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系在腰间的玉珏,后悔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若是自己坚持反对父亲要给自己订亲的主意,坚持到卓武到京城来以后,或者他也能和向伟之竞争一番也说不定,可现在他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了,一个订过亲又退了亲的人,又还有什么脸面去说自己有一颗真心呢?
站在那里,身边有成群的人纷纷扰扰的经过,齐明珂恍然未觉,只觉得自己胸口很闷,一阵苦涩的滋味涌上了舌尖,他揉了揉胸口,喘了两口气儿,眼前那真发黑的感觉这才消失。无力的转过身,见到自家小厮担心的看着他,摆了摆手道:“你去叫车夫将马车赶出来罢。”
小厮见到齐明珂脸色很差,哪有以前半分潇洒儒雅的模样,不敢拖延,赶紧去唤了车夫赶了车子将齐明珂送回了齐府。齐老爷一看儿子那模样也慌了神,一边差人赶快去请大夫,一边询问小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小厮犹犹豫豫道:“我也没弄清楚个首尾,只是好像那位叫陆小琬的姑娘,便是最近来过咱们府里那位卓公子的妹妹。”
齐老爷听到这话,眼珠子鼓得老大,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小琬大展身手
卓武一路跟着陆小琬到槐树胡同那宅子,背着手走到里边转了转,停在那浸满破布条儿的池子那里看了下,嫌恶的皱起眉头道:“文君,你这都是在做什么?”
陆小琬眨了眨眼睛道:“二哥,我这是准备发财致富!”
卓武一把拉住陆小琬的手便将她往院子里带:“文君,不是二哥说你,你看看你现在住的这宅子,又小又破旧,难道在这里住着比在家里还舒适?你就赶紧跟着二哥回家去,不要再在长安呆着了!”
“二哥……”陆小琬犹豫的看了卓武一眼,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自己也不想丢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甩了甩卓武的手道:“二哥,难道你不希望文君一生幸福吗?文君已经离开卓家了,也向父亲保证以后不再回卓家了,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你就不挂念母亲?她都为你生病了,你就不回去看看她?你的心肠有这么硬吗?难道你便忘记了母亲对你的好?”卓武的脸色很难看,也不顾张二嫂子和阿息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大声的吼了出来:“难道你要我回家告诉母亲,我在长安看见了文君,可她却不愿意跟着我回来?”
陆小琬听了卓武的话也是一阵语塞,卓武这么一说,她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可是自己若是跟着卓武回临邛说不定便不能出来了,这可怎生是好?正在胡思乱想的,身边的向伟之却挽住了她的手道:“我和小琬成亲以后自然会回家省亲的,二哥可以向岳母大人禀明下情况。”
这向小三真真是会利用机会!陆小琬不满的瞪了向伟之一眼,没想到他却将她抓得更紧,笑眯眯的看着卓武:“二哥,你放心罢,我会好好对小琬的。”
卓武打量了一眼向伟之,突然伸出手来朝他一拳打过,向伟之吓了一跳,直直往后飘开,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在院子中央斗了个不歇,只看得几位女眷目瞪口呆。
“二哥,向小三,你们还不停下来!”陆小琬见开始还不怎么激烈,打到后边,拳脚越来越快,带着些呼呼作响的风声,她有些着急,唯恐谁一个不小心没有收住手便会伤了对方,所以心一横,冲到他们打斗的圈子里边出声制止。
见陆小琬竟然冲进了圈子,向伟之和卓武都吓了一跳,两人皆赶紧收住了手。卓武走上前来拉住陆小琬的手道:“我和向公子在比划拳脚,你上来凑什么热闹,若是伤到了你那可怎么办?”转脸看了看向伟之,卓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公子身手不错,我把妹子交给你也就放心了。只是向公子这拳脚套路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
陆小琬心中只觉好笑,怎么会不熟悉,那次向小三来劫嫁妆的时候卓武便和他大肆打了一场,早就见识过他的套路了。卓武拉着陆小琬的手埋怨了几句,无外乎是女生外向,找到了如意郎君就不顾母亲兄长,说得陆小琬目瞪口呆,连声告饶,没想到卓武唠叨起来比一般的女人没得差。
“二哥,我再过两个多月便回趟临邛,你叫母亲不必挂念。”陆小琬真恨不能将这个唠叨不休的卓武打包赶紧托运回临邛,也不知道他在二嫂面前是不是这副德行。
“你别这么着急赶二哥走,二哥还有正经事儿呢,家里边和齐家一起开矿铸钱的事从去年开始筹划,到现在还没有弄妥当。原先允许私人铸钱,现在行不通了,得找个封了领地的王爷,用他的名头开矿铸钱才行。我和齐三公子商议着找梁王殿下,所以今日厚厚的去梁王府送了一份礼,却没想到竟然遇着了你。”卓武点头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在长安过得舒适自在,便不想家了。”
陆小琬笑着挽住卓武的手,制止了他的唠唠叨叨,让向伟之去做苦力收拾了房间,安排卓武住到槐树胡同来:“哪有妹子的宅子不去住,非得住客栈的道理?”
第二日陆小琬便带着卓武去看她的铺子,璇玑阁刚好来了个客户,卓武目睹了孟酒酒接待的全过程,见陆小琬不用半分成本便谈了一单生意,直呼意外,看着璇玑阁里摆着的实物模型和墙上的画,卓武更是啧啧称奇:“文君,以前在家的时候你虽也学过画画,可绝没有画得这么好,三清道长说过的话果然不假,你便是天上的善财童子转世的,竟然变化这么大!”
陆小琬心中暗道侥幸,若不是三清道长那通胡言乱语,恐怕卓武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没有这样坦然罢?说不定会以为她是被鬼怪附身了。领着卓武又去了她准备开业的“撰玉阁”,装修的匠人正在努力按照陆小琬画出来的装修图样进行装修,卓武看着那一排排的架子,很是奇怪:“文君,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打算开一家专卖精致零食的铺子,这个购买方式和一般铺子不同,你到时候便知道了。”陆小琬笑眯眯的看着那些架子,心里想着这几天得实践造纸术了,那些布条泡了快四个月了,也该试试是否能派上用场了。
过了两日,托张二嫂子做的围裙好了,其余的工具也准备妥当了,陆小琬便正式开始了她的试验。张二嫂子看着陆小琬将那围裙穿上,不由得看了又看:“小琬,这是什么衣裳?我怎么看着觉得透着古怪?”
陆小琬笑着用筢子将浸烂的布条捞到了一个大桶子里边,沤上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然后叫张二嫂子往池子边上砌好的简易灶台下生了旺旺的火,将大桶架到那口大锅子上边去:“这火三天不能熄灭,劳烦二嫂子多操点心了。”
张二嫂子一边往那灶台里边添柴,一边回头笑道:“你去忙罢,只不过是看个火罢了,我每日也没别的事情好做,耽误不了的。”
向伟之刚刚帮着陆小琬用筢子捞破布条儿,身上的衣裳全溅满了泥浆点子,看着陆小琬从容不迫将身上那奇怪的衣裳脱下来放到一边,这才发现那衣裳竟有如此妙用,不由得喜气洋洋道:“小琬,能不能多做一些这样的衣裳去卖?”
陆小琬张口结舌的看着向伟之,心里想着这向小三是被她熏陶出来了,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能看出银子来。正在添柴的张二嫂子也是一拍大腿道:“是呀,这法子不错,这这些日子我便赶着做几件,你到时候挂到璇玑阁和那个新的铺子里边看有没有人买。”
原来受影响的不只是向小三,连张二嫂子都机灵起来了,陆小琬笑着点头道:“这个法子好,二嫂子若是没事儿做便可做些,放到铺子里挂着,多多少少能卖掉些,只是不宜做多了,怕销不动。”
毕竟西汉时期大家穿的衣裳没那么讲究,一般都是粗布衣裳,若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也不用下厨了,所以这个围裙也不用大规模生产,估计卖不了几件,只是为了不想打击张二嫂子的积极性,先让她做几件试试罢。
几日以后向伟之便正式派上用场了,那些经过蒸煮以后的破布条已经成了糊糊的一团,陆小琬指挥着他将那桶糊糊倒进石臼,然后让向伟之发挥力气大的优势,拿着石杵不断的捣着那团糊糊,直到变成浆子为止。
坐在一旁歇息,看着向伟之拿着石杵奋力的在舂着那团糊糊,陆小琬不禁联想起神话嫦娥奔月里头的玉兔了,大概那兔子便是每日做这样的事情罢。陆小琬仔细观察着向伟之,他还真的像一只兔子,越看便越发觉得像了。
“小琬,已经全部弄好了,你来看看。”向伟之抬起头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就像邀功似的请她过去检查。陆小琬走到前面一看,果然向小三力气就是大,那堆糊糊已经变成了浆子,灌在了桶子里边,正等着她进一步的操作。
“将这些浆子倒进水槽里边罢。”有个帮手就是好,陆小琬无比感慨,就见向伟之屁颠屁颠的将那桶浆子倒进了水槽,转脸望着她笑道:“小琬,还要我做什么?”
自己是不是该好好奖励他一下?陆小琬朝向伟之嫣然一笑当做夸奖,向伟之的脸笑得越发灿烂,就如捡到了肉骨头的小狗一般,只可惜身上没有长尾巴,否则早就摇得像电风扇般看不到叶片儿。陆小琬见着暗暗好笑,摇了摇手道:“现在不用你做什么了,你便看着我如何做罢。”
将筛子浸到水里,陆小琬将它左右摇摆了几下,然后闷着一口气提了上来,筛子上薄薄的蒙着一层纸浆,陆小琬按捺着心里的高兴,将筛子翻转,倒扣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大木板上边。
向伟之看得出神,就见那木板上薄薄的覆盖了一层,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伸出手去一摸,那纸浆上边便出现了一个大洞,气得陆小琬将筛子扔到了水里,冲着向伟之大喊道:“向小三,你若是闲得慌,力气大,那赶紧来帮我做这事儿!”
被陆小琬一吼,向伟之吓得跳了起来,看着陆小琬满脸不悦,赶紧耷拉着脑袋走过来讨好的说:“小琬,你要我做什么?”
☆、找靠山再进梁府
第一批纸张终于成功的造了出来,陆小琬见着雪白的纸张,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概,眼泪珠子弹了出来,将一条手帕都湿透了。来到西汉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了前世里自己用得最多的东西,虽然因为工艺还不到位,做得有些粗糙,可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纸张,是能写字画画的东西!
见到陆小琬哭得伤心,向伟之他们在一边发呆,不知道陆小琬究竟是为什么这样伤心,也不知道面前这叠白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陆小琬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次,转脸发现大家都奇怪的瞧着自己,不由得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拿起一张纸道:“我给这个东西取个名字罢,就叫它纸。”
“纸?”众人都望着陆小琬,不知道她为何要取这个名字。
陆小琬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边,用笔蘸满墨汁,开始用正楷写下了三个字:撰玉阁。众人围拢过去看着纸上的这三个字皆是一脸惊奇:“这东西上边可以写字?”张二嫂子激动的拿起纸片,看了又看:“好轻呀。”
“是呢,等我去找了梁王商议合伙办造纸厂的事情妥当以后,阿珲便不用背那么重的竹简上学了。”陆小琬将一叠纸交给张二嫂子道:“你可以让阿珲先将竹简上的内容抄录在纸上,可是在我没有和梁王谈妥之前,千万不能将纸张给别人看见,否则会给我们招来祸害的,知道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陆小琬是懂得的,可张二嫂子不一定懂,所以她得好好的叮嘱她一番。张二嫂子捧着纸张的手都在颤抖:“小琬,你真的费心了,我……”抬起手来拭去泪水:“我代阿珲感谢你。”
向伟之出神的看着那些纸张,激动的抓住陆小琬的手道:“你叫我在庄子里边挖的池子便是准备造这个东西的?”
陆小琬朝着他点了点头:“两个月,那些泡在池子里的东西也该快烂掉了,我便和你回去教会他们该怎么样造纸。有了这独门的技术,不怕咱们赚不到金山银山。”陆小琬拿着一片纸张手上折出了一只小小的乌篷船来:“这东西用习惯了,可是千家万户必不可少的呢,它成本低,利润大,最最好赚钱。”
向伟之“呜啊”一声,冲过来抱住陆小琬便蹿上了旁边的大树,害得站在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九爷抬眼看着树上的向伟之和陆小琬,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直着脖子在下边喊:“向大兄弟,我跟你学这个,行不行哇?”
阿息推了推九爷道:“你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活了,做点粗重的活计还行,这种事儿恐怕就等下辈子再说罢。”九爷见阿息发话了,吐了吐舌头便不再吱声,张二嫂子看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小琬和向伟之站在树上,彼此相望,也是会心一笑,一时间院子里边欢声笑语,大家都沉浸在对美好将来的渴望里。
第二日陆小琬便带着几张纸去找刘青,请他替自己向梁王禀报,她有一笔很合算的买卖想和梁王做。刘青疑惑的看了看陆小琬道:“小琬,我们王府主要靠的是王爷的禄米,还有封地的缴纳,并不用做生意来赚银子的。”
陆小琬微微一笑,心里想,除了这些,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恐怕是太后和皇上的赏赐,还有官员们巴结着送的礼罢。但是这些事情只能心里想想,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她拿出了两张写满字的纸交给刘青道:“青叔,烦请你将这个交给梁王,便说我想和他做这个买卖,我不用他出本钱,只要能给我做靠山便可以了。”
刘青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低头看了看,心里一惊,赶紧问陆小琬道:“小琬,这叫什么?我如何与梁王说呢?”
“你便说这东西叫纸,是我做出来的,你看看梁王殿下有没有兴趣想和我合伙,若是没有兴趣,我只能再去寻找别的权贵给我当靠山了。”陆小琬看着刘青拿着那几张纸匆匆的走了进去,心里想着,若是那梁王有眼光,自然会考虑自己的请求的。
果然,不出一盏茶功夫,刘青已是一双脚儿不着地般飞奔着出来,满脸笑容的对陆小琬道:“小琬,你快跟我来,梁王殿下看了这几张纸,连声叫我喊你进去。”
陆小琬心中得意,跟着刘青便往主院那边过去,在跨过垂花门的时候,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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