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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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谜踪-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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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振衣夫妇阴阳颠倒,与世俗礼法相悖,想来离心甚易,吾深觉其言有理。”

连昭念完这段,见连上官璇都听得停针出神,苦笑了一下,向风入衣道:“风先生,由此可见,你我两家的深仇大恨实则都是起自那老贼的一手挑唆策划。”

连昭说完,唯恐风入衣不信,十分大方地将那书递向了风入衣。

风入衣没有去接,沉着脸默不作声。

他心里知道连昭如此示好自是生怕自己突然翻脸,想与自己联手对付堵在外边的连孤雁,但不管为何,仇已经结下了,哪是连昭这么轻描淡写便能化解的?

连昭收回手去,暗自松了口气。

那手记里写的其实远不止这些,还记录着风连两家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他的祖父又写道:孤雁献计,吾堂侄连冉之遗腹女连樱美而聪,令其相识风振衣。连樱父母皆亡,吾担心此女难以控制,孤雁却道尽可交由他来设法。吾这几子,以孤雁最有谋略,却每每会出狡计,终不能托付家族。

连昭不过做下样子,让风入衣相信了便好,风家人始终不知连樱出自连家,也没有必要让风入衣此时知道,加深两下的矛盾。

铁逍遥听着外边动静越来越响,那石门却终究没有反应,有些惊讶地向上官璇道:“咦,这层壳子还挺结实的。”

上官璇笑了笑,不知为何,今晚她的心绪一直非常平静,好似自从在铁逍遥面前解衣拔剑时起,她便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一颗心便像浸在了温水之中,哪怕此时身处这么阴冷狭小的空间,哪怕下一刻便可能死在连孤雁的剑下,她竟也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铁逍遥眼珠微转,屈指弹了弹连景宜的长剑,道:“义父,这剑我用着实在不顺手,不然的话,周尚伤了,他们三个人,咱们也是三个,便被他们打穿了屋子进来,动起手来还不一定谁占着上风!”

连昭悠然道:“我瞧着你单独对上那秃子,他也没奈何得了你。”

铁逍遥连忙摇头澄清:“哪里,我那不是全在拼命嘛,他比我怕死,实力自是先弱三成。但总靠着拼命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有个好歹我又图的是什么?”

连昭闻言望了他一眼,这可不是铁逍遥第一次想着向自己要好处了,第一次还是他刚来连家一见着自己之时,按理说这两日也确实多亏了铁逍遥,若不是他将连孤雁的真面目挖了出来,自己父子现在还不知如何,想到此连昭便笑了笑,道:“那你有什么好法子?”

铁逍遥见连昭终于肯露出心领神会之色,心情大为舒畅,道:“找不到合手的武器,只有我勉为其难,赶紧地学些剑法。义父,我瞧着方才那老贼连孤雁在门口使的那套剑法不错,你趁着现在有时间教教我吧。”

连昭一滞,脸上露出苦笑来,道:“七十二路伏倚剑,你还真有眼光!”

铁逍遥见连昭如此为难,登时大喜,暗忖:“这都能误打误中碰上,运气不错。”他见方才那老贼使这套剑法时气急败坏,脸都青紫青紫的,估计着这怕是连家最高深的剑法了,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连昭踌躇片刻,将心一横,暗忖:“也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屋里是否有人能活下去都还难说,先让两个年轻人高兴一下吧。”

想到此,他心虚地看了闭目不动的老父一眼,正色向铁逍遥道:“我连家人想学这套伏倚剑都要经过重重的考验,按理说,这套剑法不应该传给你,不过……唉,也罢,你和璇儿为我连家做了这么多事,我便破一下例吧。祖宗遗训艺不轻传,你先行一下拜师之礼,你已有六位师父了,便再多我一个,以后咱们既是翁婿又是师徒,自家人好说话。”

铁逍遥闻言大喜,向上官璇眨了眨眼睛,待连昭在桌旁椅子上坐下,上前跪倒便拜,口中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上官璇见连昭满脸笑意起身将铁逍遥拉起来,不由默默地将脸扭开,心中替连昭忧心:“义父还不了解铁大哥的本性,这一个头磕了下去,只怕就不是一套高深剑法能打发的了。”

她却不知那两个人相对而笑,心里都是乐开了花。

铁逍遥暗忖:“奶奶的,谁说太岳连家不收异姓弟子,老子这不就进来了,出了这么大的力,总算见着点好处了,师父啊,弟子这一屁股的麻烦您都帮忙收拾了吧。”

连昭笑眯眯地也在想:“真是块好材料啊,天分既好,又肯苦学,人又聪明,连家经此劫数人才凋零,正是用人之际,反正都要传你连家绝学了,给你个出身又如何?”

风入衣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咳了一声提醒他二人自己还在,沉声道:“你们要在这里传艺,莫非要让风某闭上耳朵不成?”

连昭早已想到此节,道:“那到不用。”他将祖父当日写手记剩余的笔墨纸砚找了出来,便在灯前奋笔疾书。

铁逍遥见连昭连写带画,更觉满意。既是高深剑法,留在纸上由自己慢慢参详自是比连昭匆匆口述强得多。

一时诸人都安静下来,只听连昭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密室外边挖掘泥土的声音。上官璇摸了摸触手冰寒的地面,更觉着放下心来。

这套伏倚剑法连昭烂熟于心,写得甚快。

铁逍遥便站在连昭身旁,等连昭写完已是读过了好几遍。他将这套墨迹未干的剑谱小心拿在手中,目光凝于纸上,出神想了一想,突向连昭道:“吉凶同域,这套剑法出自于老子之说?”

连昭吃了一惊,问他道:“你由何做出如此判断?”

铁逍遥完全沉浸在这套剑法之中,手指着第三招、第十一招、第二十九招的图解,道:“多了我也记不住,但我记得这三招方才见那老贼使过。”

时间匆忙,连昭只画了简单的几笔,依稀看得出是个持剑的人形,具体如何尚需结合文字细细揣摩,他未料到铁逍遥竟然这么快便领会到了,且与连孤雁方才所使的招式对上了号,不由大感吃惊。

铁逍遥抬眼望了望连昭,心知自己没有领会错,接道:“当时我便觉着这三招剑法变化莫测,譬如这第三招,我以为破绽是在左肋,一剑刺去,结果险被老贼一剑削中手臂,现在方知原来这一招在我一剑刺出之时破绽已移到了右肩,左肋反而变成了诱敌的陷阱。”

连昭点头,面露赞赏之色,提醒他道:“不错,但你若此时再去攻他右肩,一样也会上当。这套剑法便是这样,对手若是见招拆招,只会步步被动,感觉每一个破绽都是陷阱,即便能硬撑着不败,但到了发现对方剑法里的破绽都不敢出手的地步,这架也就不用打了。”

既然已决意将这套伏倚剑传给铁逍遥,连昭也不想日后铁逍遥练成个半吊子,当着风入衣的面,连昭不敢说得太多,只能点到为止,指望着铁逍遥自己多用点儿心思揣摩。

谁知铁逍遥将那摞剑谱“唰唰”由头到尾很快又翻了一遍,皱起眉来,道:“我记得那老贼还有一招,乃是与风前辈对攻,一气三剑,狠辣异常,怎的这套剑法里面没有?”

连昭暗暗叹了口气,回答他道:“那三剑,出自连家另一套绝学‘噬心剑’,这里面自然没有。”

他说出这话,已经明白了铁逍遥得陇望蜀之意,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并非不舍得教你,习武之道切忌一个‘贪’字,若是杂而不精,必然会互相影响,你先将伏倚剑学好了再说。”

连昭哪里知道铁逍遥生怕过了这村没这店,一心想在他后悔之前从他这里掏到更多的绝学,听连昭这么说,铁逍遥便知道今晚怕是再学这一套“噬心剑”便算到头了,心中微觉遗憾,笑向连昭道:“师父,‘伏倚剑’主旨是个变字,相较起来,我还是觉着您说的这‘噬心剑’与我学的刀法有些相像,更适合我一些。您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这套剑法也传给弟子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涅磐现世(一)拜师

第三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涅磐现世(二)情劫

第一百九十二章 涅磐现世(二)情劫

连昭虽得承认铁逍遥这话说的在理,但看着他这一心索要好处的模样又觉着有些窝火,很难相信铁逍遥平素在“丹崖六魔”眼前也是如此,连昭暗暗皱了皱眉,却扫了眼正专心给老妇用银针刺穴的上官璇,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同铁逍遥啰嗦,坐回灯下,提起笔来。

噬心剑没有七十二路伏倚剑那么多的变化,连昭写起来用时更短,铁逍遥见他写完,忙把手里伏倚剑的剑谱揣到怀里,小心自连昭手中接过来细看。

果然,就铁逍遥而言,他确实更喜欢这一套颇似魔刀刀法的噬心剑,只需看着,他便感觉这套剑法耍起来一定顺手,好些变化可以直接挪到他的刀法中去用。不知不觉间铁逍遥看得入神,也忘了方才竹杠敲不下去的不满。

这半天密室外边又有几次大的动静,那连孤雁与慕楚帮的高手始终未能摧毁石屋,连昭听着刀剑砍在寒铁石上的刮擦声,庆幸之余又有些担心,幸好老贼几个人的武器非刀即剑,不知连孤雁会不会动念去找柄巨斧来,也不知那周尚所说的慕楚帮大队人马到了没有,这石屋再是结实,只怕也经受不住老贼以九层“凤纹功”劈出来的一斧之力。

连昭此时别无它法,只希望老父能在连孤雁破开石屋之前醒过来,他伸手摸了摸连孤鸿肌肤的温度,只比常人稍高一些,也未到烫手的程度,不知父亲体内的气息运转得如何了?

此时一声呻吟响起,却是那老妇有了动静。

风入衣正靠在门口闭目休息,闻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老妇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这屋子里实是太冷了,她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风入衣盯着她,目光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紧张之色。

上官璇低头将老妇“风池穴”上的银针取了出来,假做不经意问道:“风前辈,您与这位家人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风入衣对上官璇的印象要大大好过连昭和铁逍遥,闻言慨叹道:“是啊,好多年了。”他想了一想,又补充道:“有二十年了吧。”

上官璇有些吃惊:“这么久?”

风入衣面上有些苦涩:“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大哥、大嫂被他们这些奸人害死,风家便只剩下我一个了,她可以来投奔我,或是自行嫁人生活都行,我也是直到传出消息才知道她竟一直呆在连家为奴,这是何苦?”他说到兄嫂的死,神情淡淡的,看都不看连孤鸿父子一眼。

上官璇感慨道:“大约是因为她与故主感情太深了吧。”

风入衣微微颔首,没有作声。隔了一会儿他方注视着那老妇的脸,道:“她与我大嫂确实感情很深,听说早年还是我大嫂自一伙儿马贼手里救了她出来。大嫂独居那些年,都是她陪伴着,照顾起居,说她们情同姐妹也不为过。那时她看着还年轻,没想到转眼老成这个样子了。是我风家亏欠了她啊。”

上官璇心中一动,不知是因为当年风振衣夫妇手上也沾了许多连家人的血,还是风入衣不方便到中原来,看来在风入衣心中为兄嫂复仇之心并不浓烈,甚至二十年来他都没怎么关心连家的事,怕是与父亲的恩怨和“十七寸骨斩”的下落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靠前一些。

老妇动了一动,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风入衣。

风入衣露出关切的神情,道:“你觉着如何?好些了没?”

老妇仍是不错眼珠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却有泪水沿着眼角划落。

风入衣十分奇怪,向上官璇道:“她这是怎么了?不能说话?”

上官璇也觉着有些不寻常,这老妇这么多年强按刻骨的仇恨在连家伺机报复,义父连昭骂她疯妇,自她被抓回连家只要一能张得开嘴便是诅咒漫骂,到真像是心智有些疯狂,没想到此时她竟会默默流起泪来。

老妇不等上官璇过去查看,闭上了眼睛,开口道:“二爷,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姐和大爷!”

风入衣知道她口中的小姐指的便是大嫂,微微皱起眉来,原来老妇方才听到了他与上官璇的对话。

上官璇坐着没有动,生怕自己惊扰到老妇,她已经意识到这主仆二人的相见,随着老妇情难自控,必会透露出一些当年的秘密,若说上官璇对生身父母的事一点也不好奇那又怎么可能?

果然,老妇任泪水在脸上流淌,深深吸了口气,以一种极度自责忏悔的语气道:“小姐和大爷本来夫唱妇随,打遍天下无敌手,感情多好,都是那不要脸的狐狸精用尽手腕生缠着大爷,无媒无聘地竟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小姐自从和大爷闹翻了之后,表面上倔强决绝,其实背着人不知道哭过多少回。”

上官璇听她这样讲生母,脸上火辣辣得十分难熬。

风入衣闻言动容,打断她道:“我去劝过她许多次,她怎的……”

老妇哀伤地叹了口气:“小姐一辈子说一不二,好强惯了,几时吃过这样的大亏,我也一直劝她说:这女人,任你再强,碰上了男人给你出这种妖娥子,也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啊。看看大爷过的是什么日子,整天陪着那小妖精有说有笑的,功都不练了,再看看小姐这边儿一个人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短短几年,就像老了十好几岁。唉,也是我嘴贱啊,这样整天在她耳朵边念叨个不停,小姐竟然被我说动了。有一回她竟然同我慨叹说想要个孩子。小姐有了这心思,我自然要想办法撮合她和大爷破镜重圆,总不能出了这样的事,还要小姐先低头。”

风入衣还记得当年兄长特意喊了自己回去,大张旗鼓的郑重休妻。

那日他为这事险些与大哥闹翻,最后还是大嫂拉住了自己,大嫂神情冷淡,没怎么出言为自己辩白,看她那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人已经心神大乱,连“十七寸骨斩”被换掉都没有发现。

到是这老妇那时还是个容貌清秀的婢子,自始自终哭喊大嫂是被奸人陷害,但大哥因为爱女奄奄一息大怒之下恨不得杀人,哪能听得进解释,直接命人将她赶出了风家,那也是当初风入衣最后一回见到这老妇。

风入衣想到此,再见老妇那悔恨的样子,一念生起,讶然道:“难道竟是你打伤了允芗?”

上官璇听得他们终于提到了姐姐的名字,不禁身子微微一颤。

老妇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不,我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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