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玉道:“少说傻话。傻媳妇,记得我说过父亲曾千方百计地试探我吗?”
钱文静点头。
“科举之道我停了,偌大家产我舍了。父亲无计可施之余就用亲事试探但也全让我扮呆搅黄了,只有秀没法推脱。傻媳妇,有些事即便我现在不说你也是心中有数的。对不对?”
精明人不用将话说明,钱文静听话音就明白那些女人及亲人只是看在呆少爷拥有大片田产,一进门就可做当家少奶奶的份上才肯违心嫁一个呆男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公公王照自在府城居住,婆婆又早已故去,真个是可以在农庄上为所欲为。但作妾就不一样了,身边睡个呆男人就已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日后还要被别的女人压一头,田产更是半份皆无,世上根本没有良家女子会犯傻自找罪受!
212。小妾兼探子(02)
思及此,钱文静道:“看来无论男女,被人以财取人的滋味都不太好受。白玉,作为呆子自是没法拒人作妾。只是总要有个理由吧?难道公公发现了什么?”
王白玉轻声应是,随即将老父亲的心思细细详说开来。
两人靠在门边一直聊到天黑,秀也将十八般兵器全都演练了一遍。
钱文静起身道:“秀,别练了,该吃晚饭了。”说完见人没反应,便扭头道:“白玉,让秀停下来,今天我给你们做几道好菜。”
相公出马,秀应声而停。
王白玉大咧咧地让秀跟去厨房给少奶奶打下手,正色命令一定要认真学习。
“相公说的是,妾定当努力和大姐学习女红烹饪之道。”
钱文静对秀以乱披风刀法切菜、配菜的熟练手法赞叹不已。秀对钱文静的精湛厨艺羞愧万分。
钱文静近距离观察了会发觉秀其实是个性格豪放、爽直的女子便出声探询开了,只是秀始终抱着一点:家里人让嫁就嫁了,照顾救命恩人一生是武林女子该为该做之事。而且秀同样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见着王白玉,脑子就像着魔般不听使唤。
钱文静缓缓点头,暗道世上怪事真多。
秀见左右没人,小声询问:“大姐,有了没?”
钱文静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明白秀说的是什么。思索了下,犹豫着开口:“秀,女人家想怀胎没这什么快的,这才新婚几天?说说你吧,你和白玉的孩子是一岁了还是两岁?男还是女?”
秀摇头道:“相公等了大姐四年,他说过没娶到大姐之前绝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呸,坏小子分明还是盼着能左拥右抱。秀,你虽说比白玉小年余,但却比我大年余,叫大姐太怪了。叫名字吧。我叫你秀,你叫我文静。实在是有外人在场时另说。”
秀眼光一凝,又开始对着钱文静大说女子嫁了人后就要遵守妇道,以夫为重!
钱文静叹道:“真不知我那老公公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找你当探子。秀,先停停,白玉刚刚说过,让你一切听我的,是不是?”
秀用力点头。
钱文静道:“好,白玉让我对你说可以改口叫人了。”
“静姐好。”
钱文静无语以对,哀叹着认命做姐了。随即心情又变得很好,因为经过刚刚的测试,找到一个对付别扭小妾的最佳方法了。很快,一连串的疑问就都以王白玉的名义问出,并声明秀不许说谎。
秀对任何标有相公想知道的问题来者不拒,一一将知道的照实说了出来。
钱文静听完之后反而替大咧咧的秀苦恼起来,“秀,你就打算这么一辈子看着白玉?”
“嗯,看着相公,秀心里就很平静、安定。”
钱文静大叹秀真是一位极不称职的暗探总管,言语中对老公公王照充满同情,难怪庄上密布数十探子却在秀来了之后再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所用非人,可怜!
对于静姐的感叹,秀自有一套理论:女子嫁人前是王老爷、自家父母说了算,可女子嫁了人后自当以夫为天,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汇报什么就汇报什么。
钱文静对此论调无话可说,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吃完晚饭,王白玉随便找个由头哄走秀,转身又拉着傻媳妇躺到床上看书,等着钱文静发问。王白玉知道怀中的俏佳人虽说已不在是满身醋味,但心中疑惑只怕比之前更多了些。
213。救还是不救(01)
钱文静等了会不见王白玉说话,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抽掉王白玉手中的假圣人书本,歪头问道:“白玉,别装死。真是你救了秀?不能吧,是不是她救了你?”
王白玉咧嘴笑笑,心道傻媳妇果然会先问这件事。伸手夺回浓情画册,搂着怀中人将两年多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末了叹道:“我装傻,父亲从来都是半信半疑,不过依然为儿子四处奔走访求名医,在此事上真是愧为人子。傻媳妇,重考科举也有回报父恩之念在内。说来那回路过沧州府,父亲就去找朋友打听附近有无名医,怕我烦闷之余就让邓伯陪我逛逛,结果在城外乱逛时凑巧发现秀在水里喊救命。秀拳脚功夫一等一不假,可根本不会水。”
“所以你就跳下去救人了?”钱文静自是知道坏小子与自己一样都是能气死水鬼的水中游鱼。
王白玉长叹一声,轻语当时是在心中经过极度挣扎后才决定跳下水救人。
钱文静叹道:“难怪公公事后疑心更盛,一个呆子哪会懂得分辨河里人是不是溺水,当鸭子戏水看反是正常。换了别人或许还能敷衍蒙混,可公公与大娘是一母同胞,满身都是心窍。不救,心里难安!救,就会被父亲看出破绽,以至年余心血付之东流!难怪你要挣扎了。”
王白玉闻言扶起钱文静,双目直视佳人,肃容开口:“错得离谱!我当时只想着一件事:若我为能娶傻媳妇进门就见死不救,那还有没有资格做钱文静的夫婿!?钱文静知道此事后还会不会愿做王白玉的媳妇?傻妹妹钱文静是要嫁给一个真心真性的热血好男儿,还是想嫁给一个看似温暖却是只有私心私情的冷血汉子?!傻媳妇,这些问题我本想日后再问你,但既然秀提前回来了,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告诉我,王白玉有没有做错!?”
钱文静缓缓贴向王白玉胸膛,轻声回道:“很抱歉,没有答案。但钱文静可以告诉王白玉:若是当时你只因想娶一个傻子而没救人,那个傻子知道后会很感动,甚至会愿意给你生几个孩子作为报答,但却绝不会嫁你!因为那样你的爱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占有’的情绪。白玉,我想我有些明白我为什么会来大夏朝了!别说话,别问为什么,让我听听心跳。”
王白玉笑道:“你听你的,我说我的,不相干。傻媳妇,记得咱俩初见那会我在吟风园装溺水,你拖我上岸后觉着人要死了就给我进行急救的事吗?”
钱文静红着脸打了王白玉胸膛一记霸王肘,随即又格格笑道:“真是坏小子,你那会才多大?十五出头居然就能干出偷吻姑娘家的恶行!真该将你关进大牢才对。”
“傻媳妇可舍不得。说来,我也是从那件事后才明白眼前的傻妹妹根本不傻,灵秀着呢。不过秀真是喝多水了,我将她拽到岸上后才发现连出气都快没了,情急之下就将当年傻妹妹教我的溺水急救之法给用上了。”
钱文静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了,当年为救坏小子可是用了人工呼吸、胸腹按压、心脏锤击等华炎国常见的急救法子。
“秀命大,就这么活了过来。说来也托急救法的福,父亲才依然对我装傻的事将信将疑。加上事后我又作了很多补救措施,就这么圆了过来。”王白玉笑着又将以后没事就跳跳河,说自已是抓鱼大白鹅,或是大说自己是龙王不许凡人玷污大海的事给说了一遍。
214。救还是不救(02)
钱文静听得是哭笑不得,暗道难怪以公公王照的才智居然也是又给混了过去,在大夏朝当着成千上百人的面抱着一个女人乱跑、搂着一个女人乱摸、压着一个女人乱亲的事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去做,会吃官司的,被重判流放都是有的!正想着,猛然间想起一事,抬头盯着王白玉幽幽开口:“坏小子,人都给你摸遍、看遍了,说说,身材是不是很好?”
王白玉哪敢正面回复,腆着脸皮笑道:“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傻媳妇身材最好,当年在吟风园我不是也全摸过了吗?”
“呸,一想起就气,搂着我乱动,害我一起喝水。白玉,你就不能说次谎?”
王白玉叹道:“若是能骗过傻媳妇,说说也无妨,可你肯装回傻?”
“休想!白玉,公公就这么将秀派到你身边了?”
王白玉道:“不是当时,几个月后的事。父亲左思右想便想了绝户计,不再执意为我娶妻,直接替我下了彩礼纳贾秀为妾。傻媳妇,你也是知道的,在咱大夏朝娶妻是人生大事、是人生正事,男女双方照律法是不得隐瞒彼此缺陷,否则便是骗亲、诈亲!但纳妾就简单了,一句我想给呆儿子留下香火,你出闺女,我出银子就结了。”
钱文静点点头后又窝回王白玉怀中,心中清楚在大夏朝纳妾其实就跟买货一样。
“我一向是在女方父母相亲时加以扮呆捣乱,但纳妾就让我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将一个大大贴身暗探塞到床边。本来我觉着是肯定要露出马脚的了,谁知秀一见我就犯迷糊唯命是从,很多事情反倒帮我不帮父亲。到得后来我直接将扮呆原委跟她说了,有她帮忙很多事才能顺利瞒过父亲,有时也与我合谋骗父亲。”
钱文静笑得极是开心,原来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精明人不只她一个。笑完,昴头询问天华抛绣球招亲那会秀是不是也去了?
王白玉道:“这就是我一直不敢说的作弊之处,准确说该叫合理钻空子。傻媳妇,你在招亲文告上可没说不准妾室为相公抢绣球,更没说妾室替相公参加大会还要进行报备付银钱。”
钱文静哭笑不得,大叹秀就是个女人叛徒。
“那些高飞的孔明灯实际上也全是秀打下来的。后来她按我说的去追打东面的二十来个绣球,至此便与我分开了。等到我发现花忠八个行迹可疑之时也就没法先去找她,转身带着老家人就向西北边绣球狂追,结果虽然是抢到了傻媳妇的心可也遭了小小的火劫。”
钱文静道:“原来如此。白玉,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哪知道。傻媳妇,说句大实话,若是先前心中没有你,秀定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室人选。这个念想是一种直觉,我没法解释!就像我只想娶傻妹妹钱文静作媳妇一般!”
钱文静看看闭目等着挨抽的王白玉,不由得噗嗤一笑,伸手上前轻拍两下,“坦白从宽,已经打过了,可以睁眼了。白玉,我信你,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存在。或许就是我的出现才让秀原有的姻缘化作一场春梦。”
王白玉听得是皱眉不已,轻哼:“又说傻话。我认识傻媳妇在前。”
“白玉,你不明白的,不过,”钱文静猛然间变得凶巴巴的,直起身,揪过王白玉吼道:“一天本小姐没写休夫文书就不许你碰秀!”
“酸酸的真可人。傻媳妇多虑了,要碰秀两年多前就碰了。秀的事就交由你解决了。”
什么?!钱文静真想在大脸上再抽两下狠的,有这么当甩手大爷的人?
215。健身与实战(01)
“叫什么?你可是明媒正娶的王家二少奶奶,内事当然由你全权负责。”王白玉摞下挑子,悠然拿起一本假圣人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钱文静又伏到胸膛上听心跳,良久才道:“若是我卖掉秀呢?或是踢她回家?”
“你是想说我王白玉看错了人?暴戾与逃避可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钱文静道:“算你会说话。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对。先拖着吧,以后再说。”
王白玉道:“这事你作主就行。睡吧,你最近做恶梦的次数少了些。”
钱文静点点头,心中暗思或许是已经熟悉床上、身边多个人的事了。正要闭眼,又开口问道:“白玉,真不想趁机欺负我?生米煮成熟饭,我未必会打烂你的头。”
“别说,还真想。可每次都怕你是在装睡,等到下定决心之后你又已经睁眼了。”
钱文静抬指点点王白玉眉心,妩媚一笑,没多会就挨着温暖男儿沉沉睡去。
秀悄悄走到窗角听着里面的读书声,心中很是费解,想了会便掉头向右边偏屋走去。
香茶正在绣团扇,被突然进屋造访的人吓了一跳,急忙离座行礼。
“以后叫秀姨娘就行。”
香茶已经知道面前的贾姨娘是王老爷的暗探总管且脾气怪异,见说便立刻改口。
秀将头凑过去耳语数句,接着又将手伸出去摊开。
香茶哪能拿得出秀所要之物,只好红着脸乱摇头。眼见着秀姨娘双眉紧凑,心中怕她误会什么,只得凑上去低声说了数句。
秀满面大奇:“真没圆房?不能吧?相公想静姐想了四年的!”
“奴婢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洞房那天王老爷发怒将少爷与少奶奶全捆了起来。接下来这些天,少爷又在一心攻读准备科考。所以,想必,反正我家小姐没问题。”香茶是绝不容有人误会钱文静的,若真是问题也是出在呆少爷身上。
秀也不再问话,点点头转身离去。香茶给王老爷派来的暗探总管弄得是摸不着头脑,坐下后只觉心神不宁,思前想后还是认为明天知会少奶奶一声的好。
对于秀的古怪行为,吃着早点的王白玉、钱文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都能肯定一点,在这件事上秀迟早是会向王老爷通风报信。
王白玉坏笑着开口:“傻媳妇,为免秀怪脾气发作瞎闹腾,咱俩等会干脆弄个假的贞洁帕送给秀让她好交差就行了。”
钱文静道:“呸,休想。我有傻到会让你借机坐实钱文静已成为王家二少奶奶的事?”
王白玉道:“什么话,你早已是王家人了。不过既然傻媳妇害羞就先不管这个了。什么时候去见父亲?什么时候回门?”
钱文静叹道:“我老父亲又出门做买卖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回门之事到月底再说吧。白玉,倒是你怎么向父亲解释不再痴傻还要参加科举的事?”
“照实说呗。现在木已成舟,父亲还能打死亲儿不成?等到明年秋闱一开便去试一遭,若是运气旺没中举就带着傻媳妇做个游走天下的大商户,秀做保镖,咱们玩遍天下、赚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