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但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对劲。
「想什麽,魂都飞了。」陈悯这三天对我特别好,好到十分反常。
「没什麽,东西都收好,可以走了,再不快点那个卓先生一定会跑来抓我去他家。」我始终没有记住他叫什麽名字,总是卓先生卓先生的唤他,他当我只是无法接受他,却不知道那天给我的名片在他走後就被我扔进垃圾桶。
他之前说过要带我出院,但我觉得一定不是我跟妈住的小公寓,所以随便跟卓先生说了个时间,却和陈悯早了一天出院。
现在身上的伤几乎都痊愈,後庭虽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不碍事;拜现今医学发达所赐,头上只留了淡淡的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挤青春痘留下的。
陈悯早就办好出院手续,他牵著我的手肘慢慢步出医院大楼。
好怪,应该是家人带著出院,为什麽会是同学?我这麽想著,陈悯一路上也不说话,到了马路旁,等著计程车的他开口了。
「西日,你要记得,以後有事就来找我,不要闷不吭声的自己熬,因为我们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他直直的望进我眼里,难得看到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我原本要笑著问他是不是又在玩变身了,嘴却被他直视的沉重吐不出一个字。
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讲这些?
他可能是见我愣住,便笑笑:「没什麽事……。」说完举手招了辆计程车。
怎麽可能没事!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鲜明,觉得这几天大家都好怪,却又抓不到什麽具体的事实去深究,只任一股逐渐扩大的违和感在心中蔓延。
掏出妈之前给我的新钥匙,打从心底漾起一股抗拒的感觉。打开门,以为妈在家,看到的却是一片漆黑。
「奇怪……。」我已经三天没看到妈了,想到那天她恍神的情景,有点担心。
打开灯,眉头微微一颤。当然,都过这麽久了,之前和那败类在客厅扯乱踢倒的东西早就被妈给收拾得一乾二净,而且我发现摆设不同以往,看得出来妈想就此让我遗忘那件事的苦心,但我心中还是有著浓浓的不快。
接过陈悯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随处一搁,就去打电话给妈,但是在我拿起电话要拨打时,陈悯说话了。
「你要打电话给你妈吗?她有跟我说老板突然要她到台中支援,会去一阵子,这几天是不会看到她了。」陈悯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变化,但当我想捕捉时,早已消逝。
妈是连锁美发的分店长,虽说去别的地方支援是常有的事,以这藉口躲开卓先生也不错,但我却觉得有点怪,却又说不出心中那股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还是跟她说一声好了,才刚出院,她一定会大惊小怪问些有的没的。」说著,我依旧拨出号码,等了很久却没接通,我蹙眉挂上电话。
「可能在忙吧。」转头看向陈悯,他异常严肃的眼神渐缓。见他这样,心里突然闪过不祥的念头,却随即被理智消灭。
「要喝点什麽吗?」
「随便,对了,时间还早,我跟你说一下这几天上课的重点。」说得也是,我有十几天没去学校,都快忘记自己是学生这回事了。
我从冰箱拿了罐饮料给陈悯,才要从房间搬出一堆课本讲义到客厅,却被陈悯阻止:「我们去你房间好了,客厅的茶几太矮,用起来不舒服。」
我还没意会过来,就被他拉去房间,当我不解的看向陈悯时,发现他眼中藏著难受,这才知道原因,我鼻头一酸,十分感激他的体贴。陈悯,我真的欠你太多了。
+ + +
之後几天去学校时,总是接收到同学与老师的关怀,热情的程度让我误以为大家都成了社会局的义工。不过由於陈悯没有跟大家说实情,话一传又会变质,所以我每次听到新的受伤版本就感到汗颜,但基於同学爱,我还是忍著笑与疑惑尽可能回应大家的关心。
「西日!从三楼摔下来还能活著真是命大耶,听说你有一段时间处於濒死状态喔,怎样,有没有看到一道温暖柔和的光,然後佛祖向你伸出手说……,卓西日,汝阳寿未尽,快快回头吧……。有吗?」范嘉恩还学著他口中的佛祖向我伸出手。
「没有,只记得清醒前梦到我在疯狂追打你。」我打掉他的手。
「卓西日,老师听说你被街上正在斗殴的流氓波及,打到脑震盪跟多处骨折啊,现在要紧吗?看样子你好得很快……。」
「谢谢老师的关心,幸好那时候警察有赶来,要不然我一定会被打死!」
「西日,我听陈悯说你在厕所跌到脑震盪喔,啊你怎麽跟我阿公一样,常常在厕所跌倒,你老了喔!」
「对啊,头整个撞到马桶都裂了。喂,去帮你阿公家的厕所加个防滑垫吧,老人家常常这样摔会死人的。」
这样的对话在一天之内来个八、九次是正常的,而我本来就乐於乱讲混淆视听,所以陈悯胡乱散播这点我就不怪他了,只是有点不解的问他。
「你为什麽要说这麽多版本?编这麽多受伤的方法,其实你是真想把我整死吧。」
陈悯笑著边大口灌下运动饮料。
「这样很好玩啊,而且老实讲我有时候会忘记我之前说的是什麽理由,所以就跟大家乱讲。」我听了苦笑。
「你这样我很困扰,因为之前有人突然提到後续的治疗,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跟他们说,因为我连自己怎麽受伤的都不记得。」我带点责备的口气对他说,却见他微微勾起一边唇角,用略带苦涩的声音小声低语。
「这样很好啊,忘了受伤的原因……。」
他以为我没听到。
心底泛起一股悲凄,我以为这件事顶多让我走不出去,但没想到,那败类竟然困住我,也困住了陈悯。现在我开始怀疑,他可能比我还要在意这件事。
但是陈悯,你知道吗,你越是关心在意,我就越无法平复心中的伤,这样下去我只会越来越依赖你,我不想这样,因为我不想再欠你人情。
「陈悯……。」要出口的话却被他截断。
「走吧,陪我去打篮球,顺便听听篮球社的人听到了什麽版本。」他依旧那副痞样,在我看来却是分外痛心。他在伪装自己。
陈悯拉著我往操场步去,他嘴中哼著不知道是谁的歌,对一路上朋友的招呼声充耳不闻,就是一个劲的往操场走。这样努力想使心静下来的陈悯让我看了心好酸,因为他从来不是这样拐著弯做事的人,想生气就生气,一高兴他笑得比谁都要大声,我也从没想过他会有这麽敏感的思绪。
「要打吗?」他转著球问。我依旧摇摇头,才走到一旁要坐下,却被他拉住。
「陪我打。」我转头看向他,却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了。
那股霸气不由得我拒绝,陈悯将我拉下场打球。一对一很无趣,所以他又另外拉了四个社员来打球。
我们俩被分到不同队,陈悯喊著要防守我,但却在大家抢球的时候护著我,我上篮时他还侧身让我。当我发现这点时,便丢了球喊著头又痛起来之类的话,众人随即停止这场诡异的友谊赛。
我丢了球之後就走人,听到陈悯随口交代两句话後就跟上来的脚步声,一路上我都没说话,穿过操场,直到学校後花园,坐定在紫阳花丛间,才示意陈悯坐到我身边。
「怎麽,拉到伤口了吗?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任性拉你……。」他满怀的抱歉被我打断。
「陈悯。」我正视他,难得见我这麽严肃,他也没有接话,等我说下去。
「你还记得当初在医院时你说的话吗?」我问的话却让陈悯有些失笑。
「什麽话,我话这麽多,哪会全都记得!」
我听了苦笑一下,想来也是:「就是你说不要搞什麽心理障碍的那句话。」
陈悯就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麽一样,原本脸上的讪笑去了大半。
「承认吧,你被那件事困住了。」我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著,但心里却在淌血。对这件事,自己也不敢大声的站出来说已经走出阴霾。
现在我连午觉都不敢睡,因为只要一睡著,就见到那恶心的男人骑在我身上,粗暴淫秽的抚著我的身体;晚上一个人在家,一定吞颗安眠药,才敢开著灯睡觉。那败类以前不只一次说我长得漂亮,如今想起,也许是这张脸让我被强暴,所以现在站在镜子前,总想将自己的脸划花。
这样的我有什麽资格来说陈悯?虽然这麽想著,但我就是不希望他跟著我一起活在地狱中,太痛苦了。
陈悯沉默一会後,抬头望著层层叠叠的积云说:「被困住又怎样。我知道我在医院说的话很自私,因为毕竟受伤的不是我,但是……,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敢直视在上厕所的男性,即使是背对著你,你也会将眼睛别开。」他说到後面转头看我,我则直怔怔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曾经做出这样的反应。
「我原本想把你从那个深渊拉起来,但是发现你陷得太深了,索性,跟你一起到那泥沼里,因为放你一个人在那太孤单,也太危险了。你本来就没有必要受这种苦,老天爷却让你一个人担著,还让你独自一人舔著伤口疗伤,我看了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陈悯把担忧都写在眼里,我却依旧怔怔的望著他瞧,眼中的陈悯带了点雾气。
老天……,我现在是该悲还是该喜?我竟然因为那不堪的往事而重新认识陈悯,不嘻笑捣乱,一心一意为朋友著想到让人心酸的陈悯。
「都怪我当天没能早点发现去救你,要不然现在你还是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高三生,不用因为那鸟事连觉都睡不好!」说到最後,陈悯几乎怒吼,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两手紧扯著头发,我看了赶紧扳开他的手,不让他自残。
「陈悯,不要这样!」我的视线模糊了,眼泪一滴滴打在手上,落入紫阳花丛间。
我竟然哭了!从那件事之後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哭,再怎麽难受还是得忍过去,没想到依旧决堤。
「西日,别哭啊!」陈悯发觉我不对劲,将我拥入他怀中,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与莫名让我眷恋的体味後,却无法停止我的眼泪,反而哭得更严重。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但眼泪就是停不了,好像要将这半个月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出去一样,止不了的泪浸湿陈悯的衬衫。
陈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著我的背,下巴轻靠著我的头,我第一次感到安心的感觉。
从急喘到小声啜泣,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我只知道最後自己哭累的直接在陈悯怀中睡著了。
第一次,我睡了个无梦的觉。
【欲知後事 请看下回分解】
*此为创作,纯属虚构*
西日 第五章
'img'xrdwz_1。jpg'/img'
← 严靖愔的车。
第五章
有些苦涩睁著中午哭肿的眼,一边看著靖棻的考卷。
靖棻很聪明,不过我不是指她的成绩很高,而是明明她会写,但却总是保持在八十分左右。当我头一两次跟她讲解写错的题目时,她总是可以回答正确的答案。由此可知,这是靖棻为了不让她哥太担心,却又可以让自己不至於压力过大所采取的方式。
「西日哥哥,你的眼睛怎麽啦?」靖棻轻咬著原子笔盖疑惑的问我。
「哭了对不对?伤口又发作了吗?很痛吧。」靖棻不等我回答,连珠炮般的问了一串问题。
她是个心很细的孩子,却常用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貌去遮掩那颗成熟的心。
我听了摇摇头,说:「因为隐形眼镜怪怪的,所以会让人看了以为我哭过。」这也是我今天说了一下午的藉口。
「是喔……。」靖棻的眼中出现担心,见她想了一下後继续说:「那西日哥哥你今天上到这里就好了,其他的我会慢慢看。」
我听了皱眉:「怎麽可以,你明天要考第三章,结果我们连摸都没摸一页。来,课本。」
我的眼睛也只是有点酸涩,没必要到回家休息的程度。靖棻见我很坚持,只好嘟著嘴把课本递给我。
此时,严家的铁门被打开,严靖愔回来了。靖棻赶紧起身拉著严靖愔。
「哥哥!西日哥哥的眼睛不舒服,让他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话一说完,严靖愔转头蹙眉看著我。
靖棻见目的达到,松开严靖愔的手,笑著看我,我则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没有啦,不用休息,隐形眼镜冲个双氧水就可以了,而且今天该上的地方还没上到,所……。」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半命令的口吻打断。
「你跟我来。」他的眼神充满著不容抵抗的压力,我只好跟上他步入卧房的脚步,丢下靖棻一人在客厅里写作业。
我第一次来到他的卧房,对於房间过分的乾净整齐一点也不惊讶。严靖愔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所以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呈现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状态是极为正常的。
他走到卧室後左转,进入浴室,而我则在卧房等他,一边环视著这将近十坪大小的简洁卧房。我眼睛瞥到一个东西,霎时明了他的行业。
严靖愔给我名片时,我没有注意上面的资讯,只是草草瞄过上头的大字後就收起来,自己也不曾拿出来研究过。看著墙上挂著唯一一帧照片,严靖愔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