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其乐融融,如果莫誓没有每次在胡非叫他莫美人时扫过去几记眼刀地话,就更加阖家欢乐了。
容佩带着几分笑意地坐在那,只是温婉的眼里,却冷冰冰的一片萧索。
玺羽暗叹了口气,胡非同志还有老远的路要走啊。
不过胡非虽然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对待熟人却是……热情到有点犯二……
这样的他,不知道能否合容佩的眼缘。
玺羽摸着下巴,想得十分入神。
莫誓敲着她的脑袋,眯着眼问道:“在想哪个野男人?”
玺羽切了一声,自顾自地半阖着眼靠在软榻上假寐。
软榻放在客栈宽大木制的阳台上,临水而建,河边杨柳依依,流水潺潺,阳光游动在春风之中,带起袅袅的春天的气息。
莫誓坐在玺羽的身边,细细打量着这一张清丽的面容,心里那片随波飘荡的轻舟仿佛进入了某一个安静的港湾,生出一种安定而踏实的幸福感。
这样静谧的爱情,是他向往的细水长流。
有些爱来得太猛烈,走得也会迅疾。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徐玺羽早一些和他在一起,年轻冲动的他不一定会懂得珍惜。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将爱挂在嘴边,似乎感情的真挚必须用诺言去巩固。而此时,他体会到,真正坚固的感情,是两人对视中的默契,是可以在一起静静坐一天的安定。
他俯□,在玺羽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不带□,只有最真挚的感恩和爱意。
玺羽嘴角上翘,轻轻蹭到莫誓的怀里,像一只爱撒娇的小猫,在主人的怀里舒服地伸个懒腰。
“莫誓,”玺羽闭着眼睛轻轻说,“晚上去酒吧,我弹琴给你听吧。”
莫誓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好。”她的头发柔软而光滑。
微风轻轻散进木制雕花的窗户,吹动了容佩面前的那一张书页: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驻守岁月的信念
﹤﹤﹤﹤﹤
择水是西街最有名的酒吧之一。
这里的装修带着江南人家独有的细腻,白天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间格调高雅的茶馆,而夜幕降临之后,繁华的灯光就像潮水一般将它包围,如同黑夜里盛放的妖娆而清雅的昙花。
夺人心魄而清丽多情。
玺羽坐在黑色的钢琴前,灯光打在她身上,如一朵摇曳清香的池中白莲。在热闹的灯光里恍若出淤泥而不染般的遗世独立,又恍如濯清涟而妖娆般的芳香妩媚。
她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中跃过,清丽的声音从如同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绅士般的钢琴里缓缓流出,在酒吧里回旋轻荡,旋律温柔,如同一个美丽而羞涩的少女坐在水边轻轻歌唱。
莫誓深邃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他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初恋的地方》,旋律浪漫而温情。
坐在一旁的胡非拍拍莫誓的肩,道:“兄弟,别再傻笑了。”
莫誓却毫不在意,眼神如同胶在舞台上。
容佩轻轻一笑,多么羡慕这两人的幸福,可以相爱,可以在一起,可以互诉衷情,而她,却只能爱得隐忍,逼迫自己放弃。
每个人的爱情都有所不同,那么,她可不可以期望有一个,能够让她爱得光明正大,不必避讳世俗的爱人呢?
胡非将徐容佩的表情看在眼底,似是做了某个决定般头也不回地走上台,在玺羽一曲完毕后,对着她轻声说了几句,台下众人只看见了坐在钢琴前那个女孩惊喜的笑容,暗暗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见胡非站在麦克风前,有些腼腆地说:“这里,坐着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只听众人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灯光下的他面容英俊,笑容干净,映在容佩眼里,似是小时候幻想中的王子。如果早一点遇见,也许她现在,就能和玺羽一样幸福了吧。
他笑着撇清关系,道:“不过不是台上的这位女孩,”他指着莫誓和容佩的方向,道,“我们各自喜欢的人都坐在那。”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送来或羡慕或看热闹的目光。
莫誓依旧气定神闲地坐着,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而容佩,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种浪漫她只听闻,不曾遇见过。
“一首天使,送给她,也送给你们。”他腼腆的时候,像一个大男孩,“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走进你的心,能够成为你的天使。”
他就像一个大男孩,带着纯粹,带着笑容,站在她的面前,给她最直接的爱意。
他的感情,直接,有力,也许已走进她伤痕累累的心,而她却毫无自知。
不管世界变得怎么样,只要有你就会是天堂。
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依赖,给我力量。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是我最初和最后的天堂。
茶馆
窗外;春雨细细密密地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温柔地笼罩着青城里的白墙黑瓦。
玺羽靠在桌上,青瓷碗里的雨前龙井正冒着怡人心脾的清香;随着袅袅的雾气;消散在窗外的雨幕里。
胡非皱着眉;一脸谴责地望着玺羽;似是在说,都是你这个臭丫头瞎出馊主意。
玺羽瞄了他一眼,无视他脸上愤愤的表情,端起茶碗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目光缓缓掠向窗外,雨中徐徐前行的乌篷船,光滑的青石板路,烟雨蒙蒙中的细嫩青柳,无处不透露着江南独有的诗意。
“臭丫头!”胡非一拍桌子,震得桌上“啪”的一声响,打破了玺羽眼中这宁静的画面。
茶馆里的其他客人都齐齐向他们这个位置看来。
玺羽不悦地望了胡非一眼,撇撇嘴道:“大胡子,你不请自来,还好意思在这个撒泼?”
胡非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闷闷道:“我看昨天给她唱歌一点作用也没起,还是那样淡淡的。”他怀疑地扫了眼玺羽,说,“你小丫头不是耍我吧?”
玺羽唇畔漾开一个笑容,却不似她往日般的纯粹,反而带上了几分嘲意。她目光看向窗外,带着玩笑口吻说:“我建议你撑把伞去小巷里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撑着油纸伞的接着愁怨的丁香般的姑娘,另谋高就好了。”
胡非看出了玺羽清澈的眼底里的嘲弄,玺羽只有为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时,才会表现出一副浑身是刺,护犊情深的样子。
他的嗓音如同春雨淅沥一般的温柔,只是语气不太好而已。
“你什么意思?”
玺羽看向他,很认真地说道:“上一段感情她是用过心的,是真的在爱的,如果她能够因为你那么迅速的就遗忘那个人,那么以后也可以因为别人忘记你,越是珍贵的,越不容易得到,如果你对她的感情不足以让你耐心,那么我劝你到此为止,以免害人害己。”
胡非深深看她一眼,沉稳的眼里泛出波澜,冷峻的脸上难得笑意明显。他笑道:“你不去写书真是浪费了。”
玺羽白他一眼,露出与春天一般亮眼的笑容。
这个男人愿意坐在这里听她教训,至少说明他是真诚有担当的男人。也许,是适合容佩的那一类人。
胡非挑眉看她,沉稳的眼里蕴着若有所思的目光。“你就是这样考验莫誓的?”
玺羽眨巴了两下大眼,浓密的睫毛在她脸上如同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一对可爱的米窝。
“你这是以偏概全。”她由心而笑的时候连眼睛也会是笑眯眯的,与刚教训他的那个严肃女人判若两人,此时的她像一个邻家小妹妹,脸上带着几分天真,“我喜欢随缘。”
是我的来了便不会走,不是我的夺来也会走。
胡非端起茶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茶水里升起的袅袅雾气,似乎让他突然感受到安宁。
“难怪你会来茶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不过还是酒比较好喝。”
玺羽斜了他一眼,好好一个颇为宁静的下午就被这不速之客毁了。
声音冷冷道:“想喝酒出门左拐。”
胡非倒是一副不知者不罪的样子,依旧兴致勃勃地问道:“不过茶馆不是中老年人最爱的地方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道玺羽,“你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啊。”
玺羽叹了口气,道:“我乐意,不行吗?”
胡非点点头,温文尔雅的声音在玺羽听来却特别烦人。
“我也觉得挺好的,莫美人今天怎么没跟你腻在一块儿?”他挑眉笑道。
玺羽放下茶杯,阴森森地笑道:“我看你也不像一个八卦妇女的样子,怎么话这么多?”
胡非冷然的五官如同结了一层寒霜一般,他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玺羽的脸上,让玺羽瞬间便感受到了压力,话说,男人才是翻脸跟翻书一样的吧,这家伙变脸的速度和莫誓有的一拼,玺羽暗暗想道。
玺羽忙笑眯眯地摇摇手说:“随便说说的,您继续,今天我请客。”
如果是莫誓的话,这时候一定会露出灿烂的笑脸来,只是,可惜他不是莫誓。胡非脸上的表情微微松了些,只是依旧严肃着,也许他留着胡子看起来反而会亲切点。玺羽搓了搓鼻子,默默地想着。
“小丫头。”胡非看她一副“我错了”的样子,有些失笑,看了莫誓是喜欢孩子气的女孩。
玺羽拿她的大眼睛瞪他,抗议道:“先森(先生),我有名字的。”
胡非默默地看她一眼,似乎不太情愿地改口道:“徐玺羽。”
“嗯。”玺羽脸上晕开笑容,十分和善地说,“有什么事,您说。”
胡非轻轻咳了一声,看神情有点尴尬和不太好意思,他的眼睛难得没冷冷地看着玺羽,反而很专心致志地盯着那青瓷中绿意盎然的龙井茶,说道:“虽然莫誓可以顶替我接受摄影师的工作,不过你答应过我的事,我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
玺羽乐了,笑道:“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你别小看我。”她看向胡非,一副商人市侩的模样,“而且我付出,你总得付报酬。”玺羽忽然间觉得,自己讲得像某种工作者……
胡非不动声色地扫她一眼,果然和莫誓是一国的。
他看细雨蒙蒙的窗外,目光落在那间客栈的窗棂上,道:“她喜欢喝茶吗?”
玺羽愣了愣,思维跳跃真快。“喜欢的,我还是她教会喝的呢。”玺羽的眼睛似乎特别适合笑颜,“我以前只爱喝奶茶,结果把自己弄得有点臃肿,容佩就开始教我喝茶了。”
不过,这个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玺羽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胡非轻轻一笑,端起茶杯说:“看来,我还得,学一学喝茶了。”
“为什么你会喜欢容佩呢?”玺羽其实不太相信一见钟情之类的感情。
胡非儒雅的声音像细雨打在窗台,轻柔地飘进玺羽的耳里。“好像在作者有话要说:险险的日更~我已经养肥了,大家放心吃吧~
姐妹
玺羽拿着书装模作样地坐在容佩的面前;像一个被严肃大人逼着做作业的小孩似的,时不时抬头飞快地瞄容佩一眼,随即又迅速地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容佩失笑地看她;难得有什么事让她这么焦躁又欲言又止。
“阿羽;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没。”玺羽讪讪地摆摆手。
“那好吧。”容佩低下头安静地看起书来;专注投入得好像没有发生过刚刚的对话。
春风也安静的穿过房间,从一边的窗户里进来,又从另一边的窗户轻轻地飘出,只有那壶里的热水还在不知疲倦地喧闹翻滚着。
玺羽低头翻了几页书,却一个字也没蹦进脑里,浮现在眼前的全是莫誓离开青城时的样子,他总是能将普通简单的衣服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那件蓝灰格子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就好像出自某个高端名牌店里似的,不过那件衬衣,却是玺羽从青城的夜市里淘来的。
那天,他刚到青城。风尘仆仆,什么都没带,就那么出现在她面前。
玺羽放下书本,郁闷地挠挠头,她这般走火入魔的样子,是在想念吗?
正沏着茶的容佩将玺羽的样子收入眼底,手上的动作依旧精准优雅,看她泡茶,倒是比品茶更来得赏心悦目。
玺羽很干脆地接过容佩递过来的茶杯,仰头将茶灌进了嘴里。
“哎……”容佩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玺羽“哇”的一声惨叫,烫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容佩忙倒了一杯凉水给她,担忧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玺羽摆摆手说,大着舌头说:“没事,没事,幸好我缓应快。”
容佩颇为无奈地说:“你有心事不说也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失魂落魄的么?”
玺羽眨眨眼,很天真地说:“没啊,没啊,我没什么心事。”
“反复强调,是撒谎的一种表现。”容佩在她面前坐下,用一种十分就事论事的语调说道。
玺羽愤愤不平地握拳道:“徐容佩,你不是学中文的吗?”
容佩拿起书,笑眯眯地说道:“姐姐我博览群书啊,姑娘。”
“我只是……”玺羽忽然换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凑近容佩,说道,“我只是想问你,对胡大摄影师,有没有什么感觉?”
容佩无视玺羽近在眼前的小脸,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人也许是对的,但是时间不对。”
玺羽瞅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容佩呐,让过去过去,你才能有未来。”
“我知道。”容佩笑道,“不过需要时间。”
“嗯。”玺羽点点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看书。
“玺羽,”容佩的声音温柔得如江南的春风。
“嗯?”玺羽抬头。
“你的心事,是莫誓吧?”容佩了然地望着她。
玺羽放下书,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应该是吧。”也许是太久没有爱过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或是怎样才算是真爱了。
“莫誓,前天的时候,向我求婚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求婚,就是表达出了他要跟我过一辈子的心情。”玺羽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我却,却害怕了。我觉得爱情总会在婚姻中消磨殆尽,到最后一拍两散或者互相怨恨,然后我又想什么才是爱情呢?真正的爱情不就是应该一辈子的吗?像我爸和我妈,也许他们当初结合时,之间还构不成爱情,而是他们误以为那就是爱情。我怕,我和莫誓之间,也是我的误以为。容佩,你说,究竟什么才是爱情呢?”
容佩拍拍玺羽的手,轻声说:“当局者迷,你如果身在爱情之中,你怎么还能正确分析得出那究竟是什么呢?”她轻吸了口气道,“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想让他过得开心,快乐,并且希望让他开心快乐的那个人,能使自己。玺羽,如果你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不是爱情,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