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挑起唇角笑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
“傅梓逾,不可能。”
她突然很喜欢看他盛怒、气急败坏的神色,明明凶手是傅梓年,可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半分的愧疚。
傅家人,一视同仁没什么了不起的,哪怕他跟傅梓年兄弟情谊并不深。
最近的这个月来,他们傅家三兄弟的关系愈发的淡漠,傅梓年更是被傅老爷子跟傅天正狠狠修理了一番,因为他在外以傅家的名义拉帮结派,私底下为自己造势。
傅老爷子根本没打算将他当成接班人来培养,他却放出声去。
傅梓佑跟胡晴晴自然是暗笑不已,他们虚虚的一招,傅梓年就中了,而且中得打破牙齿或血吞。
也不动下头脑,他傅梓佑真会这么做吗?
反正傅梓年经由这一举动,彻底成了傅老爷子看着就厌烦的一个。
为此,傅梓年跟江海蕾对大房恨得不行,当然,对于傅梓逾跟施洛遥,他们也不想好过,他们得不到的,他们也没想让别人得到。
反正我的名声已坏,你们也别想好过,傅梓年是彻底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旗帜了,江海蕾也只能配合其行事,主要是她道听途说,将丈夫给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的春秋美梦,算是彻底覆灭了。
傅梓逾的目光在施洛遥的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不断地重复,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住了。
这样的傅梓逾,让施洛遥都觉得陌生,她又忍不住想,其实这才是傅梓逾的本性流露吧?
他的那一帮发小,都是忌惮他的,他所表现的,都让她松了警惕,没有去想过这一面的傅梓逾。
他也有他可怕的一面,不然傅老爷子不会欣赏他。
“施洛遥,这孩子你不生也要生,你要是胆敢私下拿掉,我跟你没完。”
他眼神凶狠,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胸口的起伏却清晰可见。
当门狠狠被甩上的那一刻,施洛遥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了下来,她倦怠地蜷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颤巍巍地抚上了还算平坦的小腹。
她这下撕裂了伪装的面具,脸上毫无血色,怎么办呢?
她怎么就有了孩子呢?
这个孩子,到底是留还是拿掉呢?
傅梓逾撂下了狠话,不准她拿掉,她发现她无法云淡风轻地当成他的威胁。
这一晚,傅梓逾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她的心,始终静不下来,始终都围着这一条生命转,并没有去想他到底去了哪里。
僵坐了两小时后,她拖着疲软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那间卧室,自己好些日子没有睡过了,都是被傅梓逾强制住在主卧室。
她犹豫了下,掏出手机给霜霜打了个电话,霜霜在国外的电话,在她抵达的时候,就发到她的邮箱里了。
霜霜在睡觉,对于在这个时间段接到她的电话,无疑是困惑的,“遥遥,你是不是失眠了?”
她揉了揉酸涩难耐的眼睛,一颗心砰砰砰地狂跳,说不出话来。
霜霜又忍不住再问了一遍,“遥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遥遥很少跟她吐露过她生活上的失意,但郑霜霜知道遥遥的故事肯定很复杂,她有着比这个年纪女孩子成熟的思维,她比自己还要来得坚强。
“霜霜,我怀孕了。”
施洛遥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她其实应该找南瓜哭诉的,可不知道为何兴起打给霜霜电话的冲动,可能是想要弄明白霜霜在做出拿掉孩子那一刻的具体想法,又或者是想要从她那得到一些安慰。
“遥遥,你没事吧?”
郑霜霜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的欢喜来,便知道事情肯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她并不笨,很快想通了遥遥应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又或者这个孩子并不是在遥遥预料之中到来的。
“遥遥,我当初是迫不得已。”
郑霜霜还是希望遥遥能够得到幸福的。
“霜霜,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只能这么跟霜霜吐露,事情的前因后果太过复杂了,她也没想把一切的一切告诉另外的人,哪怕是霜霜。
傅梓年是落败了,可只要傅家还在,傅梓年总能够死灰复燃,他还没有得到他应有的结局,他不该还活得好好的,他一定要为哥哥的死负责。
、情意绵绵 第013章 她不要孩子
“遥遥,你其实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
郑霜霜一语道破了施洛遥的真心。
遥遥要是想要拿掉这孩子,根本就不用大费周章打电话给自己,这只能说明她还是没能坦然放下这个孩子。
“霜霜,我跟傅梓逾不可能长久,我怕这孩子将来长大后怪我。”
这才是最根本的缘由,生下孩子是容易,可生下孩子同时要必须对这个孩子负起责任来。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怪你呢?”
郑霜霜劝道。
“可是……”
“遥遥,你先听我说,别急着做决定,你怀上了肯定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你明天一早就去做检查,听听医生的意见,要是医生跟你说这胎像很稳,我觉得你还是生下来为好。我是逞一时之快拿掉了,刚拿掉的那几天,我老做恶梦,出国后,也时常会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来。”
郑霜霜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
施洛遥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没去医院做过检查,暂时应下了,也许这胎位不稳,那也便是给了她一个正当的理由。
事情还未有定论,她不应该这么快就太过武断。
郑霜霜的话说到底还是对施洛遥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郑霜霜同时也是了解她的为人的,没有追根究底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跟郑霜霜通完电话后,施洛遥难得没有失眠,睡了个安稳觉。
而她没有意识的到的是,哪怕是在睡梦中,她的两只手还是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她的小腹位置上。
这一晚的傅梓逾,负气而走后,只身一人去了青岚会所,一个发小也没有叫上,在包厢里喝闷酒,酒气熏天,他还是没有停下来。
包厢门口的门被推开了,他也没有察觉,依旧单调重复着手头上的动作,机械式一般。
苏素雪走到他的身边后止步不前,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喝酒,那张英俊的脸庞上盛满了明显的悲恸。
他伤着了。
她今日跟段如尘约在这,可在侍应那得了他的消息后就果断改变了策略,取消了约会。
她在门口默默地观看了他良久,他一贯强烈的敏锐度丧失了原本的水平。
他心情很差、很糟糕,不然也不会借酒消愁,跟不要命似地猛灌。
眉宇间的颓然,是那样的浓烈。
她还是于心不忍,哪怕他伤得自己体无完肤,还是见不得他如此自虐般的行为。
“别喝了。”
她有些生气,一把抢走了他手上的酒瓶。
没想到只是怔愣的瞬间,又被他大力夺了回去,他嘴里呵出来的气息都带了醉人的酒味。
“三哥。”
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傅梓逾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只想酩酊大醉一场,就是想要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他的酒量太好,地上喝得满地是空瓶子还没有倒下,这让他愈发的愤怒。
该死的,那个讨厌的女人的倩影在他的脑海里上窜下跳,就是赶不走。
“你是谁?”
他黑曜石般迷人深邃的眸子朦胧着,脸上的表情十足困惑,不解地瞪着她。
他的神经全被那个女人给麻痹了,除了那个女人,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是雪儿。”
苏素雪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没想到三哥对自己的印象是这么的浅。
家里长辈都对她选段如尘的抉择称赞有加,只有她知道,做出这个选择是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哪怕段如尘待她再好又如何,始终不是她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只有在午夜梦回,她才胆敢放肆地去想念这个从来就没有属于自己过、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雪儿?”
他眼神迷离涣散,没有焦距,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苏素雪哭笑不得,心里愈发的难受。
“你不认识也没事,我认识你就行了。”
她在他面前,扮演的角色一向是谦卑的。
“哦。”
他虚虚应了一声,又举起手中的酒瓶往嘴里灌,苏素雪眸色黯然,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没有阻拦他,反倒是笑得苦涩,“我陪你喝。”
“好。”
傅梓逾痛快地应道,立马递给了她一只酒瓶。
苏素雪含着泪水,往嘴里倒,学着他的动作,她喝得太过急切,头几口量太多,她呛住了,咳得整张脸都红得不行。
他却在一边笑了,像个孩子一般,笑容没有掺杂丝毫的杂质。
她也想笑,可喉咙难受干哑,笑不出声来,只有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汲取他英俊的容颜上变化的神色。
今晚的他,颠覆了在她心中建立起来的傅三哥,没有对她疏离,没有对她建立起冷漠的墙垒,让她觉得他变得可亲起来。
倘若,时间在这一刻能够停止,那她甘愿用余生来换,只有她跟他,没有段如尘,也没有施洛遥。
当她的身边多出了一个空酒瓶的时候,她的胆子也不由膨胀了起来。
她循循善诱,从他口中套出了今日为何借酒消愁的缘故。
或许是喝得太多,他没有守口如瓶,跟自己道出了缘由。
这个缘由,让苏素雪大大吃了一惊,没想到施洛遥怀孕了,这多么幸福啊,可她居然残忍地不想要他的孩子。
她所梦寐以求的,可到了施洛遥那里,却弃之如履。
这让苏素雪恨不得冲过去打醒施洛遥,她既然不爱三哥,凭什么要霸占他妻子的位置。
她是成功狠狠地伤了三哥,还让三哥对她念念不忘,多么狠心的女人,凭什么她的运气那么的好呢?
“三哥,她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
苏素雪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个不停,坐立不安地紧盯着傅梓逾,喝了一瓶酒后,她觉得她的脑子是愈发的清醒了起来。
她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里带了很明显的憎恨跟厌恶,她不加掩饰自己讨厌那个女人,那个抢了自己最渴求得到男人、却不知道珍惜为何物的女人。
这种女人,三哥应该趁早踢走才是,不应该对她留有余情。
“我把她的避孕药换了,她知道了,她应该原先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我没想到她知道事实后的反应是如此的强烈。”
他低低地呢喃,一脸悲恸的神情,苏素雪的心境也被他腔调里透出的浓浓伤感给大大地感染到了。
“她根本就不想跟你在一起,三哥,不然她吃什么避孕药。”
苏素雪想要点醒他,可她却忘了此刻的傅梓逾并不清醒。
只是关于施洛遥的事情,还是让他时刻保持着警觉跟警醒。
他并没有一下子就被点醒,而是沉默了下来,他陷入了沉思,恍惚中苏素雪直觉认定他是在想她方才所说的那席话,可她又无法保证他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凉薄的嘴唇抿得很紧,似乎在极尽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掺杂了几许沉沉的抑郁跟压抑,“她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他依旧没有想通透,他对她千般万般的好,掏心掏肺地对她了,她从来都没有领过他的情,对他的态度也都是可有可无的,从来没有表现过半点的在乎。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不爱他,如果她爱他,哪会轻描淡写地说拿掉他们的孩子。
“因为她不爱你。”
苏素雪一语道出了他的心声,她想要揭穿那女人十恶不赦的真面目。
她不喜欢三哥对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牵肠挂肚,她讨厌三哥为那个女人黯然神伤,她讨厌三哥对那个女人无法忘怀,她讨厌三哥爱上了那个女人。
三哥以前是多么洒脱矜贵的男人,她一直都是爱慕着他,跟他告白,他拒绝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去深思他的话有多么的伤人。
然而,此刻,三哥脑海里、心里只容得下那个女人,任何其他人都没了驻足之地。
“她不爱我,哈哈,”傅梓逾的头开始痛了起来,酒精开始发挥了作用,让他无法集中精神想事情,这种无法自我控制的感觉让他不喜,就跟那个女人一样跳脱,让他掌控不住,“她不爱我,她不爱我,是啊,她不爱我。”
他低低地呢喃,不断地重复着那几个伤及肺腑的字眼。
他笑了起来,笑得整张俊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他却还在笑,不停地笑。
他周身笼罩在一股悲伤之中,苏素雪也被感染了,她也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为他感到心疼。
他笑起来,比哭起来还来得难看。
“别笑了,三哥,我求求你了。”
她哭着求他,然而他却没有理会。
他是没有流泪,可是他心里的痛楚,难以言喻涌动着,让人感同身受。
其实这样的场景,真应该让施洛遥来看看的,也许她看了就会打消原先的念头,可是苏素雪并不想施洛遥知道三哥为她痛彻心扉。
那个女人,应该早早离开三哥才是,哪怕自己没有机会跟资格陪伴他,她也不想要施洛遥好过,那个女人,居然伤三哥至此,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女人对三哥造成的伤害。
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满心的嫉妒,发了疯似地嫉妒那个女人,嫉妒那个女人对三哥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嫉妒三哥爱她至深。
明明她比那个女人更早认识三哥,更早跟三哥示爱,爱情却没有早晚之分。
傅梓逾没有听到苏素雪撕心裂肺的哀求,他下一刻倒下去了,一头栽倒在地上,苏素雪没想到会这样,她推他,她喊他,他都没有反应,完全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惊慌不已。
她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强忍不安去外头喊人,另外还给段如尘打了个电话。
种种的害怕,让她原本就不强大的内心愈发的混乱,她俨然忘了之前推拒了段如尘的约会,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潜意识里第一个求助的对象总是段如尘。
每每遇到困境的时候,她总是会第一个找段如尘,因为只有他,会不计前嫌、一心一意为自己,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救场,稳定她惶恐不安的心态。
段如尘已经睡下了,刚睡下没多久,没想到就接到了雪儿的电话,电话里的雪儿言辞不清,估计是被吓坏了。
他也没有细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劝慰她,“别怕,我就来,等我。”
仓促拿了钱包跟车钥匙,他也顾不上换一身衣服,直接穿着一身睡衣出门了。
段如尘的车速飚得飞快,到青岚会所的途中,一路连闯了七八个红灯,赶到的时候,120还没到。
他行色匆匆地赶到了雪儿所提的那间包厢,这间包厢平日里供他们聚会所用,这是头一次他踏进来看到让他触目惊心的场景。
一向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