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男子一万米，明天下午两点半检录。”
张起灵望了望窗外晦暗的天色，道：“外面在下雨。”
“没关系，雨到晚上就会停的，明天是晴天。不过万一明天还是下雨，我们会再通知您。”
“抱歉……”不多做考虑，张起灵就回复说，“我明天不能参加运动会了。”
“呃……”电话对面的女孩子被这临上场之前的意外给震的说不出话来。和一百米或者接力赛什么的不同，这是很难找到代替者的一万米。如果此刻吴邪不参加了，那这个项目必然会开天窗。
女生沉默了许久，最后下结论道：“不可以，现在太晚了……”
“我找个人替我，他已经答应了。”张起灵是被学院差使惯了的，自然知道女生在顾虑什么。
“呃……”这发展让女生长舒了一口气，“早说嘛……那对方是谁，您方便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要向学校体育组备个案，还要通知他……”
“张起灵。”张起灵念出自己的名字后，明显听到对面倒吸冷气的声音，“他的电话，你们自己有。”
挂下这个电话后，不出十分钟，张起灵自己的手机就亮了起来，和刚才是同一个号码。
他微皱着眉，把电话接了起来，还不等对方开口，他就说：“知道了，我会过去。”
然后就掐掉了电话。
吴邪睡到下午才醒来，虽然他的声音没有早上那么沙哑了，但是烧还是没有退。
“换衣服，带你去医院。”张起灵说着，把早先准备好的衣服丢到吴邪床上，然后自己退到窗边看外头的秋景。
因为之前就约定好了，醒来烧不退就去医院，所以这次吴邪没有做多余的挣扎，非常听话地换了衣服就跟着张起灵出门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这会儿甚至还能看见一点透过云层照到地面的阳光。
“害你今天做不了实验了。”
“不碍事。”
“小哥……”
“恩。”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八
吴邪本来觉得自己生病是因为衣服穿得少，结果检查出来，居然是他在早一段时间就不知道在哪里被传染了病毒性的流感，恰好这两天抵抗力不足，才病发了而已。
换句话说，几天的点滴是免不了了。
“怎么办，明天运动会……”吴邪抬头，看着晃晃悠悠的挂瓶，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
张起灵刚给吴邪买了粥回输液室，他把粥放在吴邪右侧的扶手上：“下午体育部有电话找你，我说你病着，帮你推掉了。”
“唉？”听到这里，吴邪才回了神，“你不是说没找到代替的人，他们不会同意的嘛？”
“骗你的。”
“喂……”吴邪无语地看着张起灵，但对方照旧摆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你骗我做什么？你就那么想看我死在操场上？”
“一万米而已……”张起灵替吴邪把粥碗打开来，“没听过有人跑死在操场上的。”
“那是你孤陋寡闻……”吴邪撇撇嘴，“再说，我跑完，不死也会丢半条命的。”
他说完这句之后，发现张起灵正舀了一勺粥，举着凑到了他嘴边，看架势是要喂他喝。
“这……”吴邪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张起灵，“这样……不好吧？”
“你只有一只手。”张起灵抬头看了一眼药水，“等这两瓶挂完，粥都馊了。”
“……”明白张起灵说的是事实，而且自己只剩一只手，确实不可能完全不依靠张起灵的帮助填饱肚子，吴邪只能妥协。
但他还是不打算让张起灵喂自己。
吴邪伸出暂时自由的右手，从张起灵手里把勺子夺过来，然后迅速把粥吞进了嘴里：“碗端好了，我自己吃。”
张起灵见吴邪满嘴食物，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他弯了弯嘴角，在吴邪身边坐下，然后左手牢牢抓着碗，让吴邪舀起来更方便些。
……
“哎，你们今天这是跑哪去了？实验室也没见到人……”胖子听到开门声，还没看见人进来，就先抱怨开了，“今天那些小妞找小哥你找得都快找疯了……”
“搭把手。”门外张起灵的声音沉沉的，胖子站起来，往外头一看，嘿，张起灵背着吴邪呢。
“你们这是咋的了？”胖子接过张起灵手里的塑料袋子，又利索地走到吴邪床边，替他把被子铺好。
张起灵背着吴邪走过去，又把他放下，开始替吴邪脱衣服：“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昨天还好好的啊……”胖子嘀咕了一声，凑上去摸了摸吴邪的额头，“怎么打过针了还这么烫？”
“不知道。”张起灵说，“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热度也比早上高。”
“这不太好啊……”
“再看一夜吧，先让他睡着。”张起灵给吴邪盖好了被子，才问胖子，“有吃的吗？”
“啊？你没吃东西？”
张起灵摇头，他哪有功夫吃东西。
胖子找了一圈，说：“只剩压缩饼干了……”
张起灵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玩意儿从心里觉得抵触，可能是上辈子吃多了。但是这会儿也没别的选择，他从胖子手里接过一包饼干，就着热水吞了。
“你说今天实验室怎么了？”
“还能怎么，就那些找你的娘们啊……”胖子叹气，“你早上不是去实验室了嘛，还一副要待一整天的架势，妞们大概觉得今天是个和你接触的好机会，那些不做实验的都从寝室里赶过来了，可是她们来了你就不见了，所以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
“……”张起灵沉默着，听胖子说下去。
“说起来今年这些小妞对你特别热情……早几年，好像也没有这样吧？”
张起灵自己也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
“还有，这……”胖子咽了一下口水，说，“这是我在厕所里蹲大号的时候听隔壁女厕所说的……那边说天真喜欢你，老缠着你什么的……”
“吴邪？”张起灵本来只是随便听听，但涉及到吴邪，他立刻就认真了起来。
胖子点头：“说天真老凑你边上，还说今天你不做实验也是和天真在一起。说来也奇怪了，上学期天真就老跟你粘在一起，可是也没有这么奇怪的传闻啊……而且上学期小妞们都还很喜欢咱天真的不是？”
“……”
“反而最近你和咱天真的关系都没以前好了，为啥子她们现在会这么觉得那？很奇怪……”
“不知道，你多留意……”张起灵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不太安稳的人，“先别告诉吴邪。”
这个时候张起灵差不多把“晚餐”吃完了，他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还差一步就要进浴室的时候，他又退回来，问胖子：“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看你要我干嘛……”
“帮我照顾他。”张起灵看着吴邪，“我明天下午有事。”
“啥叫帮你照顾他？”胖子乐呵呵地站起来，“你是他学长，我也是他学长，你是他室友，我也是他室友，怎么照顾他就成了你的专属工作了？”
“……”
“除非你现在跟胖爷承认，说小天真是你的人。”
“……”张起灵沉默着不说话。
胖子耸耸肩，自认无趣道：“算了，既然你拜托我了，我就默认你会找机会跟他说明白的……那你放心，交给我吧。”
张起灵点头，终于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儿张起灵出来，就换胖子去洗漱了。
张起灵看胖子关了浴室的门，于是擦着头发，走到了吴邪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虽然温度还是很高，但是躺了这大半个小时，吴邪还是睡得稍微安稳了一些，张起灵替理了几下被子，然后就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张起灵自己的被子借给吴邪盖了，他又不想去衣柜里搬冬天用的厚被子，就干脆在身上盖了张夏天的薄毯就和衣睡了。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
到了第二天，吴邪的烧稍微退了些，吃下去的东西也没再吐出来，看来医生至少没有开错药。
“下午胖子陪你打针。”张起灵一边收拾着吴邪吃剩的食物，一边轻声说道。
“哎？”
“他中午会回来。”
吴邪眨着眼，看着张起灵忙碌的背影，问：“那你呢？”
张起灵含糊着说道：“实验室有点事。”
“恩。”吴邪听话地点头，“……太麻烦你们了……对不起。”
“没关系。”张起灵说着，凑到吴邪身边，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病好了来帮忙。”
“恩……”
“嗨！哑巴！”把吴邪托付给了胖子之后，张起灵先去了一趟实验室，然后就直接赶去操场。
在生化学院的看台附近，他被前体育部部长大奎的室友黑眼镜给逮到了：“不是说读了研就不参加比赛了嘛？这就为了小金毛破戒了？”
张起灵看了黑眼镜一眼：“消息挺灵。”
“嘿嘿嘿，你在咱他们体育部就是个传奇，和你有关的事，三分钟就能传开……”
“都知道了？”
“那没有……”黑眼镜坏笑了一声，说，“我听了之后就让大奎子对体育部下封口令了，这不然我耳朵要被震聋的……”
“……”
“不过也就撑的了几圈，你这跑到后面肯定又要轰动，哎……真同情我的耳朵。”
“……”
“我说，你脸色不太好啊。”黑眼镜抬手，勾过站在边上光听声音不说话的张起灵的脖子，“没生病吧？”
确实，张起灵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有些晕，可能是晚上冻着了，也可能是被吴邪传染的。但此刻，他只是轻轻摇头，否认了黑眼镜的猜想。
“那就好……”黑眼镜大咧咧地一笑，“走，带你跟干事们打个招呼，顺便做点准备活动。”
打针的第二天，吴邪的精神比前一天好了不少，加上张起灵又不在他边上，因此觉得输液的时间过得分外慢。
吴邪用一只手握着手机，慢慢地翻着时政新闻，最近这社会不太平。东南西北，天灾人祸，没有一时一地能够长久安宁。
正感叹着社会不太平的当口，吴邪的手机就进来了一条短信。
来信号码挺长的，看样子就是那种推销彩信的广告。
但鉴于吴邪这会儿正无聊着，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开了短信。
然后他就看见满屏幕的【贱人】
吴邪看着这满满一条短信的脏话，向来舒展的眉心也皱了起来，很明显，这不是广告……但也不是谁的手机号。
正当吴邪猜测着是谁做的这样恶毒的事时，又有一条短信发了进来，这次是满屏幕的【去死】
“贱人去死？”吴邪歪着头，推了一下身边戴着耳机在看美剧的胖子。
“这什么？”胖子接过吴邪的手机看了一眼，问他，“是不是跟人家串号了？”
“不可能吧。”吴邪想了想，“这号码是我从杭州带过来的。”
“那你这半年一直都是长途？”
“我办了套餐，还便宜。”吴邪说着，“除非是和我本科的同学串号……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发给我的……可是为什么？”
“啊！”胖子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对张起灵说过的话，实验室里可是刚好有一帮恨吴邪恨得牙痒的小妮子。
“怎么了？”吴邪疑惑。
“你说起短信，我想起来我忘记给透析袋换水了！你等我一下，我给学弟打个电话……”胖子说完，站起来，“等我回来继续帮你想。”
“……哦”
胖子离开后，吴邪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满满地写着【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
胖子匆忙从输液室出去，立刻就往张起灵的手机打电话，不过拨了几次，都没有人听。
他想了想张起灵平时的关系圈，最后翻出了黑眼镜的号码，还好，这个人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见过张起灵吗？”
“他在我边上。”
“把电话给他，我有事问他。”
“恐怕……有点困难。”黑眼镜叹气，“他摔到头了，现在昏着。”
“什么？！”胖子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你们在哪啊？”
“在操场啊。”
“靠，张起灵没事干嘛要去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不知道他下午在干嘛？”黑眼镜跟着运张起灵的担架走着，同时努力把听筒凑近耳朵，这样才方便听见胖子说话的内容。
“他就说了下午有事。”胖子疑惑，“他干嘛去了？械斗？”
“呦，不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了快说吧。”
“就你们寝室那个金毛，本来运动会报了一万米的，后来说生病了，叫哑巴替他跑，哑巴下午就来比赛了啊……”
“啊？！”胖子震惊，他既不知道吴邪要参加一万米，也不知道张起灵替他去了。
但胖子的头脑柔软，接受信息的能力也很强，他只惊诧了几秒就缓了过来，问：“所以，他比赛的时候出事了？”
“比赛倒是很顺利。二十五圈，超过第二名八圈……操场又轰动了……”
“哎……宝刀未老。那后来呢？”
“他到终点的时候，跑最后一名的那个人跑不动了，刚好砸在他边上，昏过去了，哑巴刹车没刹住，被那个人绊了一下。他好像是为了不给那人加二次伤害，就偏开一点，让自己摔到另一边的地上去了……”
“那怎么可能摔到头？”胖子质疑，“张起灵的运动神经还没差到连平衡都控制不好。”
“这我不知道，但事实就是他摔了……”对面沉默了一下，“不过今天比赛之前我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好，像是病了。”
“不可能啊，昨天还……好好的。”胖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好像之前他也是这么说吴邪的。总不会，张起灵是被吴邪传染了，也在发烧吧？
发着烧跑一万米……
简直就是自杀的行为。
而且胖子敢肯定张起灵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做过这种剧烈的运动，哪怕他的身体能力再好，估计体力也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