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琬行商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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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琬行商手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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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玄衣人的举动,快得让她都没有看得清楚。这时那人已从窗户掠出,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那块印章石可是珍宝,值钱得很,你莫要看它瞧着不起眼便丢到一旁了!”

追到了窗户边上,陆小琬只见月华如水,树影重重里,一条修长的影子正往外边飘去,她着急的跺脚大喊着:“这位大侠,你能不能把我也带走?”

那影子一怔,晃了晃身形,直接从树上摔到了地上。

☆、此处无计可逃脱

夜色深深,四周一片寂静,这摔倒在地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

这声巨响把卓家的护卫惊动了,纷纷拿着武器跑了出来,不多时就把那玄衣人包围在院子中间。那玄衣人见人来得多了,却也不畏惧,只是笑得清亮,众人见他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皆疑心他准备使用暗器。就听那人大叫一声:“当心了!”卓家护卫听到这一句,脸上变色,各自忙着躲闪,避到墙角时却没听到暗器落地的声音,再抬头一看,天空月朗星稀,那玄衣人已是翩然远去,方才意识到中了那人的奸计,何曾有什么暗器?一个个指着墙头骂着“该杀的小贼”,愤愤不歇。

陆小琬在窗口看了一阵打斗,看得兴致勃勃,看着那玄衣人戏弄卓家护卫,只觉得他狡猾得紧,看着他跑远了,这才突然想到卓武可能会来查看自己安全,赶紧跑到嫁妆箱笼那边挑出那块印章石,又拿了几样看起来值钱一点的东西,抱着这一堆宝贝滚到了床上。

一灯如豆,照得纱帐内一片暖黄,陆小琬把玩着那块据说很值钱的印章石,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值钱所在,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土黄土黄的颜色,既没有玉器的温润通透,也没有金器的闪闪发光,这东西难道真的很值钱?

陆小琬研究着这印章石,便想到那个无耻的玄衣人,竟然把自己清理好的宝贝都包圆儿一锅端了,只留了一块破石头给她!再把摊在身边的那几串珠子抓起来看了看,明显就没有包袱里那些成色好。一想到自己丢失的财产,陆小琬就痛心不已,恨恨的咒骂着那玄衣人:“这个该死的强盗!吃了我的吐出来,拿了我的还回来。若是被我逮到你,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拆了你的骨头,挖了你的心!哼哼,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后悔惹到了我!”

风清月明,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而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发了一笔横财以后,月色似乎更明亮,星辰似乎也更璀璨了。向伟之正脚步轻快的背着两包金珠玉器飞奔在回庄子的路上,想着那位美貌小姐的言行举止,不由得轻轻一笑:“卓王孙的女儿竟然是这个样子不成?怎么和传说里的那个才名美貌的卓文君似乎对不上号来?”

正步履轻快、兴高采烈的疾速前行,他突然就觉得脖子后边凉飕飕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喷嚏:“奇怪,难道有人在诅咒我不成?”转眼看看,周围没有人,只有他和月亮下的影子,摸了摸头,继续往回走去。

陆小琬正躺在床上骂那那玄衣强盗,就听门外传来叩门声:“文君,是二哥,你快开门。”

卓武来得可真快,她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呢。陆小琬叹了一口气,把那些金珠玉器塞到被子里边,这才过去把门打开。门外边站着黑鸦鸦的一群人让她没有防备的吓了一跳:“二哥,你带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

“方才那强盗没有伤到你罢?”卓武大步跨了进来,端起桌子上的灯照着陆小琬的脸看了又看:“二哥害怕你出事,所以特地带人来守夜。”

“什么?守夜?”陆小琬心里暗自叫苦,这还能逃得了吗?二哥你老人家也不要这般尽职尽责罢?

卓武看了看陆小琬那似乎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心里倒是放下心来,看起来妹妹倒还是没有受到干扰。可放眼向屋子里一望,便见角落那边堆放的几个箱笼都是打开盖子的,心里咯噔一下,走了过去一看,箱笼里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扬声对陆小琬道:“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人进来?”

陆小琬见卓武盯着那箱子不放,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眼睛一转她便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几步奔到卓武身边,看着那翻得一塌糊涂的箱笼,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哥哥,谁动了我的嫁妆?”

卓武见妹子一副惊讶和伤心的神色,不由得赶紧安慰她:“文君,没事的,只是被小毛贼偷去了些小物事而已。你拿嫁妆单子出来,哥哥帮你点点看都缺了什么东西,到时候造个册子教给此处县令,叫他去缉拿盗贼便是。”

“若是抓不到那盗贼,那该如何呢?”陆小琬楚楚可怜的望着卓武道:“哥哥,你是不是和那盗贼交过手了?我方才在梦里听到一些喧哗的声音,哥哥,你可要小心,东西丢了不打紧,你身子是最要紧的。”

卓武听了甚是感动,伸出手来摸了摸陆小琬的头发道:“文君,哥哥省得。快拿了嫁妆单子出来,我们好好清点下,万一县令找不回这些东西,哥哥帮你再准备一份价值差不多的,送给你做私房罢!”

听了这话,陆小琬望着卓武的眼光方才真诚起来,有这样一个哥哥真是好:“多谢二哥了,文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我们兄妹之间还客气什么!”卓武朝陆小琬笑了笑,低下头去,一样样的清点着那些添妆的物事,把丢了的东西从单子上勾了出来。陆小琬在旁边看着他如此细致,不由得心中暖洋洋的,在这个异世时空里能有这样一个好兄长,倒也是自己的福气。

整理了小半个时辰,卓武才将那些丢失的物事全部写到一块纱绢上边,看了看那些名字,他异常惊讶:“这盗贼难道是精心挑选过了不成?怎么挑走的的是那些最值钱的?这样精挑细选的,恐怕要不少时间呢!文君!”卓武脸上突然变了颜色,抓住陆小琬的手,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你……没有觉得身子有什么异样罢?”

陆小琬突然明白了卓武的意思,假装紧张的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中衣,摇了摇头道:“二哥,文君未觉察出什么异常。”

卓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了望低头站在旁边,一脸惊吓的陆小琬,他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愧疚之情,握紧了陆小琬的手几分:“文君,是哥哥疏忽了,竟然让那歹人得了手!”

一想着那歹人定是点了妹子的穴道,自己大摇大摆的在房间里挑选了半天,卓武便气得把手捏得咯吱响:“文君,哥哥这一路上会好好保护你,绝不会像今晚这么疏忽了!从现在开始,哥哥就到你旁边房间歇息,你房间里一定要有两个侍女上夜,不能再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了。”

陆小琬张口结舌的看着卓武,没想到这位哥哥如此考虑周到,把保护措施做得滴水不漏,这叫她怎么好跑路!

“哥哥,你白天指挥着赶路甚是操心,晚上还让你睡不安稳,文君心中过意不去。我那些侍女们一路上都辛苦,没有必要晚上还让她们不能好好歇息。哥哥就别这样安排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陆小琬心里祈祷着卓武能听得进去她的请求。

谁知那卓武竟然犟得如牛一般,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行,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要紧?就是拼着半个月不睡,我也得保护妹妹你安全到荆州!”

拼着半个月不睡觉?他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但是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卓武是下定决心了,看来自己再怎么找借口也没有用,陆小琬只能装出一副很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就多谢哥哥费心了。”

卓武咧嘴一笑:“我们兄妹俩,自家人,客气啥呢?”朝门外招了招手道:“小莲,小梅,你们今晚进房间上夜,务必得保护小姐安全!”

两个侍女应声走了进来,很自觉的把旁边一张小榻整理了出来,陆小琬坐在床上看着她们两人忙忙碌碌,心中一片惆怅,看来中途逃走是不可能的了,寡妇自己是做定了。唉,顺应历史潮流吧,历史上卓文君是做了寡妇的,自己既然穿进了她的身子,总会有那么点必然的事情该发生罢。

接下来的旅途倒是顺利,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卓家护卫个个尽心尽责,侍女婆子们在如霜的指挥下,行动也是井井有条,小莲和小梅寸步不离的跟着陆小琬,她除了在马车上便是在客栈的房间里,好像被装进了一只保险箱般,竟然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渐渐的,路上的河流多了起来,河堤上成行的杨柳在暮春的微风里摇曳着细长的枝条,轻轻点在水面上,数圈涟漪慢慢的泛开来,就如陆小琬此时的心事,縠皱波纹,一片纷乱,见不到底儿。

如霜陪着陆小琬坐在马车里边,听着外边逐渐嘈杂的声音,掀起帘子往外边一看,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姐,荆州到了!”

陆小琬本来斜斜躺在马车里边,抱着一只软枕,正在想着自己一片黑暗的将来,听着如霜这轻快的声音,也暂时把那丝伤感收了起来,爬到窗子边上,从如霜打起的那一线帘子往外边瞅着。

就见远方有一溜城墙,城门的正上方白底黑字写着“荆州”两个大字。卓家的车队正在通向荆州城的大道上,旁边有不少贩夫走卒,挑着担子,或是推着车子,忙忙碌碌的从马车旁走过,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回头看看这支车队,眼里流露出羡艳的神色。

“小姐,你说那个和二少爷说话的是谁?”如霜轻轻拉了拉陆小琬的衣袖:“那个穿着提花方字格长衫的人,应该不是姑爷罢?”

陆小琬顺着如霜的眼神往那边看过去,心里纠结得像一只麻花——那个鼠目獐头的人,难道就是自己将来的夫婿?

☆、朱门并无酒肉臭

一个穿着褐色长衫的人站在卓武的身边,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脑袋有些尖,一双绿豆眼,现儿他正满脸堆着笑,挤得那双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嘴巴上边微微留了几茎胡须,让陆小琬不由得想到土拨鼠的造型,心里不免有了几分厌恶。

那年轻男子望着卓家的送嫁车队,唇边已经流出了一线涎水,眼中冒着金光,一双小眼珠子不停的溜来溜去,似乎正在估量着卓家这陪嫁的价值。

“大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卓家已经包下了荆州城里的福来客栈,就不去贵府叨扰了,到吉日那天直接从客栈发亲便是。”卓武看着妹夫的大哥,一脸贪婪的神色,也很厌弃,断然拒绝了他的提议:“还未成亲便住到了贵府,恐怕不妥。明日我先去看看贵府帮我妹子准备的新房,到时候好把嫁妆搬过去。”

那刘廉听到卓武说搬嫁妆,早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没问题,那我明日便来接小舅子过府相看,我们刘家可是不会亏待文君小姐的,已经把最好的房间都腾了出来做新妇房呢,嫁妆包管好放!”

卓武见了刘廉那模样心中颇是不喜,但因着两家已是姻亲,也不好扫他的面子,于是挥了挥手,叫车队跟上,缓缓驶入荆州城中。

陆小琬攀着马车帘子往外边看了看,就见人来人往,两边皆是店铺,觉得这荆州倒也繁华,若是自己做了寡妇,不知道可不可以到外边开家店铺赚钱。瞄了瞄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大部分人身上穿着绫罗,看来有钱人还不少,若是自己开家店子专做新款汉服,应该是很有钱途的。一想到钱途光明,陆小琬不由得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如霜见着陆小琬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着外边,突然之间脸上有了笑容,也不知道小姐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心里只觉奇怪,她们这些丫鬟们正在为小姐的前途堪忧而操心,她倒好,一个人逍遥又自在,还能那么开心的笑。

车队驶入福来客栈,那刘廉站在院子中间,默默的数着送嫁车辆,心花怒放,弟弟这媳妇娶得可真值,竟然带来了这么多嫁妆,听说还是一位美貌佳人——其实,女子只要有钱便是佳人,在他心里,美貌的程度和嫁妆多少是绝对有紧密联系的。

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那辆嫁车,心里巴望着能不能见上未来的弟媳妇一面。就见两个长相清秀的侍女走到马车旁边,放下一个锦缎绣墩,一双穿着桃红色绣花鞋的小脚从马车里伸了出来,鞋子上边的花纹异常精美,绣花鞋上露出一截白色绫锦的袜子,看得刘廉暗暗吞了一口唾沫,从这双脚便能看出是一个美人。正眼馋的盯着,想看看佳人露面,卓武从外边不悦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公子,请去里边说话。”

刘廉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跟着卓武走了进去,回头一望,便见一个美人婷婷袅袅的站在马车旁边,虽是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可依然能看出她身姿婀娜,腰若约素,看得他又吞了一口唾沫,心里直骂弟弟怎么这般运气好。

如霜下得车来,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偷窥自己,略微斜着脸儿一看,正是那站在路边疑似姑爷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若小姐真的嫁了这等人,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下半辈子又如何是好!

第二日,卓武便带着小莲和小梅去那刘府看新妇房。

刘府在荆州城内的主街上,从外边看上去倒也还算是高门大户,墙修得比寻常人家的略高些,大门也比小户人家的要宽阔,只是明显比那荆王府差上不止一分两分,绕着那围墙只走了几十步便到了刘府的大门。

门房见卓武带着两个侍女站在门口,起先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等卓武自报家门,又塞给他几个大钱以后,喜得眉毛都飞了起来,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门牙:“卓少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刘府的老爷刘梁和夫人正坐在厅里听着儿子刘廉谈及卓家的陪嫁之丰厚,也是喜笑颜开,两人都异口同声称赞娶了个好媳妇,这时就听门房来传,卓家舅爷过府来了。刘梁睁了睁那双小绿豆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道:“快快请了进来!”

卓武和侍女们跟着那门房走进了刘府的大门,才走二十多步,就见到了前堂,小莲皱了皱眉,低低在小梅耳边说:“姑爷家这前堂与大门口也太近了。”

小梅点点头道:“可不是呢,前堂都这么窄小,还不知道后宅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卓武是练武之人,耳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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