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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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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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帝王家事,自己不过心中明白就好,崔思博当然不会说什么,眼见偃月左右开弓狠打了那兵丁几个耳光,李芳旭已经一掀帘子进去了,这才对尚文和说:“咱们来的不巧,王爷有家事,我们臣下不便进去,不如就在这里等候一会,正好尚大人也可以跟我讲讲京中的风土人情,我还是当年殿试的时候去过京师,这些年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尚文和在京中历练多年,答应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起来,只是眼睛仍是时不时地瞟向慕容军师的行帐。
约莫过了两刻,才看到王妃带着两名丫鬟走了出来,脸上神色颇为得意,偃月还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到崔思博这里,好似挑衅,崔思博何尝会去置这个气,只当作没看见。
尚文和正疑惑为何这个丫鬟的眼神如此古怪,谁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匪夷所思,若不是崔思博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他尚不知自己已经失礼地张大了嘴。
只听军师的帐中竟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声,似是在喊:“拓跋彦……拓跋彦……救我!”军中本来就没有几名女子,这声音是慕容军师无疑。
这……别说是尚文和,就是崔思博也不是不诧异的,须知拓跋彦是北朝四王的名讳,军师情急之下怎么也不会叫他的名字。况且王妃已经走了,能有何情急之处。
崔思博正在思索要如何是好,尚文和却已经着急道:“崔大人,恐怕我们要去看看吧?莫不是军师出了什么事?”
“这……”崔思博还在犹豫,按照交情,他同青樱是不错的,可是,军师和王爷之间的有些事……外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哎,崔大人明哲保身,下官先去看看。”尚文和一跺脚疾步就朝帐门前去了。崔思博深恐他惹祸,连忙跟上。
尚文和和崔思博闯进去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慕容军师身上衣衫凌乱,拼命挣扎,而王爷用身体制住她,他们俩甚至还听到王爷说道:“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她有一个孩子。那好,来,我也给你一个。”
这……哪里是有什么情急之处,分明就是闺房里的别扭……
赵王见有人进来,面色阴沉地回头一看,见是他们两位,立时跳下床来声音平缓道:“原来是两位大人到了,崔大人先带路去我帐中商议吧,军师身体不适,明日再见。”他语气轻描淡写,这样的尴尬如此也就揭过了,倒是崔思博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明禹似乎并未觉得怎样一般,整理好衣服之后还径直走到床前,在青樱脸上轻轻一吻道:“你好好睡,别让我担心。”
***
司马明禹似乎精力很好,此时本来已经折腾了到了子夜,崔尚二人只以为他会早早见上一面便罢,谁知尚文和汇报完如今京中和神策军即将要抵挡不住的状况后,两人谈起他日后的计划和行军布置,几乎是相见恨晚。
尚文和次日便被授予中书散人,赵王的枢密议事也常有参加,一时风头无两。
神策军节节败退,朔州已失,中原渐成引狼入室的态势。赵王到底会不会卷入这场战争,他是想转而抗衡北魏,还是愿意北魏替他手刃郑氏,从此一东一西划江而治,对于天下的走势至关重要。
所有人都以为北魏一定会尽力与赵王司马明禹交好,先稳住他的时候,两日前赵王大营所在的起贤关遭到了偷袭!
来人皆是蒙面夜行人,一言不发,训练有素,对整个营防布置似是了然于心,直扑几个主帐。由于丝毫没有防备,王妃李芳旭被歹人踢中腹部,当时就见红了,连苏子雍把过脉后都说九成保不住胎儿;兰陵王女婿,王妃大姐夫张英儒是当日值守的将领,也殉职了。
好在颜超羽等人拼死保护,赵王只受了点轻伤。
最关键的是,军师慕容青樱下落不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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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去紫台连朔漠

兰陵王在后方得知消息后,喉头一哽,险些中风,幸有赵王先见之明,令苏子雍前往兰陵郡疗治,这才救下一条性命,只是要好生休养一阵。
王妃的胎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饶是她素日里身子强健,头三个月本来就不稳固,怎么经得住训练有素的刺客正袭击到了腹部,况且又受惊吓。好在她生性爽朗豁达,伤心了几日后见司马明禹似乎比她更加愁眉不展,反过来还宽慰道:“王爷不要太忧心,我身体强健,很快就会复原的,到时候……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司马明禹似是有些失神,有些漫不经心地笑道:“噢?你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养,你父亲那边我已经着了苏子雍去探视,定不会有事的。”
于兰陵王来说,自然不是不会有事这四个字那么简单的,他一直以来都是赵王势力中资历最深的。不仅王妃是他的女儿,王妃腹中又有珠胎,倘若生下来是个男胎便极有可能继承大统,况且赵王军中多个实权人物都是他的亲眷和门生,比如此次殉职的女婿张英儒便是负责防务的大将,等于后方众人的安危都托付在他手中。
现下张英儒突然战死,其他人各有职务一时无法顶上,只能有赵王亲自招募训练的燕水军接上,这对于他的地位就有了微妙而不可忽视的影响铌。
***
却说青樱那日夜里本来已经安歇,尚未睡熟之时便骤然觉察到门外有非常细碎的脚步,她虽是这些时日饮食消减,神思混沌,这种对危险的心生警兆却是幼年慕容勉严苛训练而来的,当下便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抓过就寝前摘下的钗环扣在手中。谁料才起身就只觉得一股甜香扑鼻而来,猝不及防下已经连吸入了好几口,再想闭气已经无济于事,身子软软地倒下去,唯有咬着舌尖保持神智的一份清明——声名在外之后,想杀她的人太多,就是死也要有个明白。
也不知是坚持了多久,只听到帐外混乱的喧闹杀喊声,时不时也有尖叫的声音,刺客似乎并不急着取她性命,青樱直到失去知觉的时候也无人进来,只觉得外头似乎起了火,一片一片的耀眼桊。
大约是被颠簸醒的,青樱睁眼的时候,发觉自己在马车上——马蹄声清晰入耳。中了闷香后身体仍是疲软,勉力要坐起来,只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响起道:“慕容军师可是要起来?”
车中一片黑暗,青樱不防着还有他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惊乱,尽力平静道:“阁下把我这么请来,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她把请这个字咬得极重。
那人语气恭敬道:“不敢,在下何尝有面子请慕容军师,是在下的主人要请军师一见的。”
青樱摸索着坐起来,她口齿伶俐不饶人,立时追问道:“既然是请,你的主人难道不知道我是女子,你同我昼夜同车成什么体统?”
这人似乎并不恼,仍是恭敬道:“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这般不让须眉,一时间又哪里去寻一个有胆色的女子来服侍呢?军师若是觉得与在下同处一车有辱清名,到了在下主人那里,在下定当自尽以谢。”他言辞平静,既不动气也不惶恐。
反而让青樱另眼相看,连连点头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只是心中一盘算,天底下有何人能得如此胆色资质之人为仆?大略便有了答案,笑笑转而凌厉问道:“你是四王的人吧?”
此人似乎身子微微一震,好在黑暗掩饰了大半的反应,沉默了半晌才道:“在下的主人,军师去了就见得到了。”
青樱本是诈他,忖度他的反应也就肯定了大半,又问道:“尚文和其实是你们的人吧?”
饶是那人闭嘴不答,却不依不饶道:“其实我有些纳闷,尚文和之师徐应清忠君爱国已经到了顽固不惜命的地步,尚文和又是他的得意门生,你们倒是如何策反他的?”
这人深知她狡黠无双,生怕一开口便被套住了话去,是以只翻来覆去一句话道:“在下的主人自会向军师解释。”
青樱便不再问,似乎也不担忧。这么一路行来,过了两日便明显觉得空气中干燥了许多,可见确实是在向北走,她心中又笃定了许多。
事实上,拓跋彦并没有想隐瞒她多久,天亮之后也并没有人来蒙上她的眼睛,她已经去过北朝几次,抵达朔州的时候禁不住微微一笑。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拓跋彦竟然全部设防,她刚下马车甚至连梳洗都未来得及,拓跋彦便已经遣人来请她去。
莫非……心中不是没有猜测……
拓跋彦刚刚接到靖安来信,心情正烦躁,见青樱进来直接将信丢给她道:“你怎么看?”
青樱一瞥信上的火漆,意识到这是一封绝密信件,断然还给他道:“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知道很多秘密。”
拓跋彦笑道:“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他眸子中染了一层淡淡的紫光,一笑之间惊艳得竟让她有一刻的眩晕,定了定神才又道:“所以你千里迢迢地把我绑来,是打算让我做你的谋臣?”
拓跋彦摇头,眸中一暗,似是有些失望,“难道你在他那里,过得好吗?”
青樱心脏一缩,低头不答,只听他又道:“我接你来,不过是因为不想你眼见他负你,却下不了决心一走了之。所谓偷袭营地,不过是替你为出走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青樱闻言垂头默默,左手掐着右手,指尖泛白。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便不再说什么,取过信展开细细阅读起来,看了看拓跋彦的脸色渐渐地秀眉越蹙越紧。
“皇上又拨了半年的粮草给皇七子拓跋珑,王爷因此而烦恼?”青樱放下密信一挑眉问道。
拓跋彦点头道:“你怎么看?”
拓跋彦其人为人谨慎,在北朝中口碑甚好,向来以谦和低调著称。倘若不是青樱在凉州城中撞破他与郑氏一族暗地里合纵,谁又知道他为夺储已经筹划多年。
不过他倒是坦荡,从此在青樱面前也不遮遮掩掩,索性承认个明白,“父皇给他半年粮草,说明打算让他坚守,最后攻下京城,有此军功傍身,他日立为太子便无人不服。”
青樱大约也正因为他并不欺瞒自己,直言道:“王爷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我并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哦?”拓跋彦双目光芒一盛,极信赖道:“为何?”
“你父皇想让拓跋珑从东边南下取京城,就让他去。以王爷这些年的经营,不会不知大夏东部皆是江河水泽,而北魏兵马不惯水战,实力大大削弱,可不像在平原上两军交锋,别说是拓跋珑,就是王爷你也未必不会吃亏。况且东部州县繁多,不可能一一占领再取京师,可是这样一来,就容易陷入四面受敌的不利境地,这等亏,还是让拓跋珑去吃好了。”说着犹豫了一刻又道:“其实,王爷的精力又何须放在谁先攻下大夏京师呢?”
拓跋彦饶有兴趣道:“那我的精力应该放在哪里?”
“王爷这样的明白人,难道不知道吗?”她孤身一人莫名地身为敌营,难免要更谨慎小心。
拓跋彦笑道:“我说过,我信你,你怎么不信我?”
青樱稳了稳心神,慢慢道:“王爷志在皇位,障碍只有两个,一是拓跋珑,二是你父皇,攻下大夏比解决这两个障碍都要难。所谓事倍功半之事,多半是由于不能集中精力。”
拓跋彦嘴角弧度一勾,目色中紫光更盛,似笑非笑道:“青樱,我几乎要相信这是一个局,你是来离间我们父子兄弟从而化解南夏危急的。”
青樱背心如同被重击了一下,正要出言解释,他截住道:“可是,我说过我相信你,那就任何时候都会选择信你,即使其他人都不信。”
青樱这才心中一松,几乎要脱力,生生将已经噙在眼中的眼泪忍了回去——到底这世上,总有人无条件地信任她。咬了咬嘴唇推心置腹道:“拓跋珑其实与兰陵王一直都有往来,想必王爷有法子让你父皇知道,只要他被剥夺了兵权,想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太容易了。”
拓跋彦点头道:“他们往来是司马明禹起兵之前的事,我联络郑氏,他便笼络兰陵王。”转头道:“这样的话,今后不要再对第二个人说了,稍有用心的人听去了,万劫不复的人是你,到时我也未必救得了你。”
青樱见他言语关切并无他意,才觉得背上的恶寒稍解,只是一时有些迷惘……拓跋彦到底是真的赤城相待,还是深不可测到她全然看不出他的用意。
却说拓跋彦纳青樱,不去理会魏帝给皇七子补给粮草之事,一方面动用自己的力量在已经占领的大夏领土上广征粮草,一方面步步向南推进。他所到之处不仅不烧杀抢掠,反而采取均田政策,凡是愿意耕种的百姓,都少抽三分之一的赋税,凡是愿意将所种粮草卖给他的百姓,每斤比市价还要高上一文。百姓本来就但求安居乐业,这样一来,粮草的问题竟也在两月之间得到了解决。
青樱虽然因为此计在平南王麾下占有一席之地,到底是大夏人,即使拓跋彦对她并无不信任,她也渐渐发觉身边伺候的侍卫丫鬟其实都是监视她一举一动的暗子——拓跋彦身边的势力不可能不防她。
北魏善用暗子,她在雪兰关时便知道。这些潜伏在她身边的暗子,个个武艺高强,比如每日在前院扫洒庭除的老头,其貌不扬沉默寡言,但是如果真的留心,便会发现他走路是没有声响的。即使屏息全神贯注,以青樱的功力,连落叶的声音都分辨得出,却连他何时走到身后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这还不是近身伺候的人,可想而知每日环绕在她所住的内院的丫鬟侍卫们,又是何等高人。
“慕容姑娘,王爷让小的给你送一盘翠微豆瓣来,说是你向来最爱吃的。”
这声音……很熟悉。
回头一看,一个侍卫模样脸带刀疤的人托着一叠碧绿的蚕豆瓣弓腰立在身后,似是恭敬无比,连头都不敢抬。青樱快速打量了他的身量,轻笑道:“北魏从来不产蚕豆的,你们王爷上哪里去找的翠微豆瓣?”
“姑娘博古通今,果然什么都知道。如姑娘所说,北魏不产,所以当然是从南方带来的。”
青樱扬声笑道:“那太好了,多谢王爷挂念,我一直很想念这个味道。”转而又低声道:“超羽,怎么是你来?”
按照计划,颜超羽应该已经去了益州镇守。
颜超羽也低声道:“我自请来的,王爷派我来接应你。”
青樱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情不自禁的笑道:“翠微豆瓣是极好的,只是这道菜向来需要配着弥须清茶才能体味到其中的清香,不知王爷可吩咐你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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