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应该感动,也不应该动心的,可是为什么他要唱这首词?
一根琴弦突然断了,那悠长的琴音嘎然而止,独孤湛怔怔的呆坐了半晌。
“我会回来……”他长叹一声撩开车帘,飞身骑上了一直跟在马车边的那匹青骢马。
宛眉的那匹大宛名驹,一路上都一直跟随着他们的马车,独孤湛跃上马儿之后,并不忙着走,他将马在地带了一个圈然后:“宛眉,我要离开了。”
“你要走了?”宛眉握紧双手,她根本没有撩起那隔在他和她之间的帘子:“我知道了。”
“那,保重!”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已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慕容琛从头至尾的默然不语,他礼貌的保持了不闻不问,但是却无法掩饰他望着宛眉的目光中的疑问。
“不要那么同情地看着我,好像我是弃妇……”宛眉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语气闷闷的:“他不是我家相公。”
配上周迅唱的《越人歌》,本想配男声,可惜男声此歌是腾格尔唱的,雷得我不行,还是周迅唱得空灵……
''
二十三疼痛
“这个我知道,”慕容琛浅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在逃亡?”
“逃亡?”宛眉失落的望向窗外:“不是我,是他,我的家在掖城。”
“难道是他强掳你?”慕容琛步步紧逼:“我能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哼哼……喜欢?我怎么没看出来?再说,喜欢这个词如何定义?我五岁的时候,我还曾经喜欢过一只波斯国进贡的小猫呢。”
宛眉表情落寞的说着:“后来我确实是得到它了,它却抓破了的脸……那条伤疤直到前年才消失。”
她用手指指指自己的右颊:“就在这里呢。”
“哈哈,不要告诉我那男人身上的箭伤是你射的。”
“当然不是……虽然我真的想那么做。”宛眉叹口气:“我其实只是最没有意的离家出走罢了,等回到掖城,麻烦您把我放在城门口就好。”剩下的路程她就能找到家了。
她的语气,明显就事邻家小女孩子离家出走闹脾气的语气。
慕容琛转开话题:“咱们还是谈谈掖城里面的公主殿下吧,你见过她的真面目吗?”
“你对她很好奇?”宛眉挑挑眉:“我要是告诉你那个公主长得很普通又如何?”
“如何个普通法?”
“就是……”宛眉试着措辞:“大饼脸、眯眯眼、雀斑、爆牙……”
“等等,”慕容琛满脸黑线:“你说的是公主吗?”
“公主怎么啦?”宛眉翻了一个白眼,那表情就当他是白痴:“公主也有长得丑的自由啊,你不能因为她是公主,就想当然的认为她一定要美得像仙一样呀。”
“难道皇帝不是要娶一大堆美女来改良皇族的基因吗?”慕容琛淡淡的一笑:“你要是说公主的脑子笨还情有可,可是公主长得丑的机率太低了,我知道公主的母亲,骊姬的美貌,远在西域的我都听说过。”
会有那么夸张?宛眉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且,慕容琛反反复复的打听住在掖城的公主的情况本身就很诡异,他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那么在意呢?
她虽然真任性,有的时候还有一点自大,可是她可以从这好奇里面嗅出阴谋的味道,她还没有真到相信这男人是因为对她早有恋慕之心,才会不住的打听她。
“公子,前方的军队是掖城的守军。”斛律在窗外压低了声音,“我们的人已经和他们接触,据说是宇将军在操练人马。”
“呵……”慕容琛冷冷一笑:“七流火的季节,所有的兵卒满戴盔甲急行军,即使是操练人马,也不会拣这个正午时分吧?”
“属下也觉得奇怪,他们的将军竟然亲自带队,跟随的士兵都是骑兵,没有步兵。”
“嗯,我知道了。”慕容琛放松得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一会儿我们的队伍通过他们的时候,不用被搜查吧?”
“那倒没有,咱们不但带有使者的节杖,公子还是……”他的话被慕容琛的一声咳嗽打断,“属下一时几乎失言。”
“嗯,吩咐下去,我车里的这位姑娘,还有刚刚离开的那位……”他看看宛眉:“那位侠士的事情,不要出去乱说话。”
“公子放心!”斛律在车厢外一颔首,策马跑开了。
“带兵前来的竟然是宇爵?”慕容琛仿佛象是和宛眉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当年掖城一战成名的宇将军,如雷灌耳啊,什么事情,能让他丢下边关的城防重任,带兵跑出这么老远?”
“也许是来迎接你的?”宛眉到这个时候虽然心脏跳得很厉害,可是还仍然不忘调侃。
“是啊,如果他是来迎接我的,那我就是玉皇大帝了。”慕容琛不置可否的回了这么一句:“你认识宇爵吗?他这人如何?”
“宇将军?”宛眉舔舔突然变干的嘴唇:“这个我就更不熟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啊?公主也好,宇爵也好,这些都不是沿途的风土人情呢。”
“呵呵,见笑了。”慕容琛也莞尔,转头对那两个轻纱少女拍拍手:“给我们演奏几首轻松的曲调听听吧。”
那是什么音乐?
宇爵在马匹上几乎端坐不住了,七午后的太阳很毒,那直射的阳光照在他副武装的铠甲上,把那热量直接传导给他。
汗水顺着他头盔里面的发丝一滴滴的淌下来,在颈后汇成一股,又慢慢的向后背流……
着漫撒的寻找根本不是办法,宇爵叹口气,那些截走公主的强盗,现在怕是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他试图不去想公主即将面对的命运。
可是那可怕的后果却明晃晃的在那里摆着,没有哪股小贼是吃素的,一个倔弱的女孩子如果落到歹徒的手中,最终会遭到什么下场,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了。
即使是无法改变那个命运,即使这个小公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大半的责任,可是他仍然无法释怀。
他再次抬头,深吸气……
那前方缓缓驶来的五辕马车,还有胡服男子侍从的派头,可以知道又是西夷每年例行的朝贡以及使臣的车辆。
宇爵抬起手指挥身后的骑兵秩序井然的分成两列,让使臣的车马过去,那音乐就是从最前边的那辆五辕马车上传来的。
疼痛,一股来自于心脏的仿若针扎一般的疼痛突然抓住了他。
''
二十困惑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面八方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在耳际回响,那针扎一般的疼痛,狠狠的啃噬着他的心脏。
一双冰凉的小手突然抚上他的额头:“将军多久没有休息了?”是那个声音吗?他一直在找寻的声音?
宇爵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即使是动一下指尖都是徒劳。那深重的无力感仿佛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水……清凉甘洌的水慢慢润入他的唇,一滴,又一滴……
宇爵缓缓地睁开眼睛,耀目的阳光之下,他眼前的人在那强烈的逆光中变成朦朦胧胧的一个嵌着金边的剪影,然后他看到一双幽深如潭水的双眸,慢慢的,那澄静的双眸里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雾气……
“你是谁?”宇爵呆呆怔怔的问,他的目光重新焦距,这才看清顿在自己面前的女郎轻纱负面,除了一双眼睛之外,整个头都被一件做工精美的纱巾罩住。
宛眉垂下眼睫毛,她现在似乎不能承认自己是谁,不然就没有必要借慕容琛的侍女的头巾来用了。
慕容琛适时地出现:“在下慕容琛,这位姑娘是我的随从。”
“哦……”宇爵微微皱眉,艰难的起身:“来是西夷国的使臣,在下宇爵。”
“宇将军,此时正值当午,酷热难耐之际为何劳军远行?难道是有什么紧急军情不成?何况将军的身体似乎……”
宇爵在部下的扶持下起身,抱拳:“刚刚实在只是因为酷暑难当,并无大碍。”回首对身后的副将说:“派出一队精兵,护送慕容公子去掖城。”
慕容琛抱拳向他施礼,看着宇爵身手矫健的跃上马背,浑然不似刚刚他从马上晕倒跌落时候的虚弱。
宇爵圈转马头绝尘而去,再也没有回头望他们一眼。
慕容琛知道,宇爵派人护送他一方面是出于对外国使团的礼貌,另一方面也是起到了监视探查的用。
宇爵并不是吃干饭的,他能在这边关雷打不动的镇守十五年之久,可见国君对他的信任。
但是……宇爵的身体是何时变得如此不济?他为什么从未听说过?慕容琛转过头,正好看到宛眉的小手紧张的拢住头上的轻纱围巾,目光略显担忧的望着那宇爵带领的绝尘而去的大队人马。
这个小女孩儿,她虽然百般抵赖,可是……慕容琛知道她一定认识宇爵,不但认识,还很熟悉,她目光中闪烁的是如假包换的的担忧和小女儿才有的慕恋。
“为什么要借面纱,”回到车里之后,这一次慕容琛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这个问题:“你怕他认出你?”
宛眉愣了一愣,小手不自觉地将那面纱搅成一团:“不……你别问了,求求你。”
“唉……”慕容琛伸手,从她就接的手中将那面纱抢过来:“不要再搅了,这可是产自大食国的上好轻纱,价值不菲呢。”
“哦……对不起。”宛眉尴尬的松手:“我忘了。”
“你……”慕容琛略显困惑的开口:“你究竟是谁?你的家在掖城,我把你带回掖城,你能让我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为什么?”宛眉略显戒备的望着他:“你难道还想要我的家人给你谢资不成?”
慕容琛禁不住无语向,这个小女子对他还是不一般的戒备,想他堂堂的西夷国的王子,怎么会是贪图谢资的小人?
“呵呵,你这女孩子还真是……特别,”慕容琛摇头,把手边装着干果的盘子推给她:“算我没说,吃点儿干果蜜饯压压惊吧。”
“谢谢,”宛眉捻起一枚葡萄干,小小的咬了一口,眉头马上皱成一团。
“怎么?不好吃?”慕容琛也捻起一枚。
“不,不是。”宛眉咬葡萄干的时候,不小心又把独孤湛吻她时咬破的伤口咬了一下,但是这个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只好胡乱找个借口:“太甜了。”
唉……叹气,宛眉略显困惑的叹气,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刚刚宇爵晕倒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下车去照顾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但是却没想到……
没想到即使是隔了薄薄的面纱,宇爵虽然问了她是谁,可是他望着她的眼神竟然像是见到了陌生人。
饶是她还一直以为宇爵对她很熟悉,还一直害怕被他一眼认出来,心里像是揣了小兔子一般的怦怦直跳,没想到除了目光交会一刹那的茫然,他就那么冷淡的没有再看她一眼。
郁闷,还有失败的感觉……
宛眉苦恼的一枚枚吃着葡萄干,浑然不觉隔着席间的小几的那一边,慕容琛射过来的深思的目光。
''
二十五美人膝
当宛眉回过神的时候,他们的队伍竟然已经快到掖城的城门了,宛眉透过半透明的纱帘向外看,城门前站岗的士兵比平时多了一倍。
还有,还有她当时骑着小青一跃而过的那个围栏,乖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座高约丈余的巨大栅栏门?
为了方便过关的行人与车辆的通行,这栅栏门也开了一个窄窄的角门,稍微大一点的马车都是勉勉强强的才得以通过,再大一些的譬如慕容琛的这辆马车,貌似根本无法通过。
“下车,下车,接受检查!”几个官员模样的人拦住慕容琛的这队人马:“将军有令,无论通关者官居何位,一律下车检查。”
宛眉吐吐舌头,看来逃不过下车检查的命运了,不过好在这些官员中并没有认识她的人,下车就下车……
七手八脚的跳下车,宛眉自己都发觉站在一堆轻纱负面的胡装女子当中间儿格格不入,犹豫了一下,站在了慕容深的身后,借他高大伟岸的身影挡住刺目的阳光。
好在慕容琛一行是以国使的身份递上书,守城官员到还客气,大手一挥,整个木栅栏门都被推开,慕容琛的马车以及随从才得以鱼贯而入。
慕容琛望着马车驶入城门,然后习惯的转过头寻找宛眉娇小的身影。
可是,刚刚还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孩子,竟然转眼间不见了踪影,奇怪啊,刚刚还在的。
宛眉躲在城墙边的凹陷处,身前是一辆装满稻草的大马车,她望着慕容琛处张望着寻找她,然后又抓住守城门的官员比比划划的询问,所有的人都对他的询问摇头。
确实,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穿着着普通布衣胡服的小女子哪有那么引人注目啦?宛眉望着他们最后终于放弃寻找,慕容琛略显失落的跨上斛律给他牵来的马匹,进城。
进城,掖城是边关,这通关的规矩是有通关书(就像我们今日使用的护照),或者,住在掖城方圆百里的百姓,也可以凭着每村分发的腰牌出入。
总之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是无法进入城里的,宛眉焦躁的在地打转儿,刚刚她还庆幸收成的士兵还有官员不认识她,现在她巴不得有认识的人出现。
唉……
宛眉擦擦汗,抱怨着这倒霉的酷热气,怎么办呢?难道她就只有蹲在地等着遇到熟人,或者……
她抬头望望眼前的干草车,哈哈,无绝人之路啊,这干草车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隐蔽场所吗?马车蠕动了,等了这么许久,终于要轮到这辆马车进城了,而宛眉,早已经不顾公主的形象,快手快脚的钻入了马车上的草堆里。
真是不钻不知道,一钻吓一跳,这这这草堆里面似乎也不仅仅是草啊,里面满满的都是将近半人高的酒坛……
凭着她的身材娇小,宛眉躲在了酒坛中间,既通风又凉快,惬意啊。
看来这运私酒的马车一定是给了收成的士兵好处,根本就没人来对这马车例行检查。
放行!
骨碌碌的马车轻而易举的进了城,然后穿街走巷,停也不停的穿过了大半个城。
正当宛眉纳闷儿这马车将开往何方的时候,马车突然嘎然停住了。
“来了?”一个沉静清冷的男声。
“嗯,”又是一个低沉嘶哑的嗓音:“主公交代,这是加了料的红高粱烧刀子,专供响楼的。”
“明白明白……”冷冽的男声说:“赶进后院里去吧。”
嗳?等等……
宛眉突然回过神,响楼?那不是城中最大的……妓院……
确切的说,响楼是城中的军妓院,所谓军妓,也并不像是一般人理解上的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
响楼里面的姑娘,可是一个个都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最不济也是知书达理的乡绅家的女儿,这些姑娘,本来一出生就是衔着银汤匙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