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你枕边- 第26部分

欢青那一天陪萧笙去医院检查身体，不经意间看见林烟从妇产科出来，心里一惊，不过面上不动声色，待她走后，告诉萧笙要去卫生间走开了。

那家医院是萧笙开的，所以里面的人也都认识欢青，很轻易便打听出来，林烟是怀孕。欢青靠在白色冰冷的墙上，内心空茫。怀孕？不必说，一定是顾简宁的孩子，那么，下一步，他终于要结婚？然后，静待孩子出世，他们之间终究是要走到真正的陌路？

回去找萧笙的时候，他已经检查完在等她，医生说病情暂时控制的还可以，只是以后要少用些心力，否则将会开始加重。他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恐怕离走下坡路已经不远。

太多事情在一瞬间集聚起来，15岁的欢青，开始觉得难以承受，一路上低着头，脸色郁郁，不说话。萧笙并不知另有原因，只以为她在位他难过，便笑着问：“后天生日，想要怎么过，十五岁生日在古时亦是重要日子。”

欢青勉强一笑，看看萧笙苍白却沉静的脸，有些苦恼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淡淡一笑说：“你肯抽时间，陪着我过就够了。”萧笙一愣，微微笑了，点点头道：“这个时间自然是要给你的。”

欢青也笑，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愿意陪在她身边，彼此需要且能够相伴，其实已经是幸运。此时的欢青，却并不知道，有着怎样一番翻天覆地的变故在等着她。她的人生，又将逼不得已走向怎样一番坎坷辛酸路。

欢青继续训练，萧笙继续以其强硬的手段，处理各色事物，岁月似乎一成不变，两天而已，欢青觉得疲惫不堪，才睡了小会儿，一睁眼，却已经迎来15岁生日。看看枕边空空如也，晨光里，微微眯着眼，她忍不住想，顾简宁的枕边此刻躺的是谁？

原来，他们已经将近两年，未曾共枕而眠，那样的感觉已渐渐模糊。现在的楚欢青早已习惯，累得虚脱，独自入睡，习惯，夜半惊醒，静静抽烟，习惯，在黎明的时候，打着哈欠眯一下，然后便起床迎接伤痕累累的一天。

一直以为，只要足够爱，总是能够在一起，即便，他无论如何不肯松口说娶她，她总坚信，只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总是能够从世俗的手中抢回他。可是，如今，他已即将身为人父，而她仍然没能够走到他面前。

原来，当年，他所说的话半句不假，不等她长大，他已经等不起。

这一天欢青赖床，很晚才起来，萧笙特意在家一天，专为她过生日。迟迟不见她起床，准备去叫欢青起床，忽听张伯过来说楚家有人来。

“楚家？”萧笙挑眉问，“楚文？”

“是，欢青的父亲。”张伯面色沉重，声音也很低沉。萧笙微微蹙眉，这两天的资料说，楚文似乎被儿女联手逼迫让位，这位一向不干正事的大少爷，却表现出异常的定力，无论如何不肯将家族交给一群败类。

“让他进来。”萧笙淡淡吩咐完，便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不一会儿张伯领着楚家的管家进来，看见萧笙很客气恭敬。

“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少爷派你来有何意图？”萧笙面色冷淡，不给他任何废话的机会，直奔主题。

对方显然一愣，不过想想这样也好，便认真道：“我们少爷希望小姐回去接管家业。”

萧笙冷笑，淡淡道：“她不过十五岁，并且早已被扫地出门，何须去接管你们楚家的家业？”

“这……我们少爷当时也是一时气盛，如今后悔不已，少爷说，只要小姐还肯认他这个父亲，他便将楚家完全交给小姐管理。”顿了顿，他又迟疑着说：“至于年龄问题，我们少爷说，相信小姐跟在二少爷身边这两年，学来的东西加上二少爷辅助，足以管理楚家。”

“走吧，欢青不会回去。”萧笙直接出口拒绝，让对方很尴尬，可是少爷交代的任务不完成，他回去如何交差？萧笙只沉默的盯着他，眼看准备要送客了。

“我回去。”正在紧张时，楼梯上传来一声冷漠淡然的声音，俩人扭头一看，欢青站在那里，冷冷俯视下面。



正文　第五十二章：等你回家



“小姐！”管家一看见欢青立刻站起来，毕恭毕敬，欢青淡淡看他一眼，并未忘记当年，他看着她的眼神有多厌恶及鄙夷。

“欢青，有我在，你后半生不必担忧，何必回去受这个侮辱？你要知道，还有一群虎狼在等着你。”萧笙微微蹙眉，淡淡说。

欢青下楼到他面前站定，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那些都是你，给我只是怜悯与施舍，萧笙，你知道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顿了顿，她才接着说：“但是，楚家的一切是我理所应当该得的，即便有刺，我也要接下。”

萧笙沉默，垂眸不语。欢青回头看着管家淡淡道：“你走吧，我明天回去。”忽然间峰回路转，管家自然是欣喜若狂，不断点头道：“是是，我这就回去告诉少爷，准备为小姐接风。”

欢青皱着眉想了想，淡淡说：“我有一个条件，他必须接某个女人进门。”管家一愣，不太明白，可是，欢青已经转身上楼了。

由张伯送走客人，萧笙独自坐在那里，沉默着，脸上却渐渐浮现出无奈寂寞的神色来。欢青，为了能与顾简宁站在同等的位置，与他匹配，你宁愿做到如此地步么？难道，由我来守护你，不好么？可是，转而，却又想起前天医生的话，微微苦笑着，他掩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未想过，他会为了这一生觉得不甘，总是以为只要尽心尽力，做到自己的最好，便可以无怨无悔，可是，终究有这么一天，他要看着另一个人，忍不住心生怨念，欢青，大约，到此时还不知晓，他其实，在那么早以前，就已经爱*。只因为自知没有资格，所以，从来不说。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欢青下来，萧笙微微一惊。很明显她是细心打扮过来，才到货的Dior夏季最新款粉色连衣短裙，这件衣服是露肩抹胸式的，轻纱质地，因为欢青本身发育很好，身材又绝佳，穿上这件衣服，宛如一朵散郁着芬芳的鲜花，有着年少特有的纯洁鲜活，却又不失性感华丽。

Chanel粉红色的手提包，以及白色的山茶花点缀的鞋子，她从楼梯上款款下来，萧笙有一瞬间的错觉，那是天使缓缓降临他的家里。他静静凝视着她走过来，表情沉稳平淡，内心却翻滚不停。

“今晚不必等我。”欢青望着他淡淡说，可是，终究是目光闪烁着避开他的注视，低声说：“很抱歉，今天白白耽误你一天。”

萧笙收回视线，想了想，淡淡说：“欢青，我尊重你的抉择，日后无论是否无悔，但愿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他开始微微咳起来，却还是断断续续的说：“希望，咳咳……不要因为你即将咳、做的事情，咳咳……毁了你们两个人，咳咳咳……”

“我已经十五岁，从法律上讲，我可以确保他不会出事。”欢青淡淡说完，便走了，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看着不住咳嗽的人，轻声说：“萧笙，其实，你只是太完美。”

萧笙猛然抬头，可是她已经快速转身出门去了。徒留他一人在这里心乱如麻。原来，她是知道他爱她的，却一直故作不知。只是太完美？萧笙苦笑，原来，他竟是完美的，并且因为这完美，失去唯一被爱的机会。其实，若是生命充足，他宁愿做个平凡人，至少可以像顾简宁那般，为她失魂落魄一回，为她伤心难过，为她左右为难，为她不知进退。

因为林烟今天特意打电话说有事，要他早些回去，顾简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司，忽然电话响了。拿出来看看，竟然是欢青。一时之间，不知是接还是要挂断。他只拿着电话，在那里出神。电话响了一分钟，自动挂断，顾简宁苦笑，预备收起来，却又响了，仍旧是欢青。

能让楚欢青这样不辞劳苦一再拨打的电话，必定是有急事的，这一次，他不假思索立刻接听。“欢青，什么事？”因为心内无端的猜测，他的声音甚至有那么一点焦急担忧的意味。

“我在家，等你回来。”欢青的声音却是出奇的冷静平淡，说完便挂了电话。

顾简宁愣住，在家？他几乎要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家，他曾经许诺要给她的家，那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曾经，在很长的岁月，是他在尘世唯一的归依。可是，有多久未曾回去过？若不是有保洁公司每周打扫，只怕已经灰尘满地。

收起手机，所有的事情皆被抛之脑后，他独自驱车立刻回家。是的，回家，两年来，终于，再一次，他离开公司的时候，愿意用回家这样一个词。他的欢青，在家等他。

等你归来的人，也许有很多个，离开工作的地方，到另一个生活的地方，经常会有人在等着你，然而，真正会让你觉得温暖并且真实，却原来只有心底深藏的那个人，因为深爱着，所以，她的翘首企盼，竟是这世上最美的姿态。即便，只是安安静静想着那样的姿态，便会觉得心甜如蜜。

到家的时候，欢青正在厨房忙活，顾简宁依着门，轻轻微笑，“Doir的设计师看见你这副样子，大约要懊恼了。”欢青回头看他，也浅笑，“为什么？”

“人家精心设计了一年的衣服，居然给你穿在厨房。”顾简宁轻轻舒口气，声音慵懒恬淡，“而且还这样的自然完美。”欢青撇撇嘴，却温柔的笑了，继续专心炒菜，不理他。

顾简宁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仿佛两年的时光完全不存在，一切仍旧是最初的模样，未曾改变，她在家做饭，等他归来。他的心始终未空过，仍旧满足而幸福。

如此恍惚，宛如梦境。古人说，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原来，竟是这般苦涩难言的滋味。唯恐是梦，所以恨不得时光停住，永远不醒。

“桌子上有我从萧家带来的酒，你先去少喝一点。”欢青回头看他一直注视着她，便羞涩的笑了笑，关小火，放下铲子过来推他。却被顾简宁一把抱进怀里，不肯再松开。

“唔……菜要糊了……”欢青闷闷的说，却不反抗。

“欢青，我无法感觉到你的真实。”顾简宁松开她，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身上。

“我把火关了。”欢青回身关掉火，过来拉着他到客厅。



正文　第五十三章：身体给你



饭桌上有欢青准备好的红酒，她轻笑：“虽然空腹喝酒不好，不过，今天特殊，姑且放纵一下如何？”为两人都倒杯酒，递一杯给顾简宁。

“好。”顾简宁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反对的心思，二话不说酒杯就灌下大半杯。

欢青轻轻抿一口，忽然叹息：“十五岁了，顾简宁我现在够不够大呢？”因为酒里面兑了高度数的伏加特，欢青难过的微微蹙眉。抬头小心翼翼的看顾简宁，似乎他并未注意到酒的问题。

“不够，远远不够。”顾简宁极力保持心绪平静，语气仍旧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欢青静静注视他，反而比顾简宁更加沉着冷静，“忘记对我说什么话？”

顾简宁一愣，随即了然，缓缓一笑：“生日快乐。”他举杯，欢青却皱着眉，嘟着嘴：“要我提醒才想起来，要罚！”顾简宁笑笑，一口气灌下剩下半杯酒，欢青不动声色，继续为他倒酒。

“欢青，这酒似乎……”顾简宁终于意识到酒的味道不对，欢青汗颜，心内甜蜜，平日对酒极其挑剔的顾简宁，居然要喝下一整杯的酒，才发现有问题，可见，分别两年，他对她的思念亦是深刻不变，否则，岂会为她乱了心绪。

“这个是我在萧家与萧笙经常一起喝的，感觉还不错，就带来了。”欢青目光深沉，淡淡看着他，果然顾简宁仿佛受到刺激，瞳孔明显收缩，隐隐散发出怒气。杯中酒再下半杯，他沉默。

“顾简宁，你是否已打算结婚生子？”欢青盯着他，语气冷漠疏离，缓缓道：“我们之间，大约该走到尽处。”

“欢青，我几时打算结婚生子？”顾简宁明显有些醉了，说话也不够冷静，音调提高了几个音，“你不要胡乱猜测。”

“骗人！”欢青撇嘴，举杯，低声道：“来，为我们的分别，干杯！”

“不会分别，欢青，我一直在等着你。”顾简宁揉揉额头，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终究忍不住说出心底多年的话，这句话，两年来，不知被他暗暗重复了多少次，“欢青，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欢青心中一震，眼睛酸涩，也咕嘟咕嘟灌下半杯酒，立刻觉得大脑血气上涌，看看顾简宁已经是强撑着半清醒的意思。不能再喝了，酒度数似乎选的太高了，真醉倒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她走过去拉起他撑在额头上的手，低声请求：“顾简宁，我好累，带我去睡觉好不好？”顾简宁抬头看她，眼神恍惚迷离，迷迷糊糊。可是，心爱之人，眼底深深的疲倦，他仍旧看得到，“没有顾简宁的楚欢青，活的很辛苦，你知道吗，我每晚都会半夜醒来，因为没有你在身边，找不到安全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其实已经掉出来，打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顾简宁，我很想你。”

顾简宁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把抱住欢青，心疼如绞，可是，终究却只能说出两个字：“欢青。”如果，能够用言语来安慰，那么便是还未疼到心之深处，真正如他此刻，全心全意守护，不惜一切爱着的女孩子，为他这样痛苦疲惫，恨不得将她揉碎在骨血，以后再不离身，心痛至此，反而无话。

“我们睡觉去。”欢青推他，拉他上楼，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必死的决心与坚定，以及一种失去一切的悲怆。

真的进了屋，欢青却站在床前，淡淡望着他，顾简宁此时已经脑袋昏昏沉沉，视线都有些模糊，望着她也不说话。

“顾简宁，吻我。”她双手勾住他脖子，唇凑到他唇边轻轻说，甜腻的气息，白皙粉嫩的皮肤，柔软温热的身体，性感的衣服，即便是正常人都会心动不已的，更何况是醉了的顾简宁与他此生至爱之人。

分别两年，见面之处，他便恨不得将她揉在怀里痛吻一顿，此时，哪里还顾得那么多，紧紧抱住她便吻了下去。她亦热切回应，两人立刻便纠缠在一起。如此深沉，又如绝望。恨不得就此，吻到死，从此再不理凡尘之事。

欢青身体发软，站立不住，倚在顾简宁怀里，她伸手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