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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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家欢-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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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没有什么账目,知海堂都有我阿爹和叔叔们在管。”清若想了下,貌似杨家只有一个知海堂,并没有听说有其他店铺。
“再小的家都有账目,何况你们杨家,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现在学好你的女红便是。女孩儿家要是学不会这些,以后是找不到好婆家的。”孔安宁的口气总让人联想不到一个未出嫁的少女。
“那一般的也行啊。”清若小声嘀咕。
“清若,像我们这样家庭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去嫁个官僚富商,可是即使随便嫁个普通人家,你要是没一技之长,被婆家挤兑掉也是迟早的。荷月也算是个有骨气有才气的女孩儿,大嫂纵着她,除了书别的都不爱,可如今不也得乖乖从头拾起。”孔安宁笑答。清若抬头见她,笑容不再是之前那边肆意张扬,心想那日祖老太太到底给她做了什么思想工作,竟会让她变成如此矜持。
生活的车轮还是不再照顾她,自顾地滚动起来,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跟着变化,让清若觉得自己再不加紧就会被远远甩开。




第三十八章 苦命鸳鸯(一)
孔安宁把做好的两套衣裙拿给霓绣坊的老板娘时,她笑眯眯地接过去,连看都没看就递给丫鬟,对孔安宁的手艺表示百分百的信任。因为在县城里,有好手艺的人家不少,但能像孔家这般手艺亲传而且从未出现一点差错的,可只有一家,所以老板娘也乐意把赚钱的活计都留给孔安宁先挑。
“安宁姑娘,您稍等,我去后头拿钱给你。”老板娘给她们福了福,扭着那二尺八的腰回离去。
清若打量了四周,发现桌上的摆设又换了花样,看花纹样式跟祖老太太床头平日摆放药碗的楠木小翘几上铺着的百蝠流云图一样,但针法却没有那副那么缜密。连隔间挂着的门帘也和后厅的门帘图案一样,清若好奇地走过去打量,正想问孔安宁这些是不是她的手艺,却听到隔间有声音传出,虽不大,但站在门口能清楚听到。
非礼勿听,她转身就要走时,却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那是,卫家小公子的人品模样放在哪儿都是顶顶的好,之前卫老爷宝贝着这老来子推了好几门亲事,为的就是让他专心读书。如今果然是高中了,这当了举人老爷,前头被拒绝还没结亲的又跑回来,我这些天都快把卫家门槛给踩烂了。”妇人A说话就是典型的媒婆口气。
“可不是嘛,我都给提了两三回,可人家是看不上,凭卫家的家世本来就很挑人,如今卫小公子又高中,只怕他们更不容易瞧得上。”妇人B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家里大的嫁了人,小的还没及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也别叹了,难道你还指望像做人家丈母娘啊。”妇人C取笑道。
“怎么不行,想想都好。”妇人B哼了一下,
妇人A打断了她们的拌嘴,“我听说县令夫人也有意思,之前给我漏过口信。我没应承,最近被卫家给拒绝得我老脸都搁不住了,卫老爷宝贝着这个儿子,他自己要看不上的,卫老爷也没敢勉强。”
“就县令夫人那块金啊,呵呵。”妇人C用很不可思议的冷笑声应付到。
“那块金怎么了,好歹人家是真金的,年纪也一样,好似大了几个月,不过,妻姐才更体贴。”妇人B继续拌嘴。
“你要说年纪一样,孔家的老来子不也一个年纪,人家到底还有一手好绣活。”妇人C仿佛天生就是和妇人B抬杠。
“你们真是奇怪,人家都不急,你们在这里瞎给别人拉什么红线,依我看,若是县令夫人先出手,怎么都排不到孔家老幺的份。”妇人A再次出声。“别闲扯些有的没的,赶紧干活,等下我还得去趟苗家呢。”
另外两人女人都嘘了声,忽然一个脆脆的女声响起,听着像是新妇人,“那殷家少爷怎么没听说起。”
“得了吧你,殷家可不是咱们县城里的人能高攀的,别说他家比卫家还有钱,就他那脾性,呵呵。”妇人C的经典冷笑解释了一切,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清若转过身,发现孔安宁也站在旁边,显然是把刚刚的话都给听到了,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落。清若想上前安慰两句,老板娘从后院扭了出来,把一包银子递给孔安宁。
“老板娘,这多了?”孔安宁掂量荷包,有些吃惊。
老板娘笑眯眯答道:“这是县令夫人赏的,上次你给绣的那套百鸟贺春图让她在聚会上长了面子,特意回来托我赏给你的。她还说,以后县令千金的喜服一应都要交给你做。”
孔安宁咬了咬唇,低声感谢,福了福,也不多话就带着清若离去。一路上,孔安宁的沉默让清若有些不安,试图出声打破尴尬,可她走神,根本没有听清若说话。
回到家依旧是一言不发就躲回自己的房间,闭门不见,其他人都当孔安宁是被罚了足,自觉回屋,没人察觉到她的情绪。
午膳刚吃完,就有人上门找,孔老太太听了孔尚武的话,本打算自己出去见面,不料给桐月泄了密,说卫濛上门来找孔安宁。这时一直安静地在祖老太太屋里看账本的孔安宁立刻冲了出去。不见两位老太太有何声色,让一直担心孔安宁情绪的清若也紧跟其后,卫濛会忽然上门求见,难不成是主动出击。
前厅里,蔡氏给卫濛上了茶就带着屏风后几个小萝卜头退下了,只有孔尚武坐在那里跟卫濛打着太极。“卫公子能大驾光临真是我们的荣幸,早先得知卫公子高中,未能上门贺喜,实在对不住。”
“孔大哥客气了,听我表嫂说过老夫人卧病,我没来探望才是失礼。”卫濛同样客气回答。
“卫公子是大忙人,怎么敢劳动大驾。”孔尚武笑呵呵接话。
站在屏风后的清若听得一头黑线,明明是走在街上也不会点头微笑的两个人竟然客套得好像是经常走动的亲戚世交一样。孔安宁整了整头饰衣服,然后翩然走出屏风,分别给孔尚武和卫濛行了礼。
孔尚武脸上有些不悦,“安宁,你不在屋里做活,怎么跑出来了。”
孔安宁恼了一声,“大哥,卫公子是找我来的,我要是不出来不是怠慢了贵客吗?”没理会孔尚武的眼色,孔安宁低头轻笑,“不知卫公子找我有什么事,莫不是来找那两碗糖水的钱?”
“孔四小姐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人。”卫濛从兜里摸出一只玉蝴蝶递上前,“那日你们走得急,落下了这个,本想追上来的,给其他事耽误了,所以今日亲自上门奉还。”
孔安宁看着那绞了金丝的玉蝴蝶,欣喜地接过手,感激地福了身,“上天保佑,总算没弄丢,那丫头回来都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还劳卫公子亲自送来,真是失礼了。”
“咳咳咳咳咳咳。”孔尚武不知是觉得妹妹贸然跑出来见客失礼还是受不了孔安宁这般矜持娇羞的模样,连着咳了好几次,连清若都听得出他的提醒,可孔安宁也毫不在意,连过问一声都没有。卫濛有些看不过去,只好问:“孔大哥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就是水喝少了,安宁去给我倒杯水。”孔尚武哼哼两声。
孔安宁回头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桌上的茶杯,明明还没喝过,她推手一送,“这不是还有吗?”
孔尚武一时尴尬地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卫濛也只好跟着赔笑。气氛忽然有些凝结,孔安宁回头看了卫濛一眼,微笑低头,睨见他腰间熟悉的香囊,忍不住问道:“卫公子,你这香囊。。。。。。”
卫濛则看了孔安宁一眼,笑着说,“不过是朋友送的而已,孔四小姐要是喜欢。。。。。。”
“安宁,你该进去了!”孔尚武见妹妹如此不上道,硬着声说。
孔安宁的笑容有些僵,抿了抿唇,退了两步给卫濛和哥哥行了礼,低声道:“卫公子且坐,安宁告退了。”
卫濛被她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给弄混了,不明白上一刻还笑脸相迎,下一秒就冷了表情。清若没顾得上卫濛和孔尚武后来又客套了些什么,只是跟着孔安宁跑回后院,只见她一个劲地跑,直接跑回祖老太太屋里。清若没有进去,站在窗边就听到孔安宁断断续续的哭腔。
“阿嬷,我错了。”孔安宁说话都有些喘,“可是,我只是。。。。。。”
“我知道。”祖老太太连话都没听完,就开声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刚刚你跑出去,我没让你阿姆拦你。只是安宁,你不小了,你阿姆是疼你老来子,兄长姐姐也都把你捧在手心护着,可你要知道,没哪个正经的女儿家是自己说亲事的。哪怕那人再好,不是你的,想也没有用。”
“为什么,阿嬷明明说过,我的亲事我可以自己做主。”孔安宁哭着问。
“是,我说过,但那是别人上门提亲的情况下由你决定。如今别说卫家都没上门,就是上门了,我也未必同意。”祖老太太说话声轻,却特别有力,让人不敢多语。“卫家的门槛我们迈不进去,你帮不了他,总有一天就会被嫌弃。安宁,做人要知本分,看清自己,别让妄念给迷惑了。”
“阿嬷,我不甘心。”孔安宁哭得有些声哑。
“我前两天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即便你现在把管家理帐都做得再好,你也不过是平头女儿,卫家以后是要走官道的。”祖老太太有些无奈,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还有荷月也一样,你大姐早就给隶儿准备了亲家,我也只是不想开口惹她怨而已。”
一阵纸张被捏皱的声音,清若忙回头,看见荷月白了一张脸,站在不远处,看她手中被揉成一团的书本,她想她必然也是听到了。荷月咬了咬唇,转身就跑回屋子,重重地是摔上门,把隔壁屋子的人都给吓到。
“好了,去绞块湿巾擦下脸,被让清若看了,我看她这几天都担心着你。回吧,无根的妄念就断了。”祖老太太声音有些疲倦,孔安宁哭得有些喘气,但也没再敢打扰她,一阵碎步退了出来。出了大门,看见清若正站在院子里看她,孔安宁连忙扯了个不太成功的笑脸,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
清若觉得有些茫然,即使是受宠如安宁这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那她以后是不是也会被随便安排个人嫁掉。当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不管你眼睛放在哪里,你能选的只有你身边那几个,再拖下去,就只能等着被人挑选。
不知是不是因为深秋,感觉天空越碧朗,心情越彷徨。




第三十九章 苦命鸳鸯(二)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孔安宁这边上演了挥泪断情丝,作为难姐难妹的卫墨却公然拒婚离家出走,但是没走得成,被抓了回来,还受了一顿打。卫峥急忙跑来搬救兵,孔安宁也顾不得自己正在难过,给祖老太太请了安,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跑。临出门看到清若也一脸担忧,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赶到卫家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只听到后院卫娘子气得大嚷的声音,还有卫墨断断续续的哭腔。卫大夫在门前一脸无奈地舒散凑热闹的人,看到卫峥带着孔安宁赶来,连忙让道给她们进去。
卫娘子向来是个爱面子的人,即便是生气也不随便打骂儿女,更别说当那么多人在大声怒吼。最是生气也像卫墨说的,摔了两个碗,然后自己捡起来打扫干净,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卫娘子真的是气急了,拿起打磨光滑的藤条狠狠地抽打卫墨的小腿肚,平时这都是用来打卫峥而已,对于卫墨她从不舍得打一下。
卫墨倒也是个有骨气的,哭是哭,咬着牙,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给母亲打。卫峥一进去,看见姐姐白皙的小腿上鞭痕累累,急忙扑过去抱住母亲,大喊道:“娘,别打了,再打下去,姐的腿就要断了。”
“让她这个不要脸的孽障断了腿才好,要是死了,便是干净,算我还了上辈子的业。她要是不死,我就要打她个清醒清醒,到底是给哪个外头后生勾了魂,父母长辈给做了主的亲事不要,一心想着要往外逃,你跑啊,我倒是看看有谁敢来接应你,我连他一块打。要是没有人,那就是给恶鬼迷了心智,否则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会做出这么不识廉耻的事来。”卫娘子压低了声音,刻意不让外传,但咬牙切齿地力道听出她无比的愤怒。“今儿别说齐家还肯不肯要你,要是不肯,我就把你送给巷子口的瘸老头去。”
瘸老头是绵县所有姑娘家的噩梦,他酗酒豪赌,还虐待妻子,被娘舅打断了一条腿。每当做错事,长辈总是要说不听话就送给瘸老头做媳妇,可见其威力不亚于丢给狼吃掉。
“娘,你莫要说气话,打坏了姐姐,最难过的是你自己。让安宁姐陪陪姐姐吧,你回屋子休息。”卫峥力气不小,一把夺过母亲的藤条后,推着母亲回屋,又对三个女孩儿说,“安宁姐,你扶我姐回屋,清若你给我去前头拿药。”
孔安宁点点头,扶着卫墨,一步一步地朝屋子挪去。清若则快步跟上卫峥的步伐回前厅,这时卫大夫已经把店给关了,看着他们出来问了声:“没事了?”
“你去看看娘,别让她太难过,我给姐配点药送去。”卫大夫点点头,叹着气望后走。
看着卫峥熟练地配着药散,研末,泡酒,一本正经的模样跟先前赶车的时候完全不同。清若不禁感叹一声,男人果然还是认真做事的时候最有魅力,忽然想到殷时,不由得推翻自己的结论,吃货再认真也只是吃货。
“清若,你犯傻了,把你身后那个罐子打开递过来。”卫峥厉声说。
清若急忙回神照做,跟着在身后问道:“卫墨姐姐怎么会离家出走?”
“我也不知道,她向来都是我娘心中的好女儿,做事从没让她操心过,谁知道她这次被什么蒙了心,竟然想要逃跑,问她跟谁跑,她死都不肯说。”卫峥叹了口气。
“也许就是不想嫁而已。”在古代,跟男人私逃可是很大的罪。
“我也是这么想,只是,算了,她不肯说,我不好问,若是被我知道谁敢勾带我姐,我非打死他不可。”卫峥咬牙切齿地说,然后端了一大碗药酒倒入坛子里,味道有点浓,又拿了另外一个小瓶子递给清若,“这个给她擦腿,这一碗药酒是给她泡澡用的,现在煲药根太慢了,我磨成粉泡药酒里,回头给隔水烝热,等下倒在水里给她泡澡。她昨晚受了风,刚刚又被我娘打,再不注意就生病的。”
清若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回来,心想,有这么一个细心体贴的弟弟真好。
进了卫墨的屋子,果然是个当大夫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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