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遥又伸手要去挟虾子的时候,筷子让南牧之挡了回来:「再吃就又要过敏了。」然後改挟了块卤牛腱放到南之遥碗里。
看著自己盘里不过才五只虾子,南之遥是很哀怨,他爱吃虾,偏偏对甲壳类过敏。虾子最多只能吃五只,只要超过,别说一只了,就是一口他都能起疹子,而疹子很过分的只出再大腿内侧,一旦过敏了,他连穿内裤都有问题。
南牧之依旧看著不让他偏食,南老爹他们都习惯南之遥从小吃饭都是让南牧之管著的所以一时间也没人想太多,只能说潜移默化是很恐怖的,当你习惯了什麽之後,便很容易无视原本就是突兀的事情。
碗筷收拾好,南之遥自告奋勇说要去洗碗,周德嫣这下就觉得他小儿子真的好到不行,南老爹是疼老婆,不过他根骨还是比较传统的大男人,他养家她持家,所以基本上厨房的事务他不会去碰。
南家四子前三个更不用指望了,少根筋就是少根筋。
让南悠之去洗碗,那他们当天用过的碗盘全都要报废了。南牧之这些做的倒还可以,就是他只愿意给他的宝宝做饭洗碗,因此在家里他是很赞同他爹那君子远庖厨的理念。
至於南清之…他会洗碗,只是永远洗不乾净,周德嫣甚至怀疑过她三儿子不会以为洗碗只要过个水以为这样就好了吧?可是就周德嫣的观察,三儿子洗碗的方式很正常,就是不能得知为什麽洗不乾净。
对於小儿子的贴心,周德嫣又暗自感叹了一番,怎麽就是不闺女了呢?瞧瞧,遥遥多贴心啊~
南之遥收拾好桌子後便去厨房开始他的洗碗大业,会抢著主动要来洗碗,那是因为想避开他爹追问『游历心得』以及他怕自己漏了馅儿…
在外逍遥了那麽久,最後这几个月习惯都让南牧之给养坏了,如果再继续跟南牧之处一块儿他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他爹看出什麽个端倪来……
「小弟,要帮手吗?」
南牧之一边问也不等南之遥回就一边进了厨房,而南之遥觉得那句小弟怎麽听怎麽刺耳…在家里他跟他只能如此…
一进去就看见某人脸色有点沉,南牧之只是笑笑就拿起乾的抹布开始拭乾碗盘上的水份在放著晾乾,在两人有默契的一放一拿间,南之遥又因为这样而开心了起来。
有点老夫老夫的感觉耶~
自己想著想著就开始傻笑了起来,其实要的不多,要的就只是跟他过日子而已。
看著南之遥莫名的傻笑,南牧之把头探过去顺利的偷到一个吻,担心被人发现的南之遥先是吓了一跳,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会看到这才横了南牧之一眼。
「好了,爹说要在後院泡茶,过去吧。」
晾好最後一个碗,南牧之宠溺的摸了摸南之遥的头。
「唔……还是没躲过吗?」
眉一皱脸一垮,果然他爹还是要过问的。
「宝宝!」叫住了准备要离去的南之遥,南牧之把他搂进怀中:「哥在。」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奇异的安抚了刚刚还有点紧张烦恼的人,被搂在南牧之的怀中,南之遥声音不大的回了一声嗯。
「四娃你都去了哪些地方了说来给爹听听啊。」
南老爹看见南之遥招手让他过来坐下,果其不然的问了他。
把之前想好的说法拿出来在说一遍,南老爹基本上会问到的都让南牧之猜到了,因此之前帮南之遥恶补的资料基本上全用到了。
南牧之安静的在一旁帮南老爹煮水泡茶,他在,南之遥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阿牧!妈妈问你今晚还去不去你媳妇儿那边啊!」
南清之老远的就扯开嗓门问著,南牧之额角略抽,这混小子故意的…
「不去!」
头不抬手不停,声音却是冷了好几分,眼往南之遥那边撇去,果然看见了他表情僵了一点,晚上不知道哄不哄的回来他…
「四娃你回来就住著了吧,外头不比家里好。」
南老爹对於南之遥搬出去住这事还是有点不满意的,住家里好,慢慢的武馆的事务也能让他去接触接触。
「喔…」
楞楞地回了他爹个喔字,心思还在三哥刚刚那句媳妇儿的问话上,南之遥猛然的想起,他二哥,相亲过,有对象,好事将近。
晚上九点,南老爹觉得自己盘问的差不多了,放过老么一马让儿子们各自去洗漱。
作息规律的南家晚上十点一定熄灯睡觉,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捂著脸,让太阳晒过的被子带著阵阵暖意跟清洗过的清香,本该是好眠的环境南之遥却头一回失眠了。
一回到家,一切被打回原形,那天还下定决心不放手要一起面对,看著他爹的眼他开不了口,看著妈妈的脸他说不出来。
从军也好,搬出去也好,他都是先决定才跟家里说,不像大哥做数据研究是先跟爹妈商量过的,二哥…不知道,反正武馆是他接手了,三哥也有跟老爹表明过他想做生技这一块,好像只有自己是先斩後奏的…
放手?不想。不放手?他真的开不了口,他真的很怕在爹妈眼里看见了伤心、看见了失望…
翻来覆去,烦到顶点的人乾脆由床上爬起,出了房间去院子打拳,一遍遍,反覆不断的练著,专注在武术中的人没有留意到走廊的阴影下有双眼睛,带著复杂的眼神看著他直到他打累了停下为止。
本来想趁夜过去南之遥房里好好的把人哄住,结果门还没开就听见了他开门出去的声音,跟著他後面到了院子,看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在消耗体力,心里头的野兽又有些控制不住,他知道南之遥又想退缩、又想放弃了,要怎麽样他的宝宝才能相信自己能为他们撑起一片让他们都自由的天空?
直直打到脱力,最後一个收式不稳,南之遥乾脆让自己躺在地上。今天天空很清澈,没有云,在这光害严重的城市中难得今天星星很清晰的都出来了。就这麽呆呆的看著夜空,直到南牧之出现在他上方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十八章 脑补的强大
「在想什麽?」
站在南之遥的上方南牧之这一瞬间真的很想知道,南之遥到底在恐惧什麽。
「你。」
直勾勾的看著南牧之,南之遥很不是时候的发了下花痴,他二哥,真帅。
「想我什麽?」
南牧之一起躺了下来,虽然他现在更想把人搂进怀里。
「……」
想你什麽时候结婚。
不敢把话说出,现在说了这暴君百分之百会不管现在是不是在家里,肯定就会直接『处罚』他的。
南之遥不回话,南牧之也跟著安静了下来,院子中安静到南之遥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变得超大声了起来。
「走吧,一身汗你也该去洗洗,省的等等受寒。」
率先起了身,伸手拉起南之遥拍拍他背後的灰。
明明就没流汗的人也跟著南之遥一起进了浴室,理由是怕南之遥在浴缸睡著。
洗净的南之遥一转身就看见南牧之放好了一缸的热水,南牧之也不看他就只是要他下去泡泡,刚刚那种发泄式的打法要是不把肌肉纾缓开,明天肯定会不舒服的。
犹豫了几秒,南之遥还是过去准备要泡热水,一过去就让南牧之抱住坐入了浴缸,这种时候该庆幸南家人都人马大的所以浴池是石砌的也比一般的浴缸大上许多吗?
靠上他的左肩能明显感觉得到他有力的心跳,似乎在传达著某种坚定给自己。
环著南之遥的腰,南牧之把脸靠上的他的肩窝,澡间的空气湿热的让人有种缺氧的眩晕感。像是也察觉到了南牧之心情,南之遥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好,一时静默。
「其他的不管,你能答应我不要退缩,不要放手,不要离开吗?」
南牧之低低的吐出问句,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才不过几秒,时间感变得有点朦胧。
「我不知道。」
南之遥真的不知道,他是爱他,可他真的不能取舍。
「没有媳妇儿。」
不再逼著他要答案,南牧之很忽然的提了这麽句,南之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疑问的转头。
「我不带课就是回我们那儿,没有媳妇儿,对象就是你。」
南牧之很简洁的解释完毕,南之遥脑筋打结转了三转才会意过来南牧之在跟他解释。
「呃…嗯…喔。」
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好的南之遥发出了无意义的单音三个。
伸手开始揉著南之遥的肌肉,直到水开始有些凉意了,他才松手让人起来。相对於南之遥有些扭捏的起来,南牧之相当大方的挺著胯下也不掩饰。
嗯?问南之遥干嘛扭捏,被连摸带揉了好一阵,摸你揉你的那人还是你心上人,谁能没有反应啊?
先後出了澡间,南之遥的睡意上涌打了哈欠就滚回自己房里,似乎一开始睡不著的人不是他一样。
各自回到房间,换南牧之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软玉温香在怀他可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若无其事的回到房间,之所以还盯著天花板的原因是,他兄弟不肯安份。自从跟南之遥算是互表情衷了之後,他兄弟就变得难伺候,不满足於单纯的抚慰非得要进去桃源不可。
支著下半身,南牧之的上半身很认真的在衡量该如何说服老爹让南之遥跟他能自成一户。(?用法似乎不太对。)
如果真这麽就在家里待了下来,那南之遥绝对会在缩回去他原来的想法里,好不容易才把人拉出来放到了自己身边,再让他缩回去还得了!
当初会先接手南家的事务也只是单纯的不想他的小孩太早劳累或者届时手忙脚乱的(这人完全忘记南老爹绝不可能放著南之遥一个人去摸索的),结果却让他趁机溜走,想到这南牧之的眼神又暗了下,现在武馆虽然是他在处理但总归有一天是要南之遥来掌管的。
该怎麽做呢,他得好好想想。
隔天南之遥睡到早上八点多才自然转醒,看著墙上的时钟他心想,八点?时钟昨晚停了?不对!秒针还在走!
一会意过来整个人由床上弹跳起来,在家里面除非生病,不然晨练是雷打不动的。他睡到八点了他爹居然都没反应?反常及妖,还是说被发现了?所以现在被软禁了?!
跳下床衣服穿到一半,脑补这种行为通常是无意识然後就会自行发展至天涯海角,正当南之遥想到他被老爹通知他二哥的婚礼已经成行了要他死了心的时候,他被自己的乱想逼到心脏疼动不已,扶著桌子、揪著胸口一张脸痛的煞是惨白。
南牧之一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衣服都穿不完整还捂著胸口神色痛苦的人扶著桌子边随时要倒的模样,心下一惊,上前一把把人打横抱起转身就要把人送医院。
被拥入熟悉的怀中,南之遥反手死抓著南牧之的胸口,漂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滴下了泪水,这一哭把本来就很惊慌的男人给吓的更呛了。
「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奔跑的速度快到一个境界,南牧之一边安抚著人一边极力要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著南牧之抱著南之遥飞奔出来,没搞清楚事情的众人以为出了什麽大事,当中以周德嫣最为紧张,只是过了一个晚上遥遥怎麽就一脸痛苦让他二哥抱著冲了出去?
住宅区不好拦车,南牧之抱著人一口气冲到医院,一路不敢停就怕慢了一秒他的孩子会就这样离开了他。
急诊室中风风火火挤进二十多个人,护士吓到以为是出了什麽重大车祸还是有人火拼的赶紧先通知了警察。等到终於搞清楚这是一场乌龙的时候,南老爹的脸色可想而知铁青到发黑了。
集体回到南家大宅,也脑补到天涯海角去的周德嫣眼泪还停不太住,南之遥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缩在他二哥背後,谁知道今天早上南牧之会跟他爹说他昨晚练了一夜拳的事啊…
南老爹其实有点武痴的倾向,听见自己小儿子是因为昨晚太勤奋练拳所以才睡过头时,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不过家长威严必须存在,所以还是板著脸跟南牧之说,往後让南之遥正常的练习就好,练过一晚上适得其反。
这也就是为什麽今天早上他爹没有用竹鞭叫他起床的原因,不过就算真的要拿竹鞭扫他,南牧之在也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成行的。
作家的话:
大小姐啊大小姐。。。。你哪边不太对啊?
☆、第十九章 真的不逃避了
「毛毛躁躁如何能成大器!」南老爹一回到家往大厅主位一坐,手往桌子一拍,就差那块惊堂木了,不然就根本是个官老爷审犯人了。
「爹啊,阿牧会紧张也是正常啊,老么脸色白到这麽明显,又捂著心口换作谁都会吓到的吧?老么从小就是让阿牧顾大的,他反应大点也是正常啊。」
南悠之慢晃晃的说著,缓缓的语调有种奇异的魄力让人不得不觉得他说的就是道理了。
南之遥一回神,发现其实他大哥应该才是适合管理家业的人,哪有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人这样觉得这就是理的了…
「遥遥啊…要是哪不舒服你得要说啊…妈妈在的,你别怕啊…」
周德嫣还带著泪,就怕是自家么儿怕让他们担心所以隐瞒不说强作欢笑。
「我没事儿,就是…就是想到老爹老想要我管事,我见二哥管的好好的…」
话说一半没有说下去,南老爹的眼神要能杀人,估计南之遥已身中百刀了。
「南家家业你不管还想让谁管!」
大老爷再一拍惊堂木…不是!手一再拍,怒喝一声。
「我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
小孩子脾气一上来,这人忘了他今年二十有四了。
眼见场面即将要僵化,周德嫣眼眶儿一红:「愿成…」细声的叫了南老爹的字,配上她红红的眼,这是南老爹的软肋,当初她的闺女计画也是这样成功的。
结褵三十一载,这一招周德嫣只用过一回,这是第二回。就是因为不常见,所以杀伤力特别大。
「你……唉!」
南老爹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憋著,最後化作一声长叹拂袖而去。
「你们兄弟好好商量一番,家里的事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