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没?”汤加蓝冷冷一笑:“专业的老师说,你并不适合给别人辅导功课,还是换一行吧。免得误人子弟。
对了,你还说——清洁工是不是?”
汤加蓝单手夺过卷子,在林好的面前将那白纸用桌上的粉碎机绞碎,然后一股脑倒下来。雪白的纸片飘洒在昂贵的格子地毯上,杂乱又讽刺。
“一分钟之内,给我打扫干净。”汤加蓝说。
依旧侮辱性的戏弄,依旧别无选择。林好跪下身子,用颤抖的手去捡拾着。一分钟时间,去捡洋洋洒洒碎成千万片的纸,简直是天方夜谭。
“好了,别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了。”汤加蓝站到林好的视线前,高跟鞋踩住了那一团纸屑。
“昭叔,叫阿兰过来。”
半分钟后,一个中年女仆恭敬得出现在客厅:“夫人,有何吩咐?”
“一分钟…”汤加蓝冲着地上的纸屑努努嘴。
“是。”
叫阿兰的女仆跪下身来,利落得解下围裙将周围的纸屑尽可能得扇滚到集中一处,她利索的指甲扳开地毯的缝隙,将盛着纸屑的那一小块轻轻启下来,然后端到角落倒进纸箱。最后将这块地毯平整得按回原处!
整个过程不过四十几秒!
“看到了么?林好——”汤加蓝的脸上蒙上得意的微笑:“就连扫垃圾这样一件小事,我们都拥有最专业的人员来操作。你…究竟能为顾家做什么?”
“你不要再为难林好了!”顾西贺奋力得扭开保镖的手臂:“不管他做什么,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我要他,只要我欣赏他,让他做顾家的管家也够资格!”
汤加蓝并不理睬一旁叫嚣的儿子,她走到昭叔面前:“昭叔,你来告诉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顾家的管家平时都要做什么?”
“是,夫人。”顾平昭清了清喉咙:“早上五点钟起床,给顾家近三十位仆工做训话。五点一刻,检查主人当天一切行程安排。五点半,巡视院外园丁对植被花栽的维护情况。五点三刻,检查厨房当日食材食谱……。”
林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不管汤加蓝做了多少对付自己的准备,自己都必然站在顾西贺的一条战线永不退缩。
“林好,看来你在顾家真的价值堪忧哦。”汤加蓝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无奈得摊开手:“不能怪我不给你机会吧。哦——差点忘了,你还要做保安是不是?刚才看你对付这两个废物的样子,还有两把刷子的。我顾家可是最爱惜人才的,绝对不会将你埋没。
不过这两个的水准远远达不到我要的,总要找个能入得了眼的对手吧。”她指着地上几乎被林好摔散了腰的两个保镖:“你们两个,今天结束就到昭叔那结薪走人吧!”
“夫人,您要我跟谁——”
“他。”汤加蓝指了指压着顾西贺的保镖:“chou!下来陪这个小子练练。”
“林好,他叫chou,泰国人。连续三年地下拳场的泰拳王。你要是能在他手下撑得住五分钟,我就叫你在我们顾家做保镖,让你形影不离得陪着西贺上下学,你敢不敢?”
“一言为定。”
“林好!不要——不要答应!你不是他的对手——”顾西贺虽然不是行家,但光凭这个野兽样的男人制服自己的那两招看下来,绝对是个可怕的人!
纵然林好达到跆拳道黑带,但再这么说都只是个业余的。平时止于练习基本上也不会与人打斗过招。
让他与这个可怕的男人对战,五分钟就是抗打也要抗去半条命的!
“西贺…”林好的眼神呈现出那熟悉的只为自己准备的温柔:“你闭上眼睛…”
汤加蓝让另两个保镖制住顾西贺,自己站在chou的身边,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了几句。
“林好,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接受么?”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林好脸上:“chou懂的中文有限,所以他可能听不明白你求饶的意思。
如果你一直表现的如此坚决强硬…会激起他摧毁一切的战斗欲望。”
“我知道了。”林好退身几步,站在客厅宽敞的中央地带。
Chou扯开领带,黝黑的脸上一种渴求击溃的欲望骤然升上。他的身高虽然不占优势,但拳头几乎能有林好半张脸那么大。
硕大的骨节,紧绷的青筋,结实的肌肉,几乎勾画出一个无坚不摧的钢铁斗士。
林好无法判断他的一拳到底能有多重。但唯一明确的是,五分钟是个时限。只要躲得过去,坚决不能碰硬招。一旦被击中,只怕再无回天之力!
力量弱势,那就是速度!重拳逼近的是自己的右肩胛,林好飞快的作出判断。躲开,一定要躲开!然后前手翻肘击接单侧腿旋风踢。这是林好最拿手的必杀技,曾有多少人败在他看似不起眼温弱假象之后!
开玩笑的吧!
Chou竟用一只单手,稳稳挂住自己的踢击!
林好来不及再做反应便被对方像丢沙包一样丢了出去,好在他动作灵敏身子轻盈,落地瞬间扎稳的下盘,尚不至于摔到得很狼狈。但事实证明他想得还是太轻松了。
这种在地下拳坛驰骋的高手,每过一招都是过命的!他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破绽,更不会给对手留任何喘息!
当林好意识到,对方那壮硕的身影竟也能如同脱兔一般闯入自己的护卫圈之际,一击重拳已经擂在毫无准备的胸腹之上!
大脑一片空白,接踵而来的是胸腔炸开一样的痛。内脏扭曲的绞痛,肋骨鸣响的
锉痛,气息压抑的钝痛,大杂烩一样搅合在一起。五分钟,呵呵,如果林好没记错的话,这才五秒钟而已!
“林好!”顾西贺声嘶力竭得挣扎着,几乎扯断喉咙的嘶吼。却至始至终也没惹得汤加蓝的一分心软。
站起来,林好告诉自己,在他的字典里同样有着一份不输顾西贺的倔强。他从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Chou的腿部进攻如同粗桩利盾,卷着骇人的风速劈面而来!如果这一击中了面门,轻则鼻梁骨折,重则眼眶爆裂!林好必须躲开,躲不开就挡开,挡不开就拖开!
闪过去!还好——差一点就因为过年期间被顾西贺喂胖了几两肉而没能躲过!拳王的裤脚几乎是贴着林好的肋间擦过去!
林好旋身,这是绝好的机会——趁着对方落式未稳,一记后转身步接横踢,竟然破天荒地得扫中了对手的小腿!
林好骇然,这一击虽然由于之前被创没能发挥出最佳力度,但从来没有人受了他这正中软肋的一招还可以坚如盘根岿然不动的!
拳王就像一尊方塔,自己的攻击竟是如此蚍蜉撼树般可笑!
但林好的顽抗着着实实激起了王者的胜欲,他脸上露出了略微认真的神态,出拳的速度似乎也再没手下留情的意味。
熊掌般的大手终于抓上了林好的肩头,少年略显纤弱的每一寸骨骼在对方的手里都像玩具一样轻薄。
竟然…动不了?!林好大惊,单手反制对方肘部,却像抱啃粗桩一般无处撼动!
他抬脚斜上步向对方腰间踢去,只觉得腿部肌肉骤然一紧。糟了!整个人视线打横,竟被那野人一样的对手过头举了起来!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惯性和撞击力相互交叠作用。林好终于意识到,那传遍周身每一处角落的痛感只源于自己突然被人用力得掷了出去!大概不仅仅是掷了出去,当胸一击重踢不偏不倚得踹在肝胆之间,等同于是被踢飞了出去。
他摔在墙角的橱柜上,破布袋一样虚弱。
“chou,家具可是很昂贵的。还有三分钟了,用不着那么大的破坏力吧。”汤加蓝冷血的调侃作响在林好嗡嗡隆隆的耳朵里
他的视线开始不清楚,胸腔里翻滚着酸液和血腥难以抑制得上涌。
“林好…林好!”顾西贺几乎窒住了呼吸:“住手啊!妈…妈我求你了…你叫他住手啊!”
从小到大,顾西贺从来没有求过汤加蓝。这一次,他堵上自己一切尊严和骄傲,只要她放过自己心爱的人,那些奢侈的矫情统统都是狗屁。
“西贺…”林好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得站起来:“我还撑得住…”
已经慢下来的速度和反应那里还容得下林好去判断如何过招。他只能挺下去,挨打也要死扛下去!
Chou的重拳落在林好右肩窝出,整条手臂当场废掉一样的麻痹起来。可是林好并没有脱开他钳抱着对方那粗壮的腰!
重肘击雨点一般砸在少年的脊背上,每一下都如尖刀刺进顾西贺的心头。当林好的手终于放开,整个人重重得跌倒在拳王的脚下之时,顾西贺一口咬住一保镖的手腕!他几乎使出的是全身的力气,入口的血腥气分不清是那保镖手上的还是自己牙龈上的。
飞奔的身影扑在林好身前,拳王那堪比夺命的一拳最终停在半空。
“林好!林好!”顾西贺抱着眼前那轻如纸片一般残碎的身躯,泪水戚戚洒洒在他惨白的脸上。
林好还有意识,只是话已经说的不是很清楚了。他艰难开口,沙哑的喉咙挤出几个字:“还有…还有多久…”
“一分半钟。”汤加蓝走上前来:“你还站得起来么?”
“西贺…”林好吃力得抬起手抚着顾西贺脸颊上的泪痕:“叫你别看的…咳咳…我还…撑得住。咳…”他试图去推开顾西贺的怀抱,想要寻找自己该出于的站位。那绵软无力的手臂让顾西贺心痛到了极致。
“让我…站起来…”
“我求你别动了林好…”抱着男人的身子死死不肯放手,顾西贺的嗓音已经喊哑了:“我们不打了,不能再打了,你在吐血啊!”
“西贺…”林好试图把涣散的目光聚集在眼前人的眼底,结果却只是越来越模糊的无力感占据了上风。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说:“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像我想象的一样…能保护你…”
“西贺,我不是没给他机会吧。”汤加蓝迎上儿子仇恨的目光,故作无奈得说:“技不如人就怪不得别人了,你说是不是?”
“你给我闭嘴!”顾西贺大吼一声:“如果有你这样的妈是我前世做的孽,那我相信我前世一定是个值得被千刀万剐的混蛋!”
汤加蓝的脸色变得惨绿:“你!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不当我是儿子,就干脆叫这个畜生把我们两个一并打死!到了阴曹地府,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汤加蓝咬着牙:“昭叔,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关进楼上客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门半步!直到他答应愿意立刻出国,永远不跟这个小贱人往来。”
顾公馆外的临街上,岳久程看着后座上已经睡第三觉的宋庭,无奈又使坏得按了一下汽笛喇叭。
“啊?怎么了?”宋庭一下子坐起来:“出什么事了,现在几点?”
“下午三点了。”岳久程冷冷得瞥了他一眼:“你要睡觉回家睡去,车里又不舒服。”
“我睡我的关你什么事啊?我心宽睡的香,你嫉妒的话自己吃安眠药去。”宋庭伸了懒腰:“真是的,阳痿的羡慕人家打炮的。”
“你!”岳久程要不是因为在前排够不着他,绝对一拳揍过去:“你这张毒舌,要不是这么不着调,早就把顾西贺追到手了!他俩一人退一步,我们各自抱得美人归不是正好么!”
“你有本事追林好自己追去,别在这罗里吧嗦的。”宋庭一步不让。
岳久程丢过来一瓶矿泉水一包饼干:“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再盯着。”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看不出你这么个粗犷的大块头,做事还挺贴心的。”
宋庭拧开矿泉水,仰头灌进去半瓶。
“你睡觉的时候…睡得死猪一样,被强奸了都不知道…”
“谁他妈敢强奸少爷我?”宋庭一瞪眼:“我绝对会强奸回去你信不信!”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林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手机也关机。我总感觉要出事…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等天黑吧。”宋庭打了个嗝。
“又不要翻墙,干嘛等天黑啊!”岳久程坐不住了:“不行,你不去我自己去。你在这等着——”
“傻逼一个,这么去能找得到人才怪。”宋庭看着岳久程的背影无奈得摇摇头。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岳久程就垂头丧气得回来了。
“***,他们不让进,说顾西贺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那林好呢?”
“他们压根就不承认林好去过!”岳久程一拍方向盘:“我亲眼送林好进去了,还能插了翅膀飞出去啊!”
“现在还不到时间。”
“什么不到时间?”
“你傻呀,她这样子算非法监禁。顾西贺是她儿子我们没办法,但林好可是成年的独立民事行为人。明天早上——如果还没有消息,我跟你一起进去。”宋庭三下五除二得吃完了饼干:“她要是还不承认,就报警。”
“诶?你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傻!”
“你才傻呢——”岳久程盯了一天,眼眶也确实发酸了。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喜欢一个人就巴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眼前任他挑,巴不得把自己心肝脾肺都掏出来对他好。你可倒好,人家讨厌什么你做什么,能追到才怪。”
“你倒是够备胎了,不是一样么?”宋庭戏谑道。
“喂,你生来就是么?”
“是什么是?我四岁就跟顾西贺在一个幼儿园,八岁就开始喜欢他,从发育起就天天想着把他压倒。根本就没想过喜欢女人这回事——”
“听林好说他小时候孤僻得跟个问题儿童似的,你怎么会看上他啊?”反正闲来无事,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得八卦了起来。
“一开始我也把他当白痴欺负,纯粹的欺负。你知道的,小孩子么有些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有些恶趣味也是娘胎里带来的。
哎呀,反正我生来就不是什么好胚子就对了。”宋庭笑说:“后来林好来了,我再欺负西贺的时候,他一直会站出来挡,久而久之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八岁那年夏天,有个什么野外茶会的BBQ,当时有好多同龄的男孩女孩大家都玩得无拘无束。就只有西贺跟林好像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