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经年送到房间,给她盖上被子又待了很久,估计是累了,她睡得很熟,看她似乎不会醒了,他才轻轻地出门。
“谦泽,辛苦你了!”
他回过头,妈妈正在他的房间门口,他推开门,“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
“在等你呀!看你最近都瘦了。”
他叹了声气走到窗边,和她说了经年做噩梦的事,
莫遥大为惊讶,“真的?那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请个权威的心理医生。”
他回头,他太了解自己的妈妈了,她也是被人呵护照顾长大的,本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现在为了爱,什么都学会了,也开始为种种事情操心,而他从小就又懂事又聪明,讨得爷爷奶奶都喜欢,妈妈也轻松了很多。他走到她身边安慰道:“妈,你不要担心,还没有那么严重,最近好了一些,而且需要什么我会去做的!”
莫遥感激地看着儿子,“谦泽,上天对妈妈最仁慈的地方就是把你赐给了我。”
“妈,经年还是个孩子,我怎么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你不也是个孩子吗?”
“我不一样,我…从五岁起就已经开始长大了!”
“谦泽,你怨妈妈吗?”
“不,我理解你!我只是…很想念…过去。”
莫遥抱住儿子,“谦泽!”
第二天放学回来,经年看见有木匠师傅出去,心里正疑惑,纪谦泽笑着问她:“经年,要不要荡秋千啊?”
“你是说?”
他向木匠师傅努努嘴,她立刻开心地跳起来,他带她上楼,三楼的天台已经变了样子,一个长方形的白色架子上爬满了藤蔓,有点像果园里的葡萄藤,下面装上了一架秋千,不过是很宽的藤椅,经年兴奋地看着这一切,一会儿又沮丧地说:“可是这个藤蔓不是会枯萎的吗?”
“哈哈,经年,这个藤蔓怎么会用真的呢?我还害怕上面会有小虫子吓到你呢?”
“啊,这是假的?”她伸手去摸,果然是塑料的,不过已经足够以假乱真了!
“来,快坐上来吧!这个是‘经年的秋千’”
“经年的秋千?”
“嗯,它是为你而生,为你而存在的!”
他将她抱上秋千,慢慢地荡起来,经年感受着久未曾有的快乐想起了妈妈,以前,几乎都是她一个人荡秋千,只有妈妈回来才会帮她推一两下,不过很快又要去做饭,所以她依然只能自己玩,尽管如此,记忆中那架荡过的秋千依然承载了她童年的全部欢乐和幸福。
“谦泽哥哥,你真好!”
“嗯?我有多好啊?”
“就像…就像妈妈一样好!”
他哑然失笑,“是吗?”
“是啊,以前就只有妈妈陪我,她总是最好的。”她是极其认真的,她做噩梦的时候他陪着她,她荡秋千的时候他也陪着她,而这些都是曾经妈妈才做的,她心里妈妈是最好最好的人,而现在她把这样的荣誉给了他,纪谦泽没有说话,却湿了眼眶。
三楼的楼梯旁,纪思凡看着哥哥妹妹荡秋千的这一幕,心酸不已,经年的要求就只有这么低,“思凡,我记得小时候你也这样帮我推过秋千!”
不知什么时候,莫遥也上来了,他揉揉眼眶,说道:“谢谢你!莫遥!”
“没什么,只要孩子开心就好,我知道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的。”她昨晚听纪谦泽说了就马上招人装了秋千。为了他做什么她都愿意的,只是,思凡,你记得以前你都是叫我‘遥遥’的吗?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得这样生疏了呢?最亲密的人之间是不需要说谢谢的,还是,你…
他没有注意到莫遥骤然变化的表情,只是说道:“我真希望能给她一个最好的人生。”
她抬头,他正看着经年,满眼都是慈爱的目光,她心中一动,“思凡,我们要个孩子吧!”
“不行,医生说你不能要孩子了,很危险,而且我不想你太累!”
“思凡!”
“听话!而且我们得支持计划生育啊!嗯?”
她被逗笑,和他一起下了楼,只是她的心却再也不能轻松得起来,自从他们结婚以后,纪家二老常年待在国外几乎没有回来过,打电话来也只是问问谦泽,他体谅她不说,原因她也是知道的,前几天二老突然说要回来看看,她心里不觉心酸,小时候,他们多喜欢她呀,可是天意弄人,她知道,一切已经再也不能重来了!
、第十章 同命相怜!
第十章同命相怜!
聂子煜看着经年一脸小纠结的表情,心里突然很开心,他一进来就开始找她,细细地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刚要失望的离开,却听到这边起哄的声音,看到她他的心一瞬间就定了下来想不到她是和顾希焱一起来的,不过都没有关系了,至少她来了,也算殊途同归。
“经年,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他盯着她的左手,居然真的有一条手链,和原来那条相差无几。
“嗯,没什么打算。”
他气结,她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这样啊,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话和我说呢?”
“是吗?”
顾希焱看了看经年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她看的聂子煜,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今天过来的原因,聂子煜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就很受欢迎,只是和那些万人迷不同,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孩,从来也没有任何人和事让他如此上心,这次是…顾希焱心下正疑惑就听到了一声清亮的女声传来,“经年,子煜你们早来了!”
经年正无限尴尬中,巴不得有个人过来化解,一看是聂斯川立马就冲了过去,“斯川,你也来了,我还在想会不会看见熟人呢?”
“啊!是啊,刚想给你电话来着,你是怎么来的呀?”她瞟了聂子煜一眼,他心里正在郁闷,怎么经年对斯川就这么热情呢?
“我下午过来散步碰见了顾社长。”
“在这里碰见了…顾社长?”她看了一眼聂子煜,眼中分明在问,你下午不是也在这里吗?怎么没碰见?
聂子煜也用眼睛回答,我怎么会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眼见又过来了一个美女,在场的男生明显都很激动。顾希焱看了一眼大家,“我们今天来了很多贵宾啊,有节目的要开始准备了,一会儿还有舞会,大家出去尽情玩吧!”
社长一发话,一干社员得到了许可,马上向身边的女生发出了邀请,聂斯川无疑成了最受欢迎的舞伴,她左右都围满了人简直应付不过来了。经年很快被挤出中心范围,也许是心虚,她始终觉得聂子煜在用目光谴责她,于是一直躲在斯川旁边,眼下没有了斯川这一屏障,她无处躲藏,整个人都暴露在聂子煜的目光之下,她心里叫苦,却也很快恢复平静,镇定自若地找了个沙发坐下,一杯一杯的开始喝果汁。
顾希焱看她一个人便过来问道:“经年,可以请你跳个舞吗?”顾希焱看她发呆又问了一遍;“她不会喜欢跳舞的。”
经年惊讶的抬头,聂子煜正深深地看着她,经年心中一顿,他知道她不喜欢?曾经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而现在为什么连不甚了解自己的人都懂,却只有自己倾心等过的人不懂,她心里莫名的失落,突然说道:“好啊,我们去跳吧!”
顾希焱牵着她的手走向舞池,她正好对着刚才的沙发,聂子煜一个人站在灯光之下,对着舞池里的她,他一直看着她,直到音乐响起,他却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她想他可能生气了,其实她真的不喜欢跳舞,以前上大学的每次舞会都是被方唐以她应该多参加社交活动为理由拉去的,结果方唐成了大家竞相邀请的舞伴,她就一个人坐着直到舞会结束,等着跳到精疲力竭的他回来找她。她根本不喜欢去,每次答应去只不过是因为能和他待在一起罢了,而方唐却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为什么不喜欢跳舞,只是以为她喜欢安静,不会跳,事实上,她不仅会跳,而且跳的很好,因为小时候她曾经学习过各种交谊舞,只是那些记忆太过遥远,勾起来未免心酸。刚才聂子煜一下子就言中她的心事,她其实是惊讶的,却又带了怒气,就己所不欲施于人了!
一曲终了,顾希焱叹道:“经年,你跳的很好诶!”
她微笑颔首,“对了,你想听小提琴是吗?”他突然想起,
“啊,是啊,你要演奏了吗?”
“如果你想听的话!”
“嗯,洗耳恭听!”
他拿着琴向前走去,经年则回到沙发上,他对着麦克说道:“今天要把这首曲子献给一位可爱的小姐!”
经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音乐悠扬地响起,像流水一样充满了整个空间,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技艺纯熟,经年这样想到,只是并不是那首《陪我度过漫漫长夜》,经年无从判断他是否是那个人。
她抬起头,顾希焱已经换了件黑色的小西装,他站在那里长身而立,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琴上,仿佛周围空无一物,他演奏得很好,但是经年却觉得他不是那个人,至于为什么她说不清,只是觉得他不像,不像那个在白日下将满腔悲伤传递出的人。
“经年,听得这么入神?”
她转过头,是聂斯川,笑道:“嗯,他拉得很好听!”
聂斯川看着前面若有所思,“这样啊,那你喜欢小提琴曲吗?”
“好听的音乐不是人人都喜欢吗?”
她没有回话,突然说道:“哎?子煜去哪了?”
“嗯,不知道!”经年据实以答。
聂斯川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就嗔责道:“你人去哪里了?”
“啊,回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哪里呀?你生病了吗?”听闻他生病,经年居然莫名的心虚起来,她觉得他应该是被她气病的!
“这样啊,你确定?”
“那好吧!好好休息,我明天去看你!”
她收了电话,对经年说道:“经年,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好吗?”
夏天将近,外面微风习习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巴黎大学很美,到处青草茵茵、绿树成林,经年白天漫步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中国的大学也有这么美该有多好,而夜幕下的它却又多了几分不同的韵致,看起来宁谧又沉静,让人整颗心都完全沉浸其中。
聂斯川带着经年在湖边逛了一圈,她突然幽幽地开口:“经年,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请求?像聂斯川一样的人也需要请求别人吗?
也许看出了她的困惑,聂斯川苦笑道:“经年,我们都读过历史,即便是那些生在帝王贵族之家的人也有烦恼,而且似乎更多一些,何况我们都是凡人!不过在我说这个之前先和你讲些事情。”
“你说,”她其实是很喜欢聂斯川的,美丽却不盛气凌人,聪慧可爱又活泼大方,拥有她从不曾有的明媚与活力。
“我和子煜并不是亲生兄妹。”
“啊?那是表兄妹或者…”
“不,我是聂家收养的女儿!”
经年惊愕的抬起头,收养!
这个词触动了她的记忆,也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只是聂斯川居然和她一样也是被收养的吗?
她看着她继续说道:“我是八岁的时候被爷爷收养的。那次他参加一个慈善募捐,回去的时候路过孤儿院,当时正看到我我一个人在栅栏里玩,人群中只有我一个中国小姑娘,他说我看起来特别不合群,于是他就收养了我。而且这些年来他从来也没有把我当成外人,聂家的人包括爸爸都待我视如己出,可以说,是聂家培养了我,给了我美好的人生。你知道吗?如果没有爷爷,我也许就是在那间孤儿院长大了,因为去领养的一般都是外国人,他们是不会要一个中国孩子的,所以直到今天我都特别感激爷爷和聂家的每一个人。”
“所以呢?这和你的请求有什么关系吗?”
她点点头:“聂家的人都很好,我也对他们都很好,但是有一个人却让我觉得心疼,自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我就觉得我应该照顾他。”
“你是说…”
“你猜的对,是子煜,你别看他比我大两岁,其实都是我照顾他。”经年实在不能想象他那样的人会需要怎么照顾。
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不能理解甚至不以为然,聂斯川解释道:“经年,你可能觉得这不能理解,的确,在他人的眼中,子煜似乎生来就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财富、地位、名利、天赋,他要什么都会有人为他去找到,但是其实他却从来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因为有些事一旦留下了遗憾将永远也不能弥补,我记得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特别自闭,但是他并不排斥我,所以爷爷就叫我陪着他,我每天和他说话,他从最初的几乎不说话到说简单的一句两句,到后来逐渐会和我说一些话了,只是他依然很自闭。每天似乎只有在练琴的时候他才是开心的,所以爸爸从来也没有勉强他继承家业,只要是他喜欢的,他从来也不会阻拦。”
“我能问为什么吗?”
“我想是因为妈妈吧!”
“妈妈?”
“是的,子煜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而幼小的他已经有了记忆,并且将分别的记忆永远的刻在了脑海里,他时时都是思念她的,但是却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为什么,她不会回来了吗?”
“就在六年前她已经去世了!”
经年没有说话,妈妈!她从来没有想过聂子煜居然有这样的过去,她的心突然柔软,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痛楚,她本是十分清楚的啊!那些无助的夜晚、那种刻骨铭心的思念仿佛是侵入骨髓一般不能消退,原来他们竟是同命相怜吗,在相同的时间里受过共同的苦?
聂斯川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经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对子煜有所误解,另外,你可能不知道,你是在这些年来第一个他愿意接触的女孩子,所以我想你们是有缘分的吧!其实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有故事,也有放不下的过去,但是经年,你愿意远渡重洋、孤悬海外,是否也意味着你愿意摒弃过去重新开始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经年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问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经年,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们也不能预见以后的事情会怎样,如果你愿意试着去了解他,也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你说是吗?”
她看着经年继续说道:“经年,我可能过两天就要回苏黎世了,我希望你能偶尔的帮我照顾一下他,好吗?”
经年久久地没有说话,聂斯川几乎以为她要拒绝了,半晌,她才抬起头说道:“可以,斯川,我愿意帮你照顾他,如果我可以的话。”
“你当然可以!经年,谢谢你!”
聂斯川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