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百计,千回百转,我们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她欲转身离去,脚下无意踩着颗小石子,嗒地一声,惊动了那人,端若华缓缓转身,回眸而视。
月白衣衫,清冷容颜上,如水的眸子拢上夜里的凉意,染上了清心池的平寂,疏离、防备一如初见,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那么近,却恍如从未相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是误会,或是彼此欠缺默契
从前情浓如酒,却遇着防卫
今天的你,已是铅华尽洗
回我身边,不过我当初的爱已渐逝
滴着泪,问什么因素错误计
情人能重逢,心却未获连系
今天的你,已像完全陌生
就算始终不变,一般的美丽
情已逝,你当初伤我心令我悲凄
不得不放弃柔情,何时已消逝
没法可重计
情已逝,你当初一带走便再不归
虽今天再遇你,浓情仍然似水逝
从前莫再提
自那日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的僵局,端若华仍是让青笙在旁随侍着,却是视线游离,不言不语,仿若当她似空气般的不存在。青笙也不愿开口,见得她若是要写字作画,便上前研磨,若是她在饮茶,便上前蓄满,若是她下棋,便铺好棋盘。
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她便能知她所想,提前把事情都做好,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纵是沉默不语,互不交谈,二人间却仍是默契,彼此小心翼翼地守着那条界限,不再逾越。
云倾在旁看在眼里,愁在心里,眉头成日紧蹙着,只是叹气不已。
终究,就算她再是抛下情愫,掩了心思,仍是不舍得放了她,便是要用余生与她耗下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趁机
长宁宫,位处偏僻的冷宫,寂静、萧条,偶尔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偶尔又是嘤嘤的低泣声,孤寂扯得人心窝发疼。这里埋葬的是,备受冷落的后宫女人们,如花的容颜,似水的华年,每盏孤灯下,每个角落里,都流淌着一个心酸的故事。
没有人气的地方,风势总是颇大,呼呼地吹着,肆意刮过每一处。屋外树木随风摇曳,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了乱枝蔓条的影子,令人心悸、生怯。
隐隐的咳嗽声从屋中传来,桌上烛火摇曳,喻月汐躺在床上,着月白里衣,披散着发,青丝如水,铺在枕上,衬得小脸苍白,唇无血色。
吱嘎,门被推开了,灌进来一股劲风,来人急急转身,将门拴好,又查看了下窗户,见得不漏一丝风入内,才双手捧着药碗,小心地端到床前,看着那一脸形容憔悴的病人,眼中透着心疼。
瞬间便被浓郁的合欢花香层层包裹,喻月汐不用睁眼,亦知道来人是谁。
“月汐。。起来。。喝药了。。”,呢喃慵懒的声音唤来,竟让人心中忍不住一软,喻月汐睁开眼睛,仍是那一袭樱红烟罗软衫,头上簪着红珊瑚,衬得烛火下的容颜妩媚动人。只是素日里总是服帖的发髻,此刻竟有几丝垂落额间,白皙小脸上亦是有些灰渍,显得有几分狼狈,可真不像平日里总是妖娆精致的她。
林湄儿扶着喻月汐坐了起来,替她将被子拢严实了,才软软说道,
“这药我熬了两个时辰呢,趁热喝,病才好得快”,纵然是交代的话语,低沉沙哑的嗓音里仍是带着说不清的诱人,听得让人心里一酸,喻月汐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红,生病时,人果然变得脆弱了。
“怎么?感动了?感动了好,感动了便以身相许罢。。”,林湄儿冲她抛了个媚眼,小舌轻舔嘴唇,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桃花眼斜斜看来,眼眸如波,看得喻月汐红晕染上耳梢,面红耳赤,不由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那人却无视她的眼神,端起碗,盛起药,轻吹了下,纤手送到她唇边,喻月汐启唇,轻抿了一口,入喉的苦涩滋味,令她眉头紧蹙,鼓着嘴,忍不住便要呕出来,
“不准吐,我好不容易煎好的”,林湄儿见得她欲吐,葱白的手指,堵在她嘴唇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喻月汐有些想笑,她想说你怎么瞪人的时候也像在抛媚眼,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着急地弯下身子,对着床下的铜盆将黑色的药汁吐了出来,还干呕了几下,眼眶湿润,脸色发青。
林湄儿哼了一句,转身给她递过茶水,漱了漱口,又取过打湿的丝巾,替她擦干净嘴,扶着她坐下。
“有那么难喝么?”,林湄儿看看碗里的墨黑药汁,嘟囔了一句,喻月汐拼命点头,扁着嘴,表示再也不要喝了。
“不喝不行,你都卧床几天了”,林湄儿不肯退步,又盛了一勺,递过去,入鼻是苦涩的气味,
“我宁愿病着,也不喝”,喻月汐扁着嘴,把头偏到一侧,倔了起来,小白兔发脾气,分明是触及她承受的底线了。
林湄儿接过药碗,送到唇边,自己喝了一口,面色自若。
喻月汐脸上讶异,正要开口,却见林湄儿俯身过来,覆在她唇上,嘴里的药汁慢慢流进她的嘴里,伴着唇间的柔软,一股苦涩至极的味道慢慢涌入,喻月汐忍不住身形一抖,又欲干呕。
林湄儿含住她的唇珠,用力吸允,伸进嘴中的香舌纠缠着,一股酥麻从后脑勺传来,接着蔓延到了四肢,喻月汐不由咽了下口水,便将药汁也咽了下去,昏昏沉沉的,手脚发软,身体里似有千万只蚂蚁,酥痒难耐,令得喻月汐一时忘了呕吐。喻月汐软软地撑起手,抵住她,将她推开,眉头微蹙,
“喝完药,病才痊愈得快,我可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占了多大的便宜”,林湄儿见得她不吐了,慵懒妩媚地说道,单手握住她发软的手腕。头微微后撤,又饮了口药汁,又再覆唇喂给她,苦涩的药汁伴着合欢花香的气息掠过口腔、喉咙,唇间柔软的触感,鼻息间合欢花香浓郁,得令喻月汐神智变得不再清明。
林湄儿又饮了药汁,眼底里,是喻月汐娇艳如花的脸颊,泛着微红,似是染了霞的白玉,睫毛轻颤,眼神迷蒙,似是无助的小白兔,樱唇微启,轻轻喘息着。林湄儿心中一动,将药喂了下去,手亦覆上了喻月汐胸前的柔软,轻轻揉捏着。
“这是奖励”,林湄儿喂完最后一口药,轻轻一笑,将蜜饯放入嘴中,送进喻月汐的口中,甘甜清香的蜜饯,掩住了口中的苦涩,一如那在口中纠缠的香甜小舌。
待得林湄儿微微后撤,喻月汐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她假装睡着般,滑下身子,缩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只有露出的小巧耳朵,鲜红得泄露了秘密。
林湄儿放下药碗,握住她肩膀,将她转了过来,认真盯着她,见得她粉面如桃李娇艳,唇色鲜亮,脸上含羞带怯,不由看得痴了,嘴角勾了一抹笑,坐在床沿,缓缓除下外衫,脱着鞋袜,
“你做什么?”,那人终究装不下去了,微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佯作凶恶地开口问道,
“陪你睡会,别担心,我对病人没兴致。。”,林湄儿桃花眼扫过,躺下拥住她,埋首在她颈窝里。
早已习惯的,早已习惯的,寂寥而孤独的夜里,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这柔软的拥抱,温暖的身体,亦是许久没有拥有过,这一刻,喻月汐竟莫名地贪恋起这份温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忘发了
☆、替品
悠扬的丝竹声,箫管弦歌,动听悦耳,配上古朴低沉的编钟声,似是琼楼上的仙乐飘下,绕梁悠悠而不绝。居于这膏粱锦绣之中,景文帝周元世斜倚榻上,铺着朱红八龙祥云大坐褥,板壁立着锁子锦靠背与引枕,他头佩束发嵌宝金龙紫玉冠,身着明黄龙云八宝纹袍,束着镶玉龙吐珠宝带,登着锦缎黄底朝靴,酒樽中荡着的金黄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景文帝倾樽如唇,一口饮尽樽中酒,脸色神情莫测,打量的眼神流连在身边的女子身上,这是庆州知府之女,前两日送进宫来的,面容与端后有七八分相似。
许是心有思绪,饮得有些急了,景文帝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举着银唾沫盒的宫女上前接着他吐出的痰,奉茶宫女举过茶,让他漱了漱口,吐在了漱盂里,又举过巾帕,让景文帝拭了嘴。
景文帝放下酒樽,指腹在酒樽上摩挲着,仔细打量着她,似块清润的玉珏,但眉眼间,又是温顺怯懦,此刻坐在他身前,低着头,下巴快抵到胸前,连抬起头的勇气也没有,与皇后气质相差甚远。
他眼神有些迷蒙,语气平淡,“抬起头来”,
“皇上天子气魄,臣妾不敢仰视”,细若蚊蝇的声音轻轻传来,微微发抖,带着些许怯意,
“朕让你抬头”,景文帝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酒樽往桌上重重一敲,吓得庄冰清浑身一抖,才缓缓仰首,双眸似慌乱的小兔子,不停地闪动顾盼着,不敢直视圣上颜面,
景文帝仰首又饮了一樽酒,微眯着双眼,用手捏着她的下巴,令她的头抬得更高些,让烛火的光摇曳在她脸上,又再看得清晰了些。
清和秀雅的容颜,白皙如雪,仿若不食烟火的女子,落入拥挤的街市,慌乱迷茫,形似而神不似,比之端后,少了些许清冷飘逸的谪仙气度。
若端后像是九重天外,广寒宫内,孤冷清淡的仙子,而她则是避世而居的女子,仍是带了几丝尘世气息。
好似仙人与凡人,前者早已切断情丝,悲喜不惊,怜悯苍生,却又淡漠孤寂,后者,纵是隐于山林,悠然自逸,却仍囚困于红尘之内,悲喜之间。
庄冰清身上拥有冰清玉洁的气息,又沾染了红尘味道,反而更令人容易亲近,不似端后那般,永远都拒人以千里之外,想到此,景文帝心中有些隐隐的怒意,他恼怒自己,总是被她一而再地掌控着自己的情绪。
他仰首,又饮尽了杯中酒,往案桌一放,提着酒壶在旁服侍的宫女,忙不迭地再次满上,此乃蜀都进贡的百日醉,酒香怡人,唇齿留香,后劲十足,令人醺然。
“皇上~~”,庄冰清下巴被他抬起,不得不正对景文帝,可她睫毛微颤,眼神乱窜,不敢停留在他脸上,
“朕~~就那么~让人害怕么?”,景文帝加重了捏住她下巴的力气,眸子里闪过一丝醉意,又饮尽了一樽酒,凑近庄冰清,轻轻地说道,
“皇上英姿神逸,清儿不敢直视”,庄冰清避不开他凑近的脸,只得微微闭眼,语带怯意地说着,
“那你是喜欢朕呢?”,景文帝浓烈地酒气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身子微微颤着,却仍是坚定地点点头,羞怯地说着,
“能服侍皇上,是清儿的福气”,似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庄冰清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景文帝,闪烁的眼眸里,柔情如水,充满了仰慕和爱恋,让景文帝一愣,才又朗声大笑起来,又是一樽酒落腹,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将庄冰清拉了过来,坐入怀中,满是酒气的嘴唇胡乱地吻着。
庄冰清满脸通红,虽则羞怯不已,却仍是温顺地坐在怀中,任得他为所欲为,甚至还带了丝喜悦,景文帝见她如此乖巧,心中悦然,不规矩的手,也在她身上四处游离着,
“朕喜欢你这么温顺贴心”,景文帝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身上的酒香和龙涎香包围着她,庄冰清不由转身反拥着景文帝,极为配合的,更加贴近他的身体,
“甚合朕意,朕要好生大赏庆州知府,将如斯至宝送于朕手”,景文帝探入衫下的大手,摩挲着细腻光滑的肌肤,看着雪白的肌肤,慢慢泛起微红,他喘着粗气,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轻轻揉捏着,眼眸暗沉,心中又是满意至极,
“亦得多亏皇后娘娘引荐,清儿才有福分伺候皇上”,庄冰清微喘着粗气,心想着在皇上面前替皇后娘娘说些好话,将来亦好仰仗皇后娘娘,
“你说~~是皇后引荐你入宫,来服侍朕的?”,景文帝一下停住了动作,抬起眸子,里面的火焰烧的双眼通红,让庄冰清不由地退缩了下,
“是。。”,庄冰清怯怯地说道,
景文帝闻言,脸色铁青,蹭地站起身,庄冰清径自跌落在地上,见得他眸子里怒意闪烁,眸中醉意浓厚,握住酒樽的手指,使力的指节发白。他蹭的一声砸下酒樽,带着金黄色的液体撒在庄才人身上。
“来人~~”,景文帝猛拍桌案,脑中疼痛欲裂,酒意一下涌上,使得他身形摇晃,只得撑住桌案,勉强扶住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李承前,摆驾凤栖宫”,太监李承前从门外走近,连忙上前,搀住景文帝,冲着外面用尖细的嗓音喊着,
“摆驾凤栖宫~~”
作者有话要说:
☆、圣怒
夜里,凤栖宫寝宫,端若华一袭月白八鳯黯纹锦衫,束起的青丝以葱翠欲滴的碧玉簪子,松松地挽着,依稀仍是贬黜长宁宫的那清冷皇后,自那日后,只要居于凤栖宫,她便再不着那明黄凤袍。
端若华斜靠在榻上,撑着引枕,视线落在书卷上,凝神专注,青笙身着莲青襦裙,发丝随意而挽,簪了木钗,质朴无华,依旧站在一侧,面色如常,垂首而立,双手拢于身边,在旁随侍。
屋里静默无语,只听见烛火噼里啪啦爆着火心的声音,忽的一声高声响彻凤栖宫上空,
“皇上驾到”,突兀地令人心里不由一惊,随即突突跳了起来,
青笙眼皮不由一跳,下意识地望向端若华,见得她直起身子,动作僵硬,她有些急切地说道,
“云倾,出去回禀,本宫身子不适,已歇着了”,云倾提了裙脚,急急迈步出去,甫一出门,景文帝便已大步迈了进来,“皇上,娘娘今日…”,云倾跪下回禀道,
“滚开”,景文帝一把推开她,脚步有些不稳地走了进来,尚在门外,便朗声道,
“都给朕滚出去,今夜朕要和皇后好好说会话”,他浑身酒意,一双眼通红,似是醉得厉害。
青笙闻言,却一动不动,她有些惊慌地看向端若华,却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勉强朝她一笑,眼神示意她出去。
多少次的险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