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一年她才19岁，当年不哭不掉眼泪，完全是积压在了心底。
这晚，慕郗城哄睡嘉渔用了很长时间，不知道给她看到陈屹年曾经的照片是好，还是个不太愉快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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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他陪嘉渔在宋家别苑吃过早餐，就要离开。
慕郗城本是想要将他妻子送回到清苑的，但是纪繁一再挽留，嘉渔不忍心拒绝，慕郗城也没了办法。
阿渔送他出宋家，一边走一边说，“我会再继续陪外公外婆待上半天，下午一个人回家。”
“那你要乖一点。”
“嗯。”
她点点头。
任由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嘉渔站在宋家的黑色铁门外，看着慕郗城驱车离开，她明白他最近好像一直很忙。
关于慕企那部分隐藏的20％的股份，让他很头疼。
这个问题上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陪着他，不至于让他有太大的压力。
叹了口气，嘉渔转身要回去。
看到外祖母冲她招手，掐掐她的脸，“才刚离开，就然不住想了，年轻人可真好，如胶似漆的，分开一会儿都不得了。”
嘉渔不听外祖母对她的调侃，只浅浅的笑。
这天上午，嘉渔在宋家别苑待得时间没有想象中的久，只因为出院的宋菱和奥斯汀一家人回来，还带了他们的女儿Wendy。
嘉渔和外祖母练习茶艺，学做花茶，祖孙俩人正是在兴头上。
Wendy最先进家门，张口的一句，“外婆。”
让正在榻榻米上面对面练习茶艺的两人都直接蹙眉。
纪繁蹙眉，只因为wendy的这声外婆太不合乎事宜。
而嘉渔的蹙眉，是因为抬眼看到了一个18岁的女孩儿。
纪繁没有应声，只将薰衣草茶倒了一杯给嘉渔喝，“囡囡，尝尝外婆的手艺。”
“谢谢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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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的Wendy中文并不是很好，所以她和她中国的外公外婆交流起来有些障碍。
看到嘉渔后，用着不太通顺的中文问纪繁，“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这是嘉渔第一次见宋菱和奥斯汀的女儿。
如果前一刻在wendy靠近的时候，她有种预感，下一秒已经证实了她这种预感的强烈宋菱，是宋菱回来了。
原本和纪繁面对面跪在榻榻米上，讲究茶艺的嘉渔，此刻手指攥紧，指甲嵌入掌心。
宋菱自前庭院进来，身边有奥斯汀。
Wendy匆匆上前，喊，“妈咪。”的那一幕让嘉渔终生难忘。
在她对她念念不忘的时候，她的温情她的母爱原来都给了别的孩子。
果然，是不能对她有期待的。
“就说不让你跑这么快，会吓坏外婆的。”宋菱帮Wendy擦额头上的汗，摇摇头无奈。
纪繁站起身，冷着脸，“不是说要回纽约，怎么还知道来看看我？你爸爸和我都不想见你。”
“妈，您说什么呢？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来看看您和爸爸。”
宋菱向里走，见到嘉渔的时候满脸的错愕。
“囡囡，你来了。”
嘉渔握着那杯薰衣草茶，骨节近似泛白。
她说，“我是来看外婆的，知道你会来，我就不会在这里继续留。”
宋菱脸色一白，瞬间变得失了血色。
僵硬在嘴角的笑，努力维持着，牵过Wendy的手，她告诉18岁漂亮的混血女孩儿，用英文和她交流道，“wendy，这是你的姐姐candy。”
Candy！
这个英文名字，让嘉渔一怔，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叫她这个名字了。
她不喜欢，也不想要这个名字。
陈屹年在世的时候告诉她，“囡囡，candy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你出生后，她就喜欢抱着你这么叫，说你真的是她的甜心，和糖果一样甜，怪不得你这么爱吃糖果。”
不，自她爸爸在遗书里这么写过，她就再也不想吃糖果了。
她更不想做什么candy。
她想起来，更记起来，自己为什么那么的爱吃糖果。
那年她4岁，宋菱不要她的第四年。
她很小，看别的孩子多吃糖果妈妈就会责备，长了蛀牙妈妈会心疼，会难过。
那么傻那么天真的4、5岁，她拼命的吃糖果，只希望宋菱在她生病张蛀牙的时候能来看看她。
但是她没有，她从没有看过她。
每一次扒蛀牙，都是爸爸带着她去得。
她不哭，爸爸会看着心疼难过，会骂她，甚至好脾气的陈教授会动手打她。
5岁，囡囡问，“爸爸，为什么我拔牙的时候没有妈妈陪？”
陈屹年终于知道女儿的问题在哪里，告诉她，“囡囡，妈妈喜欢的是乖孩子，你总这么不听话多吃糖，她是不会喜欢的。”
“那囡囡不吃糖，什么都很听话，很听话，妈妈会来陪着我吗？”
陈屹年说，“会的。”
小嘉渔信了。
所以她是那么的听话，别的孩子14、15岁的叛逆期，她没有，她一直很乖。
什么都争取做到最好，最优秀。
即便自那以后，她已经很多年不提宋菱。
糖果还是会吃，却不多吃，永远不多吃。
那是她和她爸爸的约定，也纵容陈屹年的善意谎言，和她爸爸一样，总是找莫名的理由盼着宋菱能回家。
可是，她回不来了。
在她牵着另一个女孩儿的手，让她叫自己姐姐的时候。
嘉渔就明白。
她和她父亲，自欺欺人的那些时光，完全被眼前的现实断送的无影无踪。
Wendy歪着脑袋看她，一脸的单纯认真叫她姐姐。
被父母保护地很好的孩子，这才是18岁啊。
而她的18岁面临的又是什么？
candy？
不，她从来都不是。
…本章完结…
☆、第408章 ：（尾声卷）一家人
（……candy？
不，她从来都不是。）
宋菱握着混血漂亮女孩儿的手，向她强调，“Wendy，主动向姐姐打招呼。”
“姐姐？”wendy试探性的问了问，中文有些不标准忍不住尴尬，然后转头去问宋菱，“妈妈，对吗？”
宋菱点点头，又看向此时的嘉渔问道，“囡囡，嘉禾呢，为什么没有和嘉禾一起来。”
手里的薰衣草茶已经冷了，嘉渔站起身，就要离开。
“外婆，麻烦您和外公说一声，我要回家了。”
纪繁神色有些心疼，“囡囡，吃了中午饭再走不好么？你已经答应外婆留在中午，我们下午还可以和外公一起去附近的温室采摘果园。”
“不了，我要回家了。”
“囡囡，妈妈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既然你答应了你外公和外婆就要留在家里为好。”
“不用了，我会再来的。”
宋菱知道她是真的要走，神色有些慌张，“可，你下次来，妈妈怎么能看得到你，还有小禾呢，为什么不带小禾一起过来？”
嘉渔不想再看到宋菱，见到她和奥斯汀还有他们的女儿在一起。
让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无法坦然的面对摆在眼前的现实。
她想离开了。
她不想在和他们待在一起。
嘉渔转身当即就要离开，纪繁连连叹气，想要握住嘉渔的手。
已经被人提前一步，握着嘉渔左手腕的人是宋菱。
“阿渔，你就这么讨厌妈妈吗？陪陪我好不好，你这么对我，这么伤我的心，我会难过，Wendy也会难过。”
“放开。”
嘉渔有些不耐烦，对于紧紧握着她手腕的女人没由来的厌恶。
她都有了自己的新的婚姻，新的丈夫，抛弃她那么多年，又再要她做什么呢？
“你放手。”
嘉渔看着一脸不开心的Wendy，还有那个上次谷欠要伸手掌掴她的男人。
宋菱现任丈夫，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像是在看不孝女。
奥斯汀和Wendy他们都在用眼神讨伐她。
因为宋菱流泪了，她哭得那么凶。
仿佛执意离开她的她是个恶人。
“你放开我，放开。”
嘉渔的左腿有伤，被宋菱握着手腕扯回来，有些踉踉跄跄地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囡囡。”
纪繁见状，年迈的老太太上前将外孙女护在怀里，她说，“阿菱，你不要再闹了，你还嫌你闹得不够吗？你别再欺负我的外孙女了好不好？”
“妈，你说什么呢？”
宋菱半跪在地上，眼泪直流，“我就是想要补偿一下我的孩子，我错了吗？我哪里有错？”
“你真的是想要补偿她，就不该总这么强迫她，你不该这么自私的阿菱，你是心理愧疚了，你是内心不安了，你才想要补偿她，阿菱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你要她当即叫你妈妈，怎么可能？”
“妈，是我错了，我错了。”
“阿菱，你想想囡囡出生后，是不是都是我和屹年照顾她，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不女儿，阿菱你现在后悔，有用么？”
宋菱不知道自己回应什么，只一味的流着眼泪。
倒是嘉渔被纪繁扶着站稳落座后。
Wendy用英文再旁边对一脸冷漠的嘉渔说道，“你真的是我姐姐吗？妈妈说你是最好的女孩儿，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她都哭了，你没看到么？外婆因为你和妈妈都吵架了，你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太吵了，嘉渔的周围太吵了。
她听不见宋菱的哭泣声，也听不见Wendy对她的质问。
她只知道，外婆又在为她而伤心了。
嘉渔握着纪繁的手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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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吵闹声，很快吸引了楼上宋正华的注意，“吵什么吵？”
宋正华看到宋菱和奥斯汀，脸色骤然变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们走，都给我离开。”
“爸，我只是想见见囡囡，和你们。”
“阿菱，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让我和你妈省点心。你是看我和你妈身体好，要这么天天来刺激我。”
“爸，我没想到会这样……”
宋菱觉察奥斯汀的情绪，但是依旧没有选择离开。
而是选择留在家里。
宋正华情绪不好，尤其是看到离开那么多年的宋菱现在又骤然回家。
搅乱了他们老两口的日子，也搅乱了他们和外孙女的见面。
让老太太和自己的小外孙女上楼，宋正华一个人留在这里和他女儿当面对质。
奥斯汀这个美国男人，宋正华怎么可能喜欢？
可他女儿执意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完全没办法。
宋家客厅。
宋正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流泪的女儿，说道，“阿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对你的婚姻在说什么，但是既然你的选择那么明确，你就待在纽约别回来，我也没你这个女儿。”
“爸，你别说这样的话。”
奥斯汀也符合他妻子，中文说的不好，但是为的是不让老人生气。
Wendy的眼眶红红的，她搂着宋菱的手臂，撇着嘴有些想哭了。
“阿菱，你太糊涂，这辈子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这样的选择真的是你要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屹年，也对不起囡囡，当年我太冲动，一时间犯下的大错，再想要补救，你们却是都不给我机会了，只剩怨恨。”
“当年和陈家的婚事，是不好的婚事，我和你妈都没有强迫你，你答应，却在结婚前一个星期和一个外国人爱得死去活来，不惜让你在结婚后有了孩子，还和对方余情未了。”
“爸，正因为如此我才离婚，如果不爱屹年还和他在一起，是对他的伤害。”
“是，你离婚了，你说你不做出轨的女人，可你把刚出生的孩子丢给屹年，为了你自己的感情，你女儿也不要了，不回国，一门心思的去了纽约，你要发展，要事业，要自己的爱情，可是阿菱我这个老头子问问你，你现在获得了一切，你真的开心吗？”
“我欠囡囡的，欠嘉禾的，更欠屹年的……”
嘉渔自二楼走下来，听到她的话，只冷漠地说，“既然，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为什么还要和他结婚？这么伤害他。你把他当成了什么？婚姻生活的试探，实验品？”
宋菱面对女儿的指责和质疑，脸色霎时间苍白。
宋正华的神色也越来越差。
“外公，要让你和外婆失望了，既然家里有客人，我就不再留。”
客人？
宋菱明白她女儿的意思，所以她缄默了。
“囡囡，让管家送你。”
外孙女执意要离开，宋正华再难过，也不想强求这个孩子。
嘉渔终究是离开了宋家别苑，不论背后的人是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她。
纪繁只到二楼茶水间沏了一壶茶回来，就不再见嘉渔的身影。
说不出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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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渔向外走，没有想到会碰见Wendy。
18岁的外国混血女孩儿，似乎一路尾随她到大门外的。
Wendy说，“candy，妈妈一直说你是很美好的中国女孩儿，但是今天的见面，我感觉很失望。”
嘉渔只想要离开。
没听到一次candy这个名字，她就会为她的爸爸心疼一次。
所以，她不想听。
排斥，厌恶，自宋菱来宋家的每时每刻，都让她在想念自己过世的爸爸。
她好想他。
没了他，她为什么还要面对这些人。
嘉渔转身要离开了，但是Wendy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妈妈为你哭，你难道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吗？因为你一个人，妈妈被外公外婆讨厌，我们一家人都要被外公外婆不喜欢。”
一家人？
嘉渔忽然觉得讽刺。
但是，她不得不赞同眼前Wendy说得是对的，都是对的。
那么冷静淡然的陈嘉渔，在面对一个温软到甚至没有攻击力的女孩儿的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卑。
对，就是自卑。
在觉察到自己这份情绪的时候，嘉渔讽刺的笑了。
她讽刺自己。
说过憎恨，依旧对母爱保持着期待。
她羡慕wendy，真可笑。
但是，与此同时对宋菱的恨也在增长，没有尽头。
“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也不是什么candy，因为宋菱从来和我都是陌生人。我们也永远只是陌生人，陌生人，你又期待什么？”
…本章完结…
☆、第409章 ：（尾声卷）慕先生要和海豚争风吃醋？
（……“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也不是什么candy，因为宋菱从来和我都是陌生人。我们也永远只是陌生人，陌生人，你又期待什么？”）
Wendy对于中文的理解能力有局限，听到嘉渔的话只懂一半，所以她沉默了，看着嘉渔的冷然，18岁的女孩儿失望而沮丧。
“candy，妈妈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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