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恩人,不会这事跟你有关吧?”
殷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夫妻俩神色凝重的脸,忽然咧嘴一笑,“你说呢?”殷时灿烂的笑容让两人心中一怔,特别是卫濛,他知道殷时的性子,越是在乎他越喜欢表现得无所谓。
孔安宁抿了抿唇,打量着殷时满脸笑容,“殷时,老实说,你肖想小若多久了?”
“从我到杨家住开始。”殷时诚实的回答。
“那小若知道吗?”孔安宁的话让殷时脸色骤变。
“她为什么会不知道,可这丫头根本不理领情。我给她送那么多东西,又给她写信,她除了把玉佩带在身上外,见到我不是跟我斗嘴就是给我摆脸色。”殷时说着正恼怒,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抖落出来上面只有四个字,“我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她居然就给我回‘未死,勿念’四个字。”而且这还是他让黑虎在旁装可怜扮委屈才换来的。
卫濛接过信纸,眉头颤了一下,四个字笔迹清秀刚劲,连他都忍不住想称赞。“你是说你跟她表白,她不领情?”
“表白?我都做到这样了,还表什么白。”被卫濛这么一问,殷时忽然有些羞赫,连忙撇嘴道。“她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对清如可没这么好耐心。”
卫濛眉头又是一抽,“你是说你从没问过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对你的感情,然后你就一厢情愿地跑来跑去,又是丘家,又是郑家,还有你让我帮你找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根本没问过清若是否喜欢?”
卫濛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听到挚友对妻家外甥女有好感时已经被吓得不轻,但好歹看在两人交情颇深,而殷时表现得认真用心的样子才打算凑和这对苦命鸳鸯。没曾想其实都是殷时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自作主张。
孔安宁在旁听着,也气呼呼地起身,拉着丈夫就往外走,“咱们走,不理这个白痴,让他单相思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病变
孔安宁还没来得及跟清若透露消息,便听闻杨老太太身体状况忽然急转而下,情况不容乐观。原本天气已经转热的,老太太天生怕热,半夜总要踢好几回被子,累得发继媳妇生生瘦了好几斤,瓜子脸蛋更尖了。杨妈妈知情后,特地塞了好几两让肃三媳妇多置些滋补营养的东西给发继媳妇,她自己也一天来回走多一趟。
可是杨老太太胃口依旧不错,就是脸色越发的差,吃再多东西也弥补不回气色。随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杨老太太睡得愈发不安稳,连连梦呓呻吟,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
王敬来看后,神情凝重地对杨老爷子说:“阿姆开始长褥疮了。”
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常年卧病在床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长褥疮,痛起来会要人命,只能控制很难根治,只要躺在床上一天就很难摆脱这种病状。清若比谁都清楚褥疮对老人的伤害有多大,她上辈子就曾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在病床上辗转难眠最后撒手人寰。就是医术那么先进高超的现代都难以控制这种病况,更何况是医疗卫生都极其简陋落后的古代社会。
杨老爷子听完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没说出一句话。杨妈妈挺着肚子行动不便,连忙让清如过去扶住。
还好杨老爷子自己还算稳得住阵脚,缓过劲以后立刻让肃三把柏青叫回来,连夜赶去县城通知杨竹眉和杨茂礼,就连躲在平服的杨茂辉一家也被追了回来。结果当夜杨老太太就发起高烧,一整夜呻吟不已,吓得肃三媳妇暗自去请示杨妈妈是否要准备丧葬用品。
褥疮这种事可大可小,虽然王敬说这是初期,布点多,但疮面小,也不深,只要控制得好也未尝无法治愈。可到底是随时会害人命的事,肃三一刻都不敢迟疑。杨茂礼这才上任不到两个月,忽然得到这个消息,吓得连忙赶来。
杨竹眉也知事情严重,这一旦杨老太太有个万一,发策就难免要代表杨大老爷出面,可若他成亲,一年以内都不能近白事。先就愧于清若,如今若又得失礼杨老太太,那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果断把原本准备中的亲事往后挪,亲自上门跟左老爷道歉,并说明缘由。
“清若姑娘,我家少爷让我把这些药带给您,对久卧生疮很有效。他说您最近一定忙乱了,所以就不给您写信了,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让柏青去跟染坊的吕官说一声便好。”黑龙的忽然出现让清若很意外,自从她写了四字箴言回复给殷时以后,他就没再来信。清若一度以为他是生气了,或者是放弃了,没来得回神就收到黑龙带来的十个瓶瓶罐罐,一时心中的悸动难以言喻。
“替我谢过你家少爷。”清若接过包袱,点了点头。
“少爷还说,您也得注意身体,事情忙完以后必须给他回信,否则他要让我跟黑虎在您这里住下,直到您回信为止。”黑龙不比黑虎,言简意赅,没理会清若脸上僵掉的表情,把话传达完就转身离开。
清若揉了揉太阳穴,不懂殷时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种暧昧不清,若即若离,却又不肯道破的距离让她心烦不已。
低头看着沉甸甸的包袱,她也没空多想,转身就往大院走去。
前脚还未踏进大院,就听到方氏和吕氏久违的吵架声。
“亏阿姆最疼的是这小儿子,结果她老人家病在床上这么久,别说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媳妇儿子都卷了铺盖跟着走。”方氏看着穿戴得光鲜亮丽的吕氏,口气酸的不得了。
吕氏更是丝毫不示弱,“敢情你不是跟着丈夫走?”
方氏显然没想到吕氏的机智见长,顿时一噎,“我是说你们走得连影都没有,如今呢,阿姆快不行了,老三人呢!”
“茂辉是有要事在身,忙完这一茬,立刻就赶回来。但也好过明明就在家门口,还推三阻四不肯来尽孝,这种媳妇真亏有人要。”吕氏暗指借口婚事在即不愿走近的清曼。
“什么要事?难道阿姆就不重要了吗?!”方氏气得鼓胀了眼睛,清曼的婚事她既得意又心虚,多少有些忌讳别人说清曼当妾。
“自然是比赶着去当妾重要。”吕氏外出历练了一回,吵架技能都满格升级了,光是两个来回就把方氏气得跳脚。
清若在外听得有些不堪入耳,生怕她们再闹下去,又得引人围观。
“二婶三婶,这不是吵架的时候,老人家还在,你们都修点口德吧。”因杨妈妈月数已足,杨老爷子生怕再有闪失,不肯让她走近。杨茂礼不在场时,清若就是整个家的代表,她这话说出来,就是方氏也都得让着点。
吕氏听了,不情愿地撇了方氏一眼,扭头就走。
见死对头已经离开,方氏也觉得无趣,正准备走时,却被清若叫住了。“二婶请留步。”
“怎么,想替你阿姆来教训我?你还不够格。”方氏早对清若怀恨在心,一直把清曼受伤的事算在她头上,若当时她不出声,或许清曼不会到现在都行动不便。“我倒以为你是个厚道善良的小姑娘,没想到竟生了如此蛇蝎心肠。”
清若无视她的咒骂,正色道:“二婶怎么说都行,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否则会遭天谴的。二婶说清曼堂姐即将要成亲,不便走近,怕沾染污秽。只是,清曼堂姐的亲事早就倍受争议,您就不怕这么做会给她加上一个不敬不孝的罪名吗?但愿未来婆家不会觉得这也是一种污秽。”
说完,清若大步就走向杨老太太的屋子。早在听说清曼不肯来看望杨老太太,初以为是她在记恨杨老爷子的惩罚,可听到她竟然是因为即将要成亲,怕沾染了病人的晦气会被退亲。清若听了冷笑三声,就不说发策这隔房堂亲怕一旦成亲无法亲近守孝,主动推迟婚事,清曼这直系的孙女居然因为这个而不肯来看望老人家。也无怪吕氏会讽刺清曼是被冷落怕了,赶着热乎去当妾。
至于方氏能不能听进去,她无暇去理,杨老太太这一病让整个杨家都忙得人仰马翻的。都说久病床头无孝子,殊亲殊疏,便一目了然。杨茂礼算是极其难得了,在他赴任教谕之前,几乎是每天都来给杨老太太问安。杨竹眉虽然不能常常到,一个月至少也有两次来回,发策便更多一些,而杨竹嬗虽未常到,可王敬几乎天天来。杨茂昌一家不来则已,一来总是要闹出一些风波,而杨茂辉则从分家以后就再无声息。
清若有时候在想,这到底是杨老爷子的人品太差,还是龙生九子各有好坏。
若杨老太太真有三长两短,杨茂礼便要丁忧,虽说比不得正式官员那般严格,也少不得得离职一年。但他为人亲切,对学子也诚恳负责,才上任不久便已深入人心。一听他归家祀奉老母,许多学子都愿意前来帮忙,但都被他婉拒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杨妈妈在家坐得也焦急,眼看着就是隔着一条巷的距离,却因着怀孕被禁止靠近,也不能远出。杨茂礼更是担心在家经常在病床前伺候,把病气过给妻子,直接在大院过夜,每天只能靠着两个女儿来回传递信息。
也不知道是被全家人的诚心感动,还是被殷时隔三差五把各种名贵药材吓到,硬是把半条命从鬼门关拖回来,就连那褥疮也渐渐有痊愈的趋势。
就不说整日守在杨老太太床前的四兄妹并杨竹眉,就连打杂如清若清如及三个丫头个个也都瘦了一圈,见到杨老太太脸色恢复少许红润,其中心酸激动不言而喻。发誉发阳到底也是杨老太太带大,所以看着老太太病危,也都跑前跑后地帮忙。发贵只出现了一次就没再来,反倒是清嘉主动跟在肃三媳妇身后要求帮忙。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肃三媳妇还是挺满意的,也乐意教她干活。
或许是清若的那番话刺激到了方氏,几日后,清曼终于出现了。不知是否即将成为新嫁娘,脸色竟然比以前都要漂亮,衣着打扮也都十分精致,看着更像是来聚会,而不是来请安尽孝。清如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带着三个丫头转身就走,清若则没来得及离开就听到清曼那嗲得能揉出水的声音。
“若妹妹见着我就离开,是心虚呢,还是心虚?”清曼讽刺道。
清若自认倒霉只得转身,看着她打扮得光鲜亮丽,讪笑道:“自然是心虚了,我记得清曼堂姐是出水如芙蓉般气质,如今这般明晃晃的打扮我还以为哪家夫人呢。”
“若妹妹还真会藏巧,这般伶牙俐齿以前怎么不见得。”清曼哪里不知清若的意思,只是总想反击一回。
“堂姐都说藏起来了,自然是见不得。那看得见的巧,该叫献丑了。”清若莞尔。
清曼立刻捏紧拳头,她是从小被夸乖巧的,按清若的话来说,却成了献丑了。她敛了眼色,冷笑道:“莫不是若妹妹是被策哥哥的退婚才逼得如此伶牙俐齿的吧。”
清若早知她会拿这事找茬,也不怒,笑道:“堂姐见笑了,我这伶牙俐齿是被堂姐的富贵给逼出来的。”清曼一听,立刻想翻脸,不料被清若截了先,“堂姐若是来道喜的,恐怕时间选得不对。若是来尽孝我想素一点可能比较好。要是堂姐是来找我聊天的,对不住,我还有事,先走了。您请便。”
第一百六十章 巧合
杨老太太的身体日见好转,可是却变得有些不爱理人,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喃喃自语,发继媳妇以为她有事吩咐急忙上前请示,连唤了几声好不容易她回过神,却笑着摇头,让她不用搭理。发继媳妇总是有些放心不下,杨茂礼又回去返学,杨妈妈正养着月数,她只能偷偷跟肃三媳妇说。肃三媳妇本也不在意,以为老人家不过是谁不安稳,闲聊之际便透露给清若。
杨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是连慈慰堂的卫大夫也亲自确诊已无危险,清若虽然心中觉得抑郁,却又寻不到头绪。陪着发继媳妇在老太太屋里坐了一下午,只听到她不断的喃喃自语,偶尔还发出愉悦的低笑,听得清若有些心慌。
“阿嬷?阿嬷你跟我说话吗?”清若神情有些凝重,弯腰凑过去,轻声询问。
连着喊了好几句,杨老太太费劲地撑开眼皮,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素节?”
“不是,阿嬷,我是清若,素节是我阿姆,我是清若。”清若有些担忧,杨老太太显然视力已经严重下降,竟连她是谁都分不清。
杨老太太缓了好一会儿,欣然笑道:“是大双儿啊,我知道,还有个初三的。”
“初三?”清若皱着眉,回头望了发继媳妇一眼,见她也一脸无解,又问道:“阿姆,什么初三,没有初三的。我和小如是十二日出生的。”清若细想了一下,家中并无人初三生辰,如今只是二十八,再过几日才是初三。
“还有初三的。”杨老太太也不多话,就一直重复着才“初三”听得清若一头雾水。
发继媳妇请示道,“若姐儿,要不让二姑爷来看看吧?”
清若也点点头,虽说杨老太太身体轻健不少,但到底凶险过一会,再回到之前的状态已经是不可能的。可是这脾气忽然温和得有些过头也让人觉得心神不宁,于是清若还是让肃三去请了王敬过来瞧一瞧。
看着他鬓角微白,清若心中无限感慨,王敬这个女婿做得比寻常人家的儿子还要孝顺,连鬓角都熬出白丝。可王敬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脉象虽稳尚弱,呓语终是难免的。有了王敬这句话,清若也只能安慰自己,是神经过敏。
除了王敬几乎每天都来请脉问安,还有三天一次来回的卫峥。不得不说卫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头一次给了杨老太太请脉后竟得老人家眼缘,此后但凡有空总是跑来一趟。杨老太太对他也温和客气,就算自己再怎么痛苦难受,看到他时总会微笑点头,就连王敬都大呼惊奇。
清若拐弯出门,想着小院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便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杨妈妈如今身子更不便走动了,每日除了偶尔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就是挺着肚子在屋里休息,多走两步都喘气。肃三媳妇忙的事多,好在大丫二丫已经懂事,平时都是她们负责陪着杨妈妈唠嗑,顺便跟清若学认一些字,日子过得也到充实。一想到母亲那奇大无比的肚皮,清若有些怀疑,说不定又是一对双胞胎。
刚踏进小院,迎面就撞见卫峥,清如看到姐姐回来有些神色慌张地把什么东西藏进袖里。清若半眯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一脸无辜的卫峥,还有眼神闪烁的清如,挑眉笑道:“卫大夫,又旷工了?就不怕卫娘子扣你薪饷吗?”
卫峥一脸坦然正色,“伯母又是眉姨的弟妹,又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