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好吗?”
“小柔,雷小曼找过我,她都跟我说了,希望你坚强一些,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是不是?”
“……”
“小柔?”
“连云飞,我现在脑子很乱,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你还是别劝我了。”
“想不到……你们爱的那么深。”连云飞突然嘣出这么一句话,这令楚小柔很不受用,她立即给还了回去:“是!你跟你过去的女朋友爱的不深吗?不深的话,你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别人?!”
电话两头同时沉默。握在手心里电话开始微微发烫,这份热量不断地散发,不断地挣扎,直至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突兀。先开口的还是楚小柔:“连云飞,对不起,我心情实在是差,原谅我。”
连云飞叹了口气,这才说:“小柔,等你心情好一些,我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
连云飞的这句话仿佛是给了楚小柔一扇天窗,她猛地一下子就看到了光亮。一个男人愿意在你面前说出他的故事,至少他是信任了你的。
所以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楚小柔的心还是发着烫着,她一遍遍地想像着对方刚才的那句话,只是一个信任,自己就已经到了幸福的边缘,甚至感觉闻到了某种东西的味道。
翻来覆去,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将电话打给雷小曼,对方嘻嘻哈哈地羞完她,突然也叹气:“唉,这年头,还是见色忘义的人多哦。你从来不知关心一下我,我可吃醋了哦。”
楚小柔笑,一直笑。
可笑完了的她还是要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如今的生活。一踏进公司,她还是那个表情丰富的女子,四处寻客户,四处找客源,不管是大客户小客户,她都要求员工以微笑接待,因她明白,眼下维持住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伊海诺的电话是在另一个傍晚打来的,他吱唔半天才说:“小柔,我长话短说吧,刘全手里有个大单子,他明着说要给你做。你……会接受吗?”
楚小柔对这个男人突生厌恶。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会一点眼光都没有,竟爱上这样的一个龌鹾之人!但她没有翻脸,反而故作温柔地说:“哦?哦,刘主任找过我了,我会考虑。十分认真地考虑。”
放下伊海诺的电话,她突然乐了,可笑着笑着,眼里却是点点泪花。抹一把,再战江湖,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单需要去谈。谈判虽然不顺利,但至少是拿了下来,为此付给对方主管10%佣金回扣。这就商场。羊毛出在羊身上,对方乐意,自己也有利润,图个公平就行。
想到公平,楚小柔突然记起了伊海诺的新女友,对方一脸叫嚣地以新人的姿势跟自己要公平,想起来真是心酸。这年头为难女人的,为何还是女人呢?
签下单子的楚小柔心情终于好起来,逛完街之后又进了上岛,喝咖啡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报纸,报纸上说,介于奥运会,北京个别车道暂不开通。
一个奥运会让全国人民欢腾,不通车就不通车呗。楚小柔自言自语地说完,还兀自笑出了声,等她笑完,突然又听到别人的笑声,回头看过去,一个女子正拿着咖啡小勺一点点喂另一个男人。平时楚小柔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可今天这个场景她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因全是旧识。
女子不是别人,是伊海诺的新相好,男人也不是别个,正是刘全。
想来伊海诺为了公司已经押上了自己新人,可笑的是新人没有感觉悲哀,反而笑厣如花。这年头,世道真是乱了。
(三)
有人说爱与不爱只是一种状态,还有人说爱与不爱都是自由的。楚小柔却感觉这话是骗人的,她觉得爱上了心就是有方向的,有方向的人怎会是自由的?
楚小柔深谙社会上的尔虞我诈,同时也懂得爱情需要付出,这种付出不能掺一点假,完全要出于真心。所以她挑了一件礼物,然后还写了一封长信拖雷小曼交给连云飞。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话要说,虽然两人不过刚刚相识,但还是有一种陌名的熟悉。楚小柔万般矫情地在信里说,她做梦都是一片深绿颜色。
这话听起来着实感人。但两天后从雷小曼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对方很冷静,且礼物也是推了老长时间才收下的。
楚小柔这时就有些生气了,她打电话过去直接追问:“你不喜欢礼物?还是不喜欢我跟你做朋友?”
连云飞连忙解释:“不是的,只是……我感觉太麻烦你。礼物很适合我用,谢谢你。”
楚小柔的心这才稍稍平和些,当然适用,那可是一款最新式的菲利浦刮胡刀,价格上千,怎能不适用?但她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适合就行。”
此时连云飞没有沉默,而是很直接地说:“小柔,我给你回了一封信,请你仔细看一下。估计明天就会到。”
听对方说得严肃,楚小柔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虽说不是久经情感,但女人的第六感觉还是很灵的,她知道对方十有###是拒绝了自己。想问,却突然发现张不开口,只好“哦”了一声匆匆收线。
这一夜她失眠了。望着窗外的圆月,突然就没了睡意。那些熟悉的,陌生的人和事,纷纷扰扰,不止不休地纠缠着。楚小柔自己也不明白,曾经百般利落的自己,此时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突然遇上的人如此轻易地打动?而对方对自己竟如此不冷不热,着实有些羞赧。
睡不着,时间不早不晚,还是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的孤单,将电话打给雷小曼,对方那头吵吵嚷嚷,显然是在外面消遣:“小柔?我马上就到家了哦,一会回给你哦。”
听着雷小曼一口一个“哦”,楚小柔突然就笑了。被一个城市同化,竟如此简单,只需付出一段光阴。可若是想感动一份爱情呢?付出再多,不爱还是不爱,似乎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这情绪令楚小柔开始深思,她觉得自己是不在连云飞心里的,开始不在,现在不在,更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取一杯雀巢深泡,轻饮一口试口味,咖啡味里的苦涩突然就提醒了楚小柔,喝咖啡需要品,而感情需要的是缘份。那么,自己是不是还需多点耐心呢?
雷小曼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没等楚小柔说话,她便开始抱怨起来:“那些外国佬儿真是可恨,当我们中国女人好欺负呀?聊起天来无穷无尽的,真够烦哦!”
楚小柔笑。这年头的女子,不论你在哪里打拼都是一样的不易。强颜欢笑的背后付出的不仅有劳动,还有许多不被人尊重的借口,就连在外企工作的雷小曼面对外国男人,也不例外。她笑着说:“小曼,说点高兴的,你跟许桥怎样了?”
不提许桥还好,一提到对方,雷小曼立即开始了抱怨:“他?哼,那家伙太可恨了,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手机关机已经快一个礼拜,指不定死哪里去了!”
“喂,你可是外企白领哦,说话记得分寸。说不定他真的有别的事哦。”楚小柔学着对方的语气打趣。
“小柔,我越来越感觉自己不了解他。真的,高兴的时候他能天天找我,不高兴的时候我想找他诉诉苦都不行。整天神秘兮兮的,好难懂哦。”
“当兵的就这样,有任务忙时是不能随便带手机的。你想当人家的家属,那就得学会理解。”
“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这滋味你不懂,好不容易抓着个不错的男人,真怕他不是自己的,那可损失大了哦。”
“得了吧,你雷小曼好歹也是个高级白领,怎会没人爱呢?许桥遇上你,是他的福气。”
楚小柔的安慰让雷小曼立即笑了:“那倒也是哦。”
两人就此打住。楚小柔张了几次嘴,却始终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是雷小曼聪明,率先打破这份沉默:“说吧,我还能帮你点什么忙?”
“算了吧,什么也帮不上。他说给我写了封长信,估计明天就能收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小柔的话里带着伤感跟无奈,这情绪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雷小曼:“那我明天去他们边防站看一下,顺便问问阿桥到底怎么了,你放心哦,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哦。”
(四)
女人的江湖跟男人不一样,男人是刀光剑影,杯盏交错;而女人则只需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比如,眼下正风情万种的伊海诺的女朋友,对方手执跟刘全新签的合同书,特意跑到她这里来炫耀:“楚姐,我来告诉你一声,合同我拿下了,你别再费心思,有时间还是多去养养颜吧。”
面对自己的接班人,楚小柔除了冷笑还是冷笑,此时她彻底明白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来这女子跟伊海诺还真是相配。但嘴上自然不能让她得了便宜:“我正要去找伊海诺呢,房款还没给我,他可说过两天就打过来的。”
女子收起阳光灿烂的脸,扭着身子走了。
女子还真是个好传话的,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伊海诺就来电话,已经将整十万打到了楚小柔的帐户上,对方在电话里说:“钱打过去了,一分不少,你查收一下。”
楚小柔知道,他定是收了对方的预付款,手头刚刚宽裕了的。本想说不急的,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着急相煎,可电话那头的另一个声音令她突然笑了,伊海诺的新人在那头说:“这下两清了,休想再纠缠我们家海诺!”
不过一个转身,什么都成了她的。楚小柔冷笑着将电话挂断。这时一辆邮递车在门外停下,她欣喜地冲上前去,终于拿到了连云飞的信。奔回办公室折开来,细细读。读着读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连云飞在信里说:“小柔,原谅我,这时候才将本应早就说出来的故事告诉你。我有一段非常痛苦的初恋,相爱多年最终对方却因为种种现实而离开,后来是另一个女孩子‘救’了我,她温柔,善良,且理解我,包容我。我们相处了一年半,感情融洽,可是去年这时候,她在街头遭遇抢劫,因为她死活不放手自己的包,被对方刺中心脏,而我正在外面执行任务,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小柔,你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们可以保家卫国,却不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我们可以学着别人花前月下的浪漫,却不能给你们最真实的物质享受;找一个穷当兵的,简直就是误人青春,所以劝你,把我当朋友就够,我已经满足……”
楚小柔猜想过对方千百次的心思,此时她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连云飞。本因享受爱情的年纪,却连连被爱所伤。她的心有些痛,为这个同龄人的不幸而心痛。也突然明白了,当初对方为何那般执着地帮自已夺回被抢的东西。忍不住欣然起笔,回了一封长信过去。
信发出去之后,楚小柔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她问自己,这算不算恋爱?
雷小曼的电话是在当天晚上打过来的,对方还是不容楚小柔开口,直接哭上了:“呜……小柔,我受骗了!上当了!”
楚小柔不明所以,等断断续续听完对方的控诉之后,这才明白,许桥一直都在骗雷小曼,对方不仅有妻室,在老家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对方隐瞒得好着实太好,聪明的雷小曼也没发现蛛丝马迹。
“小曼,没去边防站找他问个明白吗?”
“去了啦,不去我怎知他的家属来访呢?门口的小战士说,许桥的老婆在老家是个小学老师,每年暑假都要来住上一段时间哦……这个坏蛋竟然骗了我……”
“小曼,别这样了,早知比晚知要好得多呢,至少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放手吧,我跟伊海诺那么多年都能断,你跟许桥还认识几天呢。”
“我就是心里有气哦,那道坎儿实在过不去!凭什么让人把感情耍来耍去的?!”
“……”
楚小柔不知还能劝什么,但她知道,连云飞能如此坦诚地跟自己说往事,至少他是真诚的,这样的男人或许值得去爱。于是她冲着电话那头的雷小曼说:“我明天就飞过去陪你。”
(五)
再到深圳,楚小柔投奔的是闺蜜雷小曼,心里想念的却是连云飞。
下了飞机,人突然多了起来,不知是否跟奥运有关系。于是跟来接自己的雷小曼开玩笑:“一个奥运,好象把全世界的人都招了来,走到哪儿都是人。”
雷小曼一直笑着,看不出一丝一毫失恋的迹象。这令楚小柔在路上准备的许多安慰话,突然派不上用场,只好一点点咽回肚子里,坐在出租车里的雷小曼虽然一路笑着,但楚小柔还是能看出些许牵强。直到两人回了家,一进门,雷小曼突然就朝她扑过来,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楚小柔拍拍她背以示安慰:“一路上看你挺坚强的,这是怎么了?失恋又不是失身。”
雷小曼被她逗笑,眼泪瞬间也收了回去:“那倒是。就是一口气出不来,心里郁闷哦。”
“刚看到你时,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感情是刀,来去皆伤心,我怎能说忘就忘哦?路上那么多人,总不希望我在人前哭泣吧?再说了哦,深圳这城市,在公众地方你不能有任何表情,就算你哭死也没人可怜你,不信你试试哦。”雷小曼无奈地叹气。
“天!这种事谁要去试?不过你明白就好了,生活是生活,感情是感情,如今这年头,我们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事业,毕竟谁也不愿意空着肚子谈情说爱。”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闷得很哦。”
“那就大方一些,像我一样,过去问个明白,或者干脆让他滚蛋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算了哦,他可以缺德,我不能不讲情份哦。”雷小曼说着,眼里再次犯起了泪花。楚小柔赶紧将带来的小吃递过去,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一包干面。她急急收回去,然后把其中的海产品一一拿出来给小曼递过去:“吃点吧,家乡地道的东西。”
雷小曼打开干鱿鱼丝,边吃边说:“嗯,比上次的干虾还要美味,不错哦。”
楚小柔立即跟上:“是呢,换换品味也不错,至少让你知道,这世上美味的东西多着呢。”
一言概括。雷小曼自然明白。她轻轻放下吃食,拉过楚小柔地手,说:“小柔,谢谢你大老远的来看我,我知道你近来生意上也有麻烦,可我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朋友来说话,你知道深圳这个地方,结识一个真正的朋友比登天还难,寻一份真感情,更是难上加难。这个城市的男人不信任女人,还到处玩女人,这座城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