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国现在对蒋文轩这小子，是越看越喜欢。他曾经担任过紫琅县委书记，自然知道年终统计这样的大事，底下的人，会干出多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周爱国不知道，小蒋是否能够压住下面那些人，不被下面人骗过去。
“周叔你放心。我好歹也在河西镇工作过，知道其中的诸多细节。另外，统计局局长赵晨，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这么重要的工作，我会多加注意的！”
“反正，区县一级的任职经历，极为重要。好好干，你小子，我是很看好的！之前的任职经历，你比普通人。要快了四五年。四五年的时间，体制内，可是绝对不会忽视的！”
徐峰虽然已经完全退了下来了，但是，世纪酒店的经理，在听说老爷子要在自己地盘上办70岁的寿宴，亲自出马，和老爷子谈了一下，多少人，酒菜是什么档次，这可得沟通好了。老爷子是退下来了，但是，这位经理同志可不认为自己就有多么了不起了。真要是得罪了徐家的人，他可不够他们对付的。
现在是5点半，离开寿宴开始还有半个小时，老寿星徐峰老爷子自然是坐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里，而女儿女婿们，则是等在酒店的大门口，迎接赴宴的客人。
“你不是说齐书记和文轩是差不多时间和你来的吗？怎么还没到啊？”
徐雁翎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郁兴德说道，刚才大姐夫邀请的几位一起到来，大姐夫一脸骄傲的姿态。中间也没个市委领导，就这么嚣张。要是妹夫所说的没错，真请来了刘副市长，那妹夫还不得把尾巴翘上天啊！
原本，两位姐妹对父亲将自己的老交情全都用在郁兴德身上，多有微词。要是在这上面被比下去了，那不丢脸丢大了啊！市委领导，也就不想了，齐晨和小蒋好歹也是通城市的新贵，也不会弱了气势啊！
“火急火燎的干嘛呢？人家亲口答应我了的，难道还会爽约不成？”
就在刚才，蒋文轩已经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周市长会亲自过来。按他平时的作风，肯定是要立马告诉岳父去的。不过，既然大家都是玩这一手，他也不得不给大家来个惊喜了。
“算了，懒的和你说什么了！天太冷了。我进去陪爸妈说话去了！”
徐雁翎自然不知道周爱国会出席父亲的寿宴，要不然天再冷，也不会先进酒店的。再说，她进去也不就是天冷，而是因为看不惯姐姐和妹妹的举动。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这阵仗，让人看着笑话。
“刘市长，欢迎啊！”
徐雁翎刚进去不久，眼尖的郭强就看到了不远处通城市副市长刘时的小车。立马跑了过去，亲自打开了车门。
“老书记七十岁生日，在忙也得抽空过来啊！老书记在哪，快带我过去！”
刘时是通城市分管能源、电力等部门的副市长，曾经受到徐峰的照顾。又被郭强几次邀请，不得不出面一下。另外，他还想看看，是否能够整合一下老书记原本的资源。
“喲，老刘也在啊！”
因为刘时的车子停在门口，当蒋文轩和周爱国的车子来到酒店的时候，只能离开老远就下车了。下车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刘时的车子停在了前面，看样子，似乎也是来参加徐峰的寿宴的。
“老周，也来这里吃饭？”
刘时可没有意识到，周爱国来这里的目的和他一样。还以为对方出现在这里，只是来吃饭的。周爱国在市里的地位，可比他这位没有进常委会的副市长要低的多了。
“这不，要不是小蒋来提醒，都快忘了，今天是老书记过七十大寿！”
“周市长，欢迎欢迎！我爸在在里面坐着呢！请！刘市长，请！”
蒋文轩请来了周爱国，当然是为他涨了脸，不过，刘时也是现任的市政府领导，自然也不好冷落了。现在两位连襟的脸色，似乎有些奇怪啊！
第十三章 提点
寿宴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徐家的亲戚在加上三位女婿请的好友，一共坐了七张桌子。而徐峰任职市委书记时候的老同事，并没有来多少。老家伙们年纪都大了，很多都已经住进了医院里面。纵使还记得老搭档生日的，也不一定能出席。
来到现场的客人之中，以周爱国的现任职务最高。他自然被邀请到了主桌上，和徐峰、刘时等一桌。周爱国对这样的场面，也是驾轻就熟，端着满满一杯白酒，站起身，说道。
“今天，是徐书记的七十大寿，我提议，大家集体来敬徐书记一杯！”
“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这么一把年纪，也算是难得了！谢谢大家这么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
通城市现任的市领导之中，能有两位出席自己的寿宴，徐峰已经非常满意了。特别是周爱国能够出席，他也是感到很有面子啊！他在任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可不是一只手能够数的过来的，但是今天记得过来的。可没有几个。人走茶凉，还真不是说着玩玩的。
敬酒，自然要按照辈分一个个轮着来，徐峰也不会一个个全都和你们干杯。这不得把老爷子给灌醉喽？都是抿一口而已。轮到蒋文轩的时候，看老爷子的意思，倒是对他并不陌生。
“徐伯伯，我虽然没在您手底下工作过。但是，您的事情，我听好几位领导说起过。对您我是很佩服的。在来之前，市委钟书记和于书记，都叮嘱我，代他们给您敬一杯呢！”
这倒是没说谎，徐峰在世纪酒店做寿的事情，他告诉过钟雪臣和于信诚。俩位也确实有托他代着敬一杯酒。
“钟书记和于书记，能够记着我这个老头子。我感到很荣幸啊！小蒋同志，你的名字，我可是也有经常听到啊！是个好同志，来，咱们干了！”
徐峰倒也给他面子，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之后，徐峰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老爷子也是久经考验的，虽然年纪大了，不过真要放开喝，酒量还是很可观的。
寿宴结束得不算早，不过，靠近年底，工作颇多。蒋文轩还是让文龙开车把他送回了东海市。他已经和赵晨约好，明天要谈一下年终统计的事情。总不好在下属面前爽约的，自己是领导不假，但是也得遵守一些规则。
“思远，赵局长应该快来了，去帮他倒杯茶！”
江思远这个秘书，他用着还算顺手。不过，比起之前所用的齐振宇，似乎总有点不同。可能和他现在的所处的地位有关吧。
“知道了，蒋书记！我现在就去！”
前几天，齐振宇趁着放假，来到东海看望蒋文轩。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江思远也被蒋文轩喊了过去。他做过功课，也知道齐振宇是蒋文轩在河西镇之时的秘书，蒋文轩被调到市委政研室的时候，齐振宇并没有叛出，而是到东大念研究生去了。
席间，蒋文轩也问起了齐振宇以后的工作计划。不管是什么单位，一个副科级是少不了的。如果是下到乡镇，还很有可能进入党委序列。齐振宇跟着蒋文轩的时候，蒋文轩还只是河西镇党委委员。也就是几年时间，齐振宇就跟着蒋文轩水涨船高，到了副科了。
而他跟着蒋文轩，只要能够得到领导的信任，他能够得到的位子，肯定也不会差了。
“思远，怎么最近没有见到小陈来找你啊？不会是我吓着她了吧？”
他口中的小陈，是江思远的女朋友，陈月茹。小姑娘比江思远小了三岁，在东海市邮政局上班，上次有一天中午，来找江思远，以为蒋文轩在办公室里睡觉。一过来，看到江思远便准备亲一下，却没想到蒋文轩正好走出办公室找江思远。
“不是，她单位工作比较忙！”
江思远差点吓个半死，这件事情，让他苦恼了很多天，他当然不会因为陈月茹一次猛莽撞的举动，而和她提出分手。但是，这件事情，他也很紧张，就怕蒋文轩因此而不喜欢他这个秘书。
“别紧张，两情相悦，有点激动的举动，也可以理解。不过，办公场所，还是注意一点的好！好了，你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好了。赵局长到了，直接把领进来！”
“蒋书记，局里面已经开始为年终统计开始做准备工作了。不知道您对这项工作，有什么指示呢？”
年终统计，也不是今年才开始的。如果说蒋文轩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的话，统计局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的。只是，今天他是接到蒋文轩的电话才过来的，领导对年终统计工作，看来是有什么指示了。
“呵呵，要说指示算不上。这样的工作，统计局的同志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说呢，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要和你讨论一下。”
赵晨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领导到底有什么问题要和自己讨论。希望，不是什么太过出风头的建议。不然的话，他也会据理力争的。
“蒋书记，您请说！”
“第一，这份资料你看一下，说一下你的感受！”
蒋文轩拿出来的资料，是通过关系拿到的，是全市年终统计和各区县年终统计的预估值。是由市统计局做出来的，不过上面关于东海市的那份，被他给扣了下来。这就是故意的了。他想要看看，东海市统计局做出的预估值，进行横纵双向对比。
“这个，蒋书记，我不知道这份资料您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是不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因为钟雪臣的缘故，市统计局的那些个当家人，可不敢做出太过火的举动来。显然的，东海市统计局做出的预计值，比起资料上的其他几个区县要高出很多。当然，这些个区县。上交的统计值，肯定要比市里的预估值大一些。
“呵呵，保守了一些？这是市统计局做出来的，这份是关于我们东海的，你看一下。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法，会不会让钟书记直接过问我们东海市统计局的工作呢？”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藏着的那份资料，递到了赵晨手上。也不着急说什么，只是等着赵晨的反应。相信，和他说了那么多，再不知道做一点改变，那就有点笨了。要是市委书记，直接过问东海市统计局的工作，那赵晨局座的位子，可就不怎么稳定了。
“蒋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了。回去之后，我会要求局里面踏实工作，注重细节的！”
赵晨将资料送回到了办公桌上，这东西肯定是不可能让他带回去的。
“老赵，如果我不拿出这份东西来。你是不是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蒋文轩将东西放好，也不急着说其他的东西，只是想要和赵晨做一下交流。
“确实！文章总是希望做的花团锦簇一些的！”
“老赵，你很诚实！和你说一件事情，还记得两年的市长是谁吗？吴旭日吴市长，他现在在省作协担任党委书记。有人曾经说，是有领导发了话，让吴市长过去学些做文章。说吴市长的文章，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空洞无物。”
经过私下的接触，蒋文轩对赵晨的感观还是不错的，所以也就不保守了。而是拿吴旭日的事情出来说事。
“在我看来，做统计和写文章一样，看似花团锦簇的一堆数据，如果说完全没有事实依据，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空洞呢？真的为群众做事了，那做出一份切合实际的数据，是不是才会是一份令人心动的统计呢？当然。某些规则，没有勇气去打破，继续遵守一下，我可以理解。但是，玩的太过火了，早晚会出事的！”
赵晨知道，吴市长确实是被调到了省作协担任党委书记，但是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多的秘辛。看蒋文轩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啊！当然，他也明白，很多领导不喜欢看那些伪造出来的东西，特别是到了一定的层次的领导。
这个问题，赵晨只是有时候一人深夜独处的时候，才会去考虑。但是从未想的如此深入过，当然他不可能因为蒋文轩的三言两语，就真的有什么幡然醒悟的举动来。只是，触动倒确实很深。
“蒋书记，我知道了。咱们是通城市两区两市四县之中的领头羊，这个年终统计，当然也要是作为范本的。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统计局都会拿出一份让市委和您都满意的作业的！”
“那好，你最近工作应该也很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回去好好工作！”
赵晨起身告辞，离开了办公室，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然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感觉。蒋文轩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到底对他有着几分的触动。不过，看样子，应该还是有几分效果的。对于一些他认为可以任用之人，蒋文轩总是不会吝惜自己的口水的，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第十四章 国士无双
通城市市委、市政府限定于1995年1月6日之前各区县必须将年终统计上交到市统计局。将会有市统计局进行汇总，于1月16日上交到省委、省政府。
只是，这中间出了一件让通城市各区县干部都紧张的事情。1月6日，各区县上交了各自的统计，三天之后，也就是1月9日上午，市委书记钟雪臣的秘书肖楠一个电话打到了北县县委办，通知北县五位正副书记，带上北县统计局局长立即赶到市委。
北县的几位巨头，又不是傻子，市委书记有请，五个人全找了过去。还要带上统计局局长，还是让立即前往。这几位的心情可就都不怎么好了，事实上。北县的年终统计，大玩数字游戏，将那份统计，做的是花团锦簇。问题是，夸张了一点，做统计又不是做文章，纵使做文章也不是越花俏越好啊！
据说，北县的六位同志。进入办公室之后，钟雪臣和戴思明两人，坐在办公室里聊天。硬是晾了他们半个小时。搞的几个人是心惊肉跳的，两位领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三个问题。
戴思明问了两个，分别是“北县的群众的生活水平，真的有这么好？”“还是北县同志上交的是五年之后的全县预估值啊？”而钟雪臣问的更加诛心了，他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北县似乎有申报副厅级县的资格了，要不要给你们六位都升个级别呢？”
要是两位领导大声责骂一番，那倒还好。这样子，明显两位领导是怒极了。不过还好，到底还是给了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错就错在，他们没有关注一下另外几个区县的数据，不过，这东西，在做出来之前也多是呈保密状态的。有如考试的卷子，考完了，也就没有保密这一说了。但是在考试之前，是不可能公布的。
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其他几个区县，不约而同的，选择让事实说话。都做的比较真实，也就让北县的看起来假的厉害了！
就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给他们，因为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