关爱后渐去渐远的恐怖记忆又再度的回忆了起来。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过的太安逸，有了小爹爹的庇护后，就肆无忌惮的开始享受幸福，而忘了自己那难堪的过去，也终有被挖出来的一天。
到那时他该怎样去面对小爹爹呢？小爹爹一定会抛弃他，唾弃他吧。
“是，小爹爹之前没有说过，但现在说了你以后要记住哦。”梁楠感觉到少年瞬间黯然下来的眼神，梁楠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坐到了少年的身边，大手拦上了少年的肩头，“怎么了？是不是想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了，现在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男人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梁霓恐慌了起来。
梁霓扭动了下肩头，推开小爹爹睇手臂，他惊惧睇瞪着男人，“小爹爹，是不是说如果一个人对你有不好的企图，其实你也是有责任、有问题的，也应该好好睇反省自己，并不一定错都是在别人身上的。
其实受害的那个人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无罪的，也许他做了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事情，对方才会对他做那种过分的事……”他若有所思的说着，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