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云皓天在外面喊了。
镇定地走出去,浅笑:“你要不要上洗手间?”
言下之意却是云皓天喝得有点多了,应该去招点清水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下。
云皓天还真有点喝多了,果然踉踉跄跄地站起,进了洗手间。
微微叹息,乔小北走向包房的阳台,蹙眉。与云皓天的交谈,也许没必要谈下去,这是永远没有结论的谈论。刚刚就不该跟着他来。可是她刚刚心软了,不该的,太不该!
在云皓天面前,她应该一如既往地扮演无情无义的坏女人才对。她总是忘记在他面前做坏事。这可怎么办?
正出神,觉得头顶袭来微微的酒气,一愣。她微微偏过头去避开,可是一双手已经紧紧地搂住了腰。乔小北大惊,赶紧伸手,用力挣开那双手的禁锢。
这些男人,一个个就是不放开她的腰。她的腰惹他们什么了?她不就是心事多些,生活压力大些,就是吃不胖而已。等哪天过上好日子了,不用操心什么事,吃得肚大腰肥,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贪恋这柔弱的腰儿……
可是至今为止她没有挣开过任何一个男人。这会儿也是,她气恼,却不得不任它停留在那儿。
“小北,让我照顾。小北好不好?”声音低低的,多的是恳求。这种恳求这几年来一直就有。可是云皓天太年轻,他永远不会懂得乔小北的拒绝掺杂了人情世故,掺杂了无可奈何。
乔小北仰首,微微笑了,看似无害,看似云淡风清:“云皓天,你真想把我和乔浪逼离北京吗?”
“不。”云皓天立即松开了她的腰,却又伸手搂住她整个,“我不问了。小北你当我没说。别离开北京,我发誓以后不再问你。我们是朋友,就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我云皓天是小北的弟弟。永远的弟弟,和子杰一样……”说到最后,年轻男人哽咽了。
无力地合上眼眸,当然是永远的弟弟了。只有云皓天才不明白这个事实九年前就存在,一直存在。
交谈似乎告一段落,因为云皓天又牵着她进去喝酒了。即使是炎夏,可在空调下菜也早已凉透,云皓天光喝酒。一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一手舀酒杯灌自己。
“弟弟也需要照顾的。”云皓天说,居然又露出大大的男孩式的笑容给她瞧。
瞧得她心酸。明明她才是需要安慰的人,如今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照顾他的心情。爱的人永远没有错,可是永远都是受苦的那一个。
云皓天之苦,她懂,所以才这么有耐心地陪伴着他。
“还是喝酒好。”云皓天下结论,“酒才让人快乐。小北,云氏集团的银子买不到快乐。真的,我试过了。我想着远离小北,所以我坚持了十天去花天酒地,结果发现好痛苦……”
“皓天,你这样会喝醉。”叹息,乔小北只能如此说。连挣扎都不敢,不想在一个醉酒的人面前惹起他别样的情思。
“不会。”云皓天摇头,“弟弟也会保护姐姐。要保护小北,我云皓天可不敢喝醉。”拼命摇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是因为醉酒而这样,乔小北几乎会认为云皓天吃了摇头丸。
“皓天,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和子杰。”乔小北真心实意地说出心里话,“我们姐弟一直感谢你。”
“我不用感谢,只是小北也应该帮我对不对?”云皓天说,哭了,醉了,却站了起来,拉她起身,然后紧紧搂着,像怕她飞了似的,搂得紧紧的,“小北,别离开。留下来,等我长成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等那时你就知道我不是弟弟了。”
“我不会走。”乔小北应承,和一个醉鬼不能较真,只能哄着他。一边开机,得让子杰来陪他。这事情注定没法谈清。
如今醉了更是没法谈。
“小北真好。”醉鬼乐了,咧开嘴儿笑,舀着她的手儿摸他的脸儿,“小北,真的呢,人人都说我长得特别帅气阳光,是个男人了。如果小北喜欢我,说不定我都会是个合格的爸爸,会是标准男人……”
乔小北轻轻叹息,不得不蘀这个云家少年擦眼泪。
云家少年却附下身来,一手抓住她纤细的肩头,一手却在轻抚她的眼角,凝着她因掉过眼泪的璀璨明眸喃喃着:“小北,别回去。陪我……我的真心话还一句都没说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而,此时响起了急骤的门铃声。
她赶紧离开云皓天去开门,按了钮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来的人是谁?
第二十五章
云婵娟?
怎么也没想到是云婵娟!高挑的云婵娟,再扬起头来几乎是下巴对着了乔小北的头顶。她在笑,脸上粉打得有点多,唇畔的笑容有点不真实,让人看起来特别不舒服。
愕然,想不到最先的上门来的是做姐姐的。她还以为是何香琴追过来骂呢!
微醉的云皓天居然非常敏感地把乔小北一手带到身后,朝自己的姐姐生气:“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我要来。”云婵娟笑,得意扬扬。让开,后面站出一个人。空气瞬间凝固了。除了云弈还会是谁,依然儒雅风范,依然温和,只是横看竖看都没有了当初的感觉,只有不真实的感觉。
“云弈说来看看你们。”云婵娟瞄着面前肃穆的情景,微微一笑,悄悄出去,顺便带好了门。
“小北……”云弈轻唤,儒雅的男人依然温和,可是局促不安,似乎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才好。
想不到这种男人有一天也会掌控不住局面。乔小北无力地靠在墙上,力不从心,似乎一身没了力气:“皓天,我想先回家。”
“等会儿。”云皓天神智还算清醒,竟拉了云弈进书房,自己转身又去洗手间抹了把脸,稍微清醒些,这才出来。经过客厅时,竟微微地环抱了乔小北一下,“我发誓哥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这才进了书房。
乔小北突兀地站在客厅正中,瞄着书房方向,十手交缠,他们要谈什么?能谈什么?她觉得现在根本就不用谈。这事情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完全不必要有下文。
当然要谈,而且要好好地谈,两兄弟关紧门谈。
“喝醉了?”云弈瞅着堂弟,温和地。
“没有。”云皓天摇头。
酒气熏人,走路摇晃,还说没有。
一阵静默。
“皓天,和哥说,你们到底现在怎样?”云弈看似平静,指节却握得紧紧的,微微泛白。
云皓天笑了,摇头:“哥,我和小北认识了九年,你说会是怎么样?”
“依小北的性格可受不了你这不懂事的。”云弈淡淡地。
“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去招惹小北,还这么快神不知鬼不觉就订婚。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小北是我喜欢的女人。”云皓天皱眉。在人生大事面前,酒意逐渐消失殆尽。
云弈沉默,为什么?就是这个为什么让他处于现在这个境地。如果非要说为什么,就是他没有想到乔小北在云皓天面前会有这么大反应。据何香琴所言,他以为只有云皓天单方面的感情,而没有想到乔小北可能会有情义。
当然,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两人之间会有互动的情义。
“哥,我不明白。”云皓天笑,笑得苦苦的,“你明知我曾经说过喜欢小北,为什么你要去招惹。你如果知道小北的性格,就会明白从第一天接触她起,你就会有现在这个结局。”
凑近云弈,云皓天轻笑,有些残忍,有些真诚:“哥,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可能我和小北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了呢?”
“皓天!”云弈失了镇定,霍然站立,眉深深地蹙起,失了儒雅淡定的气质,“你比小北小四岁,小北当然不会从你。小北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她不随便,可是我会用强的啊!”云皓天笑,有些苦涩,“就是一道菜垂诞了九年,也会忍不住偷吃的是不是?哥,小北与我这么亲近,你却让她跟你结婚,你的脑筋锈透了是不是?”
云弈双眸合紧,脸上有些扭曲,久久地,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真的与小北……”
“是的。”云皓天肯定,“哥,从此后你可以离小北远远的了。别逼她。她回北京以前一直过得很辛苦,小北是世界上最坚韧的女人。不会被你打倒,可是你仍然不能逼她,去欺负她的坚韧。哥,你要再伤害她,我们就没有任何兄弟情分了。”
云弈长叹:“我知道她在东方家过得不好,相当不好,还如此豁达,心理如此光明磊落,不得不敬……”
“你调查过小北?”云皓天惊问。腾地站起,修长如挺拔的白杨,脸色如玉,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愤怒。
“当然。”云弈合眸,揉太阳穴,“我知道她是东方澜的下堂妻,整个a市不屑提起的豪门长媳;知道她被苏庭污辱过,不配做你的妻子,所以才答应二婶接近她,想办法让她远离你……”
云弈没说完,云皓天已一拳打过去,打得云弈错开了坐椅,打黑了云弈半边脸。年轻男人红了眼:“哥,我不知道你这么混蛋。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竟干这样的混蛋事。你的谦谦君子思想都去哪了?你只知道云家的利益,云家的面子,怎么就不想到这样的女人让人有多心疼?云弈,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我这么多年为小北的事伤了多少心,你居然有这样的居心……”
“不,从相亲第一天起我就用了真心。”云弈低语,瞅着伤心欲绝的堂弟坦白,隐隐的寥落。
许多事,向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就算你现在深情得想自杀,那也活该。”云皓天冷笑,“亏我崇拜了哥这么多年,原来你比我云皓天都不如。你走吧,小北是不喜欢我,我是比小北小,但那又如何,我的心给了她九年,我的身心都送给了小北。你知道小北是怎样的人,所以今生今世你如果不想逼小北走上绝路,就别屑想小北。”
云弈恍神,手竟微微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乔小北可能会和比她小四岁的堂弟有肌肤之亲,他从来没想到相差这么远的两个人会亲昵,否则怎么会……
“你不懂小北。”云皓天有些狼狈,有些痛苦,“都不懂小北。东方澜那个臭男人,小北爱得那么刻骨铭心,他却完全无视小北的心意。哥,你枉称翩翩君子,也不明白小北对婚姻有多恐惧,居然这么快让她和你订婚。难怪女人会把男人统称臭男人。如果小北有什么事,哥,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仇人。还有,哥,你要记得,别用你的才华来逼迫小北,否则我们兄弟做不成。”
云弈闻言,似苍老了十岁:“不用做仇人了,哥已经受到惩罚。”
知她不爱,依然要娶,如今却连身都不能要。他云弈也是悲催的男人!
甚至悲催得,不知以后的日子要如何打发掉。多年未动情,谁知动情依然错。且再无归路。
“皓天,不管如何,你还是不能娶小北。”云弈隐痛,欲言又止,最后仍忍不住喃喃低语,“让小北离云家远远的。终其一生,别让她在你身边。否则,我会忍不住。皓天,我已经深爱,恨不能揉之入骨,没有退路。我已,自炼成狱……”
“别让我听这些废话。你走!”云皓天闻言怒火燃烧。
云弈沉默着,沉默地靠着椅背,沉默地凝着云皓天。温和的人黑瞳间尽是深深的痛苦。面前是他的堂弟,客厅里是他八年来首次动心动情想一生一世呵护的女人。
“皓天,别娶她。”他喃喃着。
“只要小北肯嫁,我如何不娶。”云皓天摇头,热泪盈眶。这么多年他渴望着,怎么不娶。问题是她根本就无心嫁他,她若嫁,她若肯似平常女子趋名附利,就算为了富贵而嫁他,他都会用云氏去换她的一生。
缓缓转身,一拉开门,云弈缓缓踱了出去。途经客厅,停下,乔小北正倚着阳光,看外面风卷残云,寥落的背影,纤细的背影,翩飞的裙装下曾有他轻抚过的肤如凝脂,那纤纤玉足曾在他手中轻握。却不知,从那时起,他每个举动都是亵渎……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些事,确实不该开始……坚毅如云弈,紧紧合上双眸,任泪淌下。太急于求成,才会事情没查真切,才会溃败成泥……
这败局,似乎再也无从扭转。除非时间倒流,让堂弟与他钟爱的女人保持一清二白。否则,败局已定。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失败的,不是乔小北一个人。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断肠人。
早先,前天东方澜找上他的时候,不应该拒绝他的见面。要不然,今天这局面也许可以避开。可是他意气风发,对小北志在必得,忘了可能存在的障碍。
终于还是走了。
客厅里,静默无声。
站在乔小北身后,云皓天手伸在半空,却不敢触碰她纤纤肩头。
乔小北此时转过身来,轻笑:“皓天,我要回家了。”
“小北……”想挽留,云皓天心底有些胆寒,乔小北的平静让他想到了“哀莫大于心死”。对云弈,她肯订婚,未必完全没付出真心,可是这真心被蹂躏,不知心里会有多苦。
一直想保护的女人,却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他云皓天真是无用。
“我送小北。”终是找了车钥匙,牵着她往外走。可是门还没开,倒响起了门铃声。
面面相觑,乔小北难以开颜,却勉强笑着:“不会是你妈吧?”她今天可没力气扛上一个护子的母亲了。何香琴之心狠,从云婵娟那儿就可以看出来。这母女俩很像。
更何况,她已见识到了何香琴之卑鄙。
“小北,我无法在别人面前保护你,可我妈绝对不敢在我面前欺负你。”云皓天似在咬牙切齿。
摇头,淡淡一笑。女人要欺负人的办法很多,怎么会傻得在他面前欺负呢!怎么着云皓天也是二房里唯一的儿子,何香琴不会傻得得罪自己儿子,想必云皓天父亲也不许妻子对儿子乱来。
毕竟,父子关系早已疏淡了十余年。
开门,不是云家任何人,而是乔子杰带着路瑶站在门口。两人各自背了个小背包,似乎在表演笑剧,拼命地咧着嘴儿。
“小北,我们今天接着放假。来,下午出去玩。我好象几年没出游了。”路瑶高高兴兴地进来,牵着她的手。
乔小北眼睛立即湿润了,要路瑶笑得这么张扬可不容易啊,显然特意的。路瑶百年难得一遇的热情,乔小北也只得笑:“放假就放假,横竖那资金你占了八成,亏的是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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