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无穷无尽的痴恋,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的这种纠缠不清的命运。所以我对你说了谎话,重逢的喜悦与绝望,想要斩断你我过往卑鄙的牵连。反正也是不相干的一个人了,还要告诉他这些事情做什么呢。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没有说出小小的身世。荒诞的人生,到我这里就可以了,小小有什么错呢,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不能用他的人生重复一场悲剧。”
“小小没有选择的权利,你也没有替他选择的权利。你的心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我赌上全部还是没有改变你一丝一毫。你把每一个人都拒绝在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习惯了孤单,你要小小也去习惯这种孤单。对一个孩子做这些事情的你,难道不是在走另一条悲剧的道路。”齐仲孝心里充斥着无限愤恨,那是从苏璇彩孤独的心里衍生出来的力量,一种使人沉沦的力量。
“当所有人都以为你习惯孤单的时候,孤单也就没有那么可怕。早晚有一天小小要面对的流言蜚语会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我不能让他充满恐惧去接受指责。”苏璇彩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永远把事情放在自己的心里,才会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恐惧。苏璇彩总是想着怎么去迎合,怎么去逃避,从来没有鼓起勇气看一眼这个世界。”齐仲孝知道今天两个人的谈话走到最后会进入一条循环反复的死路,他无数次努力都不及苏璇彩自己的变通。然而那个少女时有着最纯真笑容的人,终是要把自己困在那一方荒城里。
齐仲孝接到电话走的时候,苏璇彩心里空落落一直往下沉,他说得话字字敲在她的心里。从前他说过这世上比苏璇彩还了解自己的人只有齐仲孝,到底他是她惟一依托住的人,可以懂得自己那么深。
对于没有说真实理由的苏璇彩来说,小小的身世是一道墓门。开启之后还有另外一道,重重复复之后的地方,究竟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其实苏璇彩自己也有些模糊。并不是因为时间过得久了,而是她原来就没有勇气去看得透彻。齐仲孝或许今天说得话有些激进,本身遇到那样子的事情,还能做到像齐仲孝一样思路没有混乱的就不多,偏偏他还能从里面找到最根本的关键。苏璇彩在逃避,她在拿小小当做一个逃避的理由。
☆、第七十章 化茧成蝶这件事
黄仪玉突然发病后,此后便一直处于神志恍惚中,发病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从苏璇彩家里接到电话后,齐仲孝直接赶到了医院,自己的母亲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上去祥和宁静,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齐仲孝和她母亲长得并不相像,但那细腻洁白的皮肤却是来自她的遗传。
前天打点滴的右手已经起了淤青,而现在左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隐隐透出的血迹,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母亲刚刚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和许多年前的时候一样,他握住黄仪玉的手道:“妈妈。”
病床上人没有回答,打了镇定剂的她,此刻正陷入一种沉睡,周围的一切都是洁白无瑕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微微呛鼻使人窒息的味道,医院最干净的消毒措施,将这里过滤的一干二净。
“妈妈,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杂乱繁琐的人生。”齐仲孝觉得自己满身肮脏,他思念里最圣神的灵魂住着一个魔鬼。齐国修彻底毁灭了他拼命握在手里的一点希望,风吹过来,吹散了过往的一些事情,留下一地痕迹,空自让人厌恶。
“您的母亲曾经患有精神抑郁症,虽然症状有所减缓,医生也开出了痊愈的证明。但这不表示患者没有复发的可能性,对于跟踪治疗的措施进行的并不是很理想。这种程度的病发症状,患者肯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有些微小的症状,作为家属应当要警觉才对。”医生一边对他严重说明病情,一边加以教育。这些话齐仲孝在美国的时候听过无数次,现在翻译成中文又听了一次,他连感到悲伤的心情都消失殚尽了。
医院过道里,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阿姨慌乱无神的坐在椅子上,看见从病房出来的齐仲孝一下子站立起来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夫人让我去楼下给她端杯茶,等我倒好了上去就看见她躺在床上,周围都是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妈妈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这些天我都在家陪着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阿姨,你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有什么事情是最近你觉得奇怪的。”齐仲孝对保姆阿姨问道。
那阿姨似乎还没有从黄仪玉自杀的血光中回过神来,端着一张慌乱无措的脸,对于他的问话有些恍惚,语调凌乱道:“我就是做饭,有时候陪着夫人去院子里散步,家里的大门总是关着的,我们从不出去。”
齐仲孝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黄仪玉鲜少出门,除了定期去老宅子吃饭,就是和杨汝绢的母亲见面,照例不会有什么刺激的东西。那么最近她频繁的想起往事,是必然的因素,还是纯粹的偶然呢?
“对了,上个周末夫人和杨太太杨小姐一起去了拍卖会,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对,后来晚饭也没有吃,我进去房间的时候看见夫人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那个时候晚上还是很冷的。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没有了魂一样,叫她也没有反应,过了一天夫人就发病了。”阿姨回忆那天的事情,想起黄仪玉像个死人一样坐在阳台椅子上,房间没有开灯,周围一片黑暗,突然间的人影呆坐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吓了她一跳。
“去的什么拍卖会。”齐仲孝问道。
“这个我到不知道,夫人房间里好像有那个拍卖会的简章,我都收到一起准备当废品卖掉。”阿姨回答道。
“麻烦你把简章找出来给我看一下吧。”齐仲孝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示意阿姨进病房陪伴黄仪玉。
“齐先生啊,有什么事情要我办的。”小黄毛一贯油腻的口吻传来。
“吴莲芬的事情你到现在还没查好吗。”齐仲孝开口便问道。
“哎呀,这件事情真是,全国有多少同名的,筛选起来费工夫啊。不过那个君山别墅的地址我们到是查到了。”小黄毛口气中满是得意,故意拖延着不说下去。
“钱我不会少给的,你不用和我玩花样。”齐仲孝顺着小黄毛的思路讲下去,这种人无非是想要钱。
“我就是喜欢爽快人啊,齐先生不和我拐弯,我也不说其他的话。别墅的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还有那里登记产权的人是齐国道。”小黄毛似乎是知道齐国道这个人与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在讲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格外刺耳,带着点暗示的寓意在里面。
他挂了电话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几天来如潮涌般的涛涛江水终于把他仅剩的一点毅力消磨掉了。医院长廊里此刻走来走去都是人,医生护士在无数病房里穿梭,身上弥漫的消毒水味道时间长了变得没有那么刺鼻,患者推着点滴车游走着,步伐缓慢甚至有些沉重。
沉重的危险讯号告诉齐仲孝,他手上拿到的关于以前的讯息,是正确而非捏造。是一个以利益形成的,无关亲情血缘的战场。在那里各自为政厮杀的人,现如今各自散落。其中隐藏的巨大的利益与黑暗,使得曾经亲密无间的同学,一起打拼的同事,血浓于水的同胞,最后成为变故下的牺牲者。
已经请了几天的假期,副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慰问,他不好再推脱找寻借口,因此第二天早早的便去了医院看诊。堆积的许多老病人一个接一个,上午在繁忙的叫号开方子中渡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去思考,但心里面总感觉有一块地方被什么东西覆盖住,想要用手去掀,又左右为难。
“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吗,你母亲的病很严重吗?”同科室李医生今天正好坐诊,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她是老毛病了,每到春天都要犯一次。现在住在医院里,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可能是前些天太累了。”齐仲孝看见了李医生才惊觉今天是周日,而自己有好几个周末都没有去看过小小了。从心里深处的愧疚感将他紧紧包围,但小小这个名字到了现在已经对他产生了其他的意义。那个孩子,和他长得那样相像的孩子,齐仲孝不禁有些感慨,果然世上最变化无常的除了天气就是命运了。然而天气还能有不太准确的预报来做好应对,但是命运呢,谁也不能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他也不能因此来做应对。
“齐医生,不吃午饭去吗?你一个上午多少病人啊,吃饭去吧。”边上的医生一边说话一边站立来准备出门。
他从椅子上起来道:“恩,是要吃饭去了。”说完拿起桌上杯子想喝水,有人在外面叫道:“齐医生,外面有人找你。”小护士敲门而入,笑吟吟的说道。
他出门看见杨汝绢婀娜的朝她打招呼,便道:“你怎么让人来找我,自己却站在这里。”
“我们不是同科室的,当然要找别人代为通传一下了,我站在这里你才好看见我呀。”杨汝绢语气里甜腻腻的充满喜悦,随后又道:“黄妈妈的病好多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她好多了,现在医院里也不方便,等回家了你再去看她吧。”齐仲孝说话间已然走到电梯口。
那里等着许多要去食堂吃饭的医生和护士,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来,都习以为常的打招呼,杨汝绢笑得更加娇媚。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刚才让小护士进去叫他,也是为了让别人更加知道她与齐仲孝之间的特殊关系。这种特殊的她所单独拥有的关系,让周围一切的人都羡慕的关系,使得杨汝绢心里前所未有的欢畅。
电梯里都是同事,相聚在一起除了说话别无他事,“苏医生,今天面外找你的那个人就是上次我看见的那个男人啊,他是你的男朋友吗,比起齐伯礼医生可差远了,你不会这么没有眼光吧。”小护士想起早上看见医院大门外等候的汤平阳突然问道。
大家也都好奇苏璇彩的回答,本来齐伯礼就是另一个杏林医院的黄金单身。现在齐仲孝已经订婚,那么剩下的齐伯礼就成了被人观望的对象。而苏璇彩又是不能与之匹配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和齐伯礼在一起,家世门第的阻隔势必是一道坚硬的墙。所有人正是看到了这点,因此格外的感到好奇。看好戏的心态在杏林医院这群医生护士中间,就显得是一件除了工作最重要的事情了。
而现在被看好戏的苏璇彩只是淡淡的笑道:“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我看不止是朋友吧,你都拉着你的手了。”其中一个医生开玩笑道。
电梯到了一楼,有些人到附近的餐馆吃饭,有些人到食堂去吃饭。齐伯礼也是到食堂吃饭的一员,苏璇彩看他脸色稍显冷清,便道:“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个样子。”
“那个人就是上次你相亲的对象吧,没想到你们可以相处到现在。”他其实早上也看见了汤平阳来找苏璇彩,甚至于他看到的不止一次。终于问出这句话来,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苏璇彩是最讨厌别人干涉她多过的生活,她总是把自己装在一个盒子了,外人轻易踏足不进去。
“我们只不过是朋友,你也是知道的,能相处较长的还是朋友之间的情谊。我托他办点事情,他今天正好去总公司开会路过就给我顺路送过来的,这就是早上事情的所有过程。”苏璇彩今天格外有耐心的讲解,她潜意识里面觉得和齐伯礼不能够有任何的误会。这同齐仲孝之间是种不一样的相处,苏璇彩总觉得齐伯礼是可以说清楚缘由的人,而齐仲孝背负着太多的恩怨与牵连,与她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爱与恨与忧愁,轻易不能跨过。
“你讲得这样清楚,倒是难得。”齐伯礼对于苏璇彩今天的讲话风格有些惊讶。她一直的处事风格便是讲话过于委婉,让人产生幻觉。而她不愿意过多曝露的情绪,又使他对于苏璇彩这个人始终抱着雾里看花的不明朗。
“我早上看见你从我身边经过想叫住你的,可是你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阵风那样的就走了。”苏璇彩想起上午从身边沉着脸走过的齐伯礼笑道。
“他一直来医院门口找你,被小护士看见了总是要传话的。你也知道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而你又是不喜欢去辩解的人,万一产生误会就不好了。”齐伯礼掉转了话头对着她道,言语里有几分担心。
“这世上哪里是没有是非的地方,眼睛里看见的东西,到了嘴边往往就和事实差上几千里,人心的险恶在这里表露无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活在这险恶的人心里,有时候我们自己也是险恶人心的一员。”苏璇彩脸上的笑意渐渐隐退,转了方向朝医院后门走去。
齐伯礼跟在她边上问道:“你有心事,你过得不开心。”医院后门是条单行道的小路,正值午点,此刻路上冷清得叫人害怕,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因着春天的关系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叶子,把淡蓝色的天空遮盖的严严实实。苏璇彩习惯性的抬头看天,却只看到满眼的绿意。
“你为什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齐伯礼再一次说道,他看见苏璇彩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下去,脚下是被两人踩住的透过梧桐叶落在地上的春天的阳光,齐伯礼突然间想起书上写过的一句话:时光凝结。
“你在逃避什么,你逃避的理由是什么。”齐伯礼不愿意看见整日里恍恍惚惚的苏璇彩,他决定要追问到底。
“妄自揣测别人的心意,随意判定别人的心情,是这家医院医生的专长吗?”苏璇彩抬起头来反问着,她此刻微微有些恼怒,那是一种隐藏着的莫名的情绪,她眼底里有着明显的伤痛。
“人体共有206块骨骼,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3个大部分。其中,有颅骨29块、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齐伯礼口中背起了人体骨骼组成。不出所料苏璇彩疑惑的看着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那正是当初深深打动齐伯礼的少女,一直到现在那少女还是丝毫没有变过的表情,还是深深打动着齐伯礼。
“这是我的专长。”他扬起了属于春天最标准的笑容,周正大气的脸上是可以让人一扫忧郁的和暖。
“伯礼哥,谢谢你。”苏璇彩心里是感激他的,正是齐伯礼这些年的无畏让她无惧。而也正是齐伯礼这种大无畏的正气,使得苏璇彩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她口中的人心险恶,有些事情虽然有了良好的开始,却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