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快逃啊!野火寨又来了!”
那老板乍一听见风声,忙匆匆地逃了。
连珏将我抱上马,可身后已经传来了阵阵呼喊,我们一路马不停蹄地奔到城外。
远处城里被火把照得通红,那些人果然是极凶狠的,见着什么就抢什么,扫荡地十分彻底,我难以置信,“怎会这样?城里都是无辜的人啊!”
“清芷,这世道就是这样,若是官府不足以叫百姓安居乐业,一旦祸事起,人哪有能不为自己着想的。”连珏替我系好大氅,“他们所求不过温饱,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恐怕也要被剥夺。”
见他眼中有着些怔忪,我握着他的手,“会好的。”虽然自己也明白这话在现实面前多么苍白无力。
“救命……啊!!!”
远处传来呼喊声,我们忙策马过去。
就见几个男子扯着一个女子,像是在拎一个破旧的麻袋。
“住手。”我高喊道,只是淹没在那些粗鄙的言语中听不分明。
连珏自马背上取下弓箭,在黑夜中这样远的距离本就极难瞄准,可他依旧一箭擦着其中一个男子耳边过去,他们受到震慑,纷纷操起家伙起来,“谁?谁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背后放暗箭算什么好汉?”
话未说完,又是一箭径直将他的衣襟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他在那树上张牙舞爪。
连珏冷着脸色,走过去,“把人放下,快滚,否则……”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们这就滚。”
说着也不顾身后那男人的叫喊屁滚尿流地去了。
草丛里有微弱的□□声,我忙走过去,“姑……”刷的一下,我钳制住她的左手,那里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只怕下一刻就要捅进我的肩膀,见自己手里的刀被我扔出老远忙哭喊道,“啊…………三子,你怎么样,你们快把我男人放下来……”连珏将她敲昏了,扶我起来。
我还有些心有余悸,连珏道,“只怕与那些人是一伙的,装作被劫持引我们过去下手呢。”
我闭了闭眼睛,这世道果然可怖。
夜里,我们共骑着一匹马在城外漫不经心地走着,我被他箍在怀里,十分暖和平稳,“珏。”
他低头用下颔蹭我的额头,“你今日自出了玉器店都没什么精神,晚膳也没用多少,这样下去怕是身子要更弱了,靠着我睡会儿吧。”
我看着他,眼中分明有着淡淡的担忧,忙道,“我……心里闷闷的,总有些事情千丝万缕的又抓不住头绪,空落落的,难受极了。”
他叹气,“都叫你不要多思多虑,你如今该想着日子还长着,如何保住身子才最为要紧,你我是夫妻,我自是要为你撑起一片天,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在的。”
我忽的很想吻他,事实上我也真的这么做了。
今夜天晴,万里无云,一轮圆月高挂枝头,密布着繁星,很美,很美……
“珏,其实我……”我的脸颊与他相贴,“其实我也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柔弱,我足够坚强去承受这些,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去面对风雨,而不是……而不是叫我一人在你的保护之下,我也想为你分担,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好吗?”
他微微一怔,定定地看着我,“清芷……”
我抚上他的脸,月光下,他的长发高高束着,露出了整张如玉脸庞,浓眉入鬓,凤眸含着脉脉温情,“连珏,我想站在你的身旁,我想和你并肩,我想知道所有。”
他有些动容,我勾着唇,“经过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其实所谓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我只求能得一心人,我们能好好地生活,即便遇到波折也能一起度过,那样的话,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他无奈摇头,“你说的对,女人总有办法对付自己的男人。”
在他的臂弯里,我笑弯了眉眼。
【木兰约·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相逢卷就结束了,下一卷会正式开始南越卷,也会有新的人物出场哦。
另外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挽情丝】
☆、【解脱香】
我曾经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和爱的人幸福到老,而此刻我才明白这种成全虽然痛苦却也幸福,我不知道这对我们而言是否会是最好的决定,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在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在等你,只要你要知道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也就够了。 ——【解脱香】
到北漠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巧合的是又恰逢达姆节,看着北漠的姑娘小伙齐齐向那庙会涌去,恍然间发现原来三年前发生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我摸着小九柔顺的皮毛,一时之间感慨颇多,三年时间虽然短暂却又漫长得仿佛一生,若不是在这里遇见了月娘,也许后面的一切又都会不同,然而这就是命运,命运里何尝有那么多的也许。
“你们……你们……”
原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家酒楼面前,小九仿佛也认出了那小二的模样,倏地直起身子扑了过去,那小二又再次惊慌失措地高声喊叫,连珏摇着头将小九从那伙计身上扒拉下来,忙道,“抱歉,吓着你了。”
“豆腐羹,炒四丁,烤乳鸽,糖拌黄瓜,青椒牛肉丝,火腿鸡汤,鸭片饼,再上两斤酒。”
我忽然发现,北漠的菜虽然粗糙,却令人怀念无比,我怀念着这里豪迈粗狂的笑声,叮咚作响的铃儿声,还有……
“天佑北漠,万世昌盛。”
人群将那庙围得水泄不通,高台之上,中间一白衣女子手持着祈福牌,轻轻一抛,高挂在那古树枝头,垂下长长的红色璎珞,人群忽然齐齐跪倒。
微风拂过,她如瀑长发在身后飘扬,那女子遥遥地望过来,肌容胜雪,眉目如画,丰肌弱骨,袅娜娉婷,有那么一瞬,我以为我真的看见了那月下仙子。
她无意间朝我们这里一瞥,顿了下后急急走来。
拥抱,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我笑,“好久不见了,其木格。”
她的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怎的来了也不差人来寻我。”
我无辜道,“我们也才刚进城呢。”
三年时间足以叫那个爱憎分明的泼辣公主蜕变成妩媚动人的美丽女子,“你过的好吗?”
“很好。”我远远地指了指那站在不远处桃树下的连珏,“现在的我,很幸福。”
她正想开口,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快随我回宫,阿淮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马车上,她拉着我的手说了一路的话,兴奋的像只小雀,我却觉得这样久违的热闹是如此温暖。
“你可不知道你这哥哥呀就是那冥顽不灵的石头,不对,比石头还要石头。”她皱起眉头,“楞是叫我磨了这样久的时间才给磨化了,那时候我每次都想着,这回可真的是最后一回了,他若不答应,我就回宫,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不见他,可每次生完气了,却又都忍不住想着再纵容自己一回。”
我拍拍她的手,“他这人要是认定了一件事,十有□□都拉不回头了,可亏得是你,若换了别人,这辈子总是要有遗憾的,不过,我这个哥哥若是真的认定了一个人,那么就是一辈子了。”
她的脸颊慢慢地红起来,“我知道的,若非如此,我也许真的,就放弃了。”
马车停了。
我暗暗地深呼吸了许多次,原想扯一个最美的笑容,到了真的掀开帘子,眼泪却扑扑地落下来,他将我搂紧怀里,像小时候那样的温暖可靠,他的声音低沉嘶哑,“怎么哭了?小时候的你可不爱哭,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都不掉一滴眼泪,如今都嫁了人倒成了爱哭鬼。”
闻言我有些哭笑不得,“谁说我哭了,只是……风沙大。”声音越来越小。
他在月色下仔细打量着我的脸,“唔,如今瞧着总算是圆润了些,多亏了阿珏将养的好。”
我笑着拍他,“什么圆润了些,又不是猪崽。”
他也笑,却突然一顿,视线落在我的身后。
我回头,就见清岚立在那里,有些无措,忙将她一把扯了过来,推到哥哥面前,她猝不及防,有些闪躲,“大哥。”哥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岚儿。”
清岚有些哽咽,“哥哥。”
我们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许久。
其木格与哥哥的大婚定在三日后。
我们的到来,无疑叫这清冷的宫廷热闹了不少,而我多少次,对着哥哥,欲言又止,茯苓与哥哥于我手心手背无法割舍,然而他与其木格的情意绵长,默契十足,每每叫我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
“与其纠结,何不顺其自然。”连珏道。
我皱眉,“可我总觉得对茯苓不能心安理得,难免愧疚。”
“愧疚?”连珏摇头道,“感情里没有是非对错又何来愧疚之说,你呀总是喜欢多思多虑。”
我不以为然,“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理应要为他们思虑。”
“你何不为我思虑?”他反问道。
“我何时不为你思虑了?”我一怔,无辜道。
他叹气,“每每为这为那操心,若是你能对自己也这样上心,也就算是为我思虑了。”
笑意不自觉爬上嘴角,“是是是,夫君大人既然发话了,那为妻自然不能不从。”
第二日清晨,其木格带着我入到皇陵去看月娘。
我们提着点心和酒,走得有些沉重。
她在那棺椁石陵外,静静地跪着,将盒子里的点心和酒都摆放出来,我也随着她一道,“我的母后是北漠豪族的小姐,却也是这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她有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却不得不嫁给父王,自然也因了外祖父的权力,父王得了这王位,而外祖父家族如愿成了豪族的首领。
她淡淡地说道,“小时候我就知道母亲不喜我,长大后我终于明白了她向往的是广袤的天空,而非宫廷这华贵的牢笼,而我则成了束缚她自由的链锁,父王有忙不完的政事,母后有叙不完的哀愁,我便一直以为自己从来不被需要,直到月娘入了宫。
“我曾嫉妒她能获得父王全心全意的宠爱,于是每每为难于她,可她却都不在意,甚至还替我瞒着父王,那时候我不懂事,将她的善意当做虚伪,父王终于发现了我做的事,将我罚跪在宫门前,她冒着雨来替我送点心,父王仍然不消气,甚至下了旨意要将我送去卡木和亲,我哭闹不休,连着三日不进米水,她也为我跪求父王收回成命,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之所以一直都对她生气,是因为我本就无法对她生气。
“她从不曾在我的面前提起过过去,可我却能从她哀伤的眼眸里看懂她的难过,她口不能言,可她却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比我的母后更疼爱我,她会手把手地教我绣花写字,会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会在父亲责罚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前,我想,她若是我的母后该有多好?
她顿了顿,忽的又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我愿意替她保守秘密,只因这世上没人比她对我更好,父王可以在权力诱惑下将我当作笼络人心的棋子,母后在我的人生中永远是空白,我只没想到她最后竟选择了……”
我想,其木格与月娘的确是有缘的,她们几乎有着相似的身世,也能彼此相惜,成为对方的依靠,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释然一笑,“罢了,开心的日子。”
“娘,我要成亲了,嫁给我最爱的人,你会替我高兴的吧。”她笑着饮尽了杯中酒。
我怔怔地看着那石壁上“爱妻月瑶”的字眼,此刻,那如月光般皎洁的女子,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章节,明天要破二十万了,好激动!!!
☆、大婚
大婚那日,我起得很早,不知怎的心里直突突,连珏说我心事太重,我也这样安慰自己。
“娘娘。”宜兰替我送了套衣裳来,我一瞥正是那日在柳城的成衣铺子里连珏替我选的,这颜色十分明亮,却因着缎子的料子光泽倒也不显得非常张扬,我径自穿上,就见宜兰的眼中闪过一霎那的惊艳,“娘娘,这衣裳正衬得您气色极好,果然咱们娘娘若是认真打扮起来,就是十个卜玉兰玉的都给比下去了。”
我哭笑不得,回头接着道,“还是咱们王爷眼光好。”
宜兰见状,忙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咱们王爷眼里心里都只有娘娘,自然选的东西都是好的。”
“唔,你这丫头专挑人顺耳的说。”我勾起嘴角,“看来不得不赏了。”说着就从那妆奁里择了颗东珠别在她发间,宜兰却有些慌神,“娘娘,这可使不得,世上哪有主子戴木簪,奴婢戴东珠的道理。”
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想起,难怪王府里的丫头打扮得都素净的很,手摸到发上的簪子,不由得笑道,“这还得怪你们王爷。”
宜兰有些不知所以,连珏起身过来,“阿芷既然开口就领了吧,你去看看那器玉都备齐了吗。”
“多谢王爷王妃。”宜兰退下。
我坐在镜子前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谁想昨日在床上辗转难眠,这头发也变得不听话起来,我正要用力,手腕却被握住,他垂着眸接过我手上的梳子,轻柔地梳着,我问他,“连珏,我们成亲那日,你是怎样的心情?”
他的手一顿,却没有言语。
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便转过身看着他。
他放下梳子,捧起我的脸,仿佛在仔细端详,“怎么问这个?”
我叹了口气,“那时候,我以为我要嫁的人是司徒,可心底却盼着你来。”我盯着他,“不知怎的,当我闻见你身上的木兰熏香味,我却又莫名地害怕,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他将我的不安看在眼里,“清芷,我与你一样。”
近乡却情怯。
我们紧紧地拥抱,直到那种恐惧被怀里的踏实感冲淡。
吉时到了。
我看见哥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牵着绸带的另一端,与其木格缓缓走进喜堂,她将身子挺得笔直,发间那十二钗凤凰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微微晃动,额中坠着的鹅蛋大小的红玉髓宝石鲜艳夺目,霞帔蜿蜒十里,一阵风过,翻起红浪滚滚。
“喂,本公主在这儿等了你半天,你竟敢视本公主为空气。”
“你对我哥到底有什么不满啊”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我不要听,这一切都将与我无关,我空有满腹情深,却原来是挡了别人的情路而不自知,如今,我自己走,成全所有人。”
“一拜天地。”
“二拜……”
“夫妻对拜。”
“礼成。”
这一刻,我的眼泪忽的落下,连珏将我的脑袋搁在他的肩头。
“等等——”
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
我惊讶地瞪大了眸子,正要开口,却被连珏扯住。
就见茯苓缓缓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