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去,见着客厅摆的42寸液晶电视屏幕上,一群行星在宇宙中旋转,扩音器里放出中规中矩的主持人解说词,分明是科学片的节奏。
君爷这看的是纪录片,讲什么宇宙起源学说。
白露突然想拿手拍额头。
想想也是。他那个性子,向来看爱情片都要睡觉的那种,动作片,则会被他批到一文不值说是虚假的技术合成,人类身体完全做不到哪些哪些动作。
要君爷转性岂是容易。俗话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君爷身上算是表现到淋漓尽致了。
走到阳台,白露打开洗衣机,把脏衣服都塞进里头,放水清洗。忙碌着这些的时候,偶尔郁闷地想,他怎能看记录片看到那么专心致志,看着不会打盹吗?
转头望进那阳台与客厅间隔的落地窗,他坐在沙发上连坐姿都像小学生专心听课那样,身体往前倾斜着,头微微向前探着,完全一幅学子求学好学的姿态,视线是一丝不苟的,随着电视机上的画面移动,入迷到,似乎连眼睫毛眨一下都怕错失什么。
没法否认,他这个样子最迷人。尤其这专注的目光,若是偶尔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看她,恐怕她都得被他迷醉死。
只可惜,他这种目光,永远只会出现在学术上。
白露郁闷归郁闷,却是想起了今晚白队在家里说的话——男人在外面是做牛做马的,不要以为男人在外头是作威作福,一切都是为了家里的生计。
女人回家或许还能发发牢骚,男人呢?
男人回家发牢骚不叫男人了。
眉不觉绞了两绞。见洗衣机在洗衣服了,白露走回厨房里头,打开冰箱。见里头有婆婆买来的苹果和木瓜等,刚好能打个果汁。于是,洗完切菜的菜板,拿了几个水果,清洗过后切成小块,放进榨汁机里。论厨艺,她是比不上君爷的,但是,论做果汁,由于女人嘛,爱保养,喜欢弄这些奇奇怪怪听说可以增进美容的东西,她做出来的果汁是连小包子都能竖起小拇指头:妈妈,你也就只剩这个行。
调好了一杯果汁,放点鲜奶,她脚步放轻,拿着果汁以安静的,几乎没有打扰到他的动作,放到了他面前的玻璃台上。放下之后,见他脸朝电视机,应该没有注意到,便是轻轻转身,准备轻手轻脚离开。
刚旋过身子,背后,突然传来他低醇浑厚的嗓子,在这夜里犹如大提琴,依旧是惜言如命的格调,两个字:谢谢。
她没有回头,只听他好像拿起果汁在喝一串汩汩的声音,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走回厨房里收拾。
夜里的城市,霓虹飞亮。家家点灯,几家忧愁几家欢喜。
君爷单位里,治疗室,苗莘抱起彤彤,小心卷起女儿的裤脚。
彤彤的一只小腿和脚背,被滚烫的开水烫出大小好几个泡,水泡四周的皮肤都红彤彤的。孩子因为疼,小嘴角扁着。
赵文生戴上手套,给孩子小心翼翼处理水泡。
这孩子倒也坚强,虽然有点疼,但是小牙齿咬着不敢喊。苗莘摸着孩子的头发,心疼地亲吻,一面问:疼吗?疼吗?
赵文生看她这样比孩子还害怕,只好找话问她:“怎么烫到的?”
苗莘边说边像自己疼的:“她想帮我拿煮好的开水,结果,一不留神,水壶太烫了,她拿不住。”
一个单身母亲,养一个孩子不容易。
陆欢斜倚在门框上,指头挠了挠眉毛。
“你没有想过向民政部门求助吗?”赵文生问。
像苗莘这种单身母亲,他当小儿科大夫的,是看过不少了的。总觉得这些女人有些咎由自取。没有本事养孩子,却是一开始乱搞男女关系,不计后果的结果。可怜的,终究都是这些孩子。小彤彤算幸运的了。被她生了下来养到现在,有些孩子直接没生下来被做掉了,或是刚生下来被抛弃了。
苗莘道:“去说的话,不是要追着和我要罚款吗?”
“孩子的父亲那边呢?听说孩子的爸去世了,但是,那边应该有亲戚吧。既然你日子都很难过下去,难道没有想到和对方讨些抚养费?说起来,哪怕这男人死了,你追究的话,对方是可以负起相应的抚养责任的。”赵文生像是很自然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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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坦诚
苗莘看着他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吃惊,他好像很了解她的情况。
见她起了疑心,赵文生连忙咳一声,保持住冷静。不想在事实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把事情搞砸了。要是把她和她孩子先吓跑的话,全完蛋了。
伤口穿刺抽水,敷药等处理之后,彤彤明显感觉到疼痛减轻了不少,小眼瞳专注地望着赵文生的样子。
赵文生都感觉这孩子异常的乖,特别讨人喜欢。于是,脱掉一只手套,从工作衣口袋里拿出颗常备的糖,塞进她小手心里:“奖励好孩子的。”
剪着西瓜头的小女孩,嘴角眯了眯,像是一只小月亮,甜甜蜜蜜,清清亮亮。
苗莘连声答谢,帮女儿剥开糖纸。小嘴吞下糖果在嘴里含着,彤彤朝在场所有人眉眼弯弯。
赵文生洗了手,吩咐徐美琳看能不能给这孩子今晚在这安排张床休息过夜。因为这烫伤面积比较大,怕会发炎,这孩子今晚恐怕是要发烧了。可能要晚上在这儿打一夜吊针。
君爷的单位里,床位向来紧俏,没有预约的话一张多余的床都不会有。徐美琳知道这孩子是特意安排进来的,只好想方设法,在一间检查室里腾出一张床来,让彤彤和苗莘今晚在这儿过夜。
彤彤打上吊针后小眼皮打架了,是要睡觉。
陆欢见孩子有地方过夜,伤口处理完,睡着了,是没事了。早没他的事了,他早是该回去了。赵文生是惊讶他为什么一直留在了这儿。对此,陆欢表示:“我只是看那孩子可怜。”
彤彤这孩子是蛮乖的,越乖的孩子越容易讨到大人们同情。想到那么乖的孩子因为打人照料不到而受苦,陆欢小朋友简直忍受不了。
越想越觉得苗莘这个单身妈妈不称职。婚前搞这事儿,太不对了。现在后果都出来了。可怜的是陪着大人受苦的孩子。陆欢作为家规严格教育出来的孩子,更没法接受。
赵文生听他这话,只是意味地拍了下他肩头。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有几个人真能照道理去做。
陆欢开车回家,按照白露吩咐的,回到家对谁都没有提起过一句。
到了第二天君爷他们休息是不用上班,白露拎着从云姐那儿拿来的旧衣服,送到了对面姚爷家。
姚爷听到门铃声,走出来开门,身上还穿着背心,睡眼朦胧。姚爷不上班的时候不像君爷,是爱睡懒觉,一觉睡到中午都有。看着白露拎的一个大塑料袋好像那垃圾袋,姚爷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睁了睁眼问:“干什么用的?往我家送垃圾?”
白露答:“一些旧衣服,刚好给佳音当抹布用。”
姚爷瞪了眼她送来的“垃圾”,斥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养她那坏习惯。”
沈佳音的家务癖,是姚爷一直以来的心头大病。
“这不省点钱吗?外面一条抹布你不知道多贵。”白露说他哪里知道女人持家辛苦。
姚爷反正不买账,伸出右脚,将她扔到他家门口的衣服帅气地踢出了门口:“现在我都准备让她用蒸汽抹布擦地板了。这些当不了抹布。”
“有你这样的人吗?干嘛踢啊!”白露追着那袋差点滚下楼梯的衣服跑。
姚爷双手抱胸,眯眯眼看着她追塑料袋的样子:眼前的白露姐姐,哪里是女强人,和他家小媳妇一样,只是个知道柴米油盐的家庭主妇。
白露好不容易抓住了那袋差点滚下去的衣服,喘口气想,都没人要了,只能是送到婆婆家了。陆夫人貌似也挺喜欢收些旧衣服当抹布用。
姚爷冲着她背影,好像没睡醒,突然说了句:“你找文生干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白露一怔,反问。
“我怎么不知道。那孩子要加床,单位里的人打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申请。可能知道是你安排的,倒是不敢打给陆君,全打我这儿来了。”姚爷这话吐字清楚,不像是没睡醒。
白露不是他们单位的,当然不知道这其中居然有这样必然的一道程序会让她露馅。
“陆君明天去到那儿一看多了个小病号,能不知道这事吗?”姚爷挠挠耳朵,念她麻烦,“这事和陆君没有半点关系,你瞒着他做什么?”
白露觉得冤枉:“我只是想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能声音跑大了,对面屋里的君爷好像都能听见的样子。白露小心闭上嘴。
姚爷对她摇了摇指头:“你这叫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若是提早和陆君说,陆君保准能把这事儿做到天衣无缝。你太小看你老公了吧。”
白露讶异:“你说什么?”
可能白露姐姐当女强人当惯了,对于君爷学术外的本事没能察觉多少。君爷有些事不是都得靠她解决。
姚爷见她居然不信这话,翻了白眼:“白露大小姐,你这是嫁了人对不对?难道你嫁的是个小白脸?只有小白脸才靠老婆养的吧。你家里现在谁养谁?”
这用说吗?当然是,君爷养她和小包子。
这点白露真的必须承认。君爷赚钱比她多很多。君爷拿的奖状奖金,是她白露的不知道多少倍。别看她白露姐姐好像事事很能干,但是论起赚钱,君爷真是有小姑蔓蔓一样的能力,是家里经济的顶梁柱。
白露嗫嚅嘴唇:“当然,当然他当大领导的,技术职称什么的都比我高,赚钱比我多,应该的。”
“那就对了。他赚钱比你多,他养你,你竟然不信任他的能力?”
白露感觉被他这弯儿绕了几道,快被他绕晕了。
赚钱多,也只证明赚钱的能力。
姚爷突然体会到,和君爷讲话是鸡同鸭讲,同样的,和白露姐姐讲话,也是鸡同鸭讲。这对夫妻,怪不得能成夫妻。
“我不说了。”聪明的姚爷,发现自己说句话都是灌进稻草的脑袋里头,干脆不浪费口水了,关上自己屋门,继续睡懒觉去。
白露被他那门,甩到鼻子灰,悻悻然的,一撇嘴,走回自己家。
君爷今天休息,在家里给大家做起了早餐。一家三口晚了点起床,九点钟,君爷做了烤面包,涂满了番茄酱,又煮了鲜奶和做了煎鸡蛋。
小包子吃得香喷喷,满嘴流口水,说:“以后绝对不去舅舅家吃饭了。对吧,妈妈?”
白露这么无辜地被儿子拉下水,只能叹气:“你这话千万不能和你舅舅舅妈说。”
君爷挑起的浓眉,像是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母子。
“爸爸,舅妈的厨艺真的很差。”小包子在背地里终于能发泄起昨晚上痛苦的那顿饭。
“你舅妈做的,是营养,而且卫生,安全。”君爷不会说老婆嫂子的坏话,再说,那是他领导的夫人。领导愿意让他在领导家吃顿饭,他都得感恩戴德的。当然,这些都是小包子不能体会的。
小包子只注重口感:“可再卫生,再有营养,再安全,不好吃的话,吃不进去。”
“你昨晚不是吃进去了吗?”
小包子瘪瘪小嘴角:“吃了是吃了,可那不叫吃,叫塞肚子。”
君爷毫不客气地教育起小包子:“有的吃已经很好了。当年你爸爸在乡下只能吃什么?吃番薯。有时候番薯还吃不到,只能饿肚子或是咬草根。”
君爷爸爸说教起来一股严威,小包子深知厉害,默默地,只要抱紧爸爸做的好吃的面包吃。
白露趁他们父子俩说话时,拿起两片烤好的面包,夹了个鸡蛋和生菜,放进嘴巴里狼吞虎咽。儿子说的没错,昨晚上在她哥吃的那一顿,让她饿了一夜。好在今早上有君爷这顿美食安慰下她肚子。
等君爷回头一看,自己烤好的八片面包,他自己没吃一片呢,已经全被人消灭光了。
对面屋里,姚爷似乎想起了件大事儿,没敢睡懒觉了,爬起来,匆匆跑到了君爷家里准备蹭饭,说:“我妈和我说,今早她要带洛洛去和人家喝早茶,不知白天回家不回家。”
也即是说,不用加班的姚爷,在家的同时,三餐没有了着落。
君爷拿白眼瞪他:你没饭吃跑我家里做什么?我家是收容所吗?
姚爷一拍他肩头,另一只手和小包子抢起了鸡蛋,说:“谁让你这个大厨做的,让我到外头吃饭都觉得不值。”
对此君爷恨恨地咬一口牙:“所以我才说,绝对不能学会做饭。”
“能做饭才饿不死自己。”姚爷拿姚夫人经常教育他们兄弟的话来安慰君爷。
君爷冷哼:“错了,会做饭和会开车的一样,只能给人当奴役。”
可惜,他这话没人听,眼看饭桌上三个人抢成了一团了。
到后来,午饭晚饭,都是由君爷大厨包下。因为白露姐姐的疹子没有全好,尽可能不要多沾水。到底君爷是怜惜自己老婆的。
赵文生拿到了彤彤的血液标本,但是没有对照标本可以用。而且,这事儿迟早需要和陈孝义说,晚说不如早说。那晚上,赵文生直接打电话找到陈孝义说了这回事。
陈孝义在对面默默地听完他说的经过。
赵文生说:“这个鉴定,迟早得做的。不做解不了心里头的疙瘩。”
陈孝义只是犹豫了下,道:“我这就去单位。”
到了单位,知道他们母子俩今晚住在这,陈孝义不敢过去看,直接走去化验室找赵文生。赵文生亲自给他抽了血标本。接着,只等父系鉴定的结果。
这样的检查结果一般最快都要等三到四天。因此,赵文生的打算是,让他们母子留在这儿呆上一个星期,保险起见。
按照这个计划,他们必须向君爷提起这个事。
赵文生知道君爷今天休息在家,和陈孝义一块来到君爷家里解释事情。
到了君爷家里是早上十一点钟。
买菜回来的君爷,系了围裙在厨房里准备熬骨头汤。姚爷在客厅,和小包子一块拿着外面买好的饺子皮包饺子。君爷为图方便,决斗中午做饺子,并且宣布,没劳动的没饭吃。连不能沾水的白露姐姐,都要挽起袖口,努力地拿勺子搅弄饺子馅。
赵文生和陈孝义进到领导家里,见着几个大领导都在努力为中午饭效力,突然觉得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不是说早点来吗?”赵文生摸下脖子,感到压力。
陈孝义说:“我们是想早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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