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已经是晚上八点,依依推门而进,却见房子整洁明亮,好像一直有人在住一样,很是奇怪,便问道:“这里一直有人住吗?”
卫嘉辰答道:“没有,只不过我让人每日按时打扫而已。”
依依点点头,看到桌几上放着她那一年留下的书,沙发上整齐叠放着她盖的毛毯,感慨万千,又想到那晚卫夫人自杀的事情,心中无名的一阵忧伤,便默默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卫嘉辰见她如此多愁善感,便坐去她的身边,搂着她道:“你又想起了什么?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再记着,这个地方我本来也是买来给我们渡假用的,如果每次来都惹你不开心,以后我怎么敢再带你来?”
依依自然是不想令他扫兴,忙笑着说道:“我一时触物生情罢了,并没有不开心。”
卫嘉辰见她笑了,便拉了她的手说:“我们上楼去吧。”
依依随着他上去,见他开了暖风,又走去洗浴间放洗澡水,点了蜡烛,觉得他很是体贴。
卫嘉辰从衣柜里拿出他们两个人的浴衣,说道:“我们一起洗。”
依依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和他共浴也不是第一次了,便不扭捏的站起身走了进去。
依依背倚在他的胸膛上,一双手却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
卫嘉辰见依依的手指修长,手掌轻薄,指甲剪得整齐,突然想起从不见她做些涂染指甲之类的事情,她的化妆物品也很精简,不过一只口红和一个粉盒罢了,又想到她的皮肤很薄,有一次他在她胸前咬得重了些,留了淤青,过了三个月也不见退去。现在她的肌肤经热水泡过,更好似吹弹可破一样,微细的血管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卫嘉辰的拇指划过她的手背,却见一个圆形伤疤,他并不记得曾经见过,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依依一心只想敷衍了事,随意答道:“不小心烫伤了而已。”
卫嘉辰细细瞧着那个伤疤,形状大小如同烟蒂所致,怎会肯信,毫不客气的问道:“是谁拿烟蒂烫了你?”
依依见再也瞒不下去,只有说道:“有一次下班遇到盗贼,他要夺了我的项链去,我便抓着不放,就被他用烟蒂烫了手背。”
卫嘉辰听了,很是不悦,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无亲无故,被人欺负也无人照应,真不知那个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好处令你如此固执不肯跟我回来!”
依依也不去答他,只说道:“这些小事还提它做什么呢?我不是已经乖乖的被你缉拿归案了吗?”
卫嘉辰想了想便作罢,又说道:“下周叫沈江星安排你去公司财务部上班。”
依依一听便转过身去,惊讶的望着他道:“我们不是说好要我自己找事情做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卫嘉辰面色严厉的答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只同意大家暂时不同住在一起而已。”
依依这才慌忙的仔细回忆,想到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便哀求道:“你不要这样,我现在念了书,又有了在外国的工作经验,很容易找到事情来做,易源大学多少毕业生想进你公司的大门,这样的恩惠你留给他们不好吗?”
卫嘉辰哼了一声道:“你还以为这是我在向你施恩惠吗?国内大学毕业的学生大多中看不中用,就是在国外念过书的也是混水摸鱼的居多,沈江星整日向我抱怨财务部找不到像样的人才,之前的几位对于IFRS的要求一知半解,早也被他辞了,去年一年香港方面的事情都是“安永”代劳。你学了本事回来,不帮手你的丈夫,却为别家公司效劳,岂不便宜了外人!”
依依见他神色严肃,一时不知真假,只有默不作声,细细想着还有些什么说辞可以搬用。
卫嘉辰见她还在犹豫,立刻说道:“你不来诚仁上班,那就必须和我同住。你自己选吧!”
依依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这哪里是在给我选择的机会呢?一点也不民主!”
卫嘉辰捏住她的下巴,说道:“真是笑话!你去这世界上问一问,看看哪一个地方有真正的民主!以前就是看天吃饭,现在反倒跟我讨要民主?真是自相矛盾!”
依依见自己说不过他,心中很是郁闷,又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卫明辉走了也有三四年的光阴了,今年也许就要回来,我和他一起共事,多尴尬呢!”
卫嘉辰早也想到她会搬出卫明辉来,立刻答道:“他念的科目至少要五年,而且他自己也说过念完后要在英国工作一年,我看明年圣诞节之前他是回不来的,等他回来,我依情况再定夺。”
依依暗自着急,心想:卫明辉啊,卫明辉,你跑去英国念什么要念那么久?难道你念了牙医不成?!
卫嘉辰见她耷着脑袋,皱着眉头,觉得很是好笑,却仍然本着面孔说道:“你要自己找住处,我已经开恩允了你,你不感激,还非要自己找事来做,不要仗着年纪小就变本加厉的欺压我。”
依依“哎?”了一声,半张着嘴唇看着他,怎么会是我欺压你呢?真是贼喊捉贼!可她现在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想再说,想到言多必失,如果现在不见好就收的话,再多说几句,他可能连同意自己出去找住处的恩典也一并收回了!
卫嘉辰见她表情变了几变,不再辩驳,只是默默转过身去,却又见她突然站起来拿了浴巾包裹了身体,气呼呼说了一句:“我洗好了”,看也不看他便走了出去。
卫嘉辰也不阻拦,心中暗想:洗好了又怎样?还不是老老实实给我等在床上!
2007年
三月四日傍晚,他们回到易源。依依自从接受了下周就要去诚仁上班的安排,一直在忙着想出些规则办法来和他商讨。
见他回到酒店冲了凉,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心情还算好,她便坐了过去,说道:“我有些事情同你讲。”
卫嘉辰随手把电视音量转小,看着她等她开口。
依依便将之前想好的事情说了出来:“明日你叫司机载你去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去诚仁见沈先生。”
卫嘉辰见她那副万事小心的样子,实在不解:我都不怕,你怕些什么呢?他们知道了,你在公司不是更好做事,免得有人欺负新人。
依依见他不语,又立刻说道:“上班到时候,大家尽量不要见面,也不要通话,免得别人误会,就是不巧见到了,也要装做不认识。”
卫嘉辰听了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便说道:“哪里有这么多的避讳?你如果实在怕人知道,我就说是朋友的女儿。”
依依听了立刻说道:“那样也不好,同事们会认为我是凭靠你的关系才进的诚仁,我不想别人认为我走后门。”
卫嘉辰“啧”了一声,道:“中国做什么不要凭靠关系?这样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什么好顾忌?”
依依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最后说道:“总之,这个是我做人的原则,希望你可以尊重。”
卫嘉辰不耐烦的答道:“我尽力吧。”说完,便不再理她,继续看起电视来。
依依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尽力”的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她默默走回卧室,把自己的毕业证书,功课成绩,推荐信等等装进手袋里,又去到衣柜,选好明日上班要穿的衣物,冲过凉,上过闹铃,便上床睡觉去了。
卫嘉辰关了电视,突然觉得房间安静的出奇,进去卧房一看,她竟然连招呼也没打给他就独自睡着了,又看到卧房沙发上整齐的摆放着她的衣物,便想到依依对自己的生活一向很有计划,平日里他的东西也被她归理的整整齐齐,不管他要什么,她总也可以找到给他,就是住酒店有专业的人员打扫,她也总是把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他记得有一次见她蹲在洗手间把地上的头发碎屑用纸巾拾起丢去垃圾筒,他便说“这些事情,清洁人员会来做”,她却答他“又不会浪费什么气力,这样清洁人员也会大赞这个房间的客人是整洁干净的人”。想到这里,他突然感慨这世上哪个男人娶了依依都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卫嘉辰脱了浴衣紧靠着依依的脊背躺了下来,习惯性的从后面抱了她,她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像迷雾一般,慢慢包围了他,睡意不久便袭了来。
闹铃只响了一声,依依就立刻醒来了,她慌忙按掉铃声,见卫嘉辰还未醒,便轻手轻脚下了床,梳洗过后,走去卧室沙发边穿起衣物。
卫嘉辰听到洗手间的水声,便张开眼睛,他依然躺着不动,只是默默看着依依走去沙发旁边开了落地灯,见她解了浴衣的带子,脱到一半露出肩膀和脊背,便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回头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醒来,才把浴衣完全脱掉放去沙发之上。
卫嘉辰暗想她也真是好笑,他们一起共浴的时候倒不见她扭捏,现在又好像害怕自己看到她裸身的样子一般遮遮掩掩。
他见她穿了一套黑色的丝质内衣,然后便翻动着剩下的衣物寻找着什么,未想她竟是找出吊袜带来!卫嘉辰这才想起过去这两个周,他虽然几乎时刻和她待在一起,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她穿戴衣物。他见她坐在沙发上,穿了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又利落的固定了袜口,动作很是熟练,看样子她早也已经穿得习以为常。
卫嘉辰此时觉得心跳加速,接着见她穿了棕色的直筒及膝裙,黑色卫衣,最后竟是穿了一件及其宽松的暗黄色纱质上衣,不仅把那一副玲珑的身材遮了一个严严实实,而且颜色也老成黯淡。
他突然喉咙发紧,忍不住咳了一声,依依吓了一跳,一时转身太急,不小心膝盖便撞上沙发的扶手,痛得她弯下腰去。
卫嘉辰忍着笑,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随意的问道:“几点了?”
依依答道:“七点四十了,你再睡一会儿吧,你通常不是九点才去的吗?”
“嗯。”卫嘉辰坐起身,拍拍床边,说道:“你过来。”
依依见他很严肃,还以为是第一天上班他要交代事情给自己,便走过去,坐下来,却被卫嘉辰牵了手往他身下摸去,依依立时又羞又怒,抽了手站起来便要走。
卫嘉辰忙拦住她的腰说道:“我们再赖半个钟,你也不会迟到的。”
依依推着他,着急的说道:“怎么不会迟到呢?你的衬衣熨烫好要十分钟,我还要吃早餐十五分钟,这些做好再等我赶到公司,有八点半就算走运了,总不好第一天上班就要沈先生等我。”
卫嘉辰见她时间算得这样精确,又这样的认真,暗自感叹:果然是干会计师的材料!
但是他仍然讨价还价道:“我的衬衣今天就不用熨烫了,你熨烫一下我别的地方好了。”
依依心里是真服气他这张嘴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想,便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样的年纪,怎么还能这么频繁呢?”
卫嘉辰一听就笑了,说道:“哪里频繁,一周两次而已,再正常不过。”
依依很是纳闷,立刻说道:“何止两次,几乎天天都如此。”
卫嘉辰脸就拉了下来,哼了一声,道:“这种事情我会记错吗?就是一周两次,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天天如此了?那其它五天你是跟谁偷做的?!”
被他这样一质问,依依便愣在那里,这才开始努力的回想着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卫嘉辰见她如此不开窍,才接着说道:“我用手指的那些时候不能算数。”
依依一听,汗都冒出来了,心想:可不就是这样吗?他修身养性的时候那双手也没闲着!敢情他是上班两天休息五天,我这边就是一周七天,连个公休年假都没有!
她想到这里,更是决心这个周就找地方搬出去住,被他这样整日剥削压迫,难免不会精神崩溃!
卫嘉辰本来还有些兴致,结果被她这样一搞,只剩下笑的体力,便松了手道:“你还低着头想些什么?不是怕迟到吗?”
依依看也不看他,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依依今早跟他磨舌就浪费了十分钟,她害怕迟到就叫了计程车,到了诚仁刚好八点二十五分,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高峰时间,依依看到四部电梯前面都是人山人海,便选了一处人比较少的站着等候。
到了19层,她便对门外坐着的一位秘书小姐说道:“您好,我叫林依依,和沈先生预约了八点半,麻烦您通告一声。”
秘书小姐立刻笑道:“林小姐是吧?您进去就好了,沈经理已经跟我提前打过招呼了,知道您要来。”
依依说了“谢谢”便推门而入。
沈江星周末便接到卫嘉辰的电话,吩咐他安排依依上班的事宜。此时他见依依精神气爽的样子,猜想他们早也已经是和好如初,心中暗自庆幸他卫董事长最近这心情一定不会差去哪里。
依依见到沈江星,便叫了一声:“沈先生。”想了想,觉得不妥,便又改口叫道:“沈经理。”
沈江星笑着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说道:“你确定你叫对了吗?”见依依不明所以的望着他,才又说道:“时到今日,你要喊我沈大哥才对嘛,怎么反倒越来越生疏了呢?”
依依笑了,说道:“私下里我再喊你沈大哥,现在可是在班上,还是要用尊称的。”说完,便拿出一个信封,接着道:“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和功课成绩,还有推荐信,如果还需要其它的文件,我明日再补齐。”
沈江星心想她真是一丝不苟,卫嘉辰一句话而已,她却是中规中矩的做得好像自己是真的来应试一样。他接过来,便按了电话内线键叫秘书进来,把信封递过去说道:“你去影印两份,一份送去人事部存档,另一份拿来给我。”
等秘书接了来走出去,沈江星便说道:“走吧,我们去17层的财务部。”
依依点点头,又突然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您。”
沈江星停下脚步,回头等待着下文,见她似有担忧的说道:“我和卫先生的关系我不想别人知道,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沈江星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便毫不犹豫的答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人从我这里得知。”
依依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尾随了沈江星到了17层。
2007年
17层只有财务部这一个部门,经理姓梁,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他见沈总经理一早带了人来,立刻站起来迎道:“沈总,您有事叫我上去就好了,还亲自跑一趟。”
依依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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