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宫主殿上,所有人都到了,太后,离黎,静妃,绿影还有月晨。
如果仔细看去,似乎少了两个人,慕容云和夏妃。
雪柔刚踏进殿门,隐约的就感觉到各种目光投射过来,愤怒,仇恨,无奈和深深的同情。
她有点想笑,这都怎么了?莫非,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这事情又恰巧与她有关。
果然,刚走进去,那端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带有浓烈的愤怒。
“贱人,即使现在不是皇后了,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你还是不知收敛,你究竟想干什么?”
雪柔直直的望着太后,太后的脸色很苍白,甚至脸颊还有些许未干的泪痕。
她并未下跪请安,因为现在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又何必如此卑微了自己,她到底招惹了谁?为什么每个人都恨她入骨,她才是最应该要恨的人啊。
于是,她扬起头,淡淡的看了眼太后,那眸子里透露了一种倔强的光。
“敢问太后,我究竟干了什么?惹得您老人家那么生气,这年纪大了,您可千万要注意身子,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变得安静。
每个人的脸色又都起了变化,离黎是不解,静妃是幸灾乐祸,绿影是忧虑,而月晨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雪柔。
噹,一只玻璃茶盏,碎裂在地板上,片片绽放的菊花,皱巴巴的依附在地上。
“贱人,真是该死。”
随后,一阵急风扫过,也只是一瞬时间,“啪”大殿上再次出现了声响。
太后愤怒的摔了茶盏,而静妃扇了雪柔一巴掌。
静妃望着被扇倒在地的雪柔,她的整个身子,都是微微的发抖。
“雪柔,你早就该死,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哈哈哈……我志儿的仇终于得报。”
雪柔的脸,疼的发胀,眼角的泪止不住下落,可是她却笑了。
“报仇?静妃我看是永远不能了,不能了。”
38。黄泉相聚
因为她的仇人从来都不是她雪柔,就算杀了她,静妃还是报不了仇。
慕容云曾经打过她一次,那次她的心是撕心裂肺的疼。
这次静妃如法炮制,可是除了脸上的疼痛,她突然感到很可笑。
颤颤巍巍的站起,狠狠吐出口中的血,她清了嗓音。
“各位,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至少给我个罪名,也要有个说法吧。”
不待有人回答,雪柔已紧紧的抓住了静妃的手腕,本来静妃想要甩开,可是当触及到雪柔背后,她选择了顺从。
雪柔冷笑,突然松开了静妃的手,抬起手掌,狠狠的甩到了静妃的脸上。
“就算要定罪,要杀要刮,还轮不到你来出手打我。你是什么,你还没有资格来践踏我最后的尊严。”
声音掷地有声,字字如珠玉敲落在整个大殿。
“那朕有这个资格吗?”背后有道声音冷冷的传出,其实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是谁。
只是有些时候,内心还总是存着那小小的希翼,总希望那个残酷的人,永远不要是他,永远不要是那个曾经爱她至深的人。
愣愣的回头,视线便触及到那张冰冷而俊俏的脸庞,虽然熟悉又透露着陌生。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
雪柔苦笑,自己还真是拿准了时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静妃,怪不得武艺在身的静妃,自己也能打到。
白色衣诀的人,再次开口说道:“你想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那朕来告诉你……”
静默不语,她选择沉默,这个人已经不相信她,任凭别人给她按个什么罪名,他都会相信吧。
“皇上请说吧,无论什么,我都能受着。”
慕容云身子微顿,抬眸望去,他只看到雪柔那张无情无欲的眸,不带一丝感情。
“夏妃腹中的孩子没了,是食物中毒……”
“所以呢?”她轻声问。
他慢慢地答:“有人看到碧瑛去过御膳房……”
她再次问:“然后呢?”
他还是答:“夏妃的膳食曾被碧瑛碰过。”
眼睛有点干涩,雪柔的眸子从未离开过慕容云的眼睛,那里面的坚决,她看的分明。
而那字字的问答,一句句刺到她的心底,那里正在一点点的冒着心。
自从她住进蔷薇阁,她的所有膳食都是自己和碧瑛准备,她们从未踏出过蔷薇阁。
试问,碧瑛去御膳房干什么?
那只是诬陷她的借口,可是她还是想去问,话才出口,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碰过又怎样?碰过就能下毒吗?而且这么明目张胆?”
慕容云微变了脸色,眸色深沉:“你从来不都是如此明目张胆,朕的那些孩儿,不都是死在你的手上?”
雪柔还未哭出声,静妃的声音早已散落在大殿上,那带着痛恨,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雪柔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黑色,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步伐踉跄,她跌倒在地。
以前,他会保护她,甚至无条件的相信她。
她从未解释自己到底有没有杀过他的孩子,可是每次他好像都知道凶手不是她,所以他都是选择站在她前面,替她挡住那些谴责与诬陷。
可是现在,他居然说,他所有的孩子都是她杀死的,他不相信她了,甚至之前所有的罪,又全部加诸在她身上。
“原来,你从来都是觉得我就是凶手,对吗?”
慕容云蹲下身,大手箍住了她的下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不,不是觉得,而是肯定。”
没有人能听到他和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愣愣的看着他,眸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恨。
而他,只是在淡漠之后,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那年,她十五岁,而他十岁。
她跟他说,云儿我永远都相信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愿意和我承下这个约定吗?
他坚定的点点头道:愿意,就算你不相信我,你离开了我,我也会一直遵守这个约定,永远的好好的守护你。
呵呵呵,数年前的那句话那么的动听呀,她以为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更改的承诺,如今竟然成了一场笑话。
只是她自己的笑话而已,他已经是人中龙凤,他早已不需要她。
慕容云,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忘记,就算不爱,你也不该这么残忍。
当雪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的时候,四下一片死寂,像沙漠深处被亘古掩埋着死寂了千年的城墟。
那清脆的掌声还扬荡在高旷隆贵的夏雨殿。
也就在那一瞬间,她眼角的泪水还未来得及流出,落下。
她居然打了他一巴掌,在众人面前,在他的母亲,他的最爱,他的妃子眼前。
而他还是一个皇帝,姑不论她之前犯的罪,单单这一巴掌,就足够诛她九族。
再看那人脸,已经变成铁青,他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敛的,他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么的用力,似乎想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生命。
“贱人,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脖子在他的大掌里,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她马上就能死翘翘。
她以为,她会哭,眼泪会汹涌泛滥,可是她竟然挤不出一点眼泪。
只有那心底的疼痛,才一直提醒她,她还没有死。
他眸色如火如暴,布满狠戾和嗜血,沉怒的声音从那急促跳动着的喉结里迸出。
“今天朕就如你所愿,好成全你和白亦如黄泉相聚。”
身子被狠狠的掼摔在地上,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就轻轻的那么碎了,就在他提到白亦如的一瞬间,白亦如是她心底永远的痛。
“皇上,不要……”绿影尖声嘶出。
“不要杀了娘娘,求求你了,不要杀了娘娘。”
她已跪在地上,额头不断的与地板接触,那咚咚咚的声音,那么的动听美妙。
雪柔呆愣的看着绿影,她以为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可是还是用尽全力溢出声音。
“绿影,不要求他,求你,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还有,谢谢你,从来不曾抛弃我。”
就在绿影为雪柔求饶的那一刻,雪柔才明白那个昔日的小丫头,从来都不曾远离。
不再看绿影,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时光能重来,她宁愿从来都不曾遇见他,更不要与他有任何纠葛。
这样想着,她也这样说了出来,仿佛是情不自禁。
“如果不曾认识你,该有多好。那样,我和白亦如该有多快活。”
这句话终于说出来了,她从未如此真实。这才是她心底的话,才是她一直恨他的原因。
墨黑的瞳眸,再次蒙上血腥,他浑身的血液也已凝住。
“好,朕这就成全你们。”
39。如斯之人不复在
喉结微甜,胸口很闷,一口鲜血溢出嘴角。
雪柔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的看着慕容云从阿乔的腰间拔出佩剑。
刃处簇薄,寒光凛凛。龙非离冷冷笑着,手一扬,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雪柔身子害怕颤抖,眼神却毫不畏缩,迎上男人暗黑残冷的目光。
两抹身影跪到慕容云面前。
却是离黎和绿影。
纵使离黎思想聪慧,可是也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纵使她恨极雪柔,可是她还是不希望雪柔死,她们也曾情同姐们,即使那是虚情假意。
离黎咬咬牙,颤声道:“皇上,雪柔虽然冒犯圣驾,但是……”
话未说完,已被另一道声音打断,那声音不是慕容云而是雪柔。
“离黎你闭嘴,别让我感到恶心。”
离黎蓦然住嘴,瑟瑟的看着雪柔,慢慢缄默了声息。
突然那拿剑的人,笑了,他对着离黎笑。
“黎儿,朕总说你太善良,心太软,就算你是好意,别人也未必领情。”
雪柔恍惚的望着慕容云的笑眼,那笑似曾相识,却不是对那当初的人。
于是,她也笑了,声音大的出奇,喉中痒痛,张口连续几口鲜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如斯之人不复在,绝情之人辞世去。”
眼睛微微阖了阖又睁开,双手撑在地面,不至于晕厥过去。
拿着剑柄的手,微微一颤,紧紧握放着。眸光一动不动盯在女人鲜血染襟的衣衫上,剑尖在地面划出火花,慕容云慢慢俯低身子,在雪柔耳边道:“绝情人?这句话说的好,是你先负朕在先,朕从未负你,只是你从不懂得珍惜。现在,你很想和白亦如团聚吗?朕偏要看着你慢慢死去,一点点的折磨你。”
雪柔一震,明黄袖扬,长剑掷出,插落在地面,剑身轻轻摇曳。
皇帝负手站立。冷漠的声音划遍整个宫殿。
“阿乔,传朕旨意,将雪柔打入死牢,金锁勾住手脚,等待处决。”
抽气四起,静默无声息。
雪柔抬头,望了眼绿影,绿影脸颊全是泪,一直不住的摇头。
似乎绿影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了,不是吗?
扯出嘴角,雪柔对着绿影笑了笑。如今她还是可以笑出来的。
之后她缓缓的扫过众人,她把所有的人的表情各收眼底。
太后从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话,可是现在丝毫不掩藏她的表情,她的眸中闪过欣喜的光。
静妃坐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如果现在她说,杀死静妃孩子的人,其实不是她。静妃会信吗?她想应该不信吧,所以就这样吧,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
每个人都有美好的结局,只有她锒铛入狱,然后死去。
离黎这时已在慕容云的怀中,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雪柔,眸子里全是释然。
雪柔知道离黎的释然是什么?因为再也没有人,阻止她登上后位了,也没有人有资格争夺她的爱人了。
最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直沉默的月晨,这个神秘的君主,他的手段与魅力,丝毫不落慕容云分毫。
如果月晨要是求情,她想她可能不会死,可惜这个男人并不想救她。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未看她一眼,而前几日说出那句话的人,仿佛也不是他,似乎他们从未交际过,仿佛一个陌生人一样。
之后,雪柔疲劳的闭上眼睛,身子软软的滑倒。她想她累了,她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很希望,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的第一眼,便能看到白亦如,那个如风潇洒,温润如玉的男子,她今生唯一的丈夫。
之后,她每天活在睡梦中,总是醒醒睡睡,根本弄不清到底自己有没有死。
不过,那属于她的处罚还是一样没少,他说,要用金锁勾住她的手脚,如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刺骨的痛,总是时刻在提醒她,她还没有死,她还一直被他折磨着。
身体只要稍微轻轻的一扯,她都能疼的撕心裂肺。
以前梦中,她从未梦见过白亦如,一次也没有。
可是就在入狱的这几天,她天天都能梦见他,他带着一双忧伤的眼,淡淡的望着她。
每当她冰冷难耐的时候,他就在梦中出现,他的手臂他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他的大手还是如往昔一样,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些感觉都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不是手脚的疼痛袭来,她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已经在地狱和白亦如团聚了。
她甚至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说,雪儿,再等等,再等几日,我就会把你带走,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等等?确实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了吧,那时一定能自由了。
她的爱,她的恨,从此再也和慕容云没有半点关系,他再也无法干涉她,禁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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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柔从梦中悠悠醒来,有光亮淡淡的投射在她的脸颊,她努力的仰起头,看向那扇通风的窗户,嘴角淡淡的勾起。
天气早已入秋,如今些许的阳光,似乎在寒冷中,给了她一丝丝的暖意。
这几日,她清楚的知道她身体的变化,那相思毒后总是在她身体里作祟,她时常都能感觉到心跳在加速,有些时候甚至都无法呼吸。
此时,她只觉头眩如火烫,心头一股汹涌往上涌,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阵咳嗽,紫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指缓缓下流。
她苦笑,自从中毒之后,她的血就少紫红色的,也许现在她的血液都是毒药吧。
勉力把单薄的衣衫拉拢了一下,手又骤然跌下,试了几次,竟无力再抬起。
突然,草丛中轻轻一阵耸动,一只巨大的老鼠窜出,跃上她的手腕。
她苦笑,她甚至没有力气去赶走那只黑毛畜牲。
狱中多硕鼠,也不怕人,那东西两眼眯起幽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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