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他多次当了,忍冬舔了舔唇,声音质疑:“到底是真疼假疼?”
程京泽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颤抖着声音说:“你说呢……”他沉沉闭上眼睛,英俊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嘴唇也被牙齿扣得发白。
看他这样,忍冬左边位置涩涩地,一时有些后悔刚问出口的话。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脸上冷汗一滴一滴淌下,背部衣服也全部浸湿,粘在皮肤上,突然间,他发出难以忍受的痛呼,整个人缩的更紧了。
忍冬何曾见过他如此脆弱,起码,从小到大都没有。她抿着唇,早红了眼圈,说:“你……你到底哪里疼?”
程京泽一把将她拥进了怀中,几乎要将她蹂进身体内,连说话都是用尽了全身力量,说:“胃……”说完他痛苦蜷缩起身子,手紧紧按住胸口。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你是不是很疼?”然后,忍冬从他衣服中掏出手机,微弱的光影在昏暗的山间闪烁,竟没有半分信号。她跪坐在地上,着急的找不到任何办法,突然想到包里可能有水,她看见他的包挂在了头顶的枝桠上,她在地上找一个长一点枝干,把他的捞下来。她拉开拉链,急忙慌乱的翻找,他的包里有吃的,还有一点喝的,矿泉水瓶中都是冷水,“怎么办……”
程京泽轻晃脑袋说:“不用了。”
她看他干燥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又想到胃疼起来,肯定特别难熬,她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然后,突然低下头,和他,嘴对嘴,把水对过渡给他。程京泽愣了一下,机械地喝下她嘴中温热的水,等她喝第二口时,他却不那么老实了,竟然用舌头去舔她的嘴唇,还趁机用力吸住她的舌头,忍冬躲也躲不开,任由他贪婪地汲取她口中的水份。
等到她实在喘不过气,推也推不开他,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挣来他,只听他痛呼一声,疼得眼皮微颤一下,忍冬惊地吸一口冷气,问:“很疼吗?对不起。”
“你揉揉的就不疼了。”
她抽过手,不想去理睬她的调笑,都这样了,还不忘了耍流氓,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因为她感到脸上一阵一阵的烧,她拧上瓶盖,说:“我去找找路,看看能不能出去。”
“别去,危险。”他腾出手一把拉住她。
忍冬急了,说:“不行,那你怎么办?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死不了。”
她惊讶的发现,他平日温暖干燥的手又冷又潮湿,竟然还微微发颤。她吓坏了,赶忙将双手放在他腰侧,企图架起他,说:“怎么办,我们这就出去,你撑一下。”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此刻,就算是当初自己异国他乡,流离失所,都没感到如此无力。忍冬整个人都冷静不了,一直和他说:“你还好吗?你再撑一下……”
程京泽无力的抬头,按住了她的手,向上慢慢摸索摸到她的脸,不禁一怔,问:“怎么哭了?”
忍冬一摸脸,才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程京泽顺势拉过她的上半个身,箍在怀里,用脸颊去蹭她的泪,两人静止了半天,直到他支撑不住,连带着她扑倒在地。
“嗯……”他闷哼一声,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碰到哪了吗?疼不疼?”忍冬紧张地去看他,不知怎么了,此时满心的焦虑,没有什么能压住她内心的慌乱。
“忍冬,听我说……”话说到一半,他的嘴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程京泽的心里像万千烟火瞬间炸开,只感到她温热的唇瓣紧贴着自己的辗转,甚至毫无章法,却让他的心狠狠一顿。他暂时忘了疼痛,定定地僵住,不可置信,这是她今天第二次主动,他的心,开始没规律地狂跳。忍冬感觉到腰间和脑后同时一紧,被他用力的扣住向他摁去,他反客为主,唇开始在她的唇上辗转,逐渐逐渐的软化她下意的抵抗,她的气息让他沉迷,他纠缠住她口中的柔软,品尝特属于她的味道,一种甜蜜的,折磨人的,思念的味道。
忍冬顾忌着他,不敢乱动,可又承受不住他热烈的回吻,她有些迷乱,觉得自己快熔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喘息着放开她,黑暗中,两人对视良久。
“对……对不起……”忍冬看着他,眼泪便漱漱落下,如决堤的洪水般在脸上肆意流淌,明明是他疼得要死,她却像受了天大委屈。
“啊!”突然,她失声尖声叫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忍冬清楚看见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深山中回荡着她焦急的呼声:“程京泽!程京泽……”
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暗红,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忍冬的心上火辣辣地疼,她惊慌失措地放平他,眼泪早已不争气的流出来,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上。起码,她还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敢再晃动他,她把包里硬的东西拿出来,垫在他的头下,然后,借着手机的光亮打量四周地形,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出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断崖下一小块相对于平缓的地方,从这里看过去,往上爬不太可能,但还有坡度可以尝试往下走,也许能回到另一端的栈道或是附近的村庄,但首要的前提是必须双脚便利。程京泽一时间是绝对走不了路,忍冬自己脚上也有轻伤,带上他往前走更是绝无可能。这里偏离了栈道,完全是荒山野岭,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走过,地形又十分复杂,时而有可以攀缘之处,时而又光秃秃的无比陡峭,最要命的是,天色快要彻底黑下来,有些地方草长得比人还高,根本看不清脚下,要是一不小心,再踏空一次,那就彻底完了。
如果说刚才她还有爬上去的想法,这下就要打消那个念头。下来容易上去难,不管程京泽是死是活,伤得怎么样,最明智的方式都是她先脱身,再到安全处求救。可是,她恐怕也走不出去,虽然她的方向感不错,但对她来说,连爬出这个坑都是问题。
某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恐慌,如果她拼死拼活的出去了,当自己和救援的人们再度赶来时,他是否还能再紧紧抱住她?还能活蹦乱跳地和她耍无赖?她怕他死在自己求救的路上,她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她该怎么办。
生活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悔恨。昨天做的事今天可能会后悔,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也可能会后悔。假若天意不合,失去永远的机会,没可能再去补偿那人,那你会不会恨自己一辈子?程京泽倒下那一刻,忍冬才知道,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几近崩溃的呼喊,却得不到他任何回应,那种感觉,像离水的鱼拼命呼吸,濒临死亡,真难受。
忍冬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跪坐下来,只能不断的哀求他:“求你……程京泽……你不能有事,求你了……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实在虐谁~~~亲橙们就不要虐欧啦~~评论嘛收藏嘛~~~~嗯哈O(∩_∩)O~
、【第四十一章】
时光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夜夜盘绕的心头隐言,曾经惊天地、泣鬼神地青春誓言,如今已然成了温开水一般,喝到肚里,不温不凉。
——姜忍冬的日记
寂静空旷山谷中唯有她绝望的哭喊。亲爱的,青春无知,可你不已经再年少,什么张扬岁月,什么似水年华,都敌不过时间的转瞬即逝,说声再见旧时光,暧昧终成伤。他站在那里,看见年少的她,消瘦的背影,独自走在萧索的街头。北风呼啸,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想上前拉住她,可是却发现自己定定地站不远处,喊也喊不出来,动也动不了。
而她,穿着单薄的连衣裙,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里瑟瑟发抖,为什么她那样瘦弱?为什么她不来找他?为什么她流泪了?他的心疼得都要裂开了,他拼了命的想过去给她一点温暖,可是,却怎么都动不了,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力,心脏像被千万条虫子腐噬,恨不得赶紧冲过去。
他的姑娘,怎么可以这样彷徨无助?
黄昏日暮,奇怪的是,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他明明站在不远处,可她却偏偏没有看见他。她迷茫的走过暮冬的街角,孤单的只剩下影子作陪,她听不见他的呼喊,看不见他的着急,她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她的手中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她的嘴中在呼喊一个名字,她在找一个人。就在这时,一辆大型卡车直直冲她开过去,他看到她惊恐万状的双眼,他拼了命地跑过去,急呼道:“忍冬!”
他猛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纯白的吊顶,纯白的床单,安静闲适的陌生房间,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到医院了,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他挣扎着坐起来。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铃声从门口就传了过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有人走进来,她尽量压低声音,说:“妈。”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我答应。”没曾想应承下来的心情是这样平静,也许,该来的躲不掉,只好硬着头皮迎接,她挂掉电话,走进里间,一抬头,四目相对。
床上那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知是何时醒来的。一夜间,下巴的青茬像野草般冒出来,苍白的脸,干裂的唇,从前神采飞扬的人哪去了?忍冬的心头陡然一酸,只差一点,她都要忍不住过去,扶上他削瘦的面颊问道:“你还疼吗?”
而事实是,在他深沉如水的目光中,她慢慢踱步到床边,没等她开口说话,只听他嘶哑着嗓子说:“答应了?就这么不信我?”她本就觉得委屈,经他一说,险些掉下泪来,顿时,觉得心力憔悴。
程京泽呵一声,又闭上了眼,像是失望之至。
“你好好休息几天,等你好了,我们再回去。”说完转身欲走,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说:“忍冬,你累不累?”
她一滞,随即道:“活着不就是累吗?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他还在打点滴,抓着她的手有些冷,还很用力,她轻轻拿开他的手,放在床上,想起昨晚的惊心动魄,还有些心有余悸,把他送医院来之后,抢救,输完液,折腾完已经到了凌晨2点多,万籁俱寂。
原来,他们在崖下待了四个多小时之后,就被巡山员发现了。一片漆黑之中,将人吸引过来的是忍冬手机微弱的光,一听到有人试探的呼喊声,她就像被困千年的小兽,只为等待这一刻的救赎。
那种激动的心情向来少有,而那是唯一一次有那么强烈的生存欲望。 巡山员是附近村寨的山民,当即回到村里找来同伴,合力将他俩救了回去。经过村民的帮助,一路颠簸才把他转到中心医院,一直等到手术做完,医生说脱离危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紧张得要命,指甲陷进手心里,几道深深地痕迹,全身无力,累得人几乎虚脱。
他像是睡着了,连护士来给拔针都不知道,她出去买了些米粥带回来,病房很安静,阳光柔软,他早已醒了,稳妥地躺在那,眼睛从她一进来就一路追随着她。忍冬坐到床边,把粥摆在一旁的柜子上,示意他吃饭。
程京泽不乐意地撇撇嘴,说:“你以前住院的时候,我还喂你来着。”
“你的胳膊断了吗?”
他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说:“还有点疼啊。”她翻个白眼,端起碗喂他,程京泽对她的表现心满意足,开始老实起来,每吃一口都会去看她一眼,忍冬有些不自在,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摇摇头,也不说话,就是笑眯眯地望着她,他一副病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依赖的样子,让她的心忽地一软。程京泽的身体还未恢复,这种状况也经不起一路颠簸,只好先住在医院。姜凡的电话一再打来,她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住院了,她只想让忍冬赶快回家,尽早和陆家商议婚事。
陆庭宇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也十分担心,一直打电话来,忍冬都没接,她发短消息告诉他没事,可他仍然放心不下。她出去的时候,手机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姜凡发来短信,她正好不在,神使鬼差地,程京泽顺手拿过她的手机,屏幕上的锁很简单,他见她解过好几次,一下就解开了,他看见姜凡的短信,知道她答应了陆家的婚事,心里不是滋味,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打完吊针后,他就精神不济的躺在床上,忍冬想把他的衣服拿去洗,程京泽一看见她进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忍冬收拾好后,她习惯性的拿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在他的手里。
他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她的手机,见她来要,也没有给的打算,她伸出手,用眼神示意他还回手机,他在她眼前解开锁,打开姜凡发来的短信,然后,递给她。
“忍冬,答应了婚事,就早点回来,我们在家等你。”这是短信的内容。她默不作声的收起手机,对他质问的眼神保持忽视。
程京泽的目光灼灼,要是她的燃点再低一点,恐怕就要被他的目光点着了火,只听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怒意:“我说过的话都喂狗了?”
“这与你没关系。”
“哼,没关系?你倒是使劲儿装啊,忍冬,你不笨,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你都是在装傻,你一句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吗?我和唐诗在一起时,你天天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一圈,这叫没关系?大老远看见我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你躲着走,这叫没关系?那天晚上,你分明知道我在窗边,却故意转身去抱着陆庭宇那家伙气我,这叫没关系?我妈一让你嫁人,你哭死哭活不嫁,最后,我妈一说弄不好会赔上我的身家,你就答应了,这叫没关系?我和你从山上摔下去,我受伤了,差点丢了半条命,你不是心疼死了,又亲自喂我喝水,这叫没关系?你不是还主动吻我了?看我疼,你自己不也难受?这也叫没关系吗?我可是听护士说,昨天晚上,我晕过去,你可是紧张地要命,忍冬啊,你说,这些和我有没有关系?”
她嗤笑一声,道:“我看你和唐诗在一起,是怕打扰你们谈恋爱,我看你和别人走在一起,那是我接到紧急电话,只能掉头就走,我喂你水,是怕矿泉水太冷,你胃出血,要是喝了,死在那荒山野岭,我回去不好交代,我嫁不嫁陆庭宇,都有自己的理由。程京泽,我见过自作多情的,没见过你这么自作多情的,你哪来这么多自信,我拜托你,别这么自恋好不好? ”
“自恋?我自恋,你还这么喜欢我?”
忍冬几乎要抓狂了:“你……”
“我什么,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