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突然问道,“你与那些人都认识吗?”
林欣松不答,片刻才说,“也算见过其中的一两个,不过我从来不和他们在一起做事。这些人素质太差了,做人没有诚信。我在他们中间说不了什么话,在这个地方都不行。但如果真的惹火了我,我会去别处找人来收拾。几个小地痞嘛!也算不上什么。”
三个女孩听着他的话也越来越像地痞,低着头都不敢说话。林欣松看了她们一眼连忙解释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从来不欺服女孩,除非她先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他见她们仍无反应,又指着林欣雨说,“你们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他吗?他是我亲弟弟,在二中读高三,学习很好,还拿过学校里的名次奖。他是好学生,可能比你们都还要好。”
林欣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三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只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林欣松突然说道,“大家睡觉吗?明天早上还要上课呢?你们三个女孩放心,我们会睡好自己的觉的。灯不要关了,让它亮着。脱下鞋子就可以了,衣服不要脱。”他说着自己就先躺在了床上,蹬掉了鞋子。
林欣雨躺在林欣松身边,睡意全无。他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脑里什么都没想,但却异常地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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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绝路
更新时间2012229 22:03:49 字数:4534
次日,林欣雨回到学校,脑中禁不住会浮现昨晚所经历的一切。想起那紧张的气氛和那残暴的行为,心里一阵阵地惊悸。他扑在桌上,用手捂着恐惧不安的胸口,只觉全身都在颤抖。
他昨晚不幸被那叫“小鱼儿”的人撞了一下,恰巧扭到了腰。当时由于气氛紧张,感觉不到疼痛,接后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痛起来,现在明显地痛了。他犹豫地想了想,到医务室买了一封膏药撕了一帖贴在上面。
上午的四节课,他的心都淹息在昨晚的经历中。他有时也会想叶亚,对她与何本可能会发生的那些事已不在乎。他没有理由怨她做过什么,人生就像戏剧一样反复无常。有时女人真的是很脆弱,她们需要男人的帮助,就像昨晚的那三个女孩一样。人生就是一场悲剧,到处充满了残忍和暴力,弱者被欺压,强者互相争斗。林欣雨这么想着,眼里只有绝望,心里就更加悲伤了,整个人都笼罩在凄凉的阴影里。
林欣雨几乎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心里乱个不停。他对叶亚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害怕与她提及,只想找一个机会让她知道,了却三年的相思。
下午这段休闲的半日,林欣雨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等待着叶亚,也沉思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他渐渐地对自己反思起来,觉得自己离天使越来越遥远,距恶魔越来越近。他想着这似乎很残忍,一直以来他都在默默努力,默默地吃苦受罪,现在爱的不是爱,世俗也变得这般丑恶,而自己又意念浮躁,心思消沉,无法再向高考努力。他想着心痛得冰凉,禁不住咳嗽,吐出一团痰来,上面片片血迹。
他对那带血的口痰已经没有了畏惧,只觉世界的末日快要到来。他把衣兜里的牛角刀抓了出来,用冰冷的刀尖再次抵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减释心中的痛苦。他渐渐地觉得这儿到处都是感伤,自己再这么僵持下去,高考考不上大学,难免还是要落得外出打工的下场。与其如此,不如趁早走人,离开这伤心失魂的地方。
高三开学时,上交学校的费用中还有一百二十元的预交书费,而下个学期就只有一本已经上完了的语文课本,许多同学都拖着不愿意交。学校由于开学事多,高三又来了一大批补习生,一时也没来得及追查。林欣雨自在这个范围内,一直把那些钱压在床垫下没敢动用,甚至一段时间竟然忘了。现在想起来,没理由地高兴,他可拿着这些钱作跑路的费用。高三白读了五十多天,无疑也不是一件吃亏的事。
林欣雨意识到这事后,也不再等叶亚了,兴致地冲回宿舍,开始收拾东西。收拾了一会儿后,心中又突然觉得不妥。林父前些日子还带他去许愿,性格向来固执,和他讲自己的情况,他肯定不听。他想着不再收拾,把行李乱放一堆,坐在床铺上开始寻思方案。想来想去,只有偷偷地走了才去得了,可这样又会让父母亲人担忧牵挂,还是有些不妥。
他不再想了,心中一阵阵地烦躁,踢了宿舍门一脚,跑到教室里来。他在桌位上坐了一会儿,心中仍在想着生活中的琐琐碎碎,觉得到处都是重重险阻,自己一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林欣雨挣扎的欲念没有了,顿时变得任天由命起来,没精打采地跑到街上乱窜,突然间看见一群地痞。他们留着长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坎肩牛仔衣、有洞牛仔裤,刁着香烟,吊儿郎当地招摇过市。林欣雨想起昨晚上的那一群,深怕是他们,心里突然又害怕起来,垂着头,心惊胆胀地走了过去。
林欣雨避开这群人后,心里总是不安,今后的日子还长着,自己昨晚和欣松在后面放走了他们骗来的人。他们为人又那么反复无常,什么时候想起来找自己,那该如何是好。他再次想到离开这儿,到沿海打工去,但总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晚自习的时候,林欣雨依旧再想着离校外出打工的事,列出了许多理由:1、没心学习,成绩越来越差,一年后考不上大学;2、到处都是伤心的事,心灵的痛苦越来越难以遏制,现在开始吐血,不久就会忧郁而死;3、爱错了爱的人,爱情成了痛苦的累赘,一直的心愿也化作泡影;4、告别这空虚的生活,减轻家庭负担;5、变心灵的痛苦为肉体的痛苦,自己活得更现实;6、沾惹上地痞,不小心会坠入恶魔的深渊;7、学校里的一切离现实太遥远,早日步入社会也好早日学到一些对生存有用的东西;8、学校只是个庇护孩子的摇篮,可是庇护不到我,我在它的庇护下过得越来越难受……
无论他找到怎样的理由,林父不听起来,他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反而会把事情越弄越僵。他无可奈何,恨自己为什么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圈子里。生命中,他都在一次次地挣扎,可是到了此时,还是挣不脱生活的宿命。他对宿命无可奈何,觉得偌大的一个世界容不下自己,自己想好好地生活,可是世俗不许。他想着对生活也绝望了,对父母也绝望了,可他舍不得死,死了太吃亏。活了十六七岁,一直都在受苦,没有感受到幸福。要死也得先享享福,可世间的幸福离他又那么地遥远,甚至都看不到在哪里。
林欣雨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世俗不公,在床上辗转反则,夜深人静时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心里愈来愈烦躁。这天夜里,他是在烦躁中入睡的。次日,寝室灯亮时,他的思绪迷迷糊糊的,灯光刺入眼帘,全身又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他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烦躁中抓着被褥提了一下盖住了头,继续迷迷糊糊地睡,极不愿意面对这个充满痛苦的清醒世界。
高三男生宿舍的纪律近来很坏,每晚说话到一两点,次日惯例地在要关灯之前才有人起床,一大批是在灯关了之后才出去的。这天早晨,林欣雨又迷迷糊糊地睡着后,漆黑之中最后出去的那人也没发现他还在床上。这房子甚是简陋,门是外面挂锁,里面按闩的那种。最后出去的那人把门锁上了,他再次睡醒时,天已大亮。
林欣雨的床位在进门第一张的上铺,是窗口最容易看到的位置。他意识到自己将耽误今早四节课时,心里突起一阵恐慌,爬下床来对着窗口望了望外面,眼前这角校园一片寂静,心底涌现一阵冰凉。今早误课的事一定逃不过班主任的眼睛,他与自己认真起来,自己就完了。他想了一会儿,担心也没有用,不敌爬到床上继续睡,补补睡眠或多或少也是点挽回。
林欣雨虽又爬上床铺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过得片刻,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宿舍管理员徐师傅。徐师傅向来对学生尖酸刻薄,林欣雨与他发生过几次冲突,高一时两个大过也直接与他有关联。他现在又放错了,没有理辞,便是很畏惧,怕他又告到老师那里去。
林欣雨屏住呼吸,一声不响,徐师傅敲了敲窗子,他有些着急了,这老头儿还是发现了自己。林欣雨仍是一声不吭,寝室门突然开了,徐师傅走了进来,拍着他的床道,“上课了,你还在睡着。”
林欣雨听着他的响动,心里着急,灵机一动,扯了个谎出来,说,“我有些头晕,请假在宿舍里休息。”他说着翻了一个身,把身子稍稍抬起来。
徐师傅望了望他,面有诧异之色,片刻问道,“真的吗?你前天晚上去哪儿来了,怎么夜不归宿。”
林欣雨心里凉了一下,没想到星期六晚上没有回宿舍的事也让他知道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徐师傅来回踱了几步,言语坚定地说,“我已把这事反应给杨老师了,今早的事会和你们班主任说,看你是不是真的请假了。”
林欣雨心头猛地一惊,这老头儿与自己简直就是世代冤家,高一时已因他弄得两个大过,现在夜不归宿理应又是两个,这么一来自岂不是勒令退学了。林欣雨这么想着,一股怒火窜起,脱口骂道,“老光棍,老子要你死。”随着便爬起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牛角刀。
徐师傅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吓了,见他到枕头底下匆忙找东西的样子,预知情况不妙,激动地说道,“你想干什么,”然后迅速地跑出寝室,把门也带上。也就在这一瞬间,林欣雨手中的牛角刀飞了出去,砸在门上,弹了回来。徐师傅吓了一跳,颤抖着双手把门锁上,嘴里激动地说,“你等着,你等着,我去叫杨老师去。”
林欣雨气焰未消,从床上几下跳了下来,大声喊道,“老光棍,给老子回来。”他喊着穿好鞋子,使劲地抓了抓门,却怎么也抓不开。气焰之下,干脆蹬了几脚。
时间过得不是那么的快,空气却异常地紧张。林欣雨预感得到,要不了几分钟,徐师傅就会跟在杨叔平的背后,兴致冲冲地赶来,说不定还带着电警棍。杨叔平会狠狠责骂自己一顿,若自己态度不敬,很可能就要挨上几下。然后会像开除林欣松那样,草草地把自己也开除。从上次的那两个大过的经历中,他发现学生一旦放了错误,无论说什么,学校的处分决定还是不会更改。虽然处分以学校的名誉宣布,实则就是杨叔平个人的决定。林欣雨意识到这些,全身瘫软了,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自己触犯的纪律已足够开除两次,读书生涯算是结束了。
林欣雨发了一阵呆后,杨叔平迟迟不见来。他想有的等他开除,不敌自己先走人算了。再说自己不是想辍学打工的吗?事情弄到这个份上,父亲不同意也是无可奈何的了。他想着顿时激动了起来,辍学打工如愿以偿,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感觉。
林欣雨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渐渐中又觉不妥。这么回去,父母一定会很伤心,说不准还会遭打挨骂。他心里很是难做决定,只有背着他们出走算为上策,可是怎么又不让他们牵挂呢?苏东坡有诗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两全其美。他想着当面解释不好,还是给他们一封书信。想起写信,他又觉得应该给班主任也写一张纸条,说明事理,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关爱。他想着,渐渐中又记起叶亚,他已不想再对她说什么了,但那写好的几封信和抄好的诗集应该送给她。反正今后自己也不在这里,见面的机会没有,不怕见到她会不好意思。
林欣雨把认为出门有用的东西都装了起来,其中有一些衣服、一支笔和一本笔记本,其余的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他把床被和书籍都整理了一下,等待家人来收拾,但不让同学看出自己有要出走的迹象。
林欣雨收好一切后,又把给叶亚的东西用纸袋装了起来,写了张纸条塞进去,上面只有这么两句话:“叶亚,当你见到这一切时,我已经不在这所学校。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到那时,我希望你比我幸福。”
林欣雨面对离别之际,心里有些忧伤,想着不久后的自己就要独自面对许多事务,又无比地紧张起来。上午放学时,他把转给叶亚的东西递给了现在仍在七十三班的一位高一同学,拜托他到晚上再交给她,然后跑到教室里,写给父母的信和班主任的纸条。
他把书籍整理了一遍,从一本记事本的夹层中抽出三张碎片,一张是初三时一面写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面写有“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的那张用透明胶带粘连的纸片;一张是初三替考时,晏亚给他的留言;还有一张是初一学年考试荣获全年级第二十五名的一张证书。这些东西在别人的眼里一文不值,卖废纸摊主嫌零碎,而在他心里却是无价之宝。因为它们将是他在这段生活中的惟一纪念,见证着他心底的真情实感。
他把晏亚的字迹又看了一遍,字影行间满是辛酸与无奈。近年乡村兴起了打工的浪潮,许多人都去了沿海一带。林欣雨知道她去了浙江,心想自己也去吧?说不定还会遇上她。
林欣雨想了许久,把给班主任的纸条插在桌箱里,去小卖部给父母寄了信,唯一犹豫的是要不要去看看妹妹。他心想去,但又觉无话可说。并且也得抓紧时间离开,让学校来不及处分自己。
林欣雨做完所做的一切后,来到宿舍铁门前。到得铁门打开时,兴致冲冲地走回寝室,趁里面的同学还没睡醒,把收拾好的书包拎了出来,朝后大门走去。他虽心意已决,选择了一条能选择的路,但还是忧心忡忡。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呆了五年多的校园,在这离别之际,突然有些割舍不下。激动的心酸痛起来,泪水迷失了双眼。但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不离开的理由,只好狠下心来朝自己的目标走去。离开这儿,离开这伤心的地方,到浙江去。复制搜索复制搜索
第三十章:尾声
更新时间2012229 22:04:46 字数:1800
这天晚上,七十三班的教室里,叶亚看着林欣雨送给她的那一大包东西吃了一惊。她把它塞在桌箱里,一件一件地抽出来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