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默早听说江云扬的功法有些邪门,亲身体会还是吓了一跳,如此声势,寻常刀法肯定抵挡不住,他当即便使出天罗刀,硬生生撑住数息,向后退了几步稳住局势。
铁逍遥顾不得包扎伤处,攸地接近到江云扬身前,挥刀便砍,江云扬回手欲格,铁逍遥已经转到了他身后。这边一交手便似发出了号令,慕楚帮诸人找上金陵冷家的三大高手各自战作一团。
为对付江云扬,铁逍遥这段时间花心思琢磨了一套刀法,以所长的轻功克制江云扬叫人头痛的凝冰掌力,没有了冷乐山等人羁绊,铁逍遥这才得以施展开来,这套刀法高明地融合了伏倚剑和轻功身法,似实而虚,围着江云扬一沾即走,江云扬几次一掌拍出,却发现铁逍遥人已转到了别处。
第三卷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最后决战(七)落定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最后决战(七)落定
江云扬脸色泛青,这小子真是说不出的讨厌,像一只不停蹦哒的虫子,拍又拍不死,不理又不成。他自然看得出冷乐山等人情况不妙,慕楚帮出动这么多高手,是下了决心要置他们三个于死地。
江云扬深吸了一口气,欲待先助处境最为不妙的宋乐贤。
他趁着铁逍遥闪开之际大步上前,却突然瞧见不远处的上官璇摇摇晃晃盘膝坐到了地上,勉强摆了个运功疗伤的姿势,一只手入怀掏出个小玉瓶来,珍而重之自里面倒出了一颗药丸。
这女子是《无疾神篇》的传人,身上带着伤药自不出奇,可什么药能叫她如此珍重小心?江云扬心中一凛,一贯以来他对连家的忌惮叫他立时脑袋间一念闪过:不好,莫不是连家的大华阳丹?
方才短短几下交手江云扬便已发觉这一男一女几月间实力突飞猛进,幸好上官璇被打成了重伤,不然他二人有“十七寸骨斩”在手,又有慕楚帮这么多人助阵,自己还真得暂避锋芒。现在实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绝不能叫她有机会服下那起死回生的伤药。
想到此江云扬顾不得再管宋乐贤,飞身向着上官璇扑去,半空中抬手便是一掌。
他只想着赶紧杀人夺刀,这一掌劲力十足。
此时本已是黄昏,太阳落山,众人籍着淡淡余辉都有些视线不清,陡然觉着狂风大作,周围竟似要下雪,三四个声音一齐叫起:“上官小心!”“快闪开!”
上官璇此时正万分吃力地要将那颗药往嘴里送,突然觉察到江云扬杀招临头,顾不得再疗伤,挣扎着向一旁倒去,大约是牵动了内伤,姿势勉强又狼狈。
可惜身后铁逍遥刀至,江云扬来不及变招,这暴风雪一样的掌力擦着上官璇身侧落空,“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将地面的碎石激起多高。
上官璇不甘就戮,跪伏于地,右手勉强抬起,向着江云扬的方向激发了“十七寸骨斩”,那刀芒只有可怜的一尺多长,很快消散于无形。江云扬大喜,暗忖:“原来这刀果然是靠内力才能使用。”
刀的主人已是强弩之末,二十年了,这把神兵曾经阴差阳错的与他擦身而过,今日终于要落于他手。江云扬顾不上收拾铁逍遥,借着这一扑之势摆脱了他的纠缠。
此时江云扬距上官璇不过四尺之遥,这个距离他伸手便可取了对方性命。
可叫江云扬万没想到的是地上奄奄一息的上官璇抢先动了,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上半身,这是一个跪坐于地的姿势,看她脸上哪里还有方才受伤后那痛苦万分的模样,更要命的是上官璇两手合握,冲他举起了“十七寸骨斩”。
白光闪过,这一下上官璇毫无保留倾尽了全力,雪亮的刀芒自空中划过,足有五六尺长,如彗星之尾璀璨夺目。
江云扬意识到大事不好骇然后退,可他再快也快不过这道真气刀芒,几乎是白光出现的同时便追上了他,没胸而入,斩断了他的心脉,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一下大出众人所料,威震武林祸乱江湖的江云扬死了,这么多人,他竟是死在了最前头。
场上的交战明显有了个停滞,只有铁逍遥跃过江云扬的尸体,抢过去扶起了上官璇,叫道:“媳妇,你没事吧!”
上官璇身体有些发软,站起身虚弱地向铁逍遥笑笑,右手握着“十七寸骨斩”垂在身侧,左手抬起,将铁逍遥散落在前额的一绺乱发拂到了脑后。
我没事,大仇得报,从此以后,你可以解脱了,我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过去终于成为过去,不再是纠缠我们的那场噩梦。
铁逍遥亦是心潮起伏,他轻吁了口气,才觉后背火烧火燎地疼,他背转身去叫上官璇帮他料理,趁这工夫打量场上对战的情形。
江云扬一死,金陵冷家的三人顿时失去了斗志,宋乐贤几欲脱离战局,却被风静寒压得死死的。
他见铁逍遥望过来,一时心灰若死,冷乐诚那里被薛青默率众围攻,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唯一有望逃掉的只有冷乐山。他拼着受伤,大声叫道:“师兄先走!迟了便来不及了。”
铁逍遥冷笑一声,他等着看慕楚帮怎么为寒天致复仇,冷家这三个单打独斗无人是自己的对手,论轻功便更不必说了,都到这份上了还想跑,当他是死人么?
论真材实料,冷乐山比“长樱天罗”薛玄默要稍强一些,他不是不想逃,这里有他的师弟兄弟,皆是金陵冷家的栋梁之材,他独自逃生回去又怎么面对门人弟子,更不要说上官璇掌握着那把妖刀,便是姓铁的小贼他竟也不再是对手,卷土重来无望,难道要自此隐姓埋名,藏匿起来忍辱偷生?
这么一犹豫的工夫,他听到宋乐贤的呼喊,一时如在梦中惊醒:“不管怎样,先逃了再说,总好过三人都死在这里!”
想到此冷乐山顾不得相助两个同门,挣脱薛玄默那黏糊糊的天罗刀法,向旁跃起,“幻掌”的招数接连发出,拼斗间他离着薛玄默诸人越来越远。
一旁插不上手的裴英男见状叫道:“冷乐山要逃!”话音未落,果然那冷乐山向着一旁空旷之地腾身跃起,几个起落,头也不回便要融入黑暗之中。
铁逍遥“嘁”的一声,他尚有闲暇活动一下后背,感觉没什么不适,同裴英男道:“我要叫这狗贼逃了,今后便将铁字倒写!”说罢脚尖点地,自后追去。
薛玄默空出手来,却见铁逍遥去如流星,几下便赶上了大半程,松了口气,提刀转向与弟弟交着手的冷乐诚。
此时逃走的冷乐山突然掉转身返了回来,他形容有些狼狈,看到铁逍遥滞了一滞,脚下换了个方向欲接着逃。
自他身后涌来十几个人,暗器当先追至,带头的正是凌紫藤和花逸尘。
花逸尘手中提着江鸣的首级,看到冷乐山那是仇人相见份外眼红,高声喝道:“拦下来,别叫他逃了!”
他和凌紫藤带来的人虽然不多,却是挑了又挑,无一庸手,方才又是大获全胜,气势正旺,登时一拥而上。
冷乐山自己回转与铁逍遥打了个照面,再想夺路而逃可就迟了,只被铁逍遥拦下交手两个回合,便陷身重围之中。
凌紫藤不放心,先问战况:“江云扬呢?”
铁逍遥心情正说不出得舒畅,得意洋洋地道:“阿璇送他归了西。”
凌紫藤松了口气,道:“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铁逍遥见了花逸尘诸人这拼命的架势,收刀后退,将冷乐山留给了慕楚帮。
裴英男的声音随着夜风遥遥传来:“就只剩一个了,风叔叔,薛叔叔,你们帮我压阵。宋乐贤的狗命让我来取。”
风静寒应了声“好”。
裴英男喝道:“姓宋的,当**们设毒计害我爹爹,可没想到会有今天吧?我不像你们那么卑鄙无耻,正大光明取你的狗命,来吧!”
宋乐贤那么机智百出的人,到这时候也只有沉默无语,风静寒方才有意未取他性命,却在他身上深深浅浅留下了很多伤口,有这么多高手在一旁看着,裴英男本身武功亦不弱,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穷途末路也不过如此!
铁逍遥心生感慨,抬起头来,但见圆月初升,天际的云朵泛着银光,一阵夜风拂面而过,他只觉心中从未有过如此轻松,宋乐贤他自是恨不得亲自手刃,但裴英男的仇恨也需得有宣泄之处,他不能去跟这小丫头抢。
铁逍遥后退几步,与上官璇并肩看了一阵,觉着看宋乐贤垂死挣扎有些无趣,侧头向上官璇道:“媳妇,这里交给他们,咱俩先走?”
上官璇的眸子亮闪闪地望了过来:“好啊,去哪里?”
铁逍遥过去江云扬的尸体边,一刀割下他人头来,随便捡了个破草帘子一卷,道:“去万秀岭吧。”
当年参与屠庄的人自还有不少侥幸逃得了应有的惩罚,但铁逍遥觉着既然恶首已诛,他与上官璇亲人的仇也算报了,这件往事纠缠了他二十年,先前不觉,此时到真感到有些累得慌,不如歇一歇吧。
上官璇大约和他想到了一起,在去万秀岭的路上便问他道:“铁大哥,江云扬一死,扬州会盟那些人会怎样?”
铁逍遥稍一沉吟笑了:“扬州会盟还有高手么?看看剩了些什么人,张弦七,喻明,成不了气候,反到是一大堆的麻烦,这些麻烦慕楚帮不想沾手收拾,不知道三哥景成会不会留下江老贼那混账儿子一条命,反正那是师父要头疼的事情,咱们不操那心了。”
他停了停,突又有些庆幸地道:“今日真是危险,幸好媳妇你机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璇心情极好,瞥眼向他望去,问道:“那去过万秀岭之后呢,咱们再去哪里?”
“回蓬莱请客,好不好?”铁逍遥脚下一缓,趁机腆着脸试探。
上官璇“噗哧”一笑,促狭地道:“我到不知你何时做了圣人,朝廷不通缉你了?”
第三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泛海佳期(一)乐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泛海佳期(一)乐道
蓬莱的盛夏来得总比别处要晚一段时间,今年尤其如是。随着一场大雨下过,忽而遍地蝉鸣,鲜花怒放,一年三百六十日,这便到了最热的时候。
当地人觉着热,这些天不停自各处涌入的江湖人却觉着靠近海边,小风吹着,同家里比起来此地实是凉爽得很。
这些天大批的江湖人入住登州蓬黄几县,以致客栈爆满,连官府都为之惊动,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自然是有,丹崖六魔的徒弟娶妻,太岳连家嫁女,两家联手在蓬莱宴请江湖上的同道,这是自四月份扬州会盟江云扬、冷乐山诸人突然暴毙以来江湖上最大的大事。
收到请柬的兴高采烈赶来,没收到请柬的几经犹豫,大半心怀不安备上厚礼也来了。不为别的,这大半年来武林如山呼海啸一般动荡不安,寒天致死了,慕楚帮销声匿迹,紧跟着江云扬这边高手亦死了个干净,扬州会盟随之土崩瓦解,早先鼎足江湖的三大势力突然间便仅剩了太岳连家一枝独秀。
若只是如此到也罢了,小门派们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偏偏有一个匪夷所思的传言在江湖上越传越烈,叫大家不得不重视,趁着这边办喜事大宴宾客的机会过来打探一二。
二十出头的姜品兰也是这众多江湖人中的一员,与绝大多数还在观望的人不同,他现下已经走投无路,这趟蓬莱不得不来。
他是“子母断魂刀”前任掌门丁未的小徒弟,上面还有八个师兄,本来师父去世接任掌门这种事是轮也轮不到他的,可不知怎的半月前师父病情突然加重,老头子临死前不知看大徒弟哪里不顺眼,竟然堵气当众将掌门的信物子母断魂刀交到了姜品兰手上。
他是一闭眼走了,却给姜品兰惹下了**烦。
大师兄已经年逾四旬,根深叶茂,家境殷实,而姜品兰不过是师父老来寂寞,捡回来养的穷小子。若是大师兄待他客气些,他说不定就顺势将那把刀交出去了,谁知大师兄根本未看得起他,不但怨恨师父临死犯糊涂,害他在众多师弟子侄面前丢了脸,还迁怒到姜品兰身上来,指责他借着照顾师父之机搬弄是非,挑拨师父与其他弟子之间的感情。
两下越争论越恼,终于忍不住动了手。姜品兰学艺时短,仗着子母断魂刀冲出重围,遍体鳞伤逃离了门派。现在大师兄已掌握了大权,传出风声说姜品兰害死师父,盗走掌门信物,正带着人四处抓捕他。
而今江湖,谁能为他作主?
等到达蓬莱,姜品兰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整个人狼狈得像叫花子一样,他按照传闻在城北海滩上流连了两三天,却始终未能见到想找之人,再这么呆下去连口吃的也买不起了,总不能下海抓鱼去,若不是这天傍晚涨潮时他凑巧救了个来不及游回岸的孩子,姜品兰都想着先在附近找个体力活干干,好歹挣点饭钱。
被救的孩子将他带回家中,孩子父母千恩万谢,看他是外地人,收留他在家中暂住。
姜品兰也便厚着脸皮先住下来,吃着人家的,穿着人家的。眼下蓬莱的客栈人满为患,有钱人想住下来都费劲儿,何况是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再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姜品兰看上去便是个寻常渔夫,他那些师兄师侄们若不仔细端详,当面也很难将他认出来。如此他也便放了心,不再碰运气,改到江湖人聚集的酒楼茶肆外探听消息。
这一日,他在醉仙楼果然听到了些有用的讯息。
这些江湖人认识的,闻名的,如今难得凑到一处,不免要呼朋唤友摆上几大桌一起喝酒吹牛。
一个金光闪闪的胖子坐在主位,一脸殷勤地给旁边的大汉添酒,恭维道:“咱们孙大哥,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早几年遭了那样大的罪,谁知道竟有如此机缘,能得那一位亲自出手。二哥,往后有什么好事,别忘了咱们这帮小弟兄,总要提携一二。”
那彪形大汉极是得意,嗓音洪亮:“哈哈,是啊,那是谁也想不到。”
他见几桌的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便有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知道不,这事还多亏了‘犬马阁’一位白先生,那可是位神算,当时他一看到我便掐指这么一算,叫我按照他说的时间去一趟罗云的赤虎台,必然转运。果然,我们便是在那里结识了铁大侠和我们家大小姐。”
这个坐在主客位置上的人正是黄河船帮的孙炎虎。
孙炎虎这些日子过得极为滋润,黄河船帮自从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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