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说他家住在山上,指不定是回家去了,不用担心。
秋梨这么跟自己说。
季云风抄近道回到清河园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站在华清峰上看夕阳,天边红彤彤的一片全是晚霞。折了旁边桃树上的一根枝桠,季云风无意识的揪着桃花。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死吧死吧!早死早超生!”
“谁死了?”
季云风闻言也没回头,站在那里对着夕阳撅着嘴继续摧残手里的花。孟沁媛走过来,一见地上已经全是残花,对着季云风的头就是一个爆栗。
“大胆!你把师父的这些桃花糟蹋成这样,你是不是又想通宵抄书了!”
季云风撅着嘴闻言轻哼一声:“抄书就抄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咦?怎么?风儿今日是在哪儿受了气了?”孟沁媛听着季云风的气话,觉着好奇谁能把混世小魔王气着?
季云风又哼了一声:“不管你的事!”
孟沁媛呵呵一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季云风面前晃了一晃又收了回去。
“这还关不关我的事?”
季云风一见这信上的字迹,眼睛一亮伸手去抢。
“月儿的回信!师姐……好师姐……你怎的现在才拿给我看,赶紧给我。”
孟沁媛呵呵一笑扬手将书信高举过头,季云风个头只到孟沁媛的肩膀,掂了脚尖也够不着。抢了一阵没抢到,鼻子一哼生气的摔了手里已经揪光了花的桃枝。
孟沁媛一见季云风生气了,将手里往身后一背,开口说道:“那你跟师姐说说,是谁把我们家风儿气着了?”
季云风鼻子一哼跺了跺脚:“还不是师父那只臭泥鳅!我早晚把它把光了毛煮了喂狗!”
“泥鳅?以往你们逗着玩,也没见你气成这样啊。”孟沁媛显然不信。
“唔……就是我上山来的时候还碰见了一头犟驴,我好心让她趁天没黑下山去,她居然不相信我!好心当做驴肝肺!活该晚上被野狼撕了吃!”
“哦?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我什么坏心过!哼!”季云风转过身朝着孟沁媛哼了一声,见她放松了戒备,伸手抢了她手里的信一溜烟儿的跑了。留着孟沁媛在身后叫他,被风吹的也没听真切。
“风儿!”
作者有话要说:
、相看两厌不顺眼
晚饭后,风七临一路来到季云风的房间,伸手敲了门发现门竟是从里面上了闩的。于是在门外喊道:“风儿?”
房间里没人出声,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亮。
“风儿?是为师,你将门打开。”
“师父……”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季云风从门里出来扑进风七临怀里就是一顿闷声哭泣,风七临慢慢的拍着季云风安慰他。也不曾言语,只等季云风发泄完了好好说道原委。
好一会儿过后,季云风哭声渐小却仍然赖在风七临怀里不肯出来。风七临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哭成这般模样。”
季云风闷在风七临怀里,闷着声音说道:“月儿不理我了……他说要跟我解除婚约!呜呜……月儿也不要我了……”
风七临有些奇怪,洛阳怎会突然要解除婚约呢?莫非是两个孩子闹了别扭?于是便轻声对着季云风说:“风儿,是谁说要解除婚约的?”
“是月儿!月儿在信里说的!呜呜……”季云风手里还捏着书信,听了风七临的话头也不抬的递给风七临。
风七临接过书信看了看,信里确实是说要和季云风解除婚约。
“风儿,是不是你惹了月儿,两个人闹了别扭。若是真的解除婚约,为师怎会不知情呢。乖,别哭了。你师姐回来了,你见过她没有?”
经风七临这么一说,季云风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从风七临怀里起来,抹了抹眼泪。
“见过了,我便是从师姐手里拿了信的。”
“哦,那跟你师姐一起回来的那个刘志峰,你可曾见过?”
一提刘志峰,季云风轻哼一声双手抱胸。吸了吸鼻子,随后便是一顿嘲讽。
“见着了,那个刘志峰一看就心术不正,长的那么黑还学人家穿一身白衣,也不嫌恶心的慌。最重要的是,他看见我居然低着头跟我说话!乃乃的!以为长得高就了不起啊!”
“风儿!”季云风说的起劲儿,脏字儿就蹦了出来。风七临微微警告,季云风顿时没了声。支支吾吾的接着说:“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风七临这下心里有了数,想是刘志峰又怎么惹了他,才让他这么大意见。
“风儿,你师姐在做饭,你过去帮帮她吧。稍后,我们也好开饭。”
季云风低着头哦了一声,便抬脚准备走。
“风儿,你师姐和刘志峰的婚事为师已经同意了。为师说了一切从简,山上也没什么人,你有空了就去帮帮你师姐。”季云风冷哼,不说话,抬脚走了。
师父脑袋在想什么?!居然同意师姐跟刘志峰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尴尬好调皮
季云风一路朝着厨房走去,路过风七临的书房却听见奇怪的声音。吟哦着听起来有些痛苦又不像,季云风转念想了想,师父再不房里,会是谁在师父房里?不会是小偷吧?
于是,季云风蹑手蹑脚的偷偷推开了门缝,朝里看去。见师姐孟沁媛和刘志峰站在师父的书案后面做着什么,声音就是师姐发出来的。眼瞅着刘志峰慢慢俯下去吻孟沁媛,季云风在怎么懵懂也是看过话本子的。
这……这……这不是男女燕好吗?!可是师姐还没跟刘志峰成亲呢!这顶多算偷情!师父知不知道这事儿暂且不说,单单是他们俩在师父的书房里做这等龌龊的事情,就不行!
眼看着场面越演越烈,季云风小孩家家的也红了脸。暗里骂了一声自己,可愣是不想转开眼。心里也明白在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狠了狠心回过身靠着门板喘粗气,想着刘志峰那厮就恨的牙痒痒。
“不行!得想个法儿!”
季云风眼珠一转,瞧见师父晾在外面的衣裳,脑袋一亮。
片刻后,书房外响起季云风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身上穿着师父的衣裳。季云风咳咳了两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房门突然被推开,迈进来一只脚,那脚面上还垂着白色的衣角!孟沁媛半个身子躺在书案上,顿时惊出一阵冷汗,急忙推开身上的刘志峰胡乱的拉好衣裳!心里暗道:还好,还没到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
刘志峰暗骂一声急忙整理衣裳,差一点儿就要了孟沁媛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季云风故意迈了一只脚进去停在门口,耳朵听着里面慌乱的声音顿时心里爽了一把。
哈哈!叫你们得意!
孟沁媛二人慌忙整理好衣裳,拉着刘志峰躲进了旁边的屏风后面。
季云风听见声音掩着嘴嘿嘿一笑,将迈进屋里那只脚收了回去。急忙跑到院中将师父的衣裳挂好,扬声朝着书房喊:“师姐?师姐……师姐你去哪儿啦!”
季云风在外面挂好了师父的衣裳,又等了一会儿才说着话朝书房走去。要是他挂好了衣裳便进去,指不定看见两个人衣衫不整赤身裸体的,那可不好!
“师姐?师姐……”
季云风进来的时候,孟沁媛胡乱的系了腰带正坐在书案后,刘志峰还躲在屏风后面。季云风看了看屏风也没戳穿,上前去问孟沁媛。
“师姐,我刚刚在外面叫你,你没听见啊?都不应我。”
孟沁媛坐在书案后拿着一本书,作势正在仔细的看,闻言笑着说:“哦,我看书看的有些入迷,没听见吧。”
季云风看着孟沁媛把书都拿倒了,于是坏心眼的一笑,指了指孟沁媛手里的书。
“师姐,你的书真是看得倒背如流啦。”没等孟沁媛回答,季云风又走进了两步接着说:“师姐,怎的我看你脸这么红,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我去跟师父说说啊?”
孟沁媛急忙放下书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可能是有些累了。”侧脸看了看天色,又说道:“我先去做饭了,风儿你等会叫师父一起过来吃饭。”说着,便起身绕过书案走了出去。
季云风一挑眉朝着孟沁媛的背影皱了皱鼻子,眼瞅了瞅屏风,一言不发的跟着出了门。
累了?我看你是被人调戏累了。
晚饭时分,众人都在座。孟沁媛准备了酒,一人一个酒杯斟满了佳酿。对着风七临敬了酒,于是各自开始吃饭。吃饭时不说话,是华清峰上的规矩。吃过了饭,季云风靠在椅子里看着孟沁媛还是红红的脸,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个师姐啊,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哪个刘志峰。
季云风又侧脸瞧了瞧刘志峰,鼻间轻哼一声。这人到底哪点儿好?正想着,忽然听见外间隐约传来一声狼叫,季云风脑海里突然浮现今日遇见的那个姑娘的脸。随即又不屑起来。
那个丑丫头,不听他的话,死了也活该!
“风儿?风儿?”
季云风心不在焉,风七临喊了他几声他才回神。
“风儿,你师姐跟刘志峰的婚事,我已经同意了。明日你与你师姐商量商量,若是需要采买什么东西,你便一起帮着出出主意。听见了吗?”
季云风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明显意不在此。
“风儿,你有心事?”
“啊?没有没有……”
“那你看着窗外做什么?为师看你一听见后山的狼叫便身子发抖,可是病了?”
季云风呵呵了两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儿。”
孟沁媛这时收拾完了端了茶走进来,听见风七临的话笑着说:“想是风儿的好心又发作了。”
风七临开口:“什么好心?”
“师父有所不知,风儿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说是遇见了一个人。风儿好心劝她趁天没黑下山去,那人却不信风儿的话偏要上山来。为此,我回来的时候风儿还在生气呢。”
风七临接过孟沁媛递来的茶盏闻言微微一笑:“是吗?那这人现在可还在山上?”
“管她干嘛!她说她上山来找神仙下山去救人,我好心告诉她这里没什么神仙。可她不信我的偏偏不下山,我也没办法。就让她一个又瞎又哑的丑丫头一个人在山上被野狼撕了吃好了,我才不管!”季云风接着风七临的话恶狠狠的说着,视线还是时不时的朝外面看。
风七临见状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风儿,做好人就要做到底。听你说那是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万一真的遭了毒手也是不好的。不如,我让你师姐陪着你去寻一寻,好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季云风轻哼一声喝了一口茶:“我才不去,她不信我,我干嘛去救她!万一我们遇见野狼或者她已经死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风儿,你这么坐立不安的还不如去找找看。有我陪着你,怕什么。若是真怕,我叫你刘大哥一道去,如何?”孟沁媛放下托盘在季云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刘志峰这时也接过话茬连声附和。
季云风开始还挺坚持,后来也就慢慢的不说话了。
于是,三个人一道拿了灯笼出门,倒是风七临坐在椅子上看着季云风捋了捋胡子笑的有些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人静去救人
三人一道出了清河园,按着步子走出了园子外面的阵法。出了园子外的桃林,冷风一吹,几人都是晃了一晃。刘志峰十分有眼色的扶了孟沁媛,柔声问道:“阿媛,你怎么了?”
孟沁媛伸手揉了揉额头,闻言微闭了眼睛说:“想是吃饭的时候喝了两杯酒,这时吹了风有些上头。”
“那我扶你回去吧,等会我陪着风儿去找人便是。”
“不用了……我这会儿已经没事了。风儿,咱们走吧。早些寻了那个姑娘,也好早些回来。”
季云风手里拿着灯笼倚着旁边的一颗桃树,眼瞅着刘志峰那样子眉眼间都是嘲弄。
“我师姐叫我风儿也就罢了,你是哪儿来的冒牌儿大哥,别跟我在这攀亲戚。我师姐被猪油蒙了心,我可不会,我清醒着呢。我们这华清峰上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东西,我劝你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
“风儿!不得无礼!志峰日后便是你师姐夫,怎能如此跟他说话。”
季云风闻言冷哼一声:“少来,这还没成亲呢。哼。”
言罢,瞥了一眼扶着孟沁媛的刘志峰,季云风提着灯笼抬脚走了。
“风儿,你等等我们。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孟沁媛见季云风一个人走了,提了灯笼便想跟上去。
“不用你们管,哼!”
远远的传来季云风的声音,随即那黑夜里的一点灯火便绕过山道不见了。
季云风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脚下也没个把持的。不知不觉便走的看不见孟沁媛二人了,夜里时不时一声恐怖的狼叫,让他不自觉的抖了抖。暗骂自己:充什么大尾巴狼啊。那个刘志峰眼瞅着就不怀好意,再怎么着也有师父呢。他干嘛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跑了啊。这下完了,要是找不到今天那个丑丫头,自己反而遭了狼爪,这可真是得不偿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么想着,季云风提着灯笼又朝前照了照。一步一步向前走着,神经绷的有点紧。旁边的草丛突然蹿过什么东西,一声响动让季云风吓的差点跳起来。仔细看了却是一只兔子蹦到了路中间,季云风拍了拍胸口。
“乃乃的!老子的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伸脚过去踢那只兔子,脚还没落下去,那只兔子便又跳进了旁边的草丛。声音响了几下就不见了。
“娘的!让老子逮到你非炖了吃!”
季云风恶狠狠的说完,突然发现被这只兔子这么一闹腾,心里好像也没怎么害怕了。就算是狼来了,腰间那把师父给的短刀,定然让那畜生命丧黄泉有来无回!
如此这般给自己长了长胆,季云风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心里倒是把今天那个丑丫头骂了千遍万遍。
“你丫要是已经被狼撕了也就算了!要是还好死不死的活着,你丫以后就得给老子当牛做马报答老子舍己为人救你这份恩!”
走着走着,季云风想起来什么抬头望了望月亮。瞬间变身怨灵般一脸血的凄惨:“娘的,今晚正好是圆月。老子真是倒霉,要是有狼碰一个也就够了,可千万别扎堆儿啊!”
季云风在路上心里一直不停的嘀咕诅咒骂脏话,但脚下还是不停的提着灯笼找秋梨。
“身上穿的那么少,肩膀上没丁点儿肉。这么冷的天,不被狼撕了估计也冻死了!”
当季云风真的在一处凹进去的山壁里找到那个瘦弱的身影时,他愣了一愣。随即举着灯笼走上前去,一脚便踹在了秋梨身上。
“丑丫头!叫你不听我的话!叫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你好心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