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若凝脂,眉眼深黑,乌檀木般的长发披散及臀。
少年眼波流转,望向阿良,形状美好的淡色唇瓣微微开启,似乎吐出了两个字。
阿良听不到他说什麽,只觉被他这一望,胸闷如遭重击。
刹那间天地倒转。
……
阿良蓦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遍体热汗淋漓。
胸口内翻江倒海了一阵子以後,他反倒觉得神智渐渐清晰。摸摸自己的额头,似乎也不那麽滚烫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士兵掀帘进来。阿良受惊抬头,与士兵四目相对。
是世庭身旁的卫兵。
“哟,在这里足足躺了三四天,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没什麽大事了。”卫兵松了口气的模样,“应该可以跟著一起启程。”
“什、什麽?”阿良听他这麽讲,有些慌乱犹疑。
“王病重,元帅即将启程回王城。元帅平素用惯了你,要你跟著。”卫兵走上前,掀开阿良的被子,抓住阿良的胳膊将他往外拉,“快快快,跟我一起走。”
阿良虽觉四肢酸软疼痛,却不敢怠慢,连忙裹了棉被,挣扎著爬起来,蹒跚著脚步,随卫兵一起朝帐篷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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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庭站在马车前,看到阿良裹著棉被,赤了双足,一步一瘸的随著卫兵走过来。
世庭挺秀的眉渐渐深锁,终於看不下去,几步走到他们面前,朝那卫兵吩咐道:“给他换上衣裳鞋袜。”
此番回王城,总不能让阿良一直赤身裸体。
随即,目光游移到阿良脖颈处的铁项圈,和那一条累累坠坠的铁链上:“把这个圈子也给他取了。”
卫兵应一声,又有些为难的开口:“禀元帅,衣裳的事倒是好办,但那条铁项圈当初是焊死的,而且戴了五年,取下来要费一番时间功夫……若眼下强行用火熔化,他的脖颈会被灼烂,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您看……”
世庭愣了片刻,挥挥手:“如此,便暂时算了。先把那条链子给取下来,看著碍眼。”
说完,世庭转身离开,登上那辆垂著青布帘的宽敞马车。
南边境屯有十万余精兵。陪同世庭一起前往王城的,不过是百余精骑。
以世庭的尊贵身份,马车内的布置算是十分简朴。
可坐可卧的软榻、暖炉、小茶几,几本解闷的书籍,仅此而已。
马车徐徐开动,世庭坐在榻上看了一阵子书,觉得无趣,便挂起青布帘,朝窗外望去。
道路两旁枯树丛丛,一片荒芜冬景。
世庭将帘子放下,伸手敲了敲窗沿,朝窗外唤了一声:“停车!”
马车立即停下,有人在外恭声道:“元帅有何吩咐。”
“坐得脚麻,把用惯的那个垫子给我送进来,垫垫脚。”世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一直以来,世庭都觉得阿良肮脏下贱,不愿予以好脸色。就算被莫名吸引,解决的方式也是让阿良成为马垫,靠每天踩著他上马,靠决定他的生活处境,来获得拥有他的心理满足。
然而自从几日前,带阿良到秀山梅林去了之後,这种状况便不再能够满足世庭。
除此之外,不知怎地,他也有些担心大病初愈的阿良。
……
世庭吩咐下去後,耐著性子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再度传来恭敬的声音:“是,将军要的东西,已经到了。”
阿良穿一身青布棉衣,垂著头,畏畏缩缩的掀开帘子,走进马车内。
世庭忽然心情大好,笑著朝外面吩咐:“继续赶路!”
马车再度徐徐前行。
阿良的头仍旧有些晕,四肢酸软无力,知道世庭要用自己垫脚,手指抖抖嗦嗦的去解衣纽,动作迟缓狼狈无比。
世庭不说话,眯著眼睛,就坐在榻上看他解衣纽,看他自那款式用料简陋的棉衣中,一点点剥出黝黑单薄的胸膛。
马车内放著暖炉,窗帘门帘又厚重,温暖如春,世庭自己坐在马车里面,只穿了两件绸缎单衣。就算阿良脱光上衣,应该也不会冷。
等到阿良将棉衣除下,裸了上身,跪伏著来到世庭脚边时,世庭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我叫你来,不是为这个,阿良。”
阿良跪在地上,听世庭叫自己名字,就有些懵。他完全没想到会是如此情形,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五年来,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如此待你?让你住在马棚里,不让你穿衣裳?”世庭问他,然後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是……是我做错事。”阿良嗫嚅著,声音细若蚊蚋。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世庭微微皱起眉头,接著往下问。
阿良想了想,终於颤抖著开口:“我……我不该勾引全哥,不该淫、淫……。”
当初世庭给阿良定下的罪,是淫乱军中。这四个字对阿良来说太过艰涩绕口,怎麽也想不起来。
“行了行了!”世庭听他“淫”了半天,也没“淫”出个所以然,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既知错,今後还会再犯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良几乎要哭出来。
跪在地上,脊背佝偻的黑瘦男人,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世庭伸出手,撩起阿良一缕枯黄的发,在指尖揉搓。
还算干净,触感涩涩的,似乎打著结。
这个男人……并不是天生淫贱,而是因为无知。
因为无知,大约也因为被人调弄得早,所以一直将那种事看做平常。然而五年前的世庭还太小,看不清这点,只顾著雷霆震怒。
於是,让阿良过了五年牲口般的生活。
不过,世庭并不觉得後悔。
即使阿良是因为无知犯错,他也不能容忍吸引自己的是这种人。似乎只有让阿良受了这五年苦楚,才能够洗净阿良身上的污秽烙印。
才能够给自己一个理由,去拥抱这个人,如同在数不清的梦境中。
“过来。”世庭松开指尖处那缕黄发,简单的命令。
阿良小心翼翼的朝世庭移动了几寸。
世庭在阿良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高高在上,判人生死,他不敢有半分冒犯,生怕一不小心便遭到惩罚。
“我叫你过来啊!”世庭有些不耐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世庭的脸近在咫尺,阿良甚至能感觉到世庭略显急促的呼吸。他不知道世庭接下来要做什麽,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不敢正视世庭,发著抖,低低的垂下眼。
世庭死死盯住他看。
这个男人显然惊惧到了极点,却依然勉强忍耐著,全身都在细细颤栗。
世庭感到下腹有一股火在烧,於是伸出手,抚上阿良单薄的胸膛。触感并不算好,指腹所触之处,全是坚硬的根根肋骨。
但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像这个黑瘦萎靡、半点称不上好看的男人般,以狼狈难堪的怯懦模样,就能够轻易挑起世庭的占有欲望。
指头慢慢游移,摸到那两点棕红色柔软突起。只是按压捻动了两下,那敏感突起便慢慢变硬,挺立在黝黑胸膛上。
接著,又将手探进阿良的裤内,五指捏住那团绵软。用了三分力气握下去。
“元帅,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改……”阿良呜咽了一声後,双眼涌上泪水,可怜巴巴的求饶。
“你错在哪里?”世庭声音中带几分忍耐的低哑。
“我不该勾引全哥……我不该淫、淫……”
“不对,这不是全部。”世庭欺上前去,用力咬了一下阿良的耳垂,在阿良耳边道,“你是我的东西,是我的马垫。”
阿良痛叫一声,又随即咬紧牙关。他的耳垂被咬出深深牙印,泌出细密血珠。
世庭伸出舌头,舔去阿良耳垂上的那点血:“所以,我对你无论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而如果你被别人用过了,弄脏了,我当然会很生气。”
“并且会惩罚你,就像过去的五年一样。”
听过世庭一番话,阿良心中只觉惊慌恐惧,似懂非懂的点头。
世庭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用双手扣住阿良的腰,蓦然将发著抖的阿良压在身下。
阿良不敢挣扎。
……
距离马车最近的两个护卫骑兵,听到马车里面不时传来模糊的呻吟痛叫。接著,就是隐隐的肉体撞击声。
其中一个骑兵偏过头,与另一个骑兵窃窃私语:“元帅这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所以将就换著吃口咸菜?”
另一个骑兵轻声道:“我看未必……总觉得,元帅像是惦记了这件事很久的样子。”
“哦,此话怎讲?”
“记得那个养马的,过去人挺好,现在总冷著一张脸的双全吗?其实军中这码事多了,虽然那回闹得有些大,根本没人会惦记那麽久……他会受人冷眼排挤足足五年,还不都是元帅授意的。”
“为什麽呢?”骑兵困惑不解。
“还不都是为了那个马垫。元帅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双全怨恨那个马垫……只有这样,元帅才可以放心让双全看守他。”另一个骑兵将声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元帅会等到今天才要他,九成是一直面子上抹不开……这事我是跟你说,千万别传出去,要掉脑袋的。”
骑兵想起世庭锋利手段,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将脖颈缩起来。
七
世庭取最近的道路,用最好的车马,星夜赶路。启程十日之後,自南边境赶到了王城。
因为是突发重病,戴王此刻不仅仅卧榻不起,且神智不清,没来得及安排身後江山事。
国不可一日无主,在世庭回来之前,朝政就被居於王城的戴王长子皓明与次子青予暂代。王城之中,除世庭外的六个王子,如今大致分做两派势力明争暗斗。
一派,是元老派,拥护长子皓明。因循旧例,应由长子皓明继承王位,且皓明德行俱佳,所以支持这一派的大都是开国重臣元老。
一派,是外戚派,拥护次子青予。次子青予虽资质平平,无甚功绩建树,却是东宫申後所出,申後手段强硬,策谋高远,就是戴王在世时,也有许多大事仰仗於她。
戴王在时,她为了青予将来能够继承王位,便开始大力培植娘家人,如今势力壮大,与开国重臣派俨然对立。
戴王之前,并不是不知道申後培植外戚。然而他开国未久,根基未稳,无论元老派,还是外戚派,一旦朝中有任何一派势力掌握了大权,那麽就直接威胁到戴家天下。
他不要自己的子孙後代,只能拥有一个傀儡政权。
因此朝中需要两股或两股以上,实力相当的势力互相牵制。所以,戴王允许并支持申後发展外戚,导致了今日局面。
当然,其中也有一两位王子置身事外,无意於争位,只求明哲保身。
因为他们势力单薄,无力争天下,再加上看得很清──
争夺到最後,总有输家赢家。赢家自是赢了天下,而输家则会将所有的一切都赔进去。而目前两派势均力敌,必会拼个你死我活,无论站在哪一方,都有覆巢的危险。
不若留得清名。
来到王城的世庭,自然就成为了两派争相拉拢的对像。
谁能拉拢到手握重兵的世庭,谁就等於赢了天下。
……
王城中,世庭有专门的府邸。
然而世庭根本来不及回府休息,只让随从人员先回府中,自己带著赵铎,骑马直奔王宫而去,去见垂危的戴王。
阿良跟著自南边境而来的百精余骑,到了世庭的府邸。
从南边境到王城的这十天,阿良没有出过世庭的马车,世庭这样做的理由也冠冕堂皇──
用了五年的垫子,惯了。
他们抵达府邸门前时,只见府门前有一群家丁和几名女子,正站在那里张望。
当那些家丁和女子看见那百余精骑时,皆面露喜色,纷纷上前。
“元帅呢?元帅没有回来吗?”一名家丁装束的青年站在骑兵们面前,四顾打量了一番後,神色间有些许失望。
“哦,元帅去王宫了,大约晚上才能回来。”其中一名骑兵向他解释。
“啊……是这样。”青年圆滑会事,又笑著招呼,“大人们先下马吧,厨房里已备下菜肴美酒,为大人们接风。待大人们用过饭,还有热水,沐浴洗头都是方便的。”
连日困顿跋涉,骑兵们巴不得这一句,纷纷下马。
立即就有家丁上前,替骑兵们牵马。
阿良穿著那身青布棉衣,混在马夫等几个低阶随从当中,一起走入府中。
府中家丁们都忙著奉承骑兵,自是没有人得闲,去招呼阿良他们。
不过,他们一行也是被人忽略惯了,并不在意。只跟在骑兵後面,想著先混些酒肉填饱肚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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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庭赶到王宫中,见了戴王。
其实见与不见,只是一种形式。戴王如今已不能说话,甚至连眨动眼皮都办不到。曾经叱吒风云的开国君王,如今也不过是呼吸尚存的活死人。
五年未见,再度见面时,自己的父亲变成如此形态,世庭多少有些悲戚。然而这悲戚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那些接踵而至的勾心斗角冲淡了。
世庭守著戴王,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刚出了王的寝宫,就看见申後的堂弟申蒙,外戚派中如今最重要的大臣之一,正在门外面等他。
“世庭,五年未见,你大了,也英武了。”申蒙一见到世庭,就摆出一副慈祥长者的嘴脸,笑著对他嘘寒问暖,“世庭在南边境开疆拓土,真是辛苦了。”
“如今回来,想必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置办……我已经送了王城里一些流行时兴的新鲜玩意儿,到元帅府中去。对了,还有几个丫头,世庭看得上就收了使唤,看不上赏人也罢,就是一点心意。”
世庭笑著回答:“难为申相费心。”
“这是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申蒙摸著颌下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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