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琬行商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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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琬行商手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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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花容月貌?

暗暗的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就见窗户外边一轮明月像个大圆盘般,发散着银色的清辉照着小小的院子。高大的槐树被风一吹,地上的影子在不住的摇曳,突然那树影里竟然似乎钻出了个人影,一晃就过去了,看得如霜心里一颤,惊慌的瞪大了眼睛不敢出声,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清晨,陆小琬见如霜眼睛下边两个青黑的眼圈,知道她没有歇息好,心里暗自揣测,不知如霜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心事,竟然夜不能寐,旁敲侧击的说了两句,便让如霜去补眠了,自己带着小莲去了铺子。

成衣铺子已经开门了,向伟之一张英俊的脸儿迎着闪闪的朝阳在微笑,害得陆小琬见了也有片刻的失神,这向小三长得委实不错,可他用得着这般当街卖笑吗?就见铺子旁边那些婆子婶子们都是一副花痴摸样朝着向伟之傻笑:“向小三,我可是说真的,我孙女儿真的很俊,和你配得上。”

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婶儿不满的朝说话的婆子鼓起嘴巴道:“你那孙女儿长得也就那样,还好意思夸成一朵花?我家甜儿才真是美貌呢,向小三,你可别被钱婆子骗了,你看她长得那模样,高高孤拐就可以想到她孙女儿是什么样子。”

向伟之靠在门口也不答话,把手儿捞在怀里,看着一众妇人为了抢他做女婿或是孙女婿各种互相嘲弄,陆小琬见闹得不像话了,朝向伟之喝了一句:“向小三,还不赶紧去铺子里边好好做你的伙计去!”

见到陆小琬薄怒的脸,向伟之心里有几分得意,这位卓小姐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嘛,和一群嫂子婆子多笑了两下,她就挂上了这副表情。对陆小琬咧嘴一笑,向伟之兴高采烈的说:“主家夫人,我这便是在干活啊。旁边几家铺子里的老板娘方才在我们铺子里挑了几套衣裳去了,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她们。”

陆小琬才一回头,街道上那群流着口水的大嫂婆子们纷纷点头为向伟之作证,还把手里的衣裳举起来给陆小琬看:“刘少夫人,你这伙计是雇对啦!他太会做生意了,我们一次买五套衣裳,虽然每套衣裳他少要了两个铸钱,可还是有赚的不是?”

向伟之朝着陆小琬嘿嘿一笑:“一两银子我拿五个铸钱的奖赏,这五套衣裳都是一两银子的单价,我只拿十五个铸钱便是了。”

嗳哟,这向小三还真不简单,马上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些经销手段,这是分明走了薄利多销的路线嘛。陆小琬偏头打量了下向伟之,微微一笑:“你倒是很用心,只是那些大嫂婆子们的口水都快把我们铺子给淹了,到时候你可要到外边挡着。小莲,给向小三今日的业绩里记上一笔,注明奖励的钱数。”

转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个伙计,身上都穿着一般的衣裳,一脸怨恨的看着向伟之,陆小琬把他们三人喊到面前勉励了一番,眼睛瞟了瞟那站在旁边带着一副“快来夸我”表情的向伟之,重重的说:“并不是一定要长得帅气才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你们现在所缺乏的是自信,只管把腰杆儿挺直,头抬高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旁人看。”陆小琬指了指吴二狗道:“吴二,我看你是个有心向上的,若是你哪个月能卖出三百套衣裳,那我可以升你做店长的助手,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吴二狗听到陆小琬如此看重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哆哆嗦嗦回答:“主家夫人……小的自然是愿意的。”

向伟之本是站在一旁听陆小琬调教几个伙计听得津津有味,又听她突然转了口风,指着吴二狗要升他做小莲的助手,心有不甘,对着陆小琬挑眉道:“主家夫人,你难道不该把这位置许给我?”

吴二狗正沉浸在对今后的幸福生活的憧憬中,听着向伟之竟然跑出来和他抢位子,心里一急,眼巴巴的看着陆小琬,生怕她会反悔把方才的话收了回去。

“向小三,你非池中之物,迟早是要跑路的,我费尽全力培养一个随时要走的伙计又有何用处?倒是吴二狗,他是这荆州城人氏,家里贫穷,全靠着他在我铺子里做伙计来维持家用,所以培养他比你更可靠。”陆小琬朝他温柔的一笑,明亮的眼睛里有一种洞若观火的神色:“我可以和你打赌,你在我这铺子里边呆不上一个月。”

见着陆小琬那唇边一抹嘲讽般的笑容,向伟之突然觉得有些泄气。诚然,最开始他是觉得这位卓小姐与众不同这才想留下来看看热闹,可看了这么些天的热闹以后,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心里突然有了她的影子,若是见不到她,竟然还有了些念想。

他本来是早该回庄子里去了,庄子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可现在他为何却还心甘情愿的呆在荆州城做个成衣铺子的伙计?向伟之懊恼的看了陆小琬一眼,也不接口,转身怏怏的走到一旁,脑子里想着究竟什么时候回蜀郡的问题。

吴二狗见威胁解除,向伟之那神色表明大概他真不会在这铺子里做满一个月的,于是殷勤的凑了过去,笑得分外甜蜜:“向兄不是普通人,若是哪日用得上小弟帮忙,小弟定然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就听耳边传来冷冷的一个字:“滚”。抬头一看向伟之,满脸寒霜般,眼神冷冽,吓得吴二狗缩了缩脖子,讪讪的走到一旁,骨笃着嘴,不敢再说话。

☆、几思量夜探刘府

铺子外边阳光灿烂,还有一群朝他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身上穿着丝绸衣裳;吃得饱抱;这也该是幸福人生了罢?可向伟之没有感到半分幸福;只是觉得很气恼;真心话;他这一辈子还从未觉得这般气恼过。

那个和他打赌说他做不完一个月的卓小姐,中午没有出现在后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铺子里也没有她的踪影。几次想去问小莲,却见到令他恶心的吴二狗正趴在柜台上;一脸讨好的朝着小莲笑。

向伟之在铺子里踱了几圈;最终按捺不住;走到柜台边,把吴二狗的手往旁边一推,很霸道的占了大半张柜台,抬眼看了看小莲,扮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无敌的笑脸:“主家夫人呢?怎么午时起便不见她了?”

小莲头也不抬的摆弄着手里的算筹道:“你问主家夫人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便是了,是不是你想换套衣裳穿着?”

向伟之被小莲的回答呛得无法开口,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嬉皮笑脸道:“小莲姐姐若是觉得可以便帮我再换一套衣裳罢,这衣裳穿了一上午,不想穿了。”

小莲也不出声,转身到柜台那边取出一套衣裳扔给他,附赠了个白眼:“谁是你姐姐!不爱穿这套就换了罢,喜新厌旧的,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向伟之被这个白眼砸得头晕眼花,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他不是个好人呢,竟然被一个小侍女说道了,喜新厌旧?就因为找了个借口向她打听卓家小姐,便被说成了喜新厌旧?难怪孔夫子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拿了衣裳到里边屋子换了出来,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和小莲贴着耳朵说了几句话,小莲的脸色突然变了,结结巴巴的问:“那这铺子要关门吗?”

婆子拍拍手道:“关什么门,小姐就是叫我来通知你的,她说你回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在这里安心帮她打理着铺子,若是刘家的人来上门吵闹,便要强横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强占了去。”

虽然那婆子和小莲两人在角落里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向伟之自小练武,听力比一般人要好些,他听到后边那几句声音稍微大些的话,不由得警惕起来,刘家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还想要来霸占这成衣铺子?

刘家真出了事儿,刘愹过世了。

本来知道他命不久矣,可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前咽气,却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中午陆小琬回到自己院子,同两位小姑一起陪着刘愹用了午饭,刘愹吃得很少,翠花用小匙喂他喝的稀粥都有些喂不进去,粥从嘴角流了出来,滴在衣襟上。

陆小琬见着刘愹这模样,心里一惊,接过翠花手里的小匙在碗底舀了些稠的送到刘愹嘴边,可他竟是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似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竟然都不能张口,那盯着陆小琬的眼神也逐渐在涣散。

“刘愹!”陆小琬喊了一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是说过要快些好起来去看我们的成衣铺子吗?你快些睁开眼睛看着我,还有你两个妹子!”

刘旻和刘琰跪坐在一旁看着只觉不妙,爬了过来抓住刘愹的胳膊摇晃着:“二哥,你别吓我们,你快些看看,我们是你的亲妹子啊,你睁眼看看我们!”

刘愹吃力的张开了眼睛,扫过面前几张关心的脸,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娘子,妹妹,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下辈子……”说到这里,对陆小琬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下辈子我再去看咱们的成衣铺子罢。”

说着话儿,手便渐渐的松开,眼皮也无力的闭上,翠花抱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一点点的凉了下去,不由得弹出了眼泪珠子:“少夫人,二少爷他去了!”说到这里,翠花悲伤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是个天生丑相的丫头,生下来便惊吓了父母,将那份初为人父和初为人母的情怀掐死在襁褓里。两人把她养到了六岁,便将她送去牙行,刘府的管事出来挑人,见她长得丑没有人要,一时怜悯给了五十个铸钱就把她买了下来。

进了府,开始是做粗使丫头,管着洗一个院子里的衣裳。有个大雪天气,二少爷远远的见着她瘦小的身子埋在一堆衣裳里边,觉得甚是可怜,就将她讨要了过来做贴身侍女,这一做便是十年。她亲眼看着二少爷的身体一点点的垮下去,年幼时那个只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少年,到了后来只能每日斜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没有半分力气。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刘府,每个人都没有给她好脸色,调皮的小孩子见了她会故意惊恐的大喊:“有鬼啊……”一边喊着一边嬉笑着跑开。只有二少爷,他从不嫌弃自己,他不嫌弃自己长相的可怖,也不嫌弃自己做事儿毛手毛脚,没轻没重。这些年来,她已经把二少爷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把他看做自己最亲的人,可是今天他却和自己永别了!

翠花嚎哭的声音很大,比陆小琬和刘旻刘琰的声音要大得多,远远的传了出去,让刘府一片惊慌,不知道二少爷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大家匆匆赶了过来一看,方才知道刘愹已经过世了。

刘樑望了望儿子那张惨白的脸,心里头只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马上就被另外一件事情湮没了。刘愹是自己的儿子不假,可他这些年身子一直病怏怏的,给他延医请药花了家里不少钱,来看诊的大夫们都说已是病入膏肓,最多拖不过半年去,所以他这才和夫人商议着,狠狠心停了他的药,就专等卓王孙的女儿嫁过来占了那丰厚的嫁妆。

可没想到卓王孙这个女儿着实厉害,做事儿滴水不漏,成亲第二日去宗祠见各位长辈就趁机保住了自己的嫁妆和铺子。目前首先得想点办法叫她掏钱出来把愹儿这丧事给办了才行,她不是说那成衣铺子赚的银子是供她和愹儿的吃穿嚼用吗?这丧事当然得算在里边!

刘樑还没开口,刘夫人却已经说话了,拭着眼泪,她弯身对陆小琬道:“老二媳妇,愹儿走了,你也不必太伤心了,还是早些给他办了事儿,让他入土为安方是正事。”

陆小琬听着这表面关心,实际上心里正打着小九九的话便有些烦恼,“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道:“婆婆,夫君的丧事我自会操办,您就别担心这费用问题了。”

见陆小琬如此爽快,刘夫人自然也是高兴,难得这媳妇不和自己斤斤计较,所以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把管事喊了进来让他着手去安排,在管事走的时候还向他使了个眼色,管事是何等精明的人,见着刘夫人这个暗示的眼色,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欣然领命,就准备出去。

“慢着。”陆小琬喊住了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婆子道:“管事一个人出去跑也太辛苦了些,春生娘,你跟着管事一道儿去,打把下手罢。”

那婆子行了个礼便迈开步子走到管事身边道:“我们走罢,快些将事情安排妥当。”

管事一看这这架势,便知道这次要从中捞些油水的指望泡了汤,回头看了刘夫人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刘夫人见陆小琬现儿脸上一副伤心神色,可做事仍旧是滴水不漏,不由得烦躁起来,拉了拉刘樑,两人在一旁坐了下来,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儿子,虽然心里伤悲,可更想解决的便是儿媳妇这笔可观的嫁妆。

向伟之夜晚潜入刘府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到处都挂着白纸,这才惊觉到原是刘愹过世了。这几天不见陆小琬在铺子里露面,他甚是心神不宁。今日晚饭以后,他在铺子后院坐立不安的转了几圈,这才下定决心准备来刘府探个究竟。

没想到从后边翻墙进来,就见一条人影从前边一闪而过,仔细凝神一看那人面容,却被吓了一跳,就见一个吊着眉眼,斜着嘴巴的丫头,捧着一篮子白花儿,哭哭啼啼的往一边去了,她的哭声嘶哑,显见得是哭了几日,已经没力气再哭。

连府里的侍女都哭成了这样,她一个未亡人会如何悲痛呢?向伟之站在那从珠子的后边,突然想到了那个风清月明的夜晚,她冲着自己的背影喊着:“这位大侠,能不能把我也带走?”

若是自己带走了她,她现在也不会如此伤心了罢?向伟之心里突然对自己痛恨起来,为什么那时候不能答应她的要求呢?一想到陆小琬哭得通红的双眼,向伟之的心也不由得莫名感到疼痛起来。

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踌躇着要不要去她院子里边看望她,向伟之就见两条黑影往这边走了过来,两人边走便交谈,谈话的内容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廉儿,再过几日便是头七了,我和你阿娘商量着,最迟不过头七晚上你就该动手了,否则出了头七,她去宗祠里向那些长辈提出自请出府,那些嫁妆可就长着翅膀飞了。”

“阿爹,你放心,廉儿保证把这事情办妥当。”一边说,一边还嘻嘻的笑起来,那声音就如夜枭一般,听了让人碜得慌。

见着那两条黑影慢慢的远去,向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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