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凯烈的眼底,金色暗芒越来越明显,在银色的月光下不停闪耀,细长的瞳孔犹如捕食前的猎豹,在牢笼里隐隐透着焦躁。
被封吹开的帘幔,云层漂移,山顶的月亮看起来特别明亮,圆月之日。
第169章 强与弱
今天是月圆,会引起潮汐变化,更是克劳迪家族坚信的,精神异力最强大的时候,即使黎凯烈不想承认,他确实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他身上的异变也来源于这个古老家族基因里刻印。
就像达维拉人无法抗拒血腥的诱惑,因为药剂的作用,也因为巫维浅而心情起伏,黎凯烈再也无法阻止正在他身上发生的改变。
棕红色的头发正在转暗,暗红的如同在滴血,映着不断紧缩的绿色瞳孔,眼眸金光闪动,尖利的指甲化作钩状,又被抑制下去,露出的胸口上能看到隐隐约约还未完全显现的暗红色的图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撕下他属于人类的那一面,露出另一种野兽般的面貌。
乐于见到这种变化的只有克劳迪家族的人,黎凯烈并不甘心就此服输,巫维浅更不想看到他为自己而被迫转变。
他的脚步暗暗往前移动,肯特·克劳迪似乎一直在注视着铁笼的方向,忽然淡淡的说,“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你再走一步,他们就会开枪。”
他出事,黎凯烈一定会发狂,巫维浅只能停下,握紧了拳头,看着黎凯烈努力抑制着他身体本能的变化,计算着时间。
汗水从黎凯烈染血的脸上流下,颈部的伤口似乎凝结起来,不再滴血,但身上不断涌起的热度却像把烈火在灼烧着,他靠在铁栅上,压抑的吼声痛苦而嘶哑。
“烈!”看他这么痛苦,巫维浅无法忍耐,开口叫他,回答他的却是更凄厉的嘶吼,诡异扭曲,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咆哮。
在巫维浅以为黎凯烈已经忍受不下去,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想要他放弃的时候,铁笼里的男人却冲他抬起头,破碎的笑容里,那份倔强和不驯服依旧如初,“……别小看我,我会忍住的,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忍住。”
巫维浅几乎想冲上去抱紧他,但脚下没有动,“输赢没关系,忍不住的话,就不要忍,没人会笑你,你这样真让人看不下去……”
“……在你面前,我怎么能输?绝对,不行。”仿佛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的动力,唯一的信仰,黎凯烈勉强勾起笑,就连嘴角那邪气自信的弧度都和原来一样。
铁笼里,鲜血画成的图腾在月下散发红光,他一个人在那里和自己的本能战斗,巫维浅绷紧的下巴微微颤动,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够了!”
“不要勉强下去,我们之间完了,黎凯烈,你先前说的话,我答应,我们分手。”他的话让黎凯烈眼底的金芒暴涨,尖利的支架陡然突出,“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要你了。”巫维浅走上去,激动和愤怒的表情恢复成漠然的冷硬,“如果我们在一起只会害了你的话,不如当做从没认识过,我早就知道这是错的,还是被你挽留没有离开,现在的这一切,就是惩罚。”
越是刺激黎凯烈,他的异变就会越快发生,肯特·克劳迪等待着,没有人阻止巫维浅的靠近,黎凯烈身上的暗红图腾延伸到了颈部,巫维浅站在铁笼前,黑发在暗夜中像是有道青蓝的光,他似乎叹了口气。鯡凣澮員扌扌丁“你的精神力不是很强吗?你能做到的,不管是催眠还是什么都好,让我忘了你吧,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如果我不爱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对你我都好。”用嘲弄的声调说着分手的话,巫维浅看起来是像觉得有什么事很可笑。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牵绊,黎凯烈不会心甘情愿走入陷阱,而他也不会因为怕牵连他,不敢动用千魂的力量。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相爱,他们不会受制于人,感情成了敌人的筹码。
如果他们从来不认识,他还是叱咤娱乐圈的巨星,他还是酒吧的调酒师,没有交集,也就不会揭开表面下的另一重身份,更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
他们本来都是强者,只不过陷入了感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爱情,竟然让人软弱。
“回头的路已经没有了。”黎凯烈伸出手掌,尖锐的指甲泛着金属光芒,刮在铁栅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扔掉手里的被他捏碎的针筒,非常认真的看着巫维浅。
隔着铁笼,两个人对视,目光交缠,那是和不久前多么相似的画面,只不过空气中流转的不是浓吻的热度,而是悲哀的冷意。
“我确定。”巫维浅毫不犹豫的说,右手迅猛如电,双手成拳猛的砸向铁笼的铜锁,这一击出人意料,早就被子弹连发射中过的铁扣已经松动,终于出现断口。
与此同时黎凯烈一脚踢向铁门,哐啷一声,应声而开,就像演练过无数遍,配合默契,动作流畅。
这下子哪里还有人会不知道刚才只是掩人耳目的做戏,“开枪!”约森其实恨不得黎凯烈就死在眼前,但枪口对准的是巫维浅。
子弹射中他的背部,爆出一蓬血花,剧痛袭上,他撑住铁笼边缘,黎凯烈本该直接对付克劳迪,现在却毫无动静,他回过头,看到枪口的方向,全都对着他,黎凯烈没有受到威胁,却不动。
“吗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在巫维浅行动前就暗示过,黎凯烈也向他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冒险,他的回答是确定,但是现在,黎凯烈没有按照他们之前暗中约定好的来做。
“不行,要我不顾你的死活,眼睁睁的看着你中枪?我怎么做的到。”黎凯烈脸上的凶性混杂着无奈和痛苦,他真的做不到,当所有枪口对着巫维浅的时候,就和对着他没有区别。
“你只被射中一枪,我已经受不了了,你痛就是我痛,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情?”他虽然从铁笼里脱困,但情况并没有变好,他们还是在克劳迪的掌控之下。
“我又不会死!你——”巫维浅气怒焦急,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如果变化已经发生,你万一有事,我怎么办?”脑子里始终有这种想法,或者说是自信,黎凯烈总觉得,巫维浅永生的力量可能会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所变化,可是就算有了变化也很难发觉。
“我不敢冒险。”这就是他的理由。
尽管脸上溅着血,身上布满诡异狰狞的图腾,但是黎凯烈那神情的目光如此苦恼,指着,还是让巫维浅无法可说了,“傻瓜。”
他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和鲜血混在一起的味道,却一点都不苦涩,还是那熟悉的属于黎凯烈的气息,难以预测的,像风又像雷,恣意放肆的余味。
能亲手抱住巫维浅,黎凯烈的情绪被抚平,先去还翻腾不已的变异的本能不再那样折磨他,竟然开始慢慢退去,尖利的指甲自动恢复原样,延伸到颈部的图腾颜色开始变浅,浸透血腥般的红头发,恢复了原来的棕红色泽。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约森,不用手下留情!杀了这个男人!”肯特·克劳迪震怒,在他面前竟会发生这种事,只差一点,他就能看到完完全全的转变。
枪声连响,巫维浅被黎凯烈推向身后,几枚子弹射中铁笼,关押过黎凯烈的刑具现在成了他们的屏障,博德为了能置身事外退到一边,黎凯烈在他逃走的时候从他腰上拔下枪,看到这一幕,气的约森差点咬断了牙齿。
“废物!没用的东西!”他亲自指挥枪手上前,瞄准巫维浅。
枪战声在地下室造成嗡嗡的巨响,风声和子弹灭了几根蜡烛,黑暗中人影窜动,借着剩下的光亮,依靠照射进来的月光,黎凯烈看到巫维浅背后的伤口正在不断流血。
“你脖子上还有伤,别让我是血浪费了!”他感觉到背后的湿润,一推黎凯烈,摸了摸背后的伤口,把带血的手放到黎凯烈嘴边。
下意识的吸吮住他的指尖,黎凯烈来不及拒绝,熟悉的血腥味沁入口腔和嗅觉,还要躲避枪手的袭击,他们在暗处不敢有大的动作。
黎凯烈的舌头在手指上缠绕,暧昧而缠绵,即使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巫维浅还是被他这种吸吮的方法弄的有点难以自制,连忙收回手。
“电灯!”昏暗之中,肯特·克劳迪的声音特别响亮,十几盏灯在黑暗中照亮每一个角落。
巫维浅和黎凯烈再也无处躲藏,他们的休息只能到此为止,再一次,枪口瞄准了黑发的男人,而这次,连招呼的话都没有,子弹连发。
砰砰的枪声,就像黎凯烈的心跳,紊乱到失控,几乎要爆裂开来,“维!!”
不会死,却会痛,背后伤口的剧痛让巫维浅反应变慢,尽管只是一瞬间,却让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腰部,差一点就射穿了他。
如果不是黎凯烈把他拖回来,他会被射的千穿百孔。
“你没事吧?”嘴唇上似乎还残留那微凉的触感,就连感觉到巫维浅身体的僵硬和颤抖都还只是前一秒的事,转眼却差点失去他的体温。
黎凯烈差不多已经疯了。
“你们要——付、出、代、价!”把巫维浅挡在身后,咬破了嘴角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带血,金芒在眼底连连闪现,一瞬间那图腾就如有生命的藤蔓,布满全身。
第170章 冲出重围
金黄色的眼眸,收缩的绿色瞳孔,骤然化作暗红的发,指爪如勾,蔓延全身的诡秘图腾将黎凯烈化作黑夜里的魔鬼。
当看到他突起的犬齿,还有泛着金属光泽的尖爪,肯特·克劳迪的眼里没有惧怕,而是某种几近癫狂的热切,“这就是我要的,没错,来吧,让我看看我们克劳迪家族最后的希望!”
伫立在窗前,黎凯烈的影子犹如蓄势待发的凶兽,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阴影将整个房间笼罩。
伤害巫维浅确实是刺激他的最佳方法,无论如何压抑,当看到巫维浅中枪的时候,被压下的凶性再也无法抑制。
“别做蠢事!”从后面猛然抱住黎凯烈,巫维浅的背后血流不止,手臂却死死的抓住他。
“我还没死呢!别冲动。”巫维浅背后中枪,腰上只是被子弹擦伤,一时半刻还不会有大问题,黎凯烈的看法却和他不同,金色的兽眼泛出猩红光芒,“我没有冲动,看着吧,维。”
无声的压迫感向肯特·克劳迪迫近,夺来的枪被扔在地上,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划过,血肉被撕开,那种声音犹如恶魔在夜里张开肉翼,抖落满地鲜血。
肯特·克劳迪闪躲不及,差一点脖子就被划破,肩膀受伤,血水渗进他满是褶皱的松弛的皮肤里,在他脸上同时有着兴奋和恐惧,“让他停下来!我要好好看看他,约森,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力量,克劳迪就是你的!”
约森的眼神一亮,“当然,我会办到的,克劳迪家族的辉煌和荣耀,由我来继承!”一挥手,他身边的人散了出去。
已经开始捕猎,只是不知道哪一方才是真正的猎物,黎凯烈不是区区十几个人就能对付的,巫维浅惊讶的发现黎凯烈产生异变之后不光力量增强了,速度和敏捷度都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被照亮的地下室里每一个人的惨叫,每一道伤口都看的清清楚楚,黎凯烈噙着邪佞阴冷的笑容,每一次出手却有着烈火焚烧的气魄,如同迅猛的华丽野兽,无人能挡。
肯特·克劳迪想要看他变异后的样子,他让他们如愿以偿,而代价,是鲜血和死亡。
“小心,约森少爷,如果他死了,就没办法从他身上找出秘密。”博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追逐和杀戮,胆战心惊的轻声提醒。
“知道了!”约森没好气的回答。
由于肯特·克劳迪的本意也是想把黎凯烈活捉进行研究,才会让他们束手缚脚的,现在再看,那么多人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人。
“乖乖束手就擒吧,利欧哥哥,你的爱人还在我们手里,你忘了吗?而且我有点好奇,他是不是真的不死……”约森退到枪手身后,发白的脸上有恼怒的痕迹,阴测测的冷笑。
“不管他怎么躲,我可以调来更多的人,他早晚会被子弹射穿的,想要试试吗?”再一次用巫维浅来做要挟,他们动不了黎凯烈,但是有这个传闻不死的男人在,就算是握有他的弱点。
“这也许是个好机会,烈,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到了那一步吗?”怎么样才算是倾尽所有的爱,已经无所谓了,巫维浅的语调轻快却又冰冷,“别做多余的事。”
收到他的警告,黎凯烈明白他的意思,停下脚步甩掉手上的粘稠,“多不多余可不是由你来决定,别那么霸道,亲爱的。”
这时候竟然还打情骂俏,约森大怒,接着就听到一声冷笑。
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抵住自己的脖子,黎凯烈用他嗜血的兽瞳看着他们,“你们敢威胁我?别妄想伤害他,敢动他一下,我就死在这里,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大不了同归于尽,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是那种人,利欧,你身上有克劳迪家族的血统,阴险、卑鄙,为了达到目的要你做什么都可以,这才是克劳迪。”肯特·克劳迪仿佛在赞颂某种品质,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按着肩部的伤口。
他叹息摇头,“但是现在,你为了保护一个男人,竟然用自杀要挟我,太让我失望了。”
黎凯烈当然不是这种人,能活着他绝不想死,享受每一刻才是他做人的准则,巫维浅知道这是他的手段,只能皱眉看着他,已经用过的办法,第二次怎么会有用?
“这不是要挟。”划破颈部的伤口,因为巫维浅的血而愈合的地方被更锋利的东西割开,没有一点停顿。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巫维浅。
黎凯烈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我是说真的,下一次我绝对不会留手,你们动他,我就死,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空气流动带起他猩红色的头发,飘散出一股血腥气,得意的笑容阴鸷又残忍。
肯特·克劳迪终于变了脸色,想要爆发却无处可发的火气让他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