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卫锋把目光转移了,他冲着魏军笑骂了一句:“滚蛋,我可不是什么水准的女孩都要啊!”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嘴里跟了一句:“像这样的女孩,我就肯定提不上兴趣。”
许桡阳和魏军都下意识地跟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的地方。立即,许桡阳直起了腰,脸色跟着一变。然后,他想都没有多想拉开张柏丽的手,就站了起来,直接迎着那个女孩过去了。刑卫锋眨眨眼,眼睛盯着那个圆圆脸的女孩,嘴里和魏军说:“不会吧!阳子这么快就饥不择食了。”
许桡阳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曹爽面前,把曹爽吓了一跳。曹爽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许桡阳顾不上去看旁人,开门见山劈头问曹爽。“可儿呢!她回EM了么?”
曹爽回过神来了。她看着许桡阳,一脸的紧张,有点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可儿走了,回老家了,听说她外公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许桡阳皱起眉峰,沉吟了一下,没再多问。和曹爽点了下头,转身往回走。模糊中听到曹爽身边的男孩问她,“这是谁啊!怎么认识可儿呢?”曹爽咕嘟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她回老家了。突然间距离似乎又拉开了一段,他的心里又有了那种丝丝拉拉的痛感。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的脸色更黑了,眉头皱的更紧了。张柏丽重新揽住他的胳膊,目光带着研究的意味停在他的脸上。“怎么了?”她唇边的笑容含含蓄蓄地,“我们许少遇到难题了,与女人有关?”
许桡阳突然间所有的兴趣都无,他没回答张柏丽的话,他向曹爽那边看了一眼,嘴里和其他几个人说:“走吧!换个地吧!这个地方以后少来。”
兰博基尼在北京的街头一路驰骋,最后靠着路边的地方倏然刹住了车,停了下来。北京的夜晚带着几许压抑的气氛,从来没有过的压抑。坐在许桡阳身边的张柏丽没有敢说话,今天的许桡阳好像换了个人,他闷闷地抽着烟,眼睛直视着前边,眼神灰暗,脸边的线条绷得又紧又硬。
车篷缓缓从车后拉上来,罩住了一车厢的暗郁。许桡阳将手中的烟头抛出了窗外。靠到后背上,无限寥落地说了一句:“就地解决吧!”然后,他闭上眼,伸长了腿,长长舒了口气,不再准备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后悔跟过你
宁雪心急火燎地进门来,人还没完全进来,嘴里就喊上了“可儿,”她的脸色怪异,声音都变了调了。等到进门来,看见可儿和蓝卫晨正坐在小桌上相对而坐吃着饭,她嘴里的话硬生生地憋在了嘴巴里。
“阿姨。”蓝卫晨赶紧站了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看见宁雪心里就发虚。这会儿,刚刚有话憋在喉咙口的地方,就更心虚了。“哦。”宁雪客气而疏远地应了一声,目光闪烁地瞅着可儿,完全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蓝卫晨知情识趣,赶紧移开凳子,仓促地说了一句:“可儿,我吃饱了,阿姨,我先走了。”说完这句话,他赶紧闪人了。看着蓝卫晨走出门,宁雪一把把门关严了,她紧张地盯着可儿,放低了音量心惊肉跳地说:“我刚刚到银行去取钱,我的卡上竟然多出了二百万。”
可儿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二百万?”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移开了碗,把头抬起来看着宁雪,“怎么又会多出了二百万?”“我也奇怪呢!”宁雪眼睛盯着可儿,摸索着坐到小凳子上,盯了一会儿,她迟疑地问了一句:“不会又是许桡阳打过来的吧!”
可儿立即把头低了下去,眼里有股热气往外冲,她硬绷着把眼里的热气逼回去。起身避开宁雪的视线,捡起桌上的碗筷,拿进厨房去洗。旋开水龙头,那哗哗的流水声模糊了她声音里的那份不稳定,她故作轻松地说:“是他打过来的,你就留着吧!反正他有的是钱,钱多的花都花不出去。”
宁雪无法忍了,忍不下去了。她跟着进了厨房,直接走到可儿的身边,把可儿的身子旋了过来,她深看着可儿,研究着她的脸色,“可儿,”她满是疑窦地问:“你别让妈妈猜了,你到底和他怎么回事?即使你们不在一起了,他也没有理由给你这么多钱,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可儿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宁雪,她也忍不下去了,眼底迅速汪满了眼泪,她身子一软,扑到宁雪的胸前,她哭着痛喊出声,“妈,我想他,我真的想他,我让你失望了,我已经跟了他了。”
宁雪立即闭上了眼,仿佛被谁打了一个闷棍,有种突发的昏厥让她的身子晃了晃。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应验了最坏的那个。苦心保护近二十年的女儿,在她的一个不经意之间就弄丢了。
“可儿,你,”她硬生生收住了口,想要责骂她两句,可是,看着那在她怀里窝成一团,哭的眼泪汪汪的小女儿,她不忍心了。她把可儿移开,再度睁开眼,她狐疑地瞅着她,“他不要你了?”可儿摇头,眼泪被摇得满脸都是。“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一种兜心的痛席卷过来,宁雪说不出话来了。怎么会如此相同?怎么会有如此相同的命运?她松开了可儿,折回身,摸索着重新回到外间的地方,就着餐桌前的那个小凳子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
宁雪的脸色吓坏了可儿,她忘记自己的那份悲伤了。她惊慌失措地跟着过来,半跪在宁雪的膝前,抓着她的手,她紧张地一叠连声地喊:“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担心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应该自不量力与有钱人家的孩子接触。”
宁雪愣愣地瞅着她,然后,慢慢把她的头拉了过来,揽在怀里,眼里热潮翻滚,鼻中发哽地喊了一句:“我的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呢?”可儿痛哭出声。紧紧抱住母亲的腰,她扛不住了。有些伤口可以留到无人的时候偷偷舔舐,有些伤口却根本没有能力撑到面前的人走开。痛,真的痛,这是可儿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出那种从心口的地方窜起的那种痛。
可儿外公这次的情况不乐观,脑出血,已经发作了一次,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就更加严重了。看着小时候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经常把自己放在脖子上骑大马的亲人突然间意识混沌,口舌不清,手脚不再利落,那种痛是揪心的。
还好可以让可儿欣慰的是,她有了许桡阳给她的那一大笔钱,可以给她的外公住上更好的房间,用更好的药,找更好的特护,可以让她的外婆和母亲从从容容不至于那么狼狈。也是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出了钱的重要性。
而一连好几天,可儿的耳边都回想着她曾经慷慨激昂对许桡阳说的那句话。“你有钱,但是,不代表你可以用钱买来一切东西。你年纪不大,但是,你的心已经老了,老的连追求一份感情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你贫穷的只剩下了钱,只能用钱来买。”也是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汗颜了起来,原来,钱真的重要。原来钱真的买了她的感情,因为她在这个瞬间体会出了钱带给她的那份温暖。
找了空,可儿出了医院的大门。靠在医院门口的石柱上,她犹豫了半晌,思想了半晌,挣扎了半晌,倒是还是没忍住,把电话拨了过去。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电话那端就接通了。
当那个男性的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清楚明确地传过来的时候,可儿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她咬着嘴唇,哽着喉咙,挣扎着也没发出声音。没等她说话,电话那端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说话?是你么?”
她的眼泪于是全体落下,纷纷扰扰地落了一脸。她吸着气,屏着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而自然。“为什么又打了钱过来?我想硬气一下,骨气一下,想潇洒地把钱重新给你打回去,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因为我真的需要这笔钱,我需要给她们更好的生活,所以,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句话我全部收回。”她一口气说完了,心脏跟着剧烈地狂跳起来。
许桡阳在电话那端声音发紧地问了一句:“什么话?”
“就是我二次见到你,在咖啡厅外面对你说的那句,”她重复了一句:“你有钱,但是,不代表你可以用钱买来一切东西。你年纪不大,但是,你的心已经老了,老的连追求一份感情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你贫穷的只剩下了钱,只能用钱来买。”
她顿了一下,放低了音量,声音酸酸楚楚的,
“原来很多东西真的可以用钱买,当你不需要钱的时候,你可以理直气壮,可以表现的又潇洒又有个性,可是,当你真的需要钱,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你才知道,尊严和气节一分钱都不值。所以,”她的声音更低了,更沉了。“谢谢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响起,声音放柔了许多。“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和我说的?”可儿的眼泪立即又来了,她咬紧嘴唇,牙齿狠狠地陷进肉里,却一点都不痛,反倒是心口的地方痛的要命,痛的她全身的汗都冒出来了。她移开了电话,盯着电话的屏幕,她终于没忍住,急促地迸出了一句。“许桡阳,我从来没有一分钟后悔过跟你。所以,不要让我看见你,不要来找我。”她蓦然把电话挂断了,眼泪在这一瞬间如开闸的水狂泻而出。
靠着门柱的地方,她慢慢蹲下来,心脏不舒服,从来没有过的不舒服。有好久了,她似乎忘记了她心脏的问题,现在,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器官在她身体里的位置,以那么不舒服的形式提醒着它的存在。她手捂在那儿,脸色变得青白了。
有个护士模样的女孩端着托盘从她身边经过,停下了脚步好心问了她一句,“小姐,你没事吧!”可儿摇摇头,勉强地冲着那女孩笑了一下。“没事,一会儿就好。”那女孩迟疑着重新抬脚往前走,嘴里没忘叮嘱她一句:“不舒服赶紧到里面检查一下。”
看着那护士模样的女孩走远,可儿的眼泪没头没脑地往下落。“一会儿就好?怎么会一会儿就好?这辈子都不会好了,已经生了根发了芽除都除不掉了。”
那边的许桡阳放下了电话,慢慢靠到了沙发的背上,心口的地方莫名一紧,全身都痉挛了。他定定地盯着那个电话,上面的号码是陌生的,想必她换了个号,他遵守诺言没有打过她的电话,但是,她突然间毫无征兆地这么出现,又让他心绪大乱了。
他犹豫着盯着手机屏幕,死死地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心里突然间闪过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想要把电话打回去。打给她,把她收到自己身边,这对于他绝对不困难,可是,她不同于他以往的那些女人,她对他是有要求的,她没说过,可是,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想要独占他,他能给她么?
他握着电话的手垂了下去,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沮丧。伴随着这份沮丧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怎么会如此想呢?他有过太多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从来没有谁让他这么牵肠挂肚过啊!他被自己心里这份强烈的思念给吓住了。
从沙发上直跳起来,他逃避似的走到了窗口的地方。手拄着窗棂,他黯然地望着窗外。远处,高楼林立,直抵云霄,阳光在云层中闪烁,大地一片苍茫的金色。“许桡阳就是一个传奇,许桡阳就是一个神话。”他蹙着眉心,强硬地把那个声音甩开,然后,他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仓促地放到嘴边,点燃它。烟雾顺着他的鼻端喷出来直接扑向窗玻璃,迅速迷蒙了他的视线。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刘东推门进来,看见许桡阳没有回头,他在身后问了一句:“晚上,上海的庞总过来,你有时间么?”许桡阳依然没回头,目光依然望着窗外,神态寂寥声音僵硬地回了一句。“时间地点你定。”
听到门响声,刘东的脚步出去了。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许桡阳深吸了口烟,重新折回身,把烟头掐灭,坐到电脑前。他刚坐下,门又开了,邵佳佳闪身进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沙发上,就笑意盎然地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眼尾的地方撩了她一下,手移动鼠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里无可无不可地问了一句:“没事,老到我办公室来干什么?”邵佳佳嘻嘻笑,搂住他的脖子,她去贴他的脸,“我不到办公室来,能找到你么?”她放柔了声音,“桡阳,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吃饭了?”“不行,我晚上约了人。”他的声音比刚刚更硬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邵佳佳好脾气地跟了一句。许桡阳把脸转过来看着她,看了一会儿,他颓然放弃了。很少有过的一抹沮丧的灰心的情绪爬上心头,抓住了他。很少有过的无奈,很少有过的力不从心。他重重地靠到了椅背上,心懒神懒地吐出了一句:“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们有缘
中午的时候,谭东城从工地出来。前几天,工地里出了点状况,有材料商收不到货款,故意设置了障碍,导致后面其他公司的材料商进不来,一排货车整整堵了一溜,直接延到了大路口,致使工程无端向后耽误了好几天。
紧接着,又有一个建筑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摔坏了脊椎骨,造成高位截瘫。家属对赔偿不满意,又组织了大队的人到工地闹,一来二去,又被耽误了一段。最后搞得谭东城坐不住了。盖房子是建筑公司的事,但是,交房子却是天达的事。不能如期交房,搞不好又是一个麻烦。政府现在对开发公司的制约是一条接一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都会落到他这块。
他把车子开出小路,驶向大路口。经过那片棚户区,他的车子放慢了速度。有个念头跳进他的脑海,他犹豫着拿起身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过去。但是,就在号码即将拨出去的同时,他突然按断了电话。
前方,有两个身影正沿着大路边往前走。车子从那两人身边开过去,他从侧视镜里瞄了一眼,立即把车靠边停了下来。等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从后面上来,他摇下车窗,向着窗外无比兴奋地喊了一声:“宁可儿。”
可儿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车里,谭东城正含笑注视着她。她满脸的阴霾立即散开,眼明心亮了,“原来是你?是沈阳太小了么?”谭东城扶着方向盘,目光带笑,神清气爽地纠正了她一句:“不是沈阳太小,是我们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