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宋濯就到了。他一身洁白的古香直裰,身后还背着荆条,都被荆刺刺到肉里,浸出鲜血来。脸色苍白,发丝微乱。
“宋濯,你这是干什么?”元德帝怒喝一声。
“臣要退亲!但玉华无错,是臣负了她,所以只好负荆请罪!”宋濯道。
元德帝大怒,一个茶盏直接扔宋濯脸上。宋濯不避,茶盏碎在脸上都砸出血来了,血污浑着茶叶茶水,显得极为狼狈。
敬仁太后又是怒又是心疼,但却不敢求请。
“你可是皇室嫡出血脉!居然向一个臣子下跪!简直丢尽我们皇家的脸面!来人,把宸王世子拖出去,鞭刑五十!”
“皇上!”敬仁太后惊呼起来:“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母后,不论他是糊涂还是不糊涂,做出此等有辱皇室颜面的事情都得处罚!就是因为母后你平时太他了,才出他一身无法无天的毛病来!”
元德帝冷哼一声,眼神冷冷幽幽的。敬仁太后想反驳,但撞到元德帝的目光,还有“无法无天”四字一入耳,就打了个突,求请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宋濯被带了下去。
一刻钟后,五十鞭刑终于受完,宋濯一身洁白的直裰已经血淋淋的,整个人都奄奄一息。敬仁太后一边哭着一边让人把宋濯扶回了庆元宫。
靖国公府和程玉华看着宋濯伤成如此,俱是脸色一白,程玉华更是摇摇欲坠,心在滴血。他为了那个小商女居然不惜自伤成这样!
第二天,整个上京都传遍了,说宸王世子要跟玉华郡主退亲!
程玉华的名声有多好,整个上京都是有名的,反观宋濯,自去年名声就不太好,本就有传言他有些妾灭妻,把一个妾得什么似的,都压到玉华郡主头上了。
整个上京都在骂宁卿是狐狸精,骂宋濯色令智昏。
但到了下午,又有流言传出,说宁卿并未入门,算不是宋濯的妾,而且她是天水八皇子的救命恩人,已经离开了宸王府。是宋濯自己头脑不清醒。
骂宁卿的声音渐渐歇了,都在骂宋濯。更有些高风亮节的读书人不断地说,这样一个色令智婚的的人不值得嫁!只要不是瞎眼的都不会嫁他!他配不起玉华郡主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
靖国公府应该有骨气点,把婚书扔到宋濯脸上,退婚在先才能挽回脸面。没得毁了玉华郡主!
有些更偏激的说,要是不退亲,定是看上了宸王府的权势!否则怎么可能还愿意这样的婚事!
程玉致听到这些事情,恨不得冲去打宋濯一顿出气,但他被关面壁,宋濯又在庆元宫,只得在家怒得直摔东西。
程玉华在院子里呆呆的,面无表情,可心抹着泪道:“郡主……他是铁了心的要退亲!这般闹法,成亲也不会好过。”
程玉华却冷冷一笑,恨恨道:“他不娶我!我偏要嫁他!谁也阻止不了我嫁给他!我是死也不会给那个小商女腾地方!就算他体我,我也是原配!”
靖国公气得几次晕厥了过去:“退亲!立刻退亲!宸王府这样的权势,我们靖国公府攀不起!”
“不可!”靖国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要是退了亲,靖国公就会更加讨厌埋怨他们嫡房,整个靖国公府都会落在那个该死的庶孽手里!叫她如何甘心!“这是他故意使的计,让我们退亲的!”
“就算是计又怎样?”靖国公怒道:“你瞧瞧外面的传言?他既使计,就是说明他不想娶!他不想娶,证明他本就是个色令智昏的人,难道咱们还攀上去不行?难度除了他,玉华嫁不出去了?”
靖国公夫人脸色又是一变,嫁当然能嫁出去,但哪个愿意用那个心力去扶持程玉致?哪个有这个能力和权势能扶持得起程玉致?
“咱们先跟太后娘娘商量商量!”靖国公夫人道:“再说,濯儿他到底是我们的嫡亲外孙,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那个真是我的好外孙!”靖国公一掌就将扶手震碎。“有这样坑外祖家的吗?给本国公把那小嵬子叫过来!”
“他前些儿受了五十鞭刑,还躺在庆元宫呢。”靖国公夫人说着抹起泪来:“我可怜的敏儿,才留下这么点血脉,居然折腾成这样……”
提到已死的女儿,靖国公神色有些松动。靖国公夫人连忙说:“老爷就给他一次机会,我再去劝劝他。”
靖国公夫人立刻进了宫,
“我不会娶玉华。”宋濯虽然有伤在身,但他已经收拾整齐,并下了。
“那你想娶谁?”敬仁太后脸色阴沉。
“我娶卿卿。”
“你休想!”敬仁太后冷笑:“那个低贱的小商女也配?玉华她可是你的天命贵女!你非娶她不可!”
“我出宫了。”宋濯只冷冷回了一句,就出了门。
在门口碰见靖国公夫人,靖国公夫人眼泪突突:“你就这样报答你舅舅对你们母子的救命之恩?就这样报答玉华对你两次舍身相救?”
“外祖母,抱歉了。”宋濯向来不喜欢这个外祖母,只维持着面子情,“他们的恩情我一直在还。还不完的,我将来还。就算我不娶玉华,我也会继续扶持表哥。”
说完就走了。
靖国公夫人气得一个倒仰,就算再怎么扶持,也不过是娘舅家!将来他娶了正妻呢?虽然现在他口口声声说要娶那个小商女,但她觉得绝不会真娶,而是会娶别的权贵之女!
到时他的正妻在他耳边说几句,他就会受到动摇。就算不受动摇,一颗心都扑到正妻娘舅哪了,要帮,当然是帮正妻娘家的,哪还有他们的地儿站!
靖国公夫人入了屋,对着敬仁太后又是一阵哭。
敬仁太后被她哭得脑仁痛,只好安慰她:“你放心,这件事哀家跟你一条心!孙媳妇哀家只认玉华一个!玉华可是濯儿的天命贵女,就算现在有些不喜,但成了亲,玉华带给他好处,他就会知道玉华的好。”
靖国公夫人眼光有些心虚地闪烁。虽然程玉华的命格压住了,但可改不成天命贵女!但那又怎样,只要玉华好好经莹,生活会越来越会好,也可以说是命格影响的。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靖国公夫人道。
宋濯回到宸王府,整个宸王府气氛很是诡异,悦和郡主和孙侧妃等个个脸色青白,很是不好看。
特别是宸王妃,听到宋濯是为了宁卿而跟程玉华退亲,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想劝又不敢劝,她最但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宸王差不多要回来了!
要是被宸王得知自己的侄女把宋濯迷成这样,不知会如何震怒!
宸王妃才刚转醒,靖闻就奔了过来:“王妃,王爷回京了!”
宸王妃又是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宸王这次回京,自然是为了参加嫡子宋濯的婚事,这次回京的,还有一直陪着他在祈州的关侧妃和庶长子宋显,庶次子宋仁。
关侧妃是祈州某位重臣权贵之女,当年宸王初封王,为了稳定势力,就先娶了关侧妃。关侧妃比前宸王妃还要早三年入的门。生有庶长子庶次子,还有庶长女。
她常年陪伴宸王,打理后院,兢兢业业,还为宸王生下三个儿女,都占着长子长女名头,虽是侧妃之名,在宸王心目中与正妃无疑。
宸王回京,先进宫。关侧妃和宋显宋仁回宸王府。
孙侧妃听闻关侧妃母子进门,脸就沉了,立刻与宸王妃领着赵庶妃、悦和郡主姐妹、宋乔兄弟在大门外迎。
宋濯称病不出。
☆、第九十七章、审案
整个上京都在热议宸王世子宋濯色令智昏,有眼无珠,为了一个权有美色的小商女抛弃即将入门的未婚妻一事。
这个时间,早已被淡忘的陆家唯一嫡孙独苗陆学海失踪一案突然横空而出,抢占宋濯色令智昏一事的新闻头条,因为陆学海被找到了!
整个上京又炸了!
靖国公夫人一直关注着上京流言动向,得知陆学海被找到,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祖母!祖母,你怎样了?”程玉华正跟靖国公夫人商量着宋濯的事情,外面的丫鬟突然说起街上的流言,祖母就晕了,这是怎么回事。
“郡主,老夫人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歇歇就好。郡主也要放宽心,总有解决办法吧。郡主请先回去吧,老奴要侍候老夫人躺下。”甘嬷嬷道。
“好。”
程玉华离开,甘嬷嬷立刻按着靖国公夫人的人中,把靖国公夫人给按醒。
“怎么会找回来的?不是死了吗?不是应该在上月十五放血放干了的吗?”靖国公夫人声音颤抖地道。“要是没死,普慧这秃驴为何没有通知本夫人?”
“老夫人,请你冷静点,放宽心!”
“这关乎人命和整个靖国公府命运的事情,叫本老夫人如何放宽心!”靖国公夫人焦燥地拿起拐杖就往甘嬷嬷身上扫:“都怪你的好儿子,哪个不找偏偏找上陆家那个丧门星!”
甘嬷嬷痛得直掉泪,但却跪在地上不敢避。直到靖国公夫人打累了,甘嬷嬷才道:“老夫人……许是外面流言有误。普慧方丈这么大个人难道还看不住一个六岁小孩?再说,那些孩子跟本就没看到高顺的脸。一个孩子懂什么,只要他不认得高顺,咱们死咬着不承认,就说陆家与咱们有仇,要攀咬咱们,他们没证据,总不能拿咱们如何。”
靖国公夫人闻言总算冷静了下来,点点头:“速速让人打探清楚,那小丧门星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还有,悄悄传信给普慧老秃驴,让他快逃!记得把恭奉在湿婆面前的八字给消毁!”
“是。”
靖国公夫人神色阴沉地等着报信,一个时辰后,甘嬷嬷青着脸回来:“好像真的找到了!听说是一个月前,当时他们找人找到在普慧山下,突然碰见一只老虎,当时陆学海正被一只老虎叼着!许是老虎受了重伤,见人多,就把陆学海丢下跑了。”
靖国公夫人恨得直咬牙,这个小丧门星怎么不被老虎给咬死呢!偏活着回来!虎口逃生,这么扯谈的事情居然被他撞到了!
“那为何不早就公布出来!”
“听说那孩子一直晕迷着。陆家说是丢了魂,怕大家都知道了,不断地议论,把他的魂给吓跑了,所以才一直没公布。只请了医正去瞧,皇上也是同意了的。现在,那孩子醒过来了。”
靖国公夫人虽然觉得一个六岁孩童什么都不懂,但想到那个孩子醒了过来,就心惊肉跳的。
“现在,他们可有什么行动?是交府尹了吗?”
“没有。这消息都传半天了,但他们也没有要上报府尹的意思。”
靖国公夫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们不交府尹,说不定真的没证据!靖国公夫人的心虽然仍然焦灼着,但却隐隐有了几分希冀与期盼。
但她的希冀也不过是一夜,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第二天一大早,久未上朝的陆太傅上朝:“臣参见皇上。臣的孙子已经找到,多得皇上体恤关爱,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下朝后就移交府尹。”
“可渣清楚犯人了?”元德帝道。
群臣也暗暗好奇,陆太傅说:“已经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了。”
“好!那一定要把犯人绳之于法!”元德帝抚掌。
群臣也连连附和。靖国公拱着手笑道:“恭喜陆太傅寻回金孙,并找到犯人!”
陆太傅昏黄的老眼闪过怨毒和嘲讽,脸上都不显,只笑了笑。
靖国公见他笑得略有古怪,以为他是因为以前误会了他们靖国公府,尴尬,老脸拉不下来而已,倒没在意。
“众卿家可还有事启奏?”元德帝道。
“臣有事启奏。”出列的却是宸王。
“皇弟请说。”
“臣请求皇上废掉宋濯宸王世子之位!”宸王冷声道。
“什么?”元德帝大惊。
整个朝堂立刻炸开了锅,说起宋濯最近荒唐的行为。
“皇弟休要冲动。”元德帝眼神微闪,脸上却劝道:“宋濯最近的行为确实荒唐了些,也不过是一时年少气盛,慢慢劝导总能改好。”
“没错。皇叔,濯弟年纪还小,难免犯错。”宋科道。
“宸王世子为咱们天盛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总不能一时犯了糊涂就不给改过的机会。请宸王三思。”沈成恭说。
宸王冷哼一声:“并非本王不给他机会!而是他不惜好歹!他为了一个女子连世子之位也舍,那本王就成全他!”
昨天宸王与关侧妃等人一起进京,才入城门,就听到各种宋濯的荒唐流言,宸王出宫后就把宋濯拿到正厅责罚。
谁知道宋濯却把宸王世子的身份玉牌往地上一掷:“如你们所愿。要是她配不上宸王世子妃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那这个身份我不要就是了。我用庶民的身份去配她!”
然后当着满屋子的人解了一身华服,扯下紫金嵌明珠的精贵发冠掷在地上。如瀑的墨发披撒而下。他不带一分一文,净身出户。
“皇上,宸王世子之位是皇上赐封的,他如此行径实在恶劣,藐视皇权!已经不堪宸王世子之位。”宸王朗声道。
宸王已经把事情上升到了藐视皇权之上,群臣都沉默了下来。
“他人现在在哪?”元德帝道。
“昨晚就出了门,应该出城了。”
元德帝大怒:“既然如此,就废了!”
“臣谢皇上。另,臣庶长子宋显性情温和,能力出众,是臣一手调教长大。臣认为其适合世子一位,特意请封。”
沈成恭和宋科脸色就变了,要是被废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要是被别人占了,想拿回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准!”元德帝道。
沈成恭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这宗案结了后就下朝。敬仁太后马上就得到了消息,差点没晕死过去,怒吼:“让宋辰来见哀家!”
宸王本就打算去见她,立刻就进了庆元宫,给敬仁太后请了安。
敬仁太后忍着气,冷声道:“濯儿他是你的嫡子!唯一的嫡子!你怎能废了他?还要立那个庶子!”
宸王道:“他既然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就该废。”
“你……”
她还没说完,宸王再次跪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敬仁太后:“母后,是不是因为孩儿多年不在您身边,所以母后就不跟孩儿亲了?濯儿是你的孙子,孩儿就不是您的儿子了?”
“你胡说什么?”敬仁太后大怒:“你一直是哀家的儿子,难道哀家不认你了吗?”
“既然孩儿是母后的儿子,那母后为何还要为难孩儿?濯儿他藐视皇权,是他自己在自毁前程,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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