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 第12部分

酒至半酣浩然让袁晗给大家敬酒。

可怜的袁晗从记事起就开始上学，接着又是在学校和孩子们相处。哪里懂得敬酒之类的应酬？

拒绝，而且是慌慌张张、羞怯万分，甚至说不出一句婉转的话。

“你他妈的给我难堪吧？”

浩然觉得失了颜面，借着酒劲一扬手，“啪”的一记耳光，清脆的在屋里响起。

袁晗的眼镜一下子掉落，可能受力过猛，落下地面又顺着地板滑了五六米远，直到滑进另一个客厅。

袁晗、袁晗、袁晗，这个从小聪明乖巧、被父母捧在怀里、像宝贝一样被一大家子的哥哥姐姐呵护着让着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众人面前的一记耳光，意味着什么？

她的自尊、骄傲被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巴掌打得荡然无存。

没有反驳，没有吵闹，她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在大家看起来是出奇的冷静，其实是完全的发懵，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概念。她看见有人跑到另一个客厅帮她拿回了眼镜，木然的接过带上。眼睛冷冷的盯着浩然，无语的鄙视，心里是无奈的绝望。

没等袁晗理清思绪，浩然母亲进屋了。

好戏直接上演，精彩不容错过：只见她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有规律的拍着膝盖，哭的涕泪横流、呼天扯地。

别说袁晗看的发了呆，喝酒的人也唰的静了下来，个个都很迷茫，浩然慌忙跑到母亲身边追问原因。

“这就是传说中的泼妇吧。”袁晗鄙夷的在心里暗想。

“哎呀，新房子给你们盖好了，就赶我出去呀？〃婆婆数落着。

“你说什么呀？妈；谁赶你了？”浩然的话音轻柔的像在哄小孩子。

“就是她妈！”

袁晗正咋舌地看着她们母子俩的表演，浩然的母亲把手一下子指向了她，吓了她一跳。

“我妈啥时候赶你了？”袁晗纳闷的问道。

“今天在席上你妈说没说‘你去忙吧’，那不是赶我是什么意思？哎呀我的天呀······”

袁晗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圈，忽然想到席间母亲被她逼着喝酒，推让时的时候的确说了一句：你去忙吧。

天哪，一句客气的话也能做出篇文章！袁晗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生怕自己的言论又会被她拿去做出什么文章。

忙活了半天，大伙儿终于劝的她止住了嚎啕，新娘子挨了打，浩然的母亲又哭闹了一场，大家的酒兴也没了，纷纷告辞，零零星星的散了。

“你们睡吧，其实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心里难过。”浩然的母亲发作完了，情绪恢复的挺快，看起来蛮通情达理的冲袁晗说了几句话，准备走人，浩然忙不迭的送了出去。

像电视上恭送皇上一样，袁晗低着头送她出门。

晕头晕脑的袁晗还没忘记为他们娘俩摁了一下门灯。

“你什么意思啊？我刚出门你就把门灯关上，想跌死我呀？”

袁晗的母亲在院子里大叫，原来，门灯本来就是开着的，她这好心一摁——偏偏是关上了！

母子两个，气冲冲的折回。

袁晗欲说无语，只有心里叫苦。

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闭上眼睛，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袁晗想起了高尔基的诗，高尔基写诗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充满了辛酸与无奈？

　第32章　万念俱息　考虑做个好妻子

只是一夜，袁晗一下子心无所想。

浩然捂住胳膊上被袁晗用眼镜腿划破的流血口子。很认真的说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个可恶的男人，晚饭时还毫不留情的向她抡起了巴掌，她鼻梁上的血迹还在。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看着他猪一样的倒头睡下，袁晗恨他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

讲道理、哀求、哄骗、打架，袁晗使出了所有的招数。

所有的侥幸思维——俱息。

和相爱的人快快乐乐共度一生的念头成了南柯一梦。

“你划我这道口子，落定疤了。”清早，浩然看了看手臂，笑的无耻而开心。

袁晗不说话，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习俗三天回门。

像过年一样，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等着他们，仿佛他们的回来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面对母亲、姐姐们关切的问长问短，袁晗不说一句话，像是大家都欠了她。

“我要回学校了。送我吧。”吃完饭当着父母的面袁晗对浩然说，她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说走会让浩然无法拒绝，果然浩然答应送她回学校。

母亲把袁晗偷偷的拉到一边，塞给她2000元钱。

“孩子，存到学校附近的银行里，工资不够花了就取出来。”

“妈妈······”袁晗想说什么，话却梗在了喉头。

袁晗感觉得到母亲的担忧，不过她什么也懒得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舌尖生花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她开始考虑怎样和那一家人相处好，做个好媳妇、好妻子。

“袁儿回来了。”看到袁晗进了校门，小吴愣了愣，随即高兴地招呼。

袁晗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直接进牛老师屋去了。

小吴慌忙拉着小常跟了过去。

“袁儿啊，回来这么早？假期不是七天吗？”牛老师看了看袁晗，关心的问。

袁晗紧紧地抿着嘴巴，一脸苦涩的表情，看起来比苦瓜还苦、还皱。

“袁儿呀，你也别怪我。我们三人合计了半天，怎么考虑着我们去把你接出来都不合适。你想想，你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们把你接走那叫什么？”

“就是就是。”静观其变的小吴和小常两人听到牛老师的话，连声附合，头点的像小鸡啄食。

“可是我会的，你们不管谁有事如果真的需要我，冒多大的不讳我也会的。”袁晗说，泪倾泻而下。

像洪水决口，袁晗一口气和她们说了自己的遇到的伤心事。

三个人听的唏嘘不已却不知该怎么说。

“袁儿，作为女人我只能教你一句：哄死人不偿命。男人哄着过就行了，别和他唱对台戏。”牛老师沉默半天，吐出这样一句话。

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袁晗心里默默的叹息着，在家时父母、姐姐哪个不是哄着自己开心？如今嫁了婆家，却要想法子哄着男人过！历史要改写了。

要她哄的又岂止是丈夫一个人？以她的性格和多年来的习惯，又该怎样做好这样的变通？

【各位是不是觉得陌寒这几日偷懒没有更新呀？其实陌寒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写，日日更新哦！呵呵呵，只是更新在前几章了，又加了五章的，继续支持！多谢！】

　第33章　婆婆，　　现代的媳妇变成“新莲”（一）

年终考试完毕，学校里放了假，袁晗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也没有待在外面的理由，没有选择的余地，能去的只有一个地方——她在心里没法接受的“家”。

繁琐而让人眼花缭乱的事情可以说是接踵而至。

“小晗啊，你看看我这身子骨也不怎么的好，家里的事情以后就要交给你了，你们年轻，多干点活儿也累不着，你说是不是？”

那日袁晗刚刚吃过饭，四十多岁的婆婆就用手演绎般的捶着肩膀，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和袁晗“商量”，还是挺好看的大眼睛闪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精光。

在父母姐姐们的身边曾经被百般宠爱，只知道从书上看社会的袁晗，早被婆婆最初的下马威搞的晕头转向。对婆婆的话，毫不置疑，只管小鸡啄食一样的频频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出婆婆的晴天霹雳。

最起码受到高中教育的袁晗，身上的新嫁衣尚未换下的袁晗，每天除了了里里外外收拾好自己的新房，便是在婆婆家里像个婢女一样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洗衣做饭、刷锅滤碗。溅起的洗碗水常常弄脏了衣服的袖口。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衣服被单好像总也洗也洗不完，冰冷的洗衣水让娇气的她觉得指尖发痛。

看到新衣服的袖口上偶尔溅上的油渍，无知的袁晗会想：做女人可真难，在家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小孩子一样的被捧着疼着，一嫁入就婆家就被人家当成大人——不，是丫头使唤。

唉！这么多的姐姐，怎么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给她打打预防针，让她哪怕有一丁点儿心理准备，至少在家里演练一下怎样吃苦耐劳嘛！

“袁晗，你看看，你干活太不细心了，锅外面怎么不用清洁球打的亮亮的······”

“袁晗，看看你把衣服挂的对脸了，衣服要朝一个方向挂，赶紧把它们整过来，还有上衣和上衣挂一块······”

“袁晗，你是怎么扫地的？墙角都没有扫到······”

······

年轻的婆婆就是眼明，再加上心细如发，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吹毛求疵，喋喋不休挑媳妇干活当中不够完美之处。成了颇具钻业水平的“家务活工程检验员”。

假如这是最好的结果，袁晗也算幸运，可以在心里谢天谢地了。

但是——莫名其妙的“灾难”，总会无缘无故的从天而降。

踏进家门，袁晗未见婆婆其人，先闻其声。

“看看，看看。你娘家人给你送鸡蛋来了，哼！还不是觉得我这当婆婆的虐待了你。”婆婆的声音高亢而愤怒，还透着股尖酸。

袁晗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婆婆的火气从何而来。

最后终于从小姑的口里弄清楚，原来是大姐家的草鸡下了蛋，大姐舍不得吃，让外甥女给袁晗送来了。

本是好心好意送来的鸡蛋，却无端的一下激怒了婆婆。

知道了缘由的袁晗神情黯然的没有说一句话，只管做饭，做好饭等大家都吃完了，她不露任何声色接着收拾碗筷。

一切都如平常，像一篇无聊的流水账，只是袁晗希望今天的流水账能尽快的翻过。

屋子里只有袁晗收拾碗筷的声音，过分的安静令人觉得气氛紧张，空气中仿佛充斥着浓浓的炸药味。

“你先别洗碗，给我说，你娘家为什么给你送吃的来？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婆婆终于爆发了，砰砰的拍着桌子，语气严厉的像在呵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袁晗不说话，送来几个鸡蛋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隐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对于这种问题她觉得很无聊，无法回答也没回答的必要。

“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你娘家给你送鸡蛋来，给谁看呢？是不是觉得我虐待你这个当媳妇的了？”事情好像不是袁晗一味的忍让就能结束，婆婆一副不依不饶的阵势。

“或者你根本就是想分门另过？说呀。”做婆婆的想象力发挥得越来越丰富，尽可能的展示着自己一家之主的威风。

面对她近乎无理取闹的质问，袁晗哑然，她长这么大还遇到过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门外响起车声，袁晗的公公下班回家了。袁晗寄希望于公公能把自己从这吵吵闹闹的局面中解救出来。婆婆叫嚣的却更加起劲，丈夫的归来让她觉得腰杆儿更硬了几分。

没有一个人敢劝婆婆，也没有一个人敢帮袁晗辩护，包括袁晗的公公，他本来就是个惧内的主儿。

袁晗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这碗我不给他们洗了，要洗我就成猪了。”她心里为自己打着气。

“想自己分门另过？你马上搬出那个院子，搬出我的房子！给我住到这个小东屋！”背后传来的话斩钉截铁，硬邦邦的如一记重锤砸在袁晗心上。

袁晗转身出去，她不懂得如何发飙，却知道沉默就是最大的反抗。婆婆是长辈，她在心里也没用最大的‘鄙视’这个字眼。

那是她嫁入婆家以来在家的情况下第一次没有洗碗。

想了一宿袁晗决定以德报怨，第二日婆婆依旧板着脸在表示着她的不满，公公正收拾着准备上班。

“妈，昨天的事你不要不高兴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吵吵闹闹的，让外面的人听到笑话，您要是想住新房子，您就去吧，我和浩然搬到这院。”袁晗绞尽脑汁、字斟字酌的说。

“不要和我说个这道个那！我不听你的狡辩。”婆婆大喝一声，一下子又来了火气。

“我说什么了吗？妈。”袁晗很委屈地说着出门去上班。

“你说什么了！你说什么我得饶的了你！”婆婆简直有点歇斯底里，站起了身向门外朝袁晗走去。

袁晗一看，一溜烟的拔腿就跑。

对于有文化媳妇和没文化婆婆的较量。袁晗做出这样的结论：所谓的文化就是让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有文化就是有涵养，有涵养就不能也说不出粗鲁的话来。文化就变成了一条绳索，束缚住你的手脚让你任人羞辱。

　第34章　婆婆，　现代的媳妇变成“新莲”（二）

袁晗的婆婆是个很有能力的强势女人，她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文化。论头脑、论料理家事，在他们村子里都堪称首屈一指。

在她们那一方没谁做的手工活计能比得上她；谁家里也没她的家里收拾的干净；只是没有文化，接受的是很传统的家庭教育，是纯粹旧社会的封建思想。

在她的封建思想里有孝敬婆婆，唯独没有“出门从夫”——在丈夫面前还是她说了算。

也不知她哪来的魄力，在娘家几个弟妹都听她的，在婆家她是幺儿媳，却是大的小的没人敢惹她，甚至出了家门街坊们都让着她，她的严厉强势是出了名的。

难怪袁晗决定嫁给浩然时的大姐一再告诫妹妹：“就你这样的书呆子，这个婆婆是对付不了的，到时候要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大姐的预言在袁晗结了婚后被不幸的得以验证。

袁晗的堂哥见过她的婆婆，经过言语上的交锋后小声对她说：“老小，你的婆婆要是有文化，那就是给江泽民当秘书的材料。”

说完捂着嘴顾自的笑，那年国家主席还是江泽民。

在浩然母亲的思想里自己结了婚侍候婆婆，操持家务，拉扯孩子，娶了媳妇她的活计就应当毫无保留的交付给她，就应该像退了休的干部一样，好好的享受婆婆级的待遇了。

对袁晗她心里还有太多的排斥，她的丈夫在外地工作，她一手带着浩然长大，多苦多累没让儿子受过一点委屈，儿子对她的话也百依百顺、唯命是从，自从袁晗出现后，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儿子。

儿子看袁晗的眼神，提起袁晗那眉飞色舞的模样，都让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