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突然被无礼地推开,多米尼克抱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
“你俩把房间弄得这么暗做什么?”他大咧咧地拨开约书亚,将鲜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然后自作主张地拉开窗帘,让灿烂的阳光洒满房间。
“这样才像个病房的样子嘛!”他很是满意。
“你来做什么?”“你是谁?”约书亚和阿洛伊斯同时问道。
多米尼克的脸皱了起来。“我是谁?”他直勾勾盯着阿洛伊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亲手把你从那该死的危房大楼里救出来,你不但不感激我还敢问我是谁?”
阿洛伊斯被他盯得很窘迫。“呃……谢谢你……”
多米尼克一扬他那颗金灿灿的脑袋:“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不是你让我道谢的吗!现在又让我不要挂心!你到底什么意思!阿洛伊斯在心里呐喊。他真想违背一个病患应有的风度,从床上跳起来,把那颗金黄色的头按进鲜花堆里——如果他的左手还在的话。
“而你,”多米尼克转向约书亚,“我奉费尔蒙先生之命前来探病,你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改日我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过了一会儿,约书亚又说:“也谢谢你,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他刚离去没多久,琼丽和开普勒就接班似的来了。琼丽一见阿洛伊斯,便像母豹扑向幼崽那样扑到他身上嚎啕起来。阿洛伊斯茫然极了,视线不停在约书亚和这对陌生男女身上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得出答案,却失败了。
约书亚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只好求助于开普勒。高利贷商精明一笑,对阿洛伊斯道:“你还记得我吗,孩子?”
事实上阿洛伊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不怎么想得起来。约书亚在他耳边小声提示:“新威尼斯。”于是他终于忆起了男子的身份。
“啊……高利贷商!”
“鄙人名叫厄文·开普勒。”高利贷商朝哭泣不止的琼丽比了个手势,“这位是琼丽·卡文迪许。我们都是令尊的朋友。”
阿洛伊斯眨了眨眼睛:“我父亲的……朋友?”
“正是,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开普勒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
琼丽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我们找了你父亲好久,自从他失踪以来……”女子抽泣了一下,“我原本都快绝望了,却终于遇见了你……孩子,你……”她用颤抖的双手捧起阿洛伊斯的脸颊,“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
青年被她弄得手足无措。“我……其实我……”他小声嗫喏,“其实我不太记得父亲的样子……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过世了,也没有照片留下来……”
琼丽紧紧抱住他:“啊,可怜的孩子!”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通讯终端,轻点几下,一张全息照片浮了出来。“你看,这是我们当初跟你父亲的合影。”
照片上一群年轻人站成一排。阿洛伊斯一眼就认出了琼丽和开普勒,他们与年轻时候相比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只不过变得沧桑了。琼丽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你看,这就是你父亲。”
那个年轻人侧着脸,不知看向什么地方,似乎在走神,如一只孤雁般不怎么合群。
阿洛伊斯摸了摸自己的脸。照片上的年轻人确实同自己有几分相似。这就是他的父亲吗?他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样子了,连母亲的面影都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这就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吗?
“这照片……也能给我一张吗?”
“当然可以,孩子。”接着琼丽拉着他的手,滔滔不绝地叙述起往事来。得知自己的父亲竟是位声名显赫的神偷,阿洛伊斯着实吃惊不小。然而一旦接受了,这些事似乎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琼丽边说边掉眼泪,阿洛伊斯不住地安慰她,倒变得像她是病人,而他是探病的家属一样。
如果不是主治医生闯进病房,勒令所有人离开以免打扰病人休息,琼丽肯定恨不得讲个三天三夜。在医生炯炯有神的目光里,琼丽依依不舍地协同开普勒离开了,临走前不忘嘱咐阿洛伊斯好好休息。
约书亚获准留了下来,因为阿洛伊斯现在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杀手大概这辈子都没怎么伺候过人,起初总有些笨拙,阿洛伊斯为此嘲笑了他好久。
“我能做好的。”约书亚驳回他的嘲笑,“以后我也会照顾你的。”
“等我装上义肢以后呢?”
“那也一样。你可别想拒绝我。”杀手把他按回床上,“感觉怎么样?累吗?”
阿洛伊斯摇摇头。“我好高兴。”他说,“我又多了两个亲人。”
约书亚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休息。手术安排在下周二,据说会很辛苦。”
“能比断手还辛苦吗?”阿洛伊斯想开个玩笑,却发现约书亚脸色立刻黯淡了许多。他赶紧转移话题,“我感觉有点冷。”
“要把空调温度调高吗?”
“不用。”阿洛伊斯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个床位,“上来。”
“……如果被医生看见,他准会揍我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约书亚还是脱掉外衣鞋袜爬上床,将阿洛伊斯搂在怀里。他不小心碰到了左边的残肢,引来一声细微的痛呼。
“对不起。”约书亚旋即调整姿势,环抱青年的背部,“对不起。”
“没事的。”阿洛伊斯窝在他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就是有点痛。”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他亲吻着对方散落在枕头上的黑发。除了道歉他不知该做什么好,他甚至不敢乞求阿洛伊斯的原谅。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而让阿洛伊斯受这样的罪,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约书亚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的心如同被尖刀反复刺戳,不停往下滴血。阿洛伊斯受伤时,他痛苦地简直想把心脏直接挖出来。但即便这样,约书亚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解脱。他既不能让时光倒流,挽回犯下的错误,也不能违逆自然原理,让阿洛伊斯的手复原。
阿洛伊斯曾说过,约书亚受伤的话他心里会难过。约书亚又何尝不是如此。此后每当他看到阿洛伊斯的义肢,他就会回响起这句话,然后心里痛苦得无以复加。约书亚告诉自己,这与阿洛伊斯所遭遇的伤痛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要记住这痛苦,在将来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
他的掌心感觉到阿洛伊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抚上青年的肩胛骨,惊愕地察觉怀中的身体变得瘦削了——才不过几天时间,他就瘦了这么多。这对约书亚来说又是一轮新的打击。他向下抚摸,搭上青年的腰际,在那里轻轻摩挲。果然变瘦了。
约书亚难过得想哭。
阿洛伊斯忽然推开了他,气急败坏地说:“别摸了,约书亚!你想干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别摸了,约书亚!你想干什么!”
约书亚一怔,随即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怎么?被我摸出反应了?”
他将手挪到阿洛伊斯腿间,那里果然已经有些硬了。在他面前,阿洛伊斯总是这么敏感,随便摸两把就能挑起他的情‘欲。约书亚熟悉这具身体上的每一个地方,知道刺激哪里能得到最佳的反应。
“……约书亚,这里是医院。”
“我知道。”
“那你还……”
“我没想做那种事,真的。”约书亚实话实说,“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你以为这都是谁干的好事!”阿洛伊斯低吼。
“你指哪方面?”杀手撩开病服的下摆,潜进内部,灵巧地套‘弄对方的性‘器,“是指我把你摸硬了?”他轻轻舔舐阿洛伊斯的耳垂,“还是指我把你调‘教得这么敏感?”
阿洛伊斯觉得不论怎么回答都有些不对劲。所以他决定闭嘴。如果说刚刚只是有点情潮涌动,现在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他难耐地张开双腿,想让约书亚接触得更充分些,然而杀手好像故意在捉弄他,总是避开那些最易受刺激的地方,只给予他隔靴搔痒似的快感。
“你他妈就不能认真点儿吗!”最终他骂了出来。
杀手的笑意更深:“你想让我怎么认真?”
——还能怎样?干一发呀!要我教你吗!阿洛伊斯的内心咆哮着。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行动不便,早就翻身把约书亚按在下面自己动了!
他的确想这么干。就在他准备将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约书亚一把掀掉被子,让他赤‘裸的下‘体暴‘露在空气里。
“喂,真的要做吗?”
“我看起来像这么荒淫的人吗?”约书亚握住阿洛伊斯挺立的分‘身,“你身体还没好,所以乖乖躺着别动,享受就可以了。”
没等阿洛伊斯发表感想,杀手便俯身含住了他的性‘器。他一直含到根部,直到龟‘头抵到他的咽喉深处,接着再缓缓吐出,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并不令人厌恶。听到阿洛伊斯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约书亚甚至还觉得挺高兴。
仔细想想,他和阿洛伊斯认识了这么久,该做的都做过了,却还是第一次为他口‘交。虽然杀手自己很享受被服务时的快感,但一次都没有为阿洛伊斯服务过。他潜意识里还留着少年时代的阴影,也许再加上一点儿高傲和莫名的自尊,让他不愿意“屈尊”替阿洛伊斯做这种事。现在想来,这种无谓的排斥真是蠢透了——他从前都是抱持着怎样一种自私的观念在和阿洛伊斯交往啊!
约书亚很是为这样的自私而自我厌恶了一阵。但他转念一想,该自私的时候就要自私。能让阿洛伊斯快活是一回事,把他牢牢栓在自己身边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了达成后者,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他舔吮着阿洛伊斯的性‘器,嘴唇包裹住硕大的龟‘头,舌头在顶端打转,时不时擦过小孔。他察觉到青年的呼吸和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于是越发不慌不忙地由上往下舔过茎身,含住阴‘囊,牙齿擦过表面时他听见阿洛伊斯低呼了一声。
“别这样约书亚……”青年气息紊乱,“我要……要‘射了……”
“射吧。我会全部咽下去的。”
阿洛伊斯仅剩的右手揪住床单,身体一阵震颤,射出了白浊的液体。约书亚含着他的阴‘茎,将液体尽数吞了下去。味道很古怪,不过因为是阿洛伊斯的东西,所以他一律都喜欢。
“感觉还好吗?”他问。
阿洛伊斯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病服的下摆敞开着,露出他泛红的皮肤,仿佛他刚刚不是接受了一次销魂的服务,而是被侵犯了一样。约书亚去洗手间拧了条毛巾,帮他擦净身体(顺便销毁证据,以免明天被明察秋毫的医生看出什么端倪来),整理好衣服,然后躺回他身边。
“约书亚,你……”阿洛伊斯侧过脑袋,往杀手身边凑,“你不用吗?”
“我会自己解决的。”
“我可以帮你……”
杀手用一个吻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身体还没好。”杀手笑着说,“等你完全康复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解决’。”
“……嗯。”阿洛伊斯应了一声,把头埋进他怀里。
预定手术的日子很快到来了。阿洛伊斯再次被推进手术室里安装义肢。即便医生再三保证过绝不会出一点差错,约书亚还是放心不下地在手术室外徘徊了大半天。手术结束后他跟着阿洛伊斯回到病房,那时青年仍然处于麻醉后的睡眠中。
“手术没有什么可怕的。”医生严肃地说,“可怕的是麻醉消退后的24小时。”
当阿洛伊斯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才体会到医生话语的内涵。
他完全是被痛醒的,那种疼痛与断手时的痛苦不相上下,就像人们的手被捆绑久了,一旦松绑总会有种又疼又麻的感觉,因为血液循环正在恢复。义肢中的人造神经和原本人体的神经对接后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更疼。阿洛伊斯觉得和义肢接触的地方快烧起来了,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沿着神经四处巡游,不放过任何一个折磨他的机会。
他必须清醒地忍受这疼痛,不能用止痛药,那只会让之前的手术全部白费。
约书亚一直陪着他,琼丽和开普勒也来了。为了减轻一些痛苦,阿洛伊斯请求琼丽继续说她们老一辈的往事。他将精力全部集中在听故事上,以忘却身体上的痛楚。直到当天的探视时间结束,医生来赶人为止,痛苦依旧没有结束。
“我觉得我快死了,约书亚。”
杀手环住他的身体,不停地吻他。“忍一忍。”他说,“很快就会过去的。要是还觉得疼,你就咬我好了。”
于是阿洛伊斯真的咬住他的肩膀。杀手一声不吭地全部承受了下来。他不该受这种苦的。约书亚心想。如果我能帮他分担一部分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滴温热的液体打在他肩头。
“怎么了?”约书亚慌忙起身。
阿洛伊斯眼角有着泪痕。“真的好疼……”他哽咽。
约书亚紧紧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想哭就哭吧。”
“才不要。”
“那继续咬着。”
“你都流血了。”
约书亚这才发现自己肩膀已经被咬出了血。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他想。
“我没事的。”
阿洛伊斯吸了吸鼻子。“可是我舍不得。”
第一百一十章
阿洛伊斯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熬了一整晚,第二天疼痛便消退了。他在晨光中睁开眼睛,试着动了动手臂,义肢遵从他的意志活动了起来。这感觉过于微妙,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肢。
“不是幻肢。你有一条实实在在的手臂了。”医生这样回答,“不过还需要进行一周的康复训练,根据你身体的状况随时调整义肢,让它达到最适合的状态。”
康复训练从最简单的抓握动作开始,再到复杂一些的握笔写字、敲键盘,最后是有关力量和敏捷的测试。神通广大的医生叫来了多米尼克,让他陪阿洛伊斯在训练室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当金发男子第六次被摔在墙上后,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边用奥林帕斯方言咒骂医生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