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少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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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少年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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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不安。
  听我这么问,阿蛮眼中有一丝我看不透的情绪闪过,随即露出苦笑:“放心吧,舅舅他出门办事情了,大概一两个礼拜才会回来,何况。。。。。。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大概默许了吧。。。。。。才会让沈叔叔来接。。。。。。”
  “唉?你不是说陆栩他爸爸很生气。。。。。。怎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开明,我不由有些惊讶。
  阿蛮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沈秘书叫两个保姆阿姨帮我和弟弟各整理了一个房间出来,弟弟和陆栩两人成天腻在一起,我们俩都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于是阿蛮就时常到这个暂时属于我的房间来玩。
  “我跟你说,你别跟你弟弟说。。。。。。”阿蛮低头,叹了一口气。
  我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短~~明天会多起来的~~~~


☆、燕分飞3

  昨晚的天气预报刚刚发布降温报告和大风黄色预警,今天气温就忽然降低了十度,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下午三点左右还下起了雨,一直想在陆栩家的大院子里吃烧烤的弟弟很受打击,就为了今天,他可是兴致勃勃的把铁架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下午呢。
  在陆栩家住的这几天,弟弟简直过上了帝王级的生活,陆栩平时就惯着他,最近已经百依百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有一次弟弟嚷着要吃西瓜,还不是那种超市买的小麒麟瓜,偏要那种大个的夏天才产的,这都几月份了,哪去找那种西瓜啊。我严厉批评了他不能有骄奢淫逸的风气,弟弟也就消停了,陆栩却不声不响地跟沈秘书打听了哪个温室大棚里有那种瓜,趁着弟弟睡午觉,开车开了三个小时,都快开出云市去了,大老远给他搬了好几个回来。
  还有一次,弟弟想吃城隍庙的矮子烧饼,陆栩开车去给他买回来,中途弟弟又想吃唐老鸭的卤鸡腿,给陆栩打电话说:“你回来了吗?”
  “怎么了?”
  “我想吃唐老鸭的鸡腿。。。。。。”
  阿蛮那时也在车上,立刻抢过电话喊:“我们已经到大门口啦,不去了!”
  弟弟还没说话,电话又回到了陆栩手里,他说:“好,你等我。”
  然后阿蛮在大门口被陆栩毫不犹豫地扔下车,还被他再三叮嘱把烧饼带进去给弟弟,不许偷吃,他自己又倒车调头去买鸡腿。
  大概过了三四天娇生惯养的生活,弟弟除了手指,其他地方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天还赶着陆栩家凶猛的川东猎犬去横崎马场过了一回打猎的瘾。我对马这种生物不无惧意,战战兢兢地趴在马背上,连走都不敢走。平时看电视也不觉得骑马有多难,真正骑上去才发现,马这种生物比想象中高好多,让我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跌下来。
  我死死抱着马脖子不敢动,坚持了大约二十分钟,就招架不住了,在弟弟嘲笑声中,靠着工作人员的帮助才踏回地面。弟弟倒是不怕,骑马的姿势虽然难看,却还算稳当,指挥着陆栩和大狗去追特意放出来的兔子,玩出一身汗才回来。
  今天刮风下雨的,骑马烧烤都是不可能了,弟弟就跟陆栩在房间里撸啊撸,我在楼下跟保姆阿姨学做菜,打打下手什么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能给我没有白吃白喝的心理安慰。
  快到晚饭时间,在楼下叫了两声没人应,就上楼去找他们俩。
  弟弟那个没耐性的家伙,大概是游戏玩腻了,这会儿正拿了陆栩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练书法。
  陆栩皱着眉端详了许久,拿起来抖了抖:“你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弟弟的脸微微有点红,他那家伙最烦上书法课,教书法作业的时候挥毫泼墨,鬼画糊涂几下就交上去,还大言不惭说他那是“毛体草书”,老师被他气得倒仰,别人在练字帖的时候他不是忙着蒙头大睡就是拉陆栩下五子棋,哪有空练字啊,自己的名字写得不会很寒酸就不错了。
  陆栩却好似被弟弟窘迫的神情取悦了,嘴角难得浮出一丝笑意:“过来,我教你。”
  他个子高,从后面环住了弟弟,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弟弟站在他前面好像很别扭,扭来扭去不老实,最后被陆栩按在凳子上,陆栩就弯着身子,整个人贴着弟弟的背。只隔着一层家居服软薄的料子,大概感受到了肌肤重叠贴合的地方传来令人心驰神摇的暖度,弟弟低埋着头,却还是掩饰不住他发红的耳郭,陆栩垂着眼睛,神情温柔,握着笔的手四平八稳,下笔时遒劲有力,足见其功底。
  笔尖在细腻的宣纸上滑过,墨汁在纸上晕开,发出细小的沙沙声。角落里蚊香炉燃着,香烟袅袅,薄薄地散了开来。偶尔有风吹来,悬在窗子下的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叮铃。
  清寒的冷光从窗外漏进来,整个世界好似就这么安静下来。
  所谓岁月静好,也就如此了吧?
  “陆栩要出国了。”
  看着他们,耳边却响起那天阿蛮告诉我的话。
  “坦白的说,就是陆栩决定向舅舅妥协了,你大概不知道我舅舅的为人吧?他是那种顽固到一定境界的人,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他虽然陪着舅妈走遍了世界,可是心里的原则一点也没有动摇过。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会爱上同性,并且认为是国内不良的风气带坏了他儿子,他觉得将陆栩送到E国会比较好,因为那个国家风气严谨,政府公然反对同性恋的存在,他觉得陆栩呆在那里,请心理医生长期治疗,一定会好起来。”阿蛮一直在叹气,“一开始陆栩反应非常激烈,被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来抗议,还请送饭的保姆打电话给我们帮他逃走,把舅舅气得不轻,舅舅骨子里还带着那种家长的权威和尊严不容侵犯的习气,当即就撂下话来,说绑也要把他绑过去,无论他怎么反对也没用。。。。。。但陆栩根本不放在心上。。。。。。。”
  “后来。。。。。。在你老家又发生了那种事,我当时慌了,陆栩满心满眼只有你弟弟一个人,什么都不管。我只好打电话给我爸妈求救,没想到我电话一挂,他们就通知了舅舅。。。。。。在赤屿岛上的诊所,陆栩曾和舅舅在电话里长谈了一次,舅舅掐住了陆栩的死穴,威胁陆栩说要把你弟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还要请媒体报道,要让你们家无法再南川呆下去。。。。。。又说如果陆栩肯出国,他就帮忙善后。。。。。。陆栩大概就是那时候向舅舅低头的吧。。。。。。E国的签证并不是很好办,还要把这边的档案调出来,陆栩成绩太好,南川一中扣着他的档案不肯放,舅舅亲自去打点,大约一两个礼拜吧,等手续都办齐了,陆栩他就要走了。”
  见我脸色越来越不好,阿蛮讪讪地笑了笑:“其实,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陆栩也是会出国的,这件事早就决定好了,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像陆栩的哥哥也是在国外做了两年交换生才又回来的。。。。。。”
  “那我弟弟呢?”我看着她,“没人考虑过他的心情吗?”
  “陆栩不正是考虑了他才这么决定的吗?”大概是我口气有点冲,阿蛮也有些不高兴了,“陆栩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还被父母支配人生的高中生,这种事他也没办法吧?这么说起来,也许陆栩正是为了能够摆脱现在这种不自由的处境,才决定出国的,等到有一天他不必仰仗父母,足可以独当一面,不就是回来的最好时机么?”
  我嘲讽地冷哼一声,阿蛮站起来,拉开门:“你不能接受就算了,反正现实就是这样。”
  这次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我知道这其实不是阿蛮的错,我不应该这样对她,我也知道陆栩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我就是无法站在陆栩的立场上说话。
  以前的我,对弟弟和陆栩的爱情,多少抱着一些轻视的态度,少年人的性情不定,恋爱这种事只要不把女人肚子搞大,根本就不需要负责,玩腻了就分手的人比比皆是。我总这么冷漠地想,不会有什么天长地久的,也许有一天,他们就会因为豆腐脑该放酱油还是糖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而分手。
  我也忘了,弟弟这个人有多认真。
  “你是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一想起就会感到温暖的光。”
  想起他在同学册里给陆栩的留言,我才后知后觉,在弟弟心中,陆栩恐怕已经变成一个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听着阿蛮说着那些话才会情绪失控,其实是因为我心里怕得要死,我好怕陆栩这一走,弟弟就弥足深陷,再也无法走出来,去爱别人了。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对弟弟说出一切,因为我想,有些话,还是不要从别人口中得知比较好。
  不管多不愿意,分离的时刻总会到来的。
  因为和保姆阿姨打得火热,所以我大概是第一个发现陆栩的行李已经被打包好的人。
  我在厨房切水果,陆栩正巧走进来,在他洗了洗手,和我擦肩而过时,我轻声叫住了他:“陆栩。”
  他停下脚步。
  “不要叫他等你。”我低声说。
  就算有一天你会回来,也不要对那个笨蛋说‘等我回来’这种话。
  虽然说得没头没脑,可我觉得他听懂了。
  陆栩沉默地站在那,良久,才僵着脖子点点头。
  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我忽然有些想哭。
  我知道这段时间他心里一定也备受煎熬,可我没办法看着弟弟一个人抱着妄想,一天又一天的等下去。
  大概没有人知道弟弟是个多么死心眼的人,小时候我强拉他和我一起玩扮家家酒,就是那种拔些野草当蔬菜,砂子当米饭,假装夫妻一起吃饭的游戏。我告诉弟弟我要去‘买菜’,要他看着那些塑料做的小锅碗瓢盆,他看起来很不愿意却还是点了头。我就跑回了家里,想去拿冰箱里的青菜,结果却发现了黄桃果冻,于是我在家里吹风扇看卡通片吃果冻爽得忘乎所以,等我想起弟弟还在外面守着那些破烂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匆匆忙忙跑过去,就看到他抱着膝盖团成小小的一团,在太阳下被晒得都快中暑了,还不知道走开。
  看到我委屈得快哭了,一个劲怪我怎么那么慢,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会丢下他不管。
  要他等,他就一定会等,他就是这种白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木有话讲也要写几个字的强迫症患者~~~~~


☆、燕分飞4

  我和弟弟是在陆栩出发去E国前两天回到自己家的。
  那天傍晚,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小琪,”似乎踌躇了许久,他才不安地开口:“以后。。。你带着弟弟回来住吧,我会搬去公司的宿舍住。。。你们。。。不必担心见到我。”
  我握着听筒没有说话,身后,陆栩的客厅摆设着的名贵家具在垂暮的光中慢慢暗下来,我抬眼去看落地窗外的世界,天空映着橘色的霞光,棉花般蓬松的云朵像个偷窃风和雨的人,蹑手蹑脚地游走。
  “我买了你们喜欢的饺子和酱料,都放好在冰箱了。。。楼梯间有一盏灯坏了,换了灯泡还是有点暗,厕所的地砖湿了就会很滑,走路的时候慢一些。。。电磁炉的按键已经不灵敏了,用的时候要大力按两下。。。。。。”
  喉咙干得像是要烧起来,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对他发一次脾气,张开口,却一个字都讲不出。
  “。。。。。。我去银行帮你们办了一张储蓄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以后每月的生活费就会用这种办法交给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有学校的事情,也已经同校长讲好了,你们明天就可以去上课。。。。。。”
  慢慢的就走了神,直到站在纵贯交错的电线上梳理羽毛的麻雀忽然被车鸣惊得飞起来,耳边已经是一片沉默,许久许久,才又传来爸爸艰涩的声音:“。。。。。。那就这样吧,再见。”
  望着空空的还在轻轻摇晃的电线,我终于吐出了第一句话:“。。。。。再见。”
  本以为说服弟弟会费很大力,没想到我才开口问要不要回家,一直坐在窗子边发呆的弟弟就淡淡地点了头。害得我酝酿了一晚上的说辞噎在喉咙里,吐不出吞不下,难受了半天。
  随便整理了一下东西,陆栩开车送我和弟弟回到家里。
  我拎着手提箱环顾四周,屋子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擦过扫过一遍了,金鱼也换了水喂了食,冰箱里装满了很多水果和速冻食品,被一个个仔细地贴上标签,写明了食品保质期。最后在茶几上放着银行卡和两本房产过户证明,用茶叶罐压着。
  爸爸将这间公寓留给了弟弟,铜山老家的房子留给了我。
  稍微坐了一下,陆栩看没什么地方要帮忙的,就和弟弟打招呼说要走了。
  弟弟坐在那不动,不看他,好像没听到的样子。
  陆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坐到了弟弟身边:“嘉嘉。”
  弟弟扭着头不说话,陆栩就伸出手一点一点将他的脸转过来,将他拥入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走了,嘉嘉。”
  弟弟身子一颤,还是不说话。
  “我要走了。”过了一会儿,陆栩再次说。
  弟弟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
  “我要走了。”他第三次说,他的声音嘶哑下来,变得颤抖。
  弟弟默默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眨下一滴泪来。
  “我不会等你的。。。。。。”
  弟弟终于开口,眼泪簌簌落下,哭得像个孩子,“我不会等你的!我会先走的!我会去爱别人的!我不会等你!”
  陆栩把弟弟抱得更紧了,却哽咽说:“好,不要等我。”
  陆栩走的那天早上,弟弟没有去送他。
  前一天晚上,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光了冰箱里所有啤酒,醉得一塌糊涂,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做好了晚饭,在肚子里酝酿好温柔的语气,想叫他出来吃点东西,刚抬手敲门,他就一脸平静地拉开门走了出来。
  除了宿醉而看起来脸色青白,其他一切如常,他表现得太正常了,这反而叫我更加小心翼翼。
  吃过饭他又回了房间,晚上的时候,甚至把落下的功课都温习了一遍。
  隔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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