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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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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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时叶景桐一个劲儿的挑,最后终于对她一身大红色的坎肩小短裙满意的点了头。好在兔毛领的棉钦肩厚,而且拉链紧,手臂和背部肌肤活动的空间不大,疼痛感也抑止了一些。

但是脚上齐膝的白色小羊皮靴,细高的跟儿来回地跟着咯脚,每跪一次就象针在脚心里扎一次般的痛。

叶景槐没成家,站在最后后排的位置,身边被眼神凌厉的叶景衫钳制着,只能远远地瞅着那个怜弱的身影在长辈们面前起起伏伏,双脚象插在芒刺里。一双手十指握得骨节酸痛,一双修长浓黑的眉稍更是拧在一起,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全在那个人身上,那每一次膝盖跪下去,仿佛就跪在他的心上,落地般的痛。

叶友钦和汪梓涵面无表情地一齐伸手,将托盘中的两个杯子一起端起来,一饮而尽。

叶家的景字辈儿的大公子年纪跟叶友钦差不多大,但在小字辈里,却没有什么威信。此刻,叶家的宠儿叶景桐的媳妇儿跪在面前,心底压抑了多少年的怨气终于有了排泄处,心理平衡的同时,又很是不甘心。慢条斯理的先拿湿巾净手,然后才象模象样儿的伸手端起茶杯,慢慢儿的品。神情闲适的如同坐在自家的热炕头上。

秦小欣跪得腰膝酸痛,可老大手中的茶依旧没有品完。按规矩,长辈没将杯子放在茶盘里,不发话,晚辈就不准站起来。

等到老大两口子喝完茶,还没准让秦小欣起身,汪梓涵早就按捺不住了,嚯地一下就从坐位上站起来,几步上前一把将垂首跪得象模象样儿的秦小欣拉起来:“景怀,我们家欣欣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天寒地冻的,就怕这样老跪着伤了我的孙子,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我代她跟你陪个不是。”

原本,汪梓涵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在一个普通市民的侄子面前说这番话,连傻子都能听出来其中夹枪带棒的不满,可叶景怀愣是没给汪梓涵这个脸,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翘起的二郎腿脚尖晃了两晃,斜着眼睛跟汪梓涵说话:“汪厅长,今儿就对不住了,既然要走大场,一步一步地,就得按大场的规矩办,你家媳妇身子不好,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老太爷也发话了,她就得应完了这景儿。至于你,如果也想再走一回大场,一会儿这茬完了我们恭候着。”

叶景怀一脸的傲慢,饶是汪梓涵如此涵养的人,双手的十指都已经收紧,她没有再说话,脸阴得象暴风雨前的乌云。旁边的秦小欣身子晃了一下,汪梓涵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扶住。

“妈妈,我没事的,你放心,我还能坚持下来。”秦小欣转过身,向婆婆递去一个宽心的微笑,脸色唰白,涂了莹光唇膏的唇,已泛成了粉色。

汪梓涵感觉扶在秦小欣身上的那只手湿湿的,粘粘的,心下一惊,刚想说一句,身后蓦然出现一个淡漠无波的声音接上叶景怀的话:“可以啊,不过,我媳妇儿的,我妈的,都由我代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杯茶连带着茶叶,眨眼的功夫悉数泼在了叶景怀的脸上:“够不够,不够再来一轮。”

整个大厅的人,包括刚刚还嚣张的叫嚣着的叶景怀,瞬间愣住了。谁也没注意到叶景桐进来,更没想到,在老爷子的寿辰上,他敢闹出这么一出。

“景桐。”汪梓涵低声的喝斥,叶景桐全当没听见。

“妈,欣欣是我媳妇,今天让她受累了。”叶景桐笑得一脸无害,象刚才的事情压根儿在他身上没发生过,一伸手扶在秦小欣的腰间,将她半边身子都依靠在自己怀里,将母亲的手臂替换下来,当着叶家众亲友的面,秀了一把恩爱。

其实,刚刚一进门,远远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小欣,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果然在汪梓涵起身过来扶起她的那一瞬,他看见秦小欣原本白色的靴筒上,有隐隐的血迹。

此刻,他没有再跟叶景怀纠缠,一只手揽着秦小欣的腰,靠近自己的身体,让她身体的重量倾斜到自己的手臂上,转身走向旁边的茶案,将茶案上没有续水的茶碗一个个的全都倒满,再次转向他的一众兄弟姐妹:“各位哥哥嫂嫂,对不住了,我媳妇儿今天身体不舒服,各位的茶不能一一奉给大家了,改日,景桐摆个局跟大家赔不是,到时候请大家赏脸。”

秦小欣脑袋里空空的,之前强撑的耐力,因了叶景桐有力的双臂,轰然倒塌,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眼睛里白茫茫的,模糊的连身边人的轮廓都看不见……

上座的叶老爷子板着脸,闭目不吱声。下面的叶景怀象得了令的狗腿子,突然提高嗓门叫嚣着指向叶景桐:“老七你耍什么横,平日里你螃蟹过街大家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今儿个老太爷寿辰,这一环一节的,差丁点儿都不行。”

叶景桐扶着瘫软无力的秦小欣着急要走,叶景怀蹦出来跟他叫板,憋了半天的火气腾一下窜起来,左手的拳头握得胳膊上的青筋暴涨。

汪梓涵怕叶景桐收不住性子胡来,挡在儿子面前应叶景怀的话:“景怀,今儿到这会儿,场景也算是圆满了,欣欣必竟身子弱,至于景桐,大家都是兄弟,别伤了和气,就当是给你爹妈一个面子。”

汪梓涵侧脸看了一眼坐在叶友钦旁边的老二夫妇一眼,一对老头老太太苦着脸,耷拉着头,唯恐被别人注意到般的使劲儿的往圈椅里缩身体。

叶家老爷子蓦地睁大原本气定神闲微闭起来养神的眸子,老态却依旧犀利的看向汪梓涵:“老四家的,你还懂不懂规矩?今天是我的寿辰,晚辈给长辈敬一杯茶,你倒是跳出来嚷嚷,把这儿当你的财政局,怎么着,欺负人都欺负到我老头子头上来了!”叶老爷子吼的声音不大,但这一声却立刻将大家吼醒了:“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天叶老爷子摆明了要收拾的人,不是秦小欣,而是汪梓涵。而这样大费周折的折腾重孙媳妇,只是他抛出的一根导火索的引线。

他知道,叶景桐与秦小欣的这门婚姻,是汪梓涵一手包办的。所以他今天要激怒汪梓涵的目的,就是想让孙媳妇倒戈,只是老爷子估错了秦小欣的耐力和耐性。

“妈……我没事。”秦小欣眨了一眨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伸手扯住婆婆的衣袖,善解人意递给婆婆一个宽慰的笑容:“景桐,把茶碗给我吧,我可以的……。”她挣着要从叶景桐的怀里站直身体,却被叶景桐更用力的扣住。

“秦小欣……”他低低的吼,秦小欣回转身,蓦然看到,叶景桐的眸子里,是她从没见到的愧疚。“好。”

他扶正秦小欣的身体,但一只手臂还是牢牢的圈在秦小欣的腰间,单手端起茶盘,扶着秦小欣走向一众景字辈弟兄。他明白,秦小欣是在担心,担心他的脾气上来,让一家人都下不来台。但是他不想再耽误时间。

“我跟欣欣一起为各位哥哥嫂嫂们敬一杯茶,如果是我叶家的男儿,就麻烦大家自己过来端了,谢了。”

叶景桐表情连带声音都反常的平静,使得平日里原本就惧怕叶景桐的几个人先后站了起来,而等着看好戏的却坐着不动。

你不动,不等于没人动。叶友钦在叶家是硬茬,平日里就是有人不服气也不敢惹他,今天仗着有老爷子撑腰,脑袋里被浆糊蒙了的就上来要触这个霉头。

“景桐,你这是什么态度,今天老爷子寿辰,大家都在兴头上,你耍什么二,什么叫是叶家的男儿?你意思是不端那杯子的就不是叶家人?我们家儿子就不准端,怎么着,你还能把我们从叶家拔掉?”

叔叔的话针锋相对,茅头直指叶友钦。叶景衫眼看事情要闹大,赶紧上来拉住叶景桐:“都是自家叔伯弟兄的,看在我叶景衫的份上,下面的茶就由我和我媳妇儿代景桐两口子给大家敬上。”

叶景桐远远地瞥了一眼一直看着这边,眉目间全是担忧的叶景槐,那情种一样的眼神,象一根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他身上的戾气。

叶景桐眉头一皱,露出一抹阴冷笑意:“三哥真会体贴兄弟,不如帮人帮到底,干脆把我们这一支从叶家踢出去,如何?”




、36

叶景桐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双手十指在手心里都要抠出血痕;却被叶景衫死死用眼神压住的叶景槐,终科于得到了解脱;兀自离开自己的坐位;从容而优雅地迈步上前,端起茶案上的茶碗,抿了一口:“都是自家兄弟,还分什么你我。就算这茶你亲手端过来,也不见得谁就真敢接。”

坐在景字辈一排的弟兄,听到叶景槐的话,再看看叶景桐臂弯里脸色煞白的秦小欣,一个个儿的站起来。

叶景衫姣好的面容;千年不变的微笑,在对上叶景桐的眸光时,僵了一下。

秦小欣还想挣着给叶家的弟兄们道声谢,可箍紧她身体的叶景桐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尤其是叶景槐,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那如鹰隼般的眸子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叶景桐没有再给他任何可以接近秦小欣的机会,一个打横,当着众多亲友们的面,将自己的媳妇儿抱在怀中,甚至连给叶老爷子和叔叔伯伯们招呼都没打,抬腿就往外走。

不能再纠缠了,再纠缠下去,秦小欣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几十双眼睛蓦然看到秦小欣背上有血渗出来,从棉坎肩一直流到了白色的靴筒上,在地下绽开了好几朵花儿。

汪梓涵看着自己因扶秦小欣而被染红了的白色羊毛衫衣袖口,终于再控制不住矜持,脸色阴冷的转身怒视叶友钦:“我儿媳妇今天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的。

秦小欣在医院里浑浑鄂鄂的躺了三天才完全清醒过来。

那天的寿宴,因为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整个秦家。秦小欣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叶景桐,更没有发现叶家的双亲,却意外地看到病房的外间秦子宵来回踱步的身影。

秦小欣扎扎实实地在医院躺了两个星期,然后被秦方钰接回了秦家。
从始至终,不管是秦子宵还是秦方钰,谁都没问她一句有关于她跟叶景桐的事情,秦小欣也没问。

倒是在路上,秦方钰突然打破了沉默,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景槐来过,你当时睡着了,他没让叫醒你。”

秦小欣两眼盯着前面的路,轻轻的“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变化。

晚饭之后,秦小欣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翻看电视频道。秦子宵换好了睡衣,静静地走过来,挨着秦小欣坐下。

秦小欣起身将秦子宵的凉茶端过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也不答讪,悄无声息地坐下。她知道秦小宵有话要说。

但出乎意料的,秦子宵跟她谈的,却不是叶景桐。

“叶友钦工作上出上点状况,中央纪委已经介入调查了,汪梓涵也停止了工作。”

秦小欣手中的摇控器停在空中,愣了几秒。她没有打断秦小宵的话,想听他继续说,但秦子宵却不再往下了,似乎要结束对这件事情的陈述。

事情发生的突然,秦小欣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侧眼看秦子宵,他的半边脸都隐在落地台灯的阴影里,看不到情绪,但气息很沉重。

秦小欣心头颤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对您和伯母的工作有影响吗?”

秦子宵显然没有料到侄女会这么问,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再度暗下去:“案子有可能转到检查院,在这之前,你哥哥会被调离。”

秦子宵没正面回答秦小欣的话,但秦小欣明白,因为两家的关系太敏感,如果叶家出事,秦家是被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只是她不明白秦子宵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件事的用意。

两个人静默的地坐在沙上发看电视,但电视里播放着什么,却谁也没去关注。秦小欣懂得,这个时候,她不能问的太多,也不能关心的太多。隔了很久,秦小欣站起身往楼上走。她有些困了。

“我明天就先回去了。”她没有说她要回哪里去,只说要回去。秦子宵也没问,只是沉着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小欣早晨先去了单位,这几天因为身体不好,续了假,她得先去消假。却意外的在走廊里碰到了齐锐。

秦小欣绷直眼珠子,足足看了人三十秒,才过去一把拉住齐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眼睛已经有些湿了。

齐锐,是秦小欣这一生,除了爸爸之外唯一可以在他面前畅快流泪的男人。

齐锐伸出一只手,在秦小的欣顺滑的头顶上揉了一圈,弄乱了她的头发:“身体好些了吗?”

秦小欣含泪点了点头,:“嗯,这不,今天过来消假了。”秦小欣眨巴了几下眼珠,将快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噎回去,大大咧咧地在齐锐面前晃了晃手中的工作笔记。

“扣发这个月的全勤奖,先在网络这块垫一段时间,光纤先停一下,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再上。”新上任的齐锐,现在是秦小欣的上司。他唇角蠕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问她婚后的事情。

刚上任的那天,恰好叶景桐来替秦小欣请假。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自抱称是她丈夫的男人,在他面前写请假条,当苍劲有力的字体,写出秦小欣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已彻底明白,自已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他视线的那一刻,心头有丝宽慰,也隐隐地带着失落。今生,他只能以学长的身份,远远地看着她的喜怒哀乐。

秦小欣点头,齐锐将桌上的一份安装合同递给她:“一个G网,还有一组源数据整合,安装前客户事先约了你们这一组,现在你正式上班了,看看时间,哪天去布线。”

秦小欣接过单子看了眼地址:“下午我先去看看环境,就定明天吧。”

秦小欣没有在单位停留,假公济私,约了林源惠在紫竹苑喝了杯咖啡。

林源惠一脚踏进包厢,身上的大衣还没来得及挂在衣架上,秦小欣端着已经喝下去了一半的咖啡,头都没抬,嗡嗡地声音就开始安排工作:“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着手裕丰的进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让裕丰入驻。”

林源惠从衣服上退下的手悬在空中愣了一下:“政府正着手清理房地产市场,叶景桐那边半月前就开始削价清盘了,这个时候我们进去,是不是风险太高了?”

“自古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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