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是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害怕。
“百川，你放心。”许经天在旁边说：“这次，我们一定会对佳佳负这个责任。”负责任？许桡阳皱起眉头去看佳佳，“你要这个婚姻？”他问。佳佳也看着他，“我只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许桡阳目光定定扫向她的腹部。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间，那种害怕的感觉更加强烈地抓住了他。真的，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和恐慌。他几乎在瞬间身体就冷成了一团。他闭了闭眼。把手拿开的时候，他抬起眼皮去看邵佳佳，他脸上有抹虚弱的笑容。“佳佳，”他笑的涣散，笑的无力。“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我们有缘份，我现在发现，我们真的是有缘分。”
邵佳佳微笑地看着他，她的眼睛盈盈然，水汪汪，嘴角是一抹安静的笑意，笑的自得，笑的得意，笑的充满了胜利的意味，那笑容让他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落。他慢慢止住了笑，脸上慢慢涌上一份少见的绝望和脆弱。“为什么一定要盯上我？”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告诉我，我哪里好了？凭你的条件，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盯着我呢！”
他的喉结打不开了，他的声音低而涩，几乎是卑屈地，低声低气地。“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行么？别再盯着我了。我对不起你，大婚当日，我不告而别，我事后没对你做任何一个解释，都是我的错。”他用手去扶着额头，他的声音更飘渺了，更没有气力了。“可是，我的幸福刚刚露了头，刚刚走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握牢，还没来得及把人暖热呢，不能这么打破她。”
邵佳佳静静看着他，“我没要求嫁给你，许桡阳，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来要求你不愿意去做的事。”“那也不行。”他猛烈地摇着头，他脸色青白不定，他脸上是一种更深层的恐惧。“你不能要这个孩子，你决不能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没有爸爸在旁边，他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害了他对么。”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张皇又不安又混乱地抱住头。放下头，他神色变得更加惊慌，几乎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行，佳佳，”他再去看她。他的眼珠潮红，表情充满了祈求，他的眼光都是祈求的，他的声音都是祈求的。“这个孩子不能要，我只求你，你放过我，我这辈子欠你的，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来报答你。”
邵佳佳想笑了，真正的想笑了。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许桡阳这般模样。记忆中，许桡阳一直骄傲的像个骑士，像个外太空的人。这会儿，他突然间变得不堪一击了，当着大家的面，可怜兮兮地求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经历过，竟是如此美妙，如此快活。许桡阳被吓住了，他丢盔弃甲了。还有什么比看见他这个反应更让人雀跃的？
“我就想要这个孩子，”她冲他摇头，语气和气，表情温婉，“我没想因为这个孩子要求你做什么，这个孩子与你无关，他是我一个人的。”她轻轻袅袅地从沙发上起身，“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去和你结婚。第一次你逃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不行。”许老爷子这回得理不让人了。“这个孩子不能没名没分的。你不生也就算了，生了，就一定要姓许。”他去看许桡阳。“你敢做，为什么不负这个责任？你以前的劲头哪去了？这会儿怎么不理直气壮了？”
魏敏又不知所措了。“儿子，这总是你不对是么？你不能完了事不认账，你让佳佳以后怎么办呢？一个女孩带着个孩子多不方便啊！”“桡阳。”许经天皱起了眉头。“你是个男人，你总应该知道什么是责任？你敢做为什么不敢承担后果？”
许桡阳在那边一直看着佳佳，从她脸上的笑一直看到笑容背后。他看了好一会儿，那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就一点点地包围住了他，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回不了头了，他的幸福没有了。
他挣扎着欠身从茶几上拿起个烟盒，抽出了一支烟。他费力地把它点着了。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他藉此稳定住了他的情绪，褪去了他脸上的那份恐慌。从那烟雾背后，他的目光找准了她的方向，对着她望了过去。“你的目的还是要这个婚姻对么？”他困难地吐出了一句。“我说过，我没想要。”邵佳佳说。
他继续看着她，然后，幽幽微笑了一下。他脸色平静了，声音也平静了。“你记住我一句话。邵佳佳，我宁可死，我都不会娶你。”佳佳扬起了下巴，迎视着他，也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里往外挤。“我宁可死，我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点头，“好，很好。”他再吸了两口烟，把烟头掐灭，随即起身，挺直了大踏步往门口的地方就走。“你有种，邵佳佳。”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你给我站住。”许经天在他背后吼了一嗓子。许桡阳硬挺挺地站住。许经天冲着他的后背喊：“你不能这么就算交代了，你一个男人不能完了事不认账。你要负责任。”
许桡阳倏然转回了身。“负责任是么？”他问出这句，再去看邵佳佳。他的表情凌厉了，决绝了，眼神没有表情地盯着她。“我终于知道，我们从认识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是你我的悲剧。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我盯上的？但我告诉你，我活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这么确定过，那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因为这个孩子有任何改变。我说什么都不会娶你，不管有没有可儿在，我们两个之间注定都是孽缘。你想生，肚子是你的，我阻止不了。我知道，从你怀上这个孩子开始，我的幸福已经没有了。既然没了，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他回身往外走，刚走了一步，又回身把头转给了邵百川。“邵叔，就像你说的，如果没有人强迫，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无意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们的女儿难堪，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从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们的女儿，我没有爱过她，大家这么多年的亲戚，有接触，有感情，甚至可以玩的很好，我不否认，但是没到上床的份上。你如果感兴趣，你不妨问问你女儿，她究竟是用什么办法爬上我的床的？你们想要这个孩子，你们如果不介意他在痛苦中成长，你们尽管生下来，除了婚姻，该付的责任我付，抚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付。”
他又去看许经天。“如果你还想在这个世界上看到你的儿子，就别再逼我，你们做梦都别想用这个孩子把宁可儿挤掉。记住，别来打扰我，否则，这个家，我永远不再回来。”身后，魏敏喊他。他头都没回，扔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开了门，下了台阶，匆匆忙忙跳上车。
许桡阳知道，他的幸福没了。正如他所说，他那幸福还没来得及被他暖出温度就飞跑了。他一路开着车过去，几番在快与慢的速度中轮回，车子到底被他停到了路边。他伏到方向盘上，全身簌簌发抖，又恐惧，又心惊。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就会让自己陷入这么复杂的局面？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家里那个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原来她担忧的对，幸福真的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是一个影子。
他想快点回去，他知道他的幸福不再安稳了，急于想在幸福安在的时候去享受一下。可是，他又想慢点回去。如果注定有谜底，这个谜底，他再不能经由别人说出来，他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他了解她，她宁可接受真相，绝不愿意接受谎言。可是，他真的害怕了。他在这一刻，深刻地体会出，他真的怕她了，因为他连回去面对她的勇气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3 章
夜色/降下来的时候，雅姨在餐桌上收拾碗筷，听见门被钥匙扭开，看见许桡阳进来，颇为意外地：“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晚些回来呢？你吃饭了么？”许桡阳眼光向楼上瞄过去。“吃了。可儿呢？”“睡觉呢吧！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我怕她累了，没让她帮我收拾，把她赶上楼了。”
许桡阳应了一声，去换鞋。雅姨在那边敏感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的表情不对啊！”许桡阳提了一下精神，“没事，可能累了吧！”“家里没事吧！”雅姨问。“没事。”许桡阳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换好鞋，和雅姨打个招呼往楼上走。
进到房间的时候，他有意放慢了脚步，推开了门。床头的小灯亮着，泼了一房间的温柔灯光。他慢慢走过去，在床头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床上的人。她真的睡着了，侧身躺在那儿，怀里慵慵懒懒地团着被子，头发刚洗过，垂在脸边，清楚的柠檬香味漫了一床都是。他呆呆地端详着她，幸福是个影子么？为什么那么快，快的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早知道，幸福就是个影子，他真不该任由她在外面飘了那么久？
他直起腰，眼睛继续注视着她，然后，他开始脱外套，脱下来，随手就抛到了身后的沙发上。那细微的声音仍然惊动了床上的人。可儿弹开眼，看见是他，眼睛立即清醒白醒地笑弯了。她一骨碌坐起来，兴奋地说：“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呢？”她去看闹钟。“你怎么这么早呢？”
他一言不发地俯眼看着她，继续脱衣服。从里到外，全部除了干净，他没多说一句话，上床就把她捞了过来。幸福不应该是个影子。如此真实的感觉，肌肤滑的像婴儿，连身上的味道都是那种奶香。体温不温不火，身子无骨无筋，柔软的像泡泡糖，可以就着他的欲望随意被捏出形状。
他像第一次接触她时候的那般疯狂，从脸到脖子，从头到脚，他每亲过一个地方，每碾过一处都使出了相当大的力道。等到入嘴，他的研磨却第一次松软的像含着吸管，只顾往自己的喉咙里吸，往自己嘴巴里扯，却不敢再用力咬。
吸管下方是她那软软的舌，舌尖甜的让毛孔发紧，让他的神经痉挛，唾液清醇的像过滤过的水，塞满了他的口腔，仍然不够解那灵魂上的渴。他亲不够地亲，吮不够的吮。手掌从上到下抚着她的毛孔，挤压着她的纤毛。谁说幸福是个影子，明明确确，有个人被他含着，被他摸着，被他裹着，那两个软硬适度的小馒头被他不敢厚此薄彼地换着抚弄，全身上下被他挤得连半点空隙都没有。
他自把她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小女人开始，对她在哪一瞬间能够升入极乐已经驾轻就熟。他那么清楚地知道她的每一处敏感地带，每一个细微的反应。他对她的肢体语言谙熟入道。于是，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带她入极乐，他可以不费半点力气地将她捧上云端。
他听着她娇啭妩媚的低吟，听着她那情不自禁发出的那声颤栗的鸣音，他多想这么一辈子托着她。从他将她捧上云端开始那天，他从来没有想过把她放下来。
躺在那儿，可儿觉得今天的许桡阳不同往日，她在云端起伏的时候没有忽略许桡阳以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亲着她。尽管他仍然像一只刚被放出来的野兽，好像许久没有吃到肉，刚闻到肉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拨皮去骨了。但是，他的欲望是带着忍耐的，极尽讨好的。
完了事，他依然卧在她的身上，四处吻着她。把人亲够了，他人仍然没有从她的身上下来，反倒硬在那儿了。半天功夫，他动也不动。她被压的气短，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腰，“嗯，怎么了？”他依然卧在那儿，气息逐渐粗重，攥着她头的手骤然间收紧。人附在她的耳边，他绷紧了唇边的肌肉，喉结处的气流在口腔里打了无数个转，终于被他冲出了口。“佳佳怀孕了，是我的。”
他那话一出口，他身子底下的人陡然硬了。
他没敢动，没敢看底下的人，他头皮发麻地加快了语速。“我发誓，我就和她有过一次，就一次，我就再没有动过她。你离开我，我没敢奢望我们会在一起，我喝多了酒就放纵了我自己，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但是，这个孩子不会对我和她的关系做任何的改变，我不会因为这个娶她。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马上去结婚，我发誓，我会比以前更爱你。”
他身子底下的人更硬了。
他心慌意乱地把头埋到她的耳边，急切地去吻她，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他把脸转过来了。吻她的眼睛，吻她的鼻子，吻她的嘴巴。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猫小狗在主人面前撒欢讨好。这期间，她一直瞪大眼睛看着他，在他的嘴唇横掠她的眼睛停到她的嘴边的时候，她的眼睛仍然睁的大大的。
他不断地亲她，不断地吻她，在她嘴边流连，在她齿间辗转，比刚刚更温柔，比刚刚更热烈。她始终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他。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崩溃了。扬起头来，他眼眶潮红地瞪着她，哑声说：“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说一句话好么？”他的声音充满乞求地。“你可以骂我，可以咬我，可以指责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这么看着我。”
可儿依然静静地看着他，眼珠凝定不动地停在他的瞳仁上。透过那瞳仁，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扭曲，在变形，她看到自己脸在一点点发白。她听到一个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空荡荡的，轻飘飘的。“我就知道，我没那么好命，幸福怎么会属于我？幸福不是个影子，如果是影子，我至少摸不到，我还能看到。幸福根本就是一阵风，从你身边刮过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你留下，带走的反倒是你自己原来的幸福。”
许桡阳被她乱七八糟的说出的话给吓住了。他惶恐地俯下头，急切地想要去抱她。她突然伸出胳膊，拼尽力气拨开他。她用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竟然将他一把推下了身。她与此同时腾身而起，冲他悲愤万状地喊出声，“你不要再碰我，不是你嫌我，我也嫌你脏。”她随即跳下床，一阵风似的冲进卫生间。他跟着跳下床。卫生间的门及时被她插死了。
他神魂大乱地去拍门。“可儿，可儿，你给我开门，你听我解释。”水龙头被她打开了，哗哗的流水声弱减了他的声音。他徒劳地捶着门，门纹丝不动。记忆中的那个影像梦魇般地在他脑子里窜出来，他心里往下一沉，等不及地将门一脚踹开。
她木头一样地站在水龙头底下，头发被水冲的贴在脸上。满脸的水一条条，一道道地往下流。水流的后面，她的眼光直直地僵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