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北京混的人。哪像沈佳音,抠门到连大排档都请不起,能算得上是在北京混的人吗?
沈晓贵代替已经眼睛长金子的母亲和姐姐抢着说:“快带我们去酒店吃。我们来北京,就是为了来吃酒店的龙虾。”
北京不靠海,海鲜是超级贵。这群人可真行,一来要吃北京的龙虾。董云雅心里冷笑着:刚好,姐满足你们大出血的打算!
一群人朝酒家走过去。到了那里后,因为近来中央在提倡勤俭节约,高档酒店不会没有位置。很轻松的,找到了一个包厢坐。
服务员把菜单递上来后,沈晓贵抢着翻开菜单,指着里面的龙虾说:“要这个,这个——”
许秀琴肯定要做做样子的,对董云雅说:“不好意思,我这孩子从没有吃过这东西,只是在学堂里面听老师说过,这不,这一次带他来来开开眼界。”
董云雅唇角勾勾:“没关系,这里你们想吃的东西,我想大部分都有的。”
这意思是不是说,可以任他们随便点?
许秀琴和沈佳慧高兴万分,心里早已放下戒心,肆无忌惮地点了菜单里一部分昂贵的菜式。
在等菜上桌,一边吃,这对母女是对董云雅赞不绝口。吃到兴头上,许秀琴是把话说漏了嘴巴,说:“云雅,说真的,你比起我那个侄女,那真是没的说。她,也是在北京混的,不过只是个兵。当兵的,没钱,没房子,没男人。叫她请我这个婶子到大排档吃顿饭,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够不够抠门的?”
当兵的女人,女军人,在北京的女军人?董云雅听着一愣,是想:据自己在部队幼儿园了解到的情况,能留在北京的军人,哪怕是站岗放哨的,都是有不错的福利和待遇。女军人,更不用说了,物以稀为贵,怎么会在部队里找不到男人?
会比她这个临时代课老师混的不好?
打死她都不信。
董云雅心头暗暗吃惊:这对母女莫非是蠢透的人,放下大鱼不抱,来抱她这个临时代课老师?
许秀琴又不是在北京里久混的人,哪里知道这北京城里的门道,只看表面,都认为董云雅比沈佳音混的好。沈佳慧,是羡慕地一边吃虾,一边看着董云雅身上的裙子。
董云雅是舍得给自己买衣服的那种人,没办法,现在社会需要外包装,不然女人怎么能引诱男人上钩。她身上的衣服,有不少大牌子,固然是特价时买的,一件,就她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花裙和针织衣,要近一千块。
沈佳慧只是看着,都知道她这衣服料子好,是个大牌,哪里像佳音,连件平常穿的衣服好像都买不起,只是穿军装。
“董姐姐,你这衣服,真好看,是什么牌子的?”
这些衣服贵是贵,更重要的是难保养。一点脏污都得让她心疼半死。于是,在看见沈佳慧沾了油污的手伸过来要抓到她的衣服时,董云雅毫不客气一巴掌拍下去。
吃痛,沈佳慧惊讶地看着她。
董云雅若无其事的,见他们是吃的差不多了,叫来服务生结账。主要是他们点的菜,据她估算,已有上万,再点下去,她也怕引起他们反弹。
许秀琴看她这么快叫结账,有点不高兴,但是想,吃人嘴短,第一次不要吓坏了人家。
服务生走了过来,把计算的结果告诉他们:“一共是一万零二十八块。”说完这话的服务生,等着他们给钱,却见他们一个个不动,愣住了:“请问,是哪位付款?”
“嗯咳。”董云雅清清嗓子,“许阿姨,不好意思,我刚才记起,我钱包落在了宿舍里。”
什么?!
许秀琴瞪圆了双目:这是要她自己付钱?
“妈——”沈佳慧惊呆了,身体打起了微摆。一万零二十八,对靠种田过日子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许秀琴摸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是有张卡,里面存着五千块。可这绝不是为了来北京给自己吃海鲜花的钱。她一笑,嘴角的肉动了动,道:“哎,你说怎么办才好?我刚好出来急着要见你,是把钱包拉下在酒店了。不然,我们在这里等着,云雅你可以回宿舍一趟。”
好个厚颜无耻的!董云雅扬扬眉:“许阿姨,你确定让我回去?”
是,如果她回去不回来的话,许秀琴额头冒出一串串冷汗,用吃人的眼神瞪着她:她许秀琴当白骨精当了这么多年,这次居然看走眼栽在这个死丫头手里!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许秀琴拍桌跳了起来,冲董云雅骂。
“我怎么故意的?”董云雅指着餐桌上他们三个人吃的一桌光盘子说,“这可全是你们自己吃的。我半口都没有尝过。还有,我带你们来之前,问过你意见的,是你自己说好。这些菜,可都是你们自己点的。”
许秀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云雅,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你阿姨!”
听到她这句认亲的口吻,董云雅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阿姨?是,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可以说给外面人听,第一次见面,就让表姐的女儿请吃一万块钱的阿姨,算是什么样的人。”
“那也,那也都是因为你。我们以为你这是要请我们吃——”许秀琴用力地捶打着桌子,这表情,这姿态,与其说是后悔,不如说是为了做戏求取同情,撇清自己的关系。
董云雅懒得和她再闹下去了,起身要走。
许秀琴当然不让,走上去拉住她衣服。
双方很快牵扯起来。
此时,服务生早已洞察到不对,立马打了电话报警说有人要吃霸王餐。
同样是晚饭时分,沈佳音摆了一桌自己亲手做的菜肴。被许秀琴抛下的几个孩子,看见桌上有虾和螃蟹时,哇哇哇地惊呼着。
沈奶奶笑眯眯地念她破费,买什么海鲜。
沈佳音说:“奶奶,你,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我,我第一餐肯定要,要好好孝敬你。”
沈奶奶拿起的筷子,先塞进她手里,说:“我知道你孝敬我。可你自己也得注意点,要吃好。不然,你身体不好,怎么孝敬我呢?”
沈佳音对老人家点点头,举起筷子,开始给老人家夹菜。
吃着饭,到半截,电话响了。沈佳音以为是两个大姐姐打来的,因为方敏和严雅静这天里面已经打过多次电话来过问她的情况,她走过去,直接提起了电话筒。
“沈佳音。”
哎?是首长的声音?首长怎么知道她这里的电话?
“首,首长。”
“在吃饭?”
“哎?”
“傻丫头,我这边都能听见你牙齿在咬东西的声音。”
连忙把口里的肉吞下去,道:“是,是。”
听见她这两句慌忙的声音,在对面的姚爷,不知为何,心情益发愉快,是笑意都扬到了眉梢。这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可爱。可惜他是领导,必须摆出一副领导严肃的语气,问:“沈佳音,你家里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呢?”
大眼睛惊跳地两眨,道:“那,那是——”
“是什么?怕我在你家人面前批评你,说你坏话?”
她想了想,没吭声。
对面的姚爷,心里骂着这孩子该有多傻,真以为他会这么做,于是好笑又好气地咬着牙:“找个时间,把你家人带给我看看。”
“为,为什么?”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要我在你家人面前批评你,就尽快把你家人带来给我看看。”姚爷恫吓傻孩子到这里,仍旧心软了,说,“你难道不知道部队里的规矩吗?本来你调到我们单位来,我们都该派人到你家乡再进行一次政审的。现在,刚好你家人过来了,还不赶紧带来让我看看。”
原来是这样,如果让他到她家乡,岂不更糟?
她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048】路遇首长的爸
“什么人打电话过来?”沈奶奶问。
“是,是我们部队的首长。”沈佳音挂了电话,走回来说。
沈奶奶听是部队首长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给自己孙女,吃一惊,问:“是你们部队出什么事了吗?让你回去加班?”
“没,没。首长,首长听说我家里人来,打,打电话关心。”沈佳音手里扶着小碗,像是扒饭似地低着脑袋回答老人家的问题。
沈奶奶说:“看来,你们部队的首长挺尽责的,连这种事情都打电话问。”
沈佳音不敢告诉奶奶,其实人家是要做家长调查。
沈奶奶却是显得很高兴,部队里的首长都打了电话来关心自己孙女,说明自己孙女在部队干的不错,受领导喜欢,益发叮嘱孙女要在部队好好干:“佳音,人家看重你,你要努力表现,知道吗?”
老人家说这话,是知道孙女自身素质不错,只是在表现这一块,有点欠缺。这也勿怪,因为沈佳音有口吃的毛病。不过老人家给孙女早已指出了另一条可以表现的路,说:“你呢,虽然不会说好话拍你们领导的马屁,但是没有关系。你可以好好做。好好做,用两只手代替口,一样能博得你们首长的喜欢。然后,少说话,免得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你们领导,知道吗?”
沈佳音听了老人家这话,牙齿咬到了筷子头,像是在用力思考老人家的话:奶奶这意思是,要买东西送给领导吗?
“对!”沈奶奶用力点头,“看你们领导缺什么,记得买东西,逢年过节送过去。”
“奶奶,中央,中央抓送礼。”
“哦,对,瞧我都忘了。新闻每天在播这个。这样的话,你可以曲线救国。”沈奶奶说起话来,一点都不逊色于当下的年轻人,赶潮流的名词套用一个接一个,有板有眼的,“咱们送东西,不要逢年过节才送。是看领导缺什么的时候就送。而且,不必要送那些贵重的东西,会给领导负担,反而不好。要送,送贴心的东西,能正中领导下怀的东西。”
“奶奶。”沈佳音从老人家这话里,忽然是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问老人家,“你,你会做护腿套,对不对?”
沈奶奶是聪明人,听孙女这话,马上明白孙女这是要给领导做护腿套,护腿套这东西好,可以冬季保暖,眼看冬季都快到了,于是她竖起大拇指夸孙女道:“这个法子好。你们领导年岁大了,冬天,像我们这些老人家,肯定腿脚要犯风湿,不灵便,酸疼,非常需要注意保暖。等吃完饭,我告诉你该买些什么材料,教你做的法子。你可以做上两对两双,送给领导,有的更换。”
沈佳音听着奶奶那句:你们领导年纪大了。
领导年纪是大了吗?好像是比她年纪大。
“我,我听奶奶的话,给,给首长,做护腿套。”
沈奶奶眯眯眼笑了:“好孩子,吃完饭,奶奶教你。”
桌上其他几个孩子,听着他们祖孙俩的话,面面相觑。现在的孩子都人小鬼大,而且,这些孩子的年纪不是三四岁,是**岁了。怎么都觉得这祖孙俩的对话太奇怪了,完全落伍。
现在有谁会自己亲手做护腿套送领导呢?现在的人送礼给领导,最少是金银珠宝,茅台红酒,最低限度,是一千块钱一张购物卡吧。
送老人家穿的护腿套?
他们都觉得沈佳音的首长好可怜!
居然收礼收到的是比葛朗台更抠门吝啬的东西。幸好不管怎么说,沈佳音或许在他们心里面是个怪姐姐,但是,做的饭菜,很合刚从家乡出来的他们的口味。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时,也就顾不上和许秀琴一家一样嘲笑沈佳音了。
一家大小吃完饭。沈佳音刚把厨房收拾完,门口的门铃一阵狂响。不知是谁按住门铃像是刮起那狂风暴雨,所有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小朋友们惊吓地转过头去看。
沈奶奶拿着孙女的一件军衣,正准备拿根针帮孙女将衬衣上一颗快掉下来的纽扣重新钉紧,门铃响声太大,老人家即使耳背都能听见。她戴着老花眼镜走出来,看到从厨房里出来的沈佳音两手沾着洗洁精的泡沫,忙摆摆手,说:“我来开门就好。”
沈佳音毕竟是担心不知道会是谁来,不管谁来好像都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回厨房冲洗了双手抹干后出来。
出到客厅,屋门已经被老人家打开了,冲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陌生人,是许秀琴和她的一双儿女。
众人更像是吞了鸭蛋在喉咙口似的,惊诧地看着许秀琴他们一家三口。许秀琴不是说带一双儿女去大酒家吃大餐吗,怎么,变成一家三口都好像遭受了什么重伤似的,垂头丧气回来?
把本来坐在沙发上的小孩推下去,许秀琴和儿子女儿,三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好像死鱼似的,一动不动。
沈奶奶见儿媳妇进门连招呼都不打,论在自己家里都是不像话的,冲许秀琴叫:“出什么事呢?”
许秀琴现在听到老人家说话就烦,若是自己的妈多好,当人家媳妇就是苦命。如果是自己的妈见到自己这样子,肯定是赶紧嘘寒问暖,哪里会像沈奶奶这样像审罪犯一样冲她质问。可她如今,没办法理直气壮冲自家婆婆吼回去。谁让她把出门时,从丈夫骗来的五千块弄没了呢。如果老人家问起她怎么弄没的话,她总不能说是由于以为人家请他们吃饭,结果吃完才知上当受骗需要自己付款。被丈夫知道她一顿饭吃了五千块的话,哎,她要成全村人的笑话了。
说起来,她和儿子女儿是不止吃了五千,是吃了一万零几十。
本来,酒店请民警过来协调时,她和董云雅还各执一词,死活不肯为对方付这笔账。直到民警最终说,如果她们没能还钱,双方都必须面临行政拘留时,她和董云雅都是,不是怕坐牢,是怕民警接下来会通知她们的家属过来,到时候,脸都丢尽了。想她到了生死关头,都不肯打电话给沈佳音,无非就是怕被婆婆抓住把柄,以后别想在婆婆面前抬起头来。妥协后,她和董云雅一人支付那一万的一半。至于零头的几十块,酒店也不敢要了,作为送她们这群瘟神走的遣散费。
她脸一侧,埋在沙发里头,在眼角掉下了颗泪珠:心疼,真是心疼。心疼的不是丈夫的钱没了。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老公手里骗到的这五千块,她本是打算在北京里偷偷给自己买些金银首饰戴的,回去好炫耀炫耀。结果,全成泡影了。
她巴不得拿把刀子,切腹,把刚吃进去的吓啊鱼啊,通通挖出来,换回她那五千块。
算什么?五千块吃这些东西,她希望是可以戴的永久的金银,不是吃完变成大便拉出来的五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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