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萧萧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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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萧萧胭脂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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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蝉道:“我以为你绝对不会和令尊作对。在灵堂上的一切不过都是羞辱我们雪家而已。你凭什么留我?大丈夫要成就大事,可以妄动感情吗?或者,你喜欢我?那样好像更危险,令尊大人最恨动情的人,你,甘心被令尊衔恨?”
说到最后一句,雪初蝉居然笑了笑。
涂冷呆了呆,她居然看透了他的心里,他的亲生母亲涂琪琪死于莫姒之手,莫姒是现在孤竹天最宠幸的女人,他只有继承了孤竹家的一切,才能为母亲报仇。
孤竹天是个极度专制而冷酷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反抗他的命令。如果有人敢越出雷池一步的话,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也绝对不放过。孤竹天的第三个儿子普之照本来也是深得孤竹天喜爱的,就是因为爱上了绣户的女儿康小苇,被孤竹天下了千里追杀令,最后为了保全康小苇全家人的性命,普之照和康小苇双双自杀谢罪。
这件事情,每次想起来,都让人陡生寒意。
涂冷自言自语似地说:“你怎么可以了解我?”他说得有些失魂落魄。
雪初蝉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也许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不过这些现在并不重要了。这是断肠雪的种子,我希望你将我的骸骨,埋葬在祁连山落魂崖上,在我的坟边,种满断肠雪。”她从花篮中拿出一只精致的水晶匣子,打开水晶匣子,里边有一包花籽。她说的一本正经,隐隐透着凄凉。
涂冷失神的看着她,祁连山落魂崖,是雪、阴两家决斗的地方,可是重阳之约未到,为什么雪初蝉如此哀伤,难道她预知了结局?涂冷是及其自负的人,他没有喜欢过雪初蝉,纵算是他冤枉了她,他也不需要愧疚。只是他们有了关系,她是他的女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他还能用什么来维护尊严?只是要留住雪初蝉,必定会惹怒孤竹天,无论为了什么,得罪孤竹天实在是不智之举。
门忽然开了,叶十三站在门口。她看到了雪初蝉,只看了一眼,泪水潸然而下,因为叶十三明白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四目相对,凝望无语。
涂冷忽然明白,叶十三来找他的缘故,杀他不过是个诱饵,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相信雪初蝉是爱他的。涂冷虽然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真情,但是对死心塌地喜欢他的女人,他绝对会保护。如果他相信了雪初蝉对他的爱,以他的性情,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卷入仇杀之中,更不能让雪初蝉陪着雪家殉葬。
叶十三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相救雪初蝉,只是,她怎么会如此了解自己?而且如此的不顾后果?
叶十三流着泪,却笑道:“小姐,你选择的方式更直接,也太无情了。为什么断了自己的后路呢?”雪初蝉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来救她,这种方式本是她死也不会作的,雪初蝉肯做,她的心也该死了。
死了心的雪初蝉不会跟她不爱的涂冷背离家门,叶十三觉得很惋惜,本来自己的计谋和别致的谎言差一点儿就打动了涂冷。
涂冷被感动了,更被激怒了。
她们根本不顾他的感受,无视他的尊严,视他如无物。他手上的青筋暴涨,关节捏得发白,眼睛里边阴冷冷的透着恨意。他心里头有了冲动,无论如何,要留下她们,哪怕是两具尸体,也不能放她们走。涂冷打了个口哨,窗前立刻围满了人,刀枪林立,杀气森森。
叶十三打量了一眼,冷冷的道:“十三爷,你想留下我和小姐的命吗?”
涂冷道:“我不想杀你们,所以不要逼我动手。我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们如果真的了解我,应该知道这绝非玩笑。”
雪初蝉淡淡的道:“你从来不曾了解我,但是你必须相信,我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你留不住我。活的或者死的都留不住。”她说得那么平静,却显得那么绝情。
涂冷的心一凉,这个女子刚刚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刹那后,就可以当他是陌路人,说的一丝暧昧也没有。他不怕女人发狠或者流泪,因为当一个女人向他发狠或者流泪的时候,说明她还是在乎他。
涂冷的脸苍白而僵硬:“既然不会留下,为什么要来?”
雪初蝉道:“因为十三来了,因为家母的遗命,今生的路,我已经要走到了尽头,我不想欠你什么,如果我的债今生不了,来世又要纠缠,涂公子,我不要来生再遇见你。”
涂冷几乎是在嘶吼:“你为什么要来?你恨我?是不是?”
雪初蝉幽幽的道:“恨?爱到深处才有恨,你比我还明白,其实我们之间,错过了,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给的,都是你该得到的,如此而已。”
涂冷恨道:“不可能,你不可能不爱上我,你说没有爱,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你心里有了一个人。”
叶十三道:“十三爷,你不要妄自猜测,我们小姐绝对不可能爱上别人。她认定了你,就是认定了你。你怀疑她就是侮辱了她。”
涂冷狂笑道:“好,雪初蝉,你们不是要道义,要责任吗,我就是你们的宿命,你们谁也逃不掉。”他抽剑在手,寒光四射,这冷如霜雪的剑照着他怒火熊熊的眼神,他动了杀机,屋子里的杀气让人感觉到窒息。
叶十三也抽出了自己的剑,她早准备了拼命,只有为了雪初蝉,她才会拼命。
雪初蝉拉住叶十三的衣袖,向着涂冷盈盈一笑:“我们打个赌,你敢吗?”她的笑容明媚而娇嗔,带着春天草木的芬芳。
涂冷道:“赌什么?”雪初蝉的笑容,让他泻了许多的怒火,他知道雪初蝉是在激他,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他问了以后,隐隐感觉自己可能输了。
雪初蝉微微笑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你猜对了,我们留下,求你的事情办不办由你。你猜错了,放我们走,事情一定要办到,如何?”她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折好了,放入了花篮:“我想求你的事情,已经写在这纸上,你有三次机会留住我们。”她言下之意,涂冷可以猜三次。
涂冷看了她很久才道:“你想求我帮着雪家对付归天教?”
雪初蝉道:“失去一次机会了。”她微微的叹息一声。
涂冷的心就一凉,道:“让我直接杀了阴如意?”他盯着雪初蝉的脸,她神情安宁,好像算准了他会输,只是安静里边带着一丝怅然。
叶十三道:“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涂冷想了半晌:“我还是要输给你们了,你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雪初蝉道:“你认输了吗?”
涂冷道:“我还有一次机会,你,你想求我带走雪恨鸥?”
雪初蝉微愕:“为什么?”
涂冷道:“到今天我才相信,世上有你这样的傻瓜,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免怅然。
雪初蝉看着他,眼睛有些湿润:“虽然你猜错了,可我还是没有看错你,恨我如你,尚能信我,奈何至亲骨肉,竟不相容?不过,我们雪家没有苟且偷生的人,涂公子,你还是猜错了。”
涂冷飞身过去,抢过花篮,从里边拿出那张纸条,他不相信自己猜不对,拿的时候,他的动作太急了,被什么扎了一下,凉凉的,不过他没有留意。他匆忙的打开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他看真了这三个字以后,觉得天晕地转,手足冰冷,瘫坐在地上,他中毒了,雪初蝉的赌,分明是个圈套。
雪初蝉含笑道:“对不起,我们必须离开,我不想伤害你,也不能和你以性命相拼。”
涂冷道:“你心里究竟爱上的那个人是谁?”
雪初蝉有些意外:“到了这个时候,你在乎的是这个问题吗?你不认为,我对你下了毒,也许会做些什么吗?”
涂冷冷笑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你不敢说,因为一旦说破,什么道义,什么誓言,统统都是他娘的废话。你怕你自己一旦确定了,就要选择背叛。无论怎么样,你是女人,一个女人可能和自己憎恨或者深爱的人上床,就是不可能和一个毫无感觉的人上床。你肯做,因为你心里一直有我,在你知道这个婚约时,我就是你必然的选择,可是你有一天遇见了另一个人,你发觉他更值得你爱,你怕自己真的会不可自拔,所以来找我,就是没有叶十三,你也会来找我。”
雪初蝉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十三,我们走吧。”
涂冷厉声道:“你喜欢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喊过这句话以后,眼前一片漆黑。

不该死的死了

最后一点灰烬冷却的时候,雪飞沙看到了薄凉的尸骸,早成了一段焦炭。如花美眷原来在顷刻之间,就化成了烟云散尽,留下了血污和肮脏。他竟然一点也不伤心,连酸涩的感觉都没有。
雪漫天呆呆的看着火化,失去恨鸥的日子,无法想象。恨鸥在的时候,他不必事事躬亲,他的心思,她了解得透彻,雪轻柔死的时候,他只是震怒和怨恨,所以轻柔死后,他想的是怎么掩饰这件事,雪恨鸥和他早有了默契,那场虚假的葬礼,就是雪恨鸥一手操办。只要雪漫天丢一个眼
神,雪恨鸥就了解他的想法,就会说出他想说的话,为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十八年前的重阳之约,雪恨鸥一定能辅佐雪家成为武林霸主。
雪漫天哀哀的看着雪未晴道:“晴儿,你受委屈了。”他说了一句话以后,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雪未晴没有看他父亲,只是眼泪婆娑的望着雪飞沙:“哥哥,苍天为什么不睁眼?为什么如此的折磨雪家?真的是因果报应吗?我们在前世做错了什么吗?”
雪飞沙笑道:“你在为了二姐伤心吗?”他居然笑得无所谓,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
雪未晴吃惊的道:“哥,难道你不伤心?二姐断了条胳膊,落到了辛无泪的手里,只怕武功也被废了。她这样被押解回铁马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她说到这里,身体都因为伤心而颤抖。
雪飞沙冷笑道:“一个对雪家再没有价值的人,值得为她伤心流泪吗?对吧,父亲大人?”
雪漫天嘴角抽搐一下,没有回答。
雪飞沙大笑道:“未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活明白。”
雪未晴不哭了,愣愣的看着他:“三哥?”她红肿的眼睛瞪着雪飞沙,感觉到阵阵的心寒。
雪飞沙笑道:“怎么,我的话错了吗?你不仅是个笨蛋,还很无耻!你为什么会‘吸星大法’和‘嫁衣神功’?这是不死仙翁的独门绝技,不是吗?他是什么人?他是个淫棍……”
雪漫天断喝一声:“住口!未晴都是为了你,她去拜不死仙翁为师就是为了你!”
雪飞沙冷笑道:“爹爹,不要把什么帐都算在我头上。我没有逼小妹去和那个淫棍学武,我没有逼二姐去勾引别人,我没有杀死我大姐……”
“住口!”雪漫天大怒,恨恨的一掌掴过去,雪飞沙连躲都没有躲,当雪漫天的手打到他的脸上,雪飞沙的笑容更冷漠,雪漫天却疼的弯下来腰,本来他的膝部的灼伤很厉害,现在又感觉到胳膊大约断了,雪飞沙的内力把将他的手臂震断。
震怒愕然,在他冷酷威严之下长大的雪飞沙居然震断了他的胳膊,雪漫天有些疯狂:“畜生,你,你居然敢反抗我?”
雪未晴惊道:“三哥,你怎么对爹爹动手?你是雪家的继承人啊,你怎么能忤逆爹爹?”
雪飞沙大笑道:“雪家是什么?雪家就是江湖,人在江湖,就要守江湖规矩。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江湖是男人的,我们雪家赢了,与你们这些女人有什么关系?你们在陪葬的时候才姓雪。大姐死了,二姐去了铁马庄,四妹被逼跳崖,未晴,你一个人活着,还有意思吗?”
雪未晴打了寒战,雪飞沙的笑声太冷了,他甚至不敢看雪飞沙的脸,他每一寸肌肤都渗出狰狞来。雪未晴望着父亲:“爹爹,哥哥怎么了?”
雪飞沙笑得更阴冷:“雪家的生死荣辱,全在我雪飞沙一个人的身上。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你的生命没有意义了。”
被儿子的狂癫镇住,雪漫天冷汗涔涔:“你疯了,你要做什么?”
雪飞沙笑道:“做什么?知子莫若父,我要做什么,爹爹应该了解吧?你杀大姐的时候,谁问过你要做什么?二姐被带走的时候,你除了旁观还做了什么吗?还有我的女人,怀了我骨肉的泠泠!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孙子!如果当年,你可以打败阴令九,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枉死,怎么会有重阳之约?”
雪漫天只觉得这些话如万箭穿心一样,一句一句都击中他的要害,只是现在疼痛让他连出生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就算他能够出手,他已经不是雪飞沙的对手了。
震怒、羞愧、难堪、绝望。
雪漫天疯了一样,抡起拐杖打向雪飞沙,可是拐杖好像打到了钢铁上,雪漫天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雪飞沙冷笑道:“厉害吗?这就是大姐用性命换来的崆峒派内功心法,以前无法练习,因为我的功力无法打通任督二脉,可是现在,我经脉已通,帮我打通经脉的是未晴。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吗?”
雪漫天不知道自己是喜是忧,儿子的武功到达了他曾经期望的高度,可是雪飞沙的眼神太可怕了,他已经由恨生怨,由怨而厉,现在的雪飞沙,通身上下凌厉逼人。
雪飞沙冷冷的道:“爹爹,你要的不就是重阳之约的胜利吗?至于儿女,不过是棋子而已,晴儿的脸上,写满了耻辱和□,你说她活着是不是太可悲了?”
雪未晴忽然嗅道了死亡的气息,她站起来往外跑。
寒光一闪,雪飞沙的剑直抵她的咽喉,剑那么凉,她冷汗如雨,她不怕死,尤其出了那件事情以后,她也觉得活着太痛苦了,可是她不能接受雪飞沙要杀她的事实,她的声音颤抖着:“哥哥,你要杀我?”
雪飞沙冷冷的道:“你还有活下去的尊严吗?”
雪未晴哽咽道:“我不甘心,我还没有看到最后的胜利,我不能就这么死去!”
雪飞沙冷冷道:“有些事,由不得你选择。”他说着,手腕一动,寒光闪过,雪未晴的咽喉留下了一点红痕,好像是片飞落的花瓣粘在那里,雪未晴的脸色苍白如雪,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这种恐惧和痛苦不是来自死亡,而是来自那只握着剑的手,那只手的主人。
雪飞沙曾经那么宠爱着她,现在居然会亲手杀她,雪未晴死都不愿意相信看见的事实。她的身躯缓缓的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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