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样，听说你昨儿收不少，杂今晚还来”回话是最开始出来的胖大妈
“嘿，我那口子从乡下来了，正好叫她在外面摆摊”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
“……”
几人一番交谈下来，方文算是搞清楚了，这些人午夜聚集在这里，不过搞什么犯罪活动，也不是搞什么化装舞会，居然都是菜贩子，有在外面摆摊的，市场里面有摊位的，还有纯粹就是来倒卖批发菜的
这不是和旧时代的情形一样吗，以往物资紧张，买米要粮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你就算有钱但是没票也买不到东西，而因为这样，也就产生出了鬼市，坊市，黑/市，也就是大半夜的在漆黑的胡同等隐蔽的地方进行交易
而这交易的东西就是鸡鸭啥的紧缺货，而且为了防止被公安等发现，一般都禁止灯火，就连点火柴也不行，比如你要买鸡吃，那成，你直接用手摸鸡，感受鸡的重量和活力，然后和卖家压低声音商量出一个价格来，卖家收到钱也全靠手感，交易一成，买卖双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长啥样子，各自裹着漆黑的外衣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方文正想着，转角处行驶来一辆四轮车，上面放着一些竹条编制的简单空箩筐，看着情形也是来收菜的
车很快停在路边，熄了火，车上下来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下来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就点上烟靠在车边小声交谈起来，周围人群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咯吱，咯吱”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来了，刚好面也吃完了”老妈子笑着说道，说完放下几块钱，提着大电筒快往黑夜里迎了上去
老妈子这一动，仿佛点燃了导火线，从黑暗中走出十几二十人也迎了上去，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也扔掉了烟头，从驾驶座拿出电筒冲了上去
方文看得一片愕然，不过他却是没动，因为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经近了，借着昏暗的路灯，原来是一个骑着破旧人力三轮的老农，而咯吱声正是老农踩出来的，三轮车厢里装着满满的蔬菜，好家伙，比老农的个头还要高
“这黄瓜四角我要了”还没等老农把车停好，胖大妈就凶猛的抢下一箩筐的菜，听口气，里面应该是黄瓜
“茄子我们两兄弟要了”出声的是开四轮车来的汉子
“青椒是我的”
“我要……”
十几二十个人围上去，各自的电筒光大亮，晃花了眼，吵吵嚷嚷的，老农却显得很镇定，大声说道：“等我把车停好”
周围的人群估计各自早就形成了一套规矩，到也没有哄抢到打起架来，这时候反到淡定的让老农把三轮骑了过来，几人还一起帮手
很快，从这被黑暗中抬出一个落地大秤，人群忽然又爆发了，各自动手，在三轮车上抢下装菜的箩筐
方文这时候面也吃完了，扔掉烟头走上前去
“黄瓜四十斤，我先把钱给你，四角一斤，这是十六块钱”胖大妈说着就从腰包里点出钱，等老农一过手，胖大妈立刻动作飞快的把菜抬到了黑暗的角落里
“茄子六毛，我们兄弟要了”
“白菜三毛我全要了”
“李婶，你不厚道了，白菜要分我一半”
“……”
很快，老农一大三轮车菜就给瓜分了，总共也就五六个人卖到了菜，看情形，剩下十几个人，要么是动作慢了，要么就是对这些菜不感兴趣
可这价格傍晚方文问得相当清楚，就拿黄瓜来说，外面小贩卖的二块一斤，里面卖的两块五，可刚才胖大妈给老农的价格居然只有四毛，而老农连价都没还，直接就交易成功，这是多少倍的利润？比方文卖酒的三倍利润还夸张
方文已经在市场门口待了三个小时，到了后面，卖菜的农户每隔一会就会出现一位，然后菜贩子们开始抢夺，一瞬间交易就成功，不过也有一些农户对价格不满意的，不肯卖，把菜车停在一边，静等有人会出高一些的价格
而到了早晨四，五点，来的农户多了，不仅仅是骑三轮，也有挑着担子，背着背篓来的，带的菜也不多，而且菜贩子也没上去询问价格
方文看了片刻，猜测到，这些散户应该是打算来摆早市自己卖菜的了
果然如他所想，这些散户们已经各自了路边上霸占位置了，借着路灯光开始把自己的菜摆放出来
经过夜晚这几个小时，四轮车上的箩筐也差不多装满，两个汉子也不知道从路边那个铺面接出了水管子，开始给一车的菜淋水
不仅仅是两个汉子在淋水，散户们也拿出了小壶开始往自己的菜上面喷洒清水……
看了看手表，方文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了，他得赶紧回宾馆把车开过来占位置，到了早晨九点城管上班就得跑路，六点半天亮，能做生意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而已，也不知道能卖多少菜出去
方文此时心里有些拔凉了，看了一夜，见到了低到可怕的价格，老农辛苦种菜，拉一车来，连一百块钱都卖不到，听着一晚上接近一百块好象很多，但是一个老农自己种菜，一个月又能收获几车菜呢？
还记得白天菜贩们说得最多的某某话，“师傅，我这菜进货都是二块，卖你二块五都不赚钱了，你来几斤……”
S：这个情节俺亲眼所见，感觉很有意思，算是菜农和菜贩子的一个缩影，求收藏，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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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他的菜（上）
等方文一回宾馆，房间里李大嘴竟是早已经起身了，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听见开门声，李大嘴有些憨厚的说道：“文娃，这城里的电视老多台了”
方文心想李大嘴不会看了一晚上的电视，笑着说道：“走，开工了，过会回来慢慢看”
“好嘞”
十几分钟后，方文直接把四轮车停在了市场外面的路口处，这时候才堪堪早晨六点，天还没懵懵亮
来摆早市的一般都是些小散户，也就是游击队，大多把菜买得便宜，做老年人的生意，虽然没有黄瓜四角一斤那么夸张，但也比白日便宜很多了
所以如方文这样直接拉一车菜来卖的还真不多见，几乎就此一家
“文娃，现在咋弄”李大嘴好奇的问道
方文到是早有准备，招呼李大嘴把车上的菜腾空了一些到地上摆着，菜就直接放在箩筐里，只是每一样菜都现出来，然后他自己清空车厢尾，把天平秤和食品袋子摆上，另外还一个木秆秤，这也是村里最常用的秤，一般是三十斤或五十斤刻度
这一忙活，箩筐直接摆放了十几个平米，要不是方文两人长得人高马大，周围也尽是些老实巴交的菜农，估计早就引起公愤了，要知道方文可是霸占了其余散户七八个摊位的位置
方文到是一点也没有心理压力，他这一车好菜，如果直接便宜卖出去，这条街的散户绝对会遭受重创，今天绝对是没办法做生意了
不过方文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便宜卖菜，这也是为了试试市场的反应，如果人民群众接受不了他这好菜的价格，索性咱以后就不做菜生意了
过了一会，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方文随手拿起一颗白菜，包裹得很好，约莫两斤重，昨儿下午摘下来，过了一晚上这菜一点也没有脱水，如同刚摘下来一样，水灵水灵的
随口撤下一片菜叶，咀嚼进嘴里，有一丝淡淡的回甜，绝对比汉堡包里面夹的那片菜叶好吃
又看了看其它的菜色，果然也都是如此，卖相相当不错
早晨刚被清扫过的街道显得很干净，也显得有些清冷，不同于白日傍晚的叫卖声一片，这早市显得很清净
“铃铃……”
有早起的上班族出现了，也有晨练的人群从家里走出来，老人们一般睡眠时间短，早晨出来买菜，不仅鲜便宜，还能起到锻炼身体的目的……
方文注意到，早市摆摊卖菜的散户虽然没有傍晚多，但也有晚市的一半，也有散户卖一些水果什么的
“小伙子，你这菜怎么卖”正想着就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来询问价格
“大妈，您买点啥，我这菜全都是无公害蔬菜，全天然，味道比别人的都好，不过价格也比别人贵”方文解说了一遍
大妈能在这个点来买菜，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听方文一说，拿起一个白菜就要挑刺，可菜一入手，相当干爽，绝对没喷洒过清水，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行家一入手就知有没有，这菜真的很不错
方文见此，直接扯下一片白菜叶子扔进嘴里，咀嚼吐了下去，笑着说道：“大妈，我这些菜都比别人卖的贵一倍，上了十斤可以便宜一些没办法，连夜从老山村里拉出来的，卖便宜了就不赚钱了”
李大嘴在旁边没出声，只是有些警惕的看着一地的菜箩筐，仿佛在看守宝贝一样
大妈没接话，自顾挑看了茄子，芹菜等几样蔬菜，这才出声道：“你这些菜还真是不错，就是太贵了”
方文其实也想卖便宜点，可真要细算起来，他这一车菜也就一千多斤，从村里到Y城，经过收费站来回要一百块钱左右，如果算上租车费两百左右，还有油钱，两人的出工费，还有蔬菜的成本价格，除非拉一大卡车菜出来，不然批发出去估计都有可能亏本，零卖出去肯定是会赚钱的，但也没啥搞头
本就想好了不便宜卖，方文也就出声道：“真不能便宜了，您要是多买一些可以给你算便宜点”
“那你这白菜卖多少一斤”
“四块钱一斤”方文出声道，白天就问过了，外面白菜卖两块，里面两块五，他卖四块也不算贵得离谱，这不买得多还可以算便宜点吗
大妈一听价格，摇了摇头，“菜是很好，还是大贵了”然后就打算走了
方文见这情形，连忙叫住大妈，出声道：“大妈，这颗白菜就送你了，咱村里人卖是一回事，送又是另外一回事，您拿好”说着就随意拿了颗白菜塞进大妈手里
大妈推脱了一番，最后还是把菜收下了，心理却是对方文说的话信了几分，不是村里人也干不出这送菜的事来，难道这菜真跟他说的一样，卖便宜就不赚钱了？
“文娃，你咋把菜白送了”李大嘴见大妈走后这小声问道
方文呵呵一笑，反问道：“在村里，别人摘了你几颗菜你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不就几颗菜吗，摘了就摘了”李大嘴一说完，也一下明白方文是啥意思了，呵呵笑道：“文娃就是实诚人”
在村里有句俗语：顺手牵羊不算偷，这虽然是句诡辩的话，但是有路人摘你几颗菜真的不能算是偷鲁迅笔下的＇少年润土＇里面就有写，在村里有路人摘个西瓜解渴这不能算是偷
便宜把菜卖出去，方文觉得不能接受，但送颗菜给大妈却半点不为难，估计这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
天渐渐大亮起来，方文因为口岸选得好，刚好在交叉路口上，这菜又摆放了一地，种类繁多，卖相又好，前来询问价格的人乐意不绝，可听了价格后愿意卖的一个也没有
方文也不在意，昨儿晚上心早就拔凉了，这心态摆得很正，也不是每个买菜的人他都送菜，只有那些觉得他的菜是真的好，只是价格太贵不舍得卖的人才送上一些
那些听了价格后直接转身就走，或者讽刺一番的方文一概不理会，这也跟他的性格有关，不然以往也不会频繁的换工作了
时近八点，这时候是上班的高峰期，学生们也在急着赶路，眼看就要迟到了，也有一些上晚班的打工族刚回来，大多也都跑早市来把菜卖好
“文娃，咱们都送了好几十斤菜出去，一斤还没卖出去呢”李大嘴有些担心的说道，他跟着方文出来，不仅住了宾馆，还跟着吃喝，心里觉得已经占了大便宜，是真的替方文担心
“呵呵，急啥，下午不是还能卖菜吗”方文乐观的说道，可这心理却很不是滋味，一笔生意都没做成，这也太打击人了
眼看这太阳越爬越高，时间已经临时九点，散户们渐渐的开始收摊了，准备提前跑路，不过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文两人，仿佛在看川内珍惜动物大熊猫一样
方文坦然接受，全然没当回事，李大嘴是根本就不明白别人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收摊”方文有些郁闷的说道
“文娃，要不咱在等等，天还早呢”
“收，城管要上班了，呃，就是白天城市不可以随便摆摊”方文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两人都是壮汉，李大嘴的力气也不小，没几分钟菜箩筐就整齐的码到了车上，这菜都没卖出去，自然产生不了垃圾，地上干干净净的也不用在清理
轰隆打上火，方文又把车开回了宾馆，给保安递了包云烟，让其帮忙照看一下
“走，李哥，我带你到城里好好逛逛”方文上次回家太急忙了，到了家才发现啥礼物都没买，这次来城里自然要好采购一番，给爷爷，二叔他们都带些礼品回去
“好啊，我带了五百块钱出来呢”李大嘴紧了紧荷包有些兴奋说道
“人呢，怎么走了啊”
“张婶你也出来买菜啊”这时马路对面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
“是李家媳妇啊，我跟你说啊，早晨这里有个卖菜的小伙，我闲他的菜太贵就没卖，没想那小伙子大方的送了颗白菜给我，说是村里人……
我回家后把白菜一炒，没想我那孙子就喜欢吃这白菜，不用我喂，自己就合着菜吃了一大碗饭，还吵着中午还要吃白菜，我也吃了几口，菜味好得不得了，和外面别人卖的就是不一样，这不，刚把孙子送去幼儿园我就来买菜了，没想还是晚了，人家小伙已经走了……”张大妈有些唠叨的说道
妇人听了一愣，“巧了，我也一样，闲太贵了没卖，那小伙也送了两根黄瓜给我，这不，我老公急着上班，我就拍了个凉拌黄瓜，谁想我老公平时不怎么吃黄瓜的也吃了个干净，还夸我手艺有进步呢，一年到头，我老公也难得夸我一次我琢磨着，估计是这黄瓜的原因，这不就跑来卖点……”
“哎呀，也不知道那小伙子下午还来不来”大妈也是老于世故，知道白天有城管在没人敢顶风作案
妇人也有些无奈的说道：“只好下午来看看了”刚才两根黄瓜，她见老公吃得高兴，自己一口没尝，也是好奇那黄瓜到底是啥味道
两人结伴而走，互相又唠叨起了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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