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玺羽想起她们的小时候就觉得好笑。每次打完架都决定这辈子都不理对方了,可是第二天还是死皮赖脸的凑到一起,怎么也不分开。
徐玺羽上了初中以后就很少见到这种充满乡土风情的集市了,摊子铺子摆了一整条街,都是卖些小饰品小零嘴和一些小玩意的地方。套圈、转糖李小刚、棉花糖、糖葫芦、卖小宠物的摊子,还有集市门口的蹦蹦床都是小孩子们的天堂。
正当徐玺羽乐滋滋地啃着糖葫芦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正乐滋滋地舔着棉花糖的陈衡之。
“嗨,玺羽。”他张了张沾着棉花糖的嘴,两只黑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我爸爸说可以让你一起来学武。”
“真的啊?”徐玺羽开心得跳了起来,陪陈衡之回来的路上她只是顺口提了句自己对武学的兴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记在了心上,还跟他老爸提了。
徐玺羽开心的将本来买给徐容佩的糖葫芦递给陈衡之,咧着嘴说:“给你的谢礼。”
反正容佩正在集市口的蹦蹦床上玩得开心,应该不会介意糖葫芦吧。玺羽如是想。
学武
“小羽,你跑快点!”跑在前面的陈衡之疑似十分得瑟地回头道,一张黑黝黝的小脸上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心理忽然生出一种作为哥哥的成就感。
徐玺羽恨恨地瞪他一眼,臭小子,跑得快了不起吗?
她的小短腿迈得十分艰难,整个世界都好像浸在水银里,慢悠悠地晃动着,耳边的呼吸声沉重,每一下都带着声嘶力竭的颤意,长跑,绝对是自虐的运动项目!
机械地迈着腿的徐玺羽努力说服自己灵魂出窍,并且一心二用的得出了这一结论:
放弃这个字眼,你只要从来不将它列入考虑范围,它就不会出现。
虽然徐玺羽的意志力不是很坚定,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重蹈之前一事无成的覆辙,她决定对自己要负责,既然决定要做,便要善始善终。就是死也得把自己捣腾成一个武林高手!
以后的每天早上玺羽都会跟着陈家父子锻炼,尽管时值冬天,但她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一身臭汗,几个星期下来,一张圆圆的小脸便渐渐消瘦下来,露出了尖尖的小下巴,显露出玺羽以后成为骨感美女的潜质。
“小羽,要不然就不要学了?”徐妈妈很心疼,这几个星期下来,这孩子就瘦了老大一圈。
逗着小妹妹的玺羽抬起头,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笑得亮晶晶的:“妈妈,我觉得学武很好玩呢,以后可以保护小妹妹和妈妈呀!”
爸爸虽然没有答应和那个叔叔外出做生意,但是徐玺羽的内心还是担忧的,因为她在重生前的成长过程中隐隐有听到一些他们后来离婚的原因。不仅仅是距离和生疏,还因为他们之间有了第三者。如果她最终没有办法阻止的话,那么她就得让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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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摸摸她的头:“我的小丫头都变丑了呢。”
徐玺羽撒着小娇:“哪有妈妈说自己女儿丑的。”她把头蹭进妈妈的怀里,眼里有些湿润:妈妈,我以前生活的那么多年都是你在为我遮风挡雨,现在,我会尽一切努力,守护你的幸福。
“好,我的小丫头不丑。”徐妈妈揉揉玺羽的脸,“妈妈的母乳给你抹脸,会变白的。”冰冰的触感让玺羽瑟缩了下脑袋,以前妈妈也是这样,把多出来的乳汁抹在她的脸上,妹妹喝了多久,她就抹了多久,结果后来的皮肤一直是白白嫩嫩的,让许多女同学艳羡不已。
“唔……脸上紧绷绷的,嘴巴都张不开了……”徐玺羽口齿不清地说。
旁边的小家兴翻了个身便哇哇哭起来,蹬着小脚把这幢老房子哭得晃悠悠的,让玺羽不禁对这丫头刮目相看。她忙站起来,把在摇篮里的小家伙抱过来,用手戳戳小家伙,说:“是不是想姐姐啦?”
徐妈妈温柔地笑着:“别逗她了,肯定是饿了,你小时候也这样的,饿了就哭得震天响,把隔壁的阿姨都吵醒了。”
玺羽将小家伙递给妈妈,看着她满足的蹬着小手小脚,从心里浮出柔软的笑。妹妹一直是个乖巧的小丫头,爸妈离婚的时候她可能连什么是离婚还不太懂,却用一双小手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玺羽。
徐妈妈向玺羽招了招手,轻声说:“赶紧去上钢琴课吧,等过了年,妈妈帮你问问爸爸,看看能不能买架钢琴给你。”
“嗯。”玺羽笑着点点头,心里欢呼雀跃着,知我者,老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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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后,玺羽决定要利用在家的时间,慢慢去影响妈妈的思想观念,不能让她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她想,也许正是因为父母的距离越来越大,爸爸妈妈接触的东西差别太大,逐渐没有了共同语言,才导致他们感情的破裂。
重生前她有和妈妈聊过天,知道爸爸妈妈以前是在一起工作的,也有过一段甜甜蜜蜜的恋爱,不过因为她的出生,妈妈就慢慢向家庭妇女的方向转变,后来因为妹妹的出生,便彻底的成了家庭主妇。
“姐姐。”小家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白胖胖的小手,圆圆的小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小东西,干什么呀?又想姐姐抱抱啊?”徐玺羽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虽然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但还是喜欢赖在她怀里。
自从小家伙周岁以后,基本上都是玺羽在照顾她,然后吃饭什么的都是在奶奶家解决的。徐妈妈在玺羽不断的暗示提醒下,在家兴周岁后,就去了公司和爸爸一起打理公司。爸爸说妈妈特别有经商天赋,为公司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妈妈这两年也时常去培训学习,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许多公司都想挖墙脚,不过可惜的是她不仅是员工还是老板娘,猎手们都无功而返。
爸爸的公司也运行得很好,徐家在市区有了好几套房子。
因为公司马上就要搬到市区去,所以徐爸爸也在着手准备搬家的事宜。那个家,玺羽重生前却是没见过的。她初中以前一直住在这个院子里,和爷爷奶奶还有堂姐一家,初中以后爸妈离婚,妈妈在镇里租了一套小小的公寓,只有一个卧房,而她们一住就是七年。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有一排属于自己的书柜。
现在的生活,要比她以前好上许多了吧,就算妈妈和爸爸最终没能在一起,妈妈应该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了吧。上一世生命里出现的灰暗,这一世她绝对不能让它重演。
玺羽记得,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妈妈独自一人在厨房喝酒。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妈妈学会了抽烟。她离开社会太久,很难再找得到工作,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玺羽的身上,把玺羽当作了她的依靠。
她对玺羽的要求也总是非常严格,她总是希望玺羽有出息,不要像她那样依靠男人。
玺羽知道妈妈心里的苦和不甘,便鼓励她重新生活,重新步入社会:“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你才三十多岁,为什么不去试一试改变自己的生活呢?”
可是徐妈妈却说:“要不是有你们姐妹在,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的人生早就被你爸爸毁得一干二净了。”
玺羽当时就慌了,她只知道如果自己是妈妈,经历了这些事,应该要怎样做,应该会怎样做。可是她忘了,妈妈不是她,她是为了爱情为了家庭放弃工作的女人,她是把那个男人当作这辈子依靠的女人。她是个自尊的女人所以放他走,但是她也是脆弱的女人所以无法忘怀悲伤忘记整个世界坍塌的悲哀。
玺羽从那时起,就知道依靠自己的双手,是开始所有生活的前提。
搬家
陈衡之听闻玺羽要,一放学便跑来她家。
“小羽——”陈衡之气喘吁吁地说,虽然他依旧是黑黑瘦瘦的,但是比两年前已经高了不少,终于显现出他与玺羽的年龄差距。
他比玺羽大了三岁,正在读六年级,两年多来徐玺羽一直谆谆教诲,终于把这家伙从倒着一只手就能数到的位置给弄到了正着数一根手指头就能数到的位置。
“衡之,”玺羽探出脑袋,轻轻唤了他一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如同这几天的新月。
陈衡之看着玺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憋红了脸喊道:“我会好好学习,考到县里的初中的!”说完,便撒丫子跑了。
徐玺羽欣慰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幸好这孩子没因为单亲而长歪了。
“小羽,要走了。”徐妈妈过来摸摸玺羽的头。
“嗯。”玺羽仰起小脸说,“我去跟容佩告别。”
徐妈妈笑着点点头,这个孩子做了姐姐之后就越来越懂事了。
徐容佩泪眼汪汪地送着玺羽出了门。
坐在车上的玺羽知道,这辈子可能和容佩不能够像以前那么要好了,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以前的那些同学朋友们了,虽然有些遗憾,可是她却不想刻意的再去认识她们,就算能够再呆在一个班级,一个寝室,但她的心境早就变了,也许她们不能像以前那么要好也不一定。如果终究要疏远,那么她宁愿选择永远陌生,把她们放在记忆里就好。
玺羽勾起嘴角,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个这么随缘的人?明明是个讨厌命运论的人,却开始相信缘分了。
从镇上开到市区要花上两个小时,两边的街景在车窗外倒退。
告别过去,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生,不是重复以前的生活,而是重新开始以后的生活。
玺羽侧头微笑。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一个高档小区内。
徐爸爸宠溺地拍拍歪在副驾驶位上睡着的玺羽。
“小猴儿,到新家了。”
玺羽揉揉惺忪的睡眼,打量着周围。
徐爸爸牵起玺羽的手,把她小小的手掌包在他的大手里。
暖暖的触感从手掌处传来,仿佛只要被这样的一双大手牵着,就可以有勇气走到地老天荒,不论日晒雨淋。
玺羽的新家是一套跃层公寓,家里的空间很大,装修得并不豪华,但简单温暖。
巨大的落地窗旁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阳光倒映在黑亮的钢琴上,折射出莹润的光芒。
玺羽仿佛受蛊惑般缓缓朝它走去。
“天呐!”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斯坦威!这是斯坦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爸爸,斯坦威是世界名琴,重生前的她虽然没有继续学钢琴,但对世界名琴却略有涉猎。斯坦威是琴中之王,它的琴键厚重,声音高贵,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是许多练琴人毕生的追求。
徐爸爸朝着徐玺羽竖起了大拇指,说:“小猴儿真厉害,连斯坦威都知道,”他宠溺地看着她,“你的老师说你手指的力度已经可以驾驭它了,好好珍惜它。”
“嗯。”徐玺羽用力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滑过黑白相间的琴键,心里竟涌起了如同与情人相见般的甜蜜和激动。她真开心,为自己没有放弃学琴而开心,为自己有第二次的生命而开心,为此时能够有这样幸福的生活而开心。
她是不是可以相信,重生前如果爸爸不必整日为生活奔劳,也会对她极尽宠爱,尽其所能的对她好,守护她,宠爱到几乎宠溺呢?
因为玺羽说想要有一个大大的房间,所以徐爸爸将两个房间打通,重新布置了格局。玺羽房间的外间是一个不太大的书房,两边墙壁由白色的书柜组成,因为还没有几本书,所以书柜看起来空荡荡的。
里间是温馨的卧室,落地窗前挂着浅蓝色的窗帘,几件白色家具小巧可爱,错落有致的摆在旁边。与窗帘同色系的大床上放着一只白色的小熊,正憨态可掬的朝着玺羽微笑。卧室的衣柜门后面却不仅仅是个柜子,而是个不大不小的衣帽间,完全可以满足女孩子的浪漫幻想。因为房子有足够的空间,所以每一个房间都有自带的浴室。
玺羽又悄悄溜进了小妹家兴的房间,一进门就是满眼的粉红色。小家伙正咿咿呀呀的同自己她的玩具娃娃说话。就跟床高差不多长短的小身板攀着床沿,把自个儿装成妈妈似的努力地训斥着床上丝毫不为她所动的小娃娃。
“小兴——”玺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这家伙才两岁多一点,整日扑闪着大眼睛扭来扭去,比以前的她皮了不少。
“姐——姐——”软软糯糯的声音跟糯米团子似的,很娇憨地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示意玺羽可以抱她了。
玺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奈地抱起她软软的身子,心里又开心又惆怅:小家伙,这么腻着姐姐,以后长大了可要像以前那么乖巧可爱唯姐姐是从才行哦。
“小羽,带妹妹下来,我们出去吃饭——”徐妈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洪亮。
玺羽用鼻子轻轻蹭了蹭怀里的小丫头,笑着说:“这样真好,是不是?”
初中
又是一年夏末秋初,小家兴乖巧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玺羽的旁边,如痴如醉地听着玺羽弹琴。
优美的钢琴曲从她的手下缓缓流淌而出,像山间清泉,像空谷百合,清澈自然,让人不禁弯起了嘴角。
这三年的生活,玺羽一直都在练琴、看书、锻炼中度过,心境好像比以前要开阔许多,人生中应该有许多事值得她去享受,比如说弹一首曲子,靠在沙发上看一本好书,在冬天的时候晒着太阳打个盹儿……
渐渐平和的心态让徐玺羽慢慢看淡了得失,她有时候会想,自己现在就有了老年人的心态,那么是不是有一个比别人要漫长许多的老年要度过呢?
四岁的家兴早就是个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好奇宝宝了,对于将她送去幼稚园一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于是十岁的玺羽也回归了她的学生生涯,顺利通过了市里初中的招生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
重生前她的成绩也很好,初中是在县里的实验中学,高中也考入了一个不错的省重点中学,不过如今的她比别人多活了十几年的她这次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考入云英高中,这所全国闻名的重点,教学质量比全国其他高中不知好了多少倍,也提供许多进入国外名牌大学的机会。
不过云英高中的招生要求奇严,不仅对中考分数要求很高,而且过了它分数线的人还要再参加一次学校组织的统一招生考试,然后再进行面试。前三名可以获得全额奖学金,而仅仅获得入学资格的人需要交极其昂贵的学费,所以云英高中也被大家称为贵族学校。重生前的她只获得了云英高中的入学资格,高昂的学费让她望而却步。不过幸而参加过一次考试,她知道那个学校出的题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