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铺子里买了雄黄酒并着粽子,又让天琪带着天弘去河里摸鱼回来烧,弄得丰盛一些好和青姑娘一起过节。
上午正要关店门,店里就来了几个富贵打扮的人,进来之后十分斯文客气,竟还带了两食盒的礼,指名要见青姑娘。
老杨头连连地作揖,直说今日小店里要过节,恕不待客。那几人竟然也不强求,说既然不待客便等着罢,但是这拜礼是要送上的。
这么一说,老杨头倒没了主意,人家这样的通情达理,况且大端午的也不好叫人逗留在外,这几个人穿戴颇为上乘,想来也能出得起银子。正踌躇着,里间的青姑娘听见了,便让天琪出来传话说请客人将八字递进来。
来的几个人听了千恩万谢,忙将抄好的八字递了进去,又说明了这是与益州相邻的河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大户沈则敏沈员外家千金的八字,因着到了成婚的年纪,然而说了一个婆家还没过门那未来的夫婿竟得了急病死了,再说了一个那人进京参加殿试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生死未卜。这河州城中还有谁家敢跟她结亲,任河州的媒婆们跑断了腿也没能为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沈员外一向视此女为掌上明珠,焉能不急?寻遍了
青姑娘看了沈姑娘的生辰之后,请了来人进来,只笑道:“官人放心,沈小姐不仅不克夫,反而一年内必得贵婿,更是一个帮夫运极旺的人。”
来的几个人互相望望,面露喜色。其中领头的中年男子似乎还不太敢相信,又问道:“姑娘所言可当真?那为何我家小姐连续两门姻缘皆不顺?”
青姑娘解道:“你家小姐为土命,生于秋季,金旺水相土休,不算身旺,但坐下有印,补足本命,天干有比肩。因着命中坐下有印,所以家资丰厚,但是己土喜湿,座下巳火有烤干的嫌疑,因此沈小姐夏季的时候必定身子弱一些,常有一些痰湿内热的症候的。她命中正官唯一,是以婚姻平顺,但是地支中藏了两个偏官星,所以姻缘会有两段波折。但是沈小姐命中偏财旺盛,可以帮夫,因此必得贵婿,以命格来看,应该是位官爷才对,将来贵客家老爷有钱,亲家有权,实在是兴旺发达之兆。”
颍川之言:在路上行走,走得越远,思考得越多,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快乐还是爱与被爱?我一直认为是爱与被爱,这个故事也就以此为主导。但是许多人认为是快乐,在以后的文再去体现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几人听了喜上眉梢,那个老成些的中年男子倒还冷静些,按住喜色又问道:“姑娘断得自然是极高明的,只是还有什么还要叮嘱的么?”
青姑娘想了想道:“只是小姐命中正官做劫财,恐怕相公会纳妾或者心中另有所属。”
那几个人听了面上明显地松了下来,丝毫也没有觉得讶异一样,连声道了谢,又放下了足足一两纹银这才走了。
向来看一个人只要五十文钱的,一两纹银真不是小数目瑚。
这还没算完,自打这拨人走后,许是他们在河州将青姑娘的口碑说得极好,竟有了不少从河州慕名而来的人专程到益州请青姑娘看相算命的。
人来了就要问路,就要吃饭住客栈,一来二去的,青姑娘在益州的名气也渐渐地凭借于此而打响了。店中也就是头两天生意清淡些,而后就络绎不绝地有客人上门。
开始只是老杨头在外间应酬客人,后来人多起来,连同三个孙子也出来帮忙。好在老杨头说他们在家乡也是开着一个小茶馆的,虽然粗陋但是迎来送往却是不怯的铄。
青姑娘见他们四人忠心,也拿他们当家人一样,放心将前面的生意交给他们。
虽然生意渐渐兴隆起来,青姑娘却每天最多只算八个人,当然每个人的礼金夜游五十文上涨到了半钱银子。不过饶是这样,小店的门口依然是车水马龙,一卦难求。
这么过了半年,手里当真是攒下了几百两银子,老杨头一点也不藏私,将所有的银钱都摊开在青姑娘的面前道:“若是买下现在所居的房屋也是够了的,只看姑娘的意思,如果想在此地安顿下来,小老儿和几个孙儿就也在此处伺候姑娘,姑娘要是想去别的地方,只要不嫌弃我们也是跟着的,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青姑娘听了,也没有细细地去计算银子,只淡淡道:“益州实在不错,白鳞鱼的味道真是哪里都没有尝到过这样好的,便在这里住下吧。”
老杨头闻言激动万分,次日便同房东谈了下来,用手里仅有的几百两银子将房屋买了下来,这样便主仆几人就有了容身之地,虽说在这里已经住了大半年了,拿到了房契的时候,老杨头还是买了一挂鞭炮放了,又特特地将整个房子打扫了一遍。
晚上主仆几人吃饭,所有的银钱都用来了购置房屋,手头又是身无分文了。但是好在天琪又在河里摸上来了极好的白鳞鱼,虽然一时连肉也割不起了,两条鱼一条烧成了鲜美的鱼汤给青姑娘进补,一条用辣子烧了下饭。天弘年纪小爬树爬得跟小猴儿似的,出去挖野菜回来又摸了几个鸟蛋,虽然不比鸡蛋的味道,用一把香椿炒了吃起来还真是不错。
这拿到房契的第一顿饭,虽然没有鸡鸭山珍,主仆五人却吃得有滋有味,从此没有后顾之忧,不必担心流离失所,虽然这房屋是以青姑娘的名义所购,但是老杨头爷孙四人都愿意终身服侍的,只要青姑娘在这里一天,他们就也在这里一天。
这头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下来了,老杨头就又琢摩着开一家酒肆。
“青姑娘毕竟是女孩家,每日这般的抛头露面总是不好,况且也太劳累了些,倒不如开一个酒肆,既不愁吃喝,也不用自己辛苦。”他是这般对青姑娘说的。
青姑娘听了,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那是真的眼睛一亮而不是为了礼节的勉强,老杨头见了便知这是有谱的事。
一应都不用青姑娘操心——从选址,租赁,雇人到定开张日子,拟店名,置办头宴的菜品,都是老杨头带着天琪去操办的。
青姑娘这日算完八个人后闲下来便同天弘闲话道:“你爷爷在家乡时也这般能干么?”其实,她也不是瞧不出来,以老杨头的阅历与做事的手法,想回到家乡重新立足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就算是说两子皆丧生,不愿再回伤心故地,但是在益州谋一份事做也并非难事,他从生意到烧饭样样精通,与人说话也是能干异常,别的不说,大户人家能找到这样好的管家也是求之不得的。
天弘才八岁多九岁不到,也答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说姑娘是救命恩人,爷爷说了,一辈子为仆报答都不为过,除非有一天姑娘不再需要他们。
青姑娘也就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有心中不愿明说的东西,她亦有,又怎能强求老杨头没有呢。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目的,至少他是对她好的,这在人世间已经弥足珍贵了。即使是她救过他们爷孙四个,然而点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事少,转眼翻脸不认人的事多。
***
酒肆最终定名为月白居,酒是自酿的,用的是益州山上的清泉,入口就是清冽的甘甜,大约是为了配合酒的气质,月白居的菜基本是偏北方风味的,却又好似不是北魏常见的菜品,在益州很受欢迎,不过开业了十多天,每日都是宾客满座的。老杨头和天琪两个人都忙不过来,这日晚间在月白居收拾完了之后回来便说让天弘也去酒肆里帮忙,天颖依旧在店里帮着青姑娘应酬前来算卦的客人。
青姑娘听了叹道:“照我说,三个孩子都该进学堂的,天琪最大也才十二岁,现在耽搁了恐怕以后就难取功名了。”
天琪,天颖和天弘面面相觑,都看向他们的爷爷。老杨头反应极快,一躬身道:“姑娘待我们爷孙恩重如山,一辈子都是我们的主人的,除非姑娘赶我们走。”
青姑娘闻言也就不再说这话了。
五个人平平安安地度日,平淡安宁,是为平安。每日收回来的银子,老杨头都细细地称了,只留下家用的钱余下的都存入了钱庄,即便渐渐地钱多了起来他们还是粗茶淡饭,青姑娘也依旧是荆钗布衣的打扮,连一件细绸子的衣服也没有。
端阳一过,下一个节气就是中秋了,益州有一个冻湖,里头出产极好的螃蟹。青姑娘对于吃食一向没有很挑剔的要求,唯有对螃蟹十分期待,才进了八月就日日同天琪念着可以吃上螃蟹了。
到了八月十四的时候,天琪便带着两个弟弟去冻湖摸螃蟹。
去的时候说是要早回的,因着次日就是中秋,虽然家中人不多,也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过节的。
谁知直到了戌时也不见人影,青姑娘心中划过一丝不安,便要出门寻找。
刚刚到了院中,只见一个华服的男子轻飘飘地越过围墙落在地上,目中的紫光将明月的清辉都比将了下去。
四下里万籁俱寂,青姑娘只见了他,便叹了一口道:“别来无恙?”
这紫眸人一到,她便知道这般隐于市井当中安安稳稳地为攒些小钱而欣喜,为一家人平安而满足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拓跋彦身上穿着描金彩绣的金衣,却不是那种浓墨重彩的金辉,而是仿佛笼着一层纱般流光,明明是天下至尊的颜色,在他身上却生生地跟仙人一样。
只听他道:“听说如今青姑娘的名声已经传遍了益州和河州,远近闻名,富足充实,我……很为你高兴。不过,南夏朝廷的密探已经出现在益州了,想必他找到你也无需多少时日。”
青樱听了平淡道:“你还比他先找到我,你北魏派出来的探子也不少。”
拓跋彦点头道:“你说得也不全对,大魏的人虽然确有跟着你,但是却不是探子。你身边的四个人都是我的御前侍卫。”说着他双掌一拍,对外面道:“进来吧!”
青樱心中大惊,面上还是平静的,淡淡地看着老杨头和天琪,天颖,天弘三个人鱼贯走了进来。
老杨头上前对拓跋彦跪下道:“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宫洪龙参见陛下。”接着天琪天颖天弘也一起跪下道:“御前五品侍卫陈琪,段颖,王梓弘参见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彦衣袖一拂,微笑道:“平身罢。”
“老杨头”身手干练,他应该是没有易容,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的。
颍川之言:人生中有许多次会遇见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也喜欢你,你们能在一起的情况却少之又少。所以,倘若一生都没有深沉爱过,也不要太伤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2
此刻面上只是少了素日里的拘谨和木讷,目光炯炯有神,若是他平日里有这样的眼神,青樱自问必能看出他身怀武功。
宫洪龙又走近青樱揖道:“还请姑娘见谅,实在情非得已,奉皇上之命保护姑娘,又不能打扰姑娘的安然生活,只能出此下策,虽然是做戏,还是要感谢姑娘慈悲。”
青樱颔首,没有计较,向他一笑示意无事。只是指着三个孩童道:“这三个这样小,你也让他们出来执行任务么?以后就不要这样了,小孩子还是让他多玩玩的好。”她想起自己童年,推己及人瑚。
拓跋彦听了对三个孩童笑道:“你们也别装了。”
三个孩童在他话音刚落之后,身形都突然暴涨,面上的“皮肤”因为身形的变化而破裂开来,格外狰狞铄。
三人用手掀掉了盖在脸上已经残破的易容蝉翼,躬身对青樱道:“在下失状,只恐吓到了姑娘。”
青樱是见过何等阵仗的人,不过略微的不适之后便点头道:“可是缩骨术?”
这是一门极为难练习的功夫,青樱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见过,是以并不肯定。
三人中的陈琪揖道:“姑娘好眼力,正是缩骨术,在下三人师出同门,都是幼年就开始修习所以能将身体缩成幼童的模样,如果修习的晚了,也只能缩短几寸而已,改不了形貌。”
宫洪龙解释道:“姑娘是女子,在下担心带几个年轻男子来一是引起姑娘疑心,二是于姑娘的声名不利,所以便带了他们几个会缩骨术的来扮做孩童,如果真的有事的话,在下也可有个帮手。”
青樱听了,反应颇淡道:“难为你们了,即便是修习了多年,这半年多来想必每天在人前出现的时候,你们都痛苦得很,好在马上就要解脱了。”她这话的意思是不去北魏,宫洪龙听了首先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被拓跋彦用眼神制止了。
青樱却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目光中的东西,在他们面上一一地扫过后突然问道:“月白居里头的厨子其实是你们北魏宫廷的御厨吧?”
宫洪龙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说,只看了看拓跋彦,请他的示下。拓跋彦听了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微微笑道:“你何出此言呢?”
青樱也不急着回答,“其实月白居能开起来,也是你的意思吧,现在想来,处处是线索,当初我竟没有想到。”说着叹道:“真真是退步了太多。”
拓跋彦依然不置可否,“你需先找到线头,方能摸出线索。你倒是能从哪里看出来是我的意思?”
青樱叹道:“你真当我是傻子么?即便开始没有开出来,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还能不明白么?为何月白居的菜系明明是北朝的风味,然而却以精致闻名,向来没有人尝过。益州城中去过靖安的人也不少,但是月白居的菜却没有一个人吃过,这只有一种原因,就是这个菜民间根本吃不到。”
拓跋彦闻言笑道:“你说的极是,的确是我宫中的御厨。因着你身体并没有调理好就出来了,莹心说你并不肯来大魏,所以不便以医药相补,食补为上,是以我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况且你们也需要营生度日,御厨过来一方面可以不知不觉照料你的饮食,亦可替你立业。”
他色色的考虑的周全。青樱心中流过一丝暖意,所谓润物细无声,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忽然心念电转之下,又想起一件事道:“当日端午节时来的几个人,说是要给自家小姐看姻缘的,也是你的人吧?”
正是那几个人来过之后,她在这益州城中的名气便打开了,现在想来何尝有那么简单,在此之前生意清淡与在此之后的兴旺对比鲜明。
拓跋彦这回没有再卖关子,直接点头道:“是,而且此人你也认识。”
她也认识,北魏的人她也认识的不多。脑子里一个个地过了过去,突然福至心灵道:“剑兰?”
“正是她。我已纳她入宫,封为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