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里的光立马沉了下去:是他贪心吧?他忒讨厌她叫温世轩“爸”。
她与温世轩任何的对话或是任何亲近的场面,他都是听不进去看不进去的。
霍然转过身,迈开大步。
姚爷这会儿在楼梯口出现,走下楼梯,正好看见他们兄妹两个人,对君爷解释:“他们母子还在上面和专家谈话,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下来。”
“嗯。”君爷应了一句意味深长的。
听出些言外有意,看着蔓蔓在打电话,姚爷放轻了脚步声,尾随君爷走到僻静的角落里。
“刚我们的车路过公交站时,你有看见温媛吧?”
君爷的问话有些多此一举,姚爷在车上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心一意和蒋梅说话,其实只是不动声色地吸引住蒋梅,不让蒋梅觉异象。
“我是看见了。”指尖捏在下巴颌的姚爷,狭长的眸子微抬,是掠过冰冷的那张脸上后迅微低,捏着说话的语气,“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连线跟踪的人了,调查温媛是去干什么。”
“他们本是想一切都打听好了,再向我报告的。”冷声,如往常,带了苛刻的本色,道,“我告诉他们,以后不能自作主张。这种事虽然不带危险,但是,提早作报告是必要的。”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姚爷问。
“说了,说是温媛故意去跟踪金美辰的父母,窃听金美辰爸妈的对话。结果我们跟踪的人拖了温媛的福,现了金美辰一家的秘密。”冷声说到这,冷不住地冷笑。
金美辰,金父金母手心里捧大的金家小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妹妹,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无所顾忌可以一手包天?如果得知护着她到今的父母不是亲生的,是会做怎样表情?
于是,姚爷不需再问,都能从他微勾极带嘲讽的嘴角,猜到一个极带讽刺性的事实。
“这——”姚爷出的一声惊叹,当然不是同情金美辰,只是叹这做人不能太坑爹,不然终有一天会砸了自己。
“不是金家的女儿?温媛居然会想到去跟踪这个事?是谁透露的?”姚爷紧接想到一连串的疑问。
君爷冷冷地笑,反问:“你说呢?”
姚爷恍然时,倒是有点被惊到了,狭长的眸子微眨,几乎是不知如何形容了这种感觉。
一只凤凰从枝头上摔落下来变成麻雀的感觉?
会是怎样?
想必童话故事里并没有告诉人们有这样的故事,所以谁都不知道结局。
当然,金美辰她要摔就摔,她要飞就飞,只要她不来惹火他们,与他们无关,他们懒得管她是麻雀还是凤凰。
两个爷需要考虑的是,金美辰这事儿,还真是严重地关系到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姚爷指头在额眉嘴唇上一遍遍地思摸着,柳叶长的眉微微地蹙紧:“是不是,想个办法,把她的血液样品弄过来,或是弄其它标本,和温世轩许玉娥做亲子鉴定?”
只要鉴定了是,金美辰立即能从金家的小公主坠落下云端,变身为温家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但是,君爷同志举起的手,充分表示了:“不需要。”
金美辰摔是肯定的了。
他要的是,金美辰一定摔,不管鉴定是或是不是。至少,在有人去提出做鉴定之前,他要百分之百保证,利用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拆散温世轩与他妹妹的关系。
眨着眼的姚爷,露出一丝不出其意的微妙表情:
这是君爷的一贯作风——不择手段。
而且,明摆着,蔓蔓又是把君爷给逼急了。
姚爷的眼和耳朵只要稍微往传达室的方向转一转,能清楚地判定蔓蔓是在和谁通电话。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狭长的眸光在蔓蔓那张夹带复杂神色的侧颜上停驻,是有些担心她的,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事之后带来的后果。
“为什么不这么做?”冷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只要她在他那里伤了心,她就只能到我们这边来。到时候,她就会明白到,终究,有血亲的才是亲的,非血亲,说什么都是表象的虚伪的。”
听着他这话的姚爷,却没有很快应同,仅是低下的眸子里陷入更深一层的沉思。
见对方这幅表情,有了前车之鉴,冷声不忘提醒:“如果你想告诉我爸和你爸,想策动他们出马,最好和我先商量下,免得误伤了自己人耽误了大事。”
姚爷嘴角浮现出丝苦涩:“我明白的。”
说回来,两个父亲,早在当时和温世轩那场面对面的对话之后,似乎心中有了自己的决意似的,倒是放手让他们去做,并且,不像之前,处处找时机找时候从旁敲击询问他们,而是,完全变成不闻不问的样子。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
姚爷不以为,也绝不可能,两个父亲会就此罢手歇到幕后去。
这其中,定是在等什么伺机什么。
若是之前这段日子有些平波无奇,那么,金美辰的事,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个契机了。
在两人沉默的这段时候,两位二少从门口回来了。
“蔓蔓姐——”看到蔓蔓在打电话,而且是全神贯注好像都没有留意他们,6欢刹住口,提起的俊秀的眉毛儿,是略带疑问略带不悦。
6家人血液里流淌的顽固性子在这里表露无遗。
6欢,是希望兄长和姐姐和好,然而,他同样很讨厌温世轩,不管温世轩是否对他姐姐好。
他姐姐是6家的,凭什么别人家的人可以来抢,可以由一个陌生人来霸占他姐姐的心?
扶下眼镜的姚子宝,似是一眼洞穿兄弟里头隐藏的很好的心思,一手搭住兄弟的肩头,道:“我们先去那边吧,我看到我哥和你哥了。”
饶是再不高兴,也只能是掠过蔓蔓的背影,拎着装满饮料罐子的塑料袋,走到两个兄长所在的地方。
在他们走过去时,蒋梅在楼上与眼科专家谈完话,带着小东子下来了。
“来,给你瓶营养快线慰劳你这个小四眼。”姚子宝从塑料袋里轻松拎出一瓶白色饮料瓶,潇洒地一塞,进小东子的怀里。
小东子瘪瘪嘴:“你不是一样是四眼男?”
“我没有说我不是啊。”提拉眼镜,淡定如是。
小东子瘪着的小嘴巴平了下来,小手转开营养快线的盖子,接着一想不对,左右望着,找着:“舅妈呢?”
感情这小家伙,一想到自己有的吃的,马上先想到舅妈要分给舅妈,连自己的妈都放在后面了。
6欢听到,立马摆出和姚子宝之前一样的态度:怎么一个吃奶的家伙都来抢他姐?
“你喝你的,你舅妈的,我们当然是留着最好的给你舅妈。”
这家伙,比姚子宝语气更冲。小东子皱着小眉头,益觉得他们这些人很古怪,弄得遇到他们的舅妈也会变得有点古怪。
或许是听见有人喝小东子,在边上打电话的蔓蔓,才结束了与父亲的通话。
指尖抹了下有点凌乱的刘海,走过来时,没有对两个爷和两个二少,直接先紧张地问蒋梅:“二姐,情况怎样?”
蒋梅正好缺个商量的,拉着她站旁边说:“这个专家我之前就听说过的,专业技术是没的说的,很好的,想请都请不到的。现在是问清楚了,专家的意思是说,小东子这个弱视可能不是普通的弱视。”
“是病?”
听到蔓蔓一言命中,蒋梅打心底里佩服她的灵性,道:“专家说,要进一步仔细做检查才能断定。如果能查明不是弱视,而是另一种什么因素造成的,比如是缺乏什么之类,对症下药,药到病除的一天是不迟了。”
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蔓蔓喜不自禁时,自内心底处的微笑,扩展到整张脸上,笑得月牙儿眼全弯成了一弧最明亮的新月,让人顿是看到一幕最赏心悦目的月景。
咬吸管的姚子宝牙齿一用力,差点咬断了软管。
6欢手里拿起来要给她的菊花茶,在手掌心里往下滑。
两个爷齐齐回头,凝注的目光看着她,那两幅眼神儿,是巴不得将她这副笑颜用最美的画框装起来。
在他们心底里面,更震惊的大概是:原来她的要求这么低的。
低的乎他们的想象。
吐开吸管,姚子宝往兄弟6欢耳朵上一咬:“你姐,是吃了馒头就不渴望包子的?”
“你胡说——”6欢答半句,俊秀的眉毛儿绞成了个小疙瘩,嘴唇闭了开开了闭,说不出话。
因为他想的到,只有什么样的人,要求能这么低。只有经历过太多磨难,知道幸福那么的难的人,因此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幸福感,都足以满足了。
蔓蔓以前经历的东西,或许他们每个人所想象的,要难,难,难的多。
听兄弟艰涩地吸一口气,姚子宝提醒他手里提的塑料袋子。
记起,急忙把手伸进塑料袋里,拿出——“蔓蔓姐。你看看,你喜欢喝什么?我哥说你菊花茶、红茶、咖啡奶茶、纯牛奶或是矿泉水都是可以喝的。”
与蒋梅说笑的蔓蔓回过头,见居然拿了几样品种给她挑,有点诧异地看着6欢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道:“我随意就好了。”
“蔓蔓姐,你挑吧。”6欢的眼神儿倒不是要她全部都拎走,而是非要她挑出一样来,好像是要她享受下挑东西的感觉。
月牙儿眼眨眨:“那我矿泉水好了。”
两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两个爷从旁见着聆听的爷同望着地上。
俨然,对她这个挑的结果不满意。
“为什么是矿泉水?”6欢像是板起一丝脸。
难道挑个矿泉水还有错?
蔓蔓无奈的:“我习惯喝矿泉水了。”
“蔓蔓姐。”从塑料袋里拎出最贵的品种咖啡奶茶,姚子宝提醒蔓蔓,“你再看看,这个是最贵最好的,你不想喝?”
“不想。”蔓蔓不假思索地把答案脱出口。
完蛋了~
两个二少齐齐脸上一僵,背后能感受到阵阵寒风大面扑来,某个爷恐是在大雷霆的边缘了。
蔓蔓真没有任何想法,非要说有,那就是她嘴里说的习惯了,习惯了出外喝水的话,矿泉水是最便宜了,拿矿泉水成了习以为常。
而她这种所谓的习惯,轻而易举的被两个二少和两个爷都体会出来了。
6欢心里都酸酸的,君爷心中的感觉可想而知。
蔓蔓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有钱人现在都提倡喝矿泉水吗,说是添加剂少,正想再补上两句,抬头对上姚爷轻轻的摆头。
她再说都没有用了。
骨子里已经被温世轩养成的东西。
姚爷转头看到冷脸已是黑成一片,心中苦笑,对众人道:“既然办完事了,走吧,这里不能久留。”
于是,受兄长派遣的姚子宝,跑出去找司机把面包车开来,送众人离开。
蔓蔓如今坐车上,一脸迷惑。
或许,有些东西她再剔透再明白,养成的圈子截然不同,处于另一个圈子的她始终是无法看得透的。
犹如围墙内围墙外。
6家教育子女的方针绝不是像温世轩这种小市民,要求有抱负有**绝不能满足于现状。今天只能喝得起矿泉水没有关系,但是,永远要记住,终有一天你能喝到咖啡奶茶的时候,一定要拿来喝,喝得心胸坦荡,理所当然。这是你努力胜利的果实,如果你不懂得享受,枉为你之前付出的一切。钱花完了,没有关系,再赚,只要你有能力,这逼迫你不停地改进,不停地往前走。
比起6家,温世轩教养女儿的方针一如普通的中国老百姓,存着钱,哪怕有钱都得存着,哪知道这天会不会有塌下来的一天,到时候能不能再赚到钱,有钱防身终是好事。
并不是说温世轩教育的就是错的,6家的就是对的,只不过是,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圈子,以至于教育的环境造成了子孙后代的不同。
对望暗茶色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月儿眉儿轻轻地蹙颦,若是平静的湖面起了微澜。这会儿再怎么看,都觉得某种东西距离她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
……
比起蔓蔓,金美辰那是,想都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金家的小公主。
她没法想象!
记得中学时候,语文老师拿童话作家郑渊洁老师当年做作文的例子来启学生的思维,说是郑渊洁老师当年写了篇作文叫做“我是掏粪工”,获得了嘉奖,之后写了一篇“早起的鸟儿没有虫子吃”却被老师批评了。
语文老师拿这例子,是为了形象地告诉学生们,中国应试教育就是如此,一是,你要懂得出奇制胜,二是你的创新千万不能触及了中国某些东西的底线。
学生们听了,众说纷纭。
议论是郑渊洁错在哪里,错在第一篇赞美劳动人民的勤劳,第二篇则直接抨击了勤劳没有好结果,是抨击劳动人民。
或许郑渊洁本身并没有这个创作意图,他当年只是个思维灵活开放的小男孩,纯粹是按照最聪明的想法去写这样两篇文。
可中国教育不允许,中国人民是要勤劳的,不能想着投机倒把的。
金美辰当时听到很多人说来说去,自己在心里笑个不停。
什么勤劳?不投机倒把?
不说其它的,你这个语文老师,到了教师节,还不是照样“受贿”?照着自己在学校里的名气,私底下不知道在外辅导了多少学生,收取了多少课外补习费。然后,你有这样的成绩了,你敢说你自己在学校里从没有巴结过领导?
从小到大,在金家,她已经对特权带来的种种利益耳濡目染了。
只要她是金家的小公主一天,即使她高考考的再砸,绝不会有人敢拿坏脸色给她看。那些考的再好的学生能一个个都过得比她好吗?笑话。上次高中同学聚会她都打听过了,穷的,照样穷的,富的,照样富的,占了百分之九十几。或许有一两个从穷脱富,但靠的绝不是成绩,是关系,不停地拉关系。
因此,她只要坐在那里,不需要动弹,自有人送上门来巴结她了。
“美辰,我记得你爸是某某部队后勤设备采购——”
金父的人狡猾,别看他坐的位置,好像比6司令低,但从来,占的都是肥缺。什么叫肥缺,既是赚钱,又是不需要担负起重大责任的。根本不需要像6司令那样常常是吃力不讨好的,有责任全要一个人揽身上的。
如何利用特权,办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金父已经轻车路熟。瞧他给女儿弄到的种种,高考考不上,就上另一个不差的学校,毕业后,名牌大学生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机关岗位,金美辰轻而易举补了这个缺,谁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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