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老体弱,孤身一人住在溯州,月儿想必不能放心……”看到小人儿一双眼睛中的泪水再一次迅速聚集,她知道,他终于听懂了她的话,心下宽慰的同时,也为他的泪水心痛。作为妻子,赡养公婆在她的心里完全是理所应当。而不过是一句建议,却让司徒溟月感动的热泪盈眶……
唉,她过去做的太不够了,让这个小男人,受了多少委屈,还不知……
努力放松脸上的表情,楚泠月再一次吮去溟月眼角溢出的泪水,然后望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月儿是我的夫,那么,月儿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嗯?是不是月儿不想我分享父亲的慈爱呢?”
“不,不是……”司徒溟月急急地摇着头,辩解着。
楚泠月释然一笑,俯身将他脸上混乱的泪水舐去。
泪水的咸涩,濡湿,伴着唇瓣下温软滑腻的触感,美好的仿佛醇香绵厚的年份酒,让楚泠月沉醉流连不已。
她的唇渐渐地从他的眼角、脸颊滑落下来,终于,顺着一痕泪迹,来到了温软的唇角……
司徒溟月仿佛被定身了,也仿佛完全惊呆了,半合着眼睑,长长地睫毛不住的颤抖着,一双嫣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张着,吐气如兰……
楚泠月的唇在他的唇角略略一停,转瞬,似是发现了更值得她去做的事,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覆上了那微张的唇,轻触,如蜻蜓点水……
渐渐地,力量加重,唇舌,乃至牙齿,也都加入了战团……
司徒溟月的大脑完全空白,身体僵着,脸颊如火,甚至整个身体似乎都要燃烧起来……浑身的燥热和不适,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如何应对,心里明明知道正被对方轻薄,明明拿定主意,他既然得不到她的真心,那么不如转身离去,此刻,面对她的突发攻势,他却只能下意识地紧闭着眼睛,任由眼前这个人攻城略池……肆虐……一处处,一点点宣布着她的所有权……
突然间,她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一声轻笑传进他的耳中……
司徒溟月晕乎乎地脑子,似乎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激灵灵一个冷战,猛地清醒,睁开了眼睛……
“傻月儿……”楚泠月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她一手托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将他的双手圈上了她的脖颈,这些动作完成的同时,她的头已经再一次俯下来,并轻车熟路地寻上了他已经微微红肿的双唇……
瞬间的清醒之后,是又一次更加彻底的沉醉和沦陷……
不知何时,一声轻呼,传进了司徒溟月的耳膜,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终于被俘获的双唇和身心获得解放的同时,司徒溟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知怎地已经被楚泠月抱回了船舱。而此时,他正被楚泠月抱着站在船舱门口……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他似乎有些陌生,不过,那清冷动听的声音,他却听得清楚,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司徒溟月的身体悬空着,被楚泠月抱在怀里,他的手臂还圈在她的脖颈之上,他有些迟疑地,慢慢地转回头……
首先,他认出,自己此时所在的船舱,不是他的……很快,也确定,这个船舱也不是楚泠月的……
随即,他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清瘦男子,站在船舱之中,正默默地望过来,眼中那一抹惊讶,一闪而逝,再次转为沉静无波……
“呵呵……呵呵……”楚泠月伸手将怀里不安分的小男人搂紧,制止他不专心的小动作,同时,脑子飞速转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神昏意乱之际走错船舱造成的窘况,“夙修……那个,外边的风景不错,你应该多出去看看……呵呵,我们先去了哈……”
混乱不堪,蹩脚无比的理由出口,楚泠月自己都几乎忍不住要扒个地缝钻进去。说完,也不等夙修反应,又是嘿嘿一笑,抱紧怀里的男人,扭头,溜走……继续去欣赏她们的风景去了……
船舱里,夙修愣怔了半晌,终是无声地摇头轻笑一声,低头,掩去眼中的一丝落寞,轻轻掸掸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慢地踱出船舱……
既然离开了那个与世隔离的所在,他也应该放松自己的身心,来适应这个新的生活不是么?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四月暮春,桃李芳菲已尽,绿意盎然的枝桠间,一颗颗毛茸茸的小果子如调皮的小小孩童,藏在绿叶间,偶尔又忍不住好奇,偷偷地露出半张小脸儿,张望着这万千世界,缤纷红尘。
官船行入目阳湖,顿时豁然开朗。楚泠月揽着司徒溟月,并立在船头,沐浴着湖面湿润的轻风,看碧波浩淼,水天一色之上,白帆点点,沙鸥与白鹭齐飞,乌蓬小船和三桅大船同行。只是两人不时深深对望的眼神里的情愫,已经与往日有些不同,都是满满地掩饰不住的浓情蜜意。
对于楚泠月不避外人的亲热举动,司徒溟月初始也不习惯,但挣扎也挣扎过了,提醒也提醒过了,楚泠月也答应着,却丝毫没有悔改的打算,到得最后,他也似乎习惯了般,索性任她作为了。幸好,楚泠月也仅仅是握握小手,揽揽小腰,并没有太出格的举动,司徒溟月也就释然了。或许,在他的心底,他也想在回京之前,在见到那些男子之前,也自我安眠地多享受一些妻子的宠爱吧……
他还不知道,其实,他才是楚泠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夫君。等到后来,当他因为自己侧夫的身份,每每推让宠爱,以至于与楚泠月之间渐渐冷淡了,差一点儿因误会断了姻缘,就都是后话了。
渐渐地,湖面上往来的船只越加稠密起来,官船商船间,一叶叶柳叶小舟,如灵敏滑溜的鱼儿,往来穿梭其间,或掮客,或传递消息,或贩卖一些日用零碎儿……不一而足,却成了码头繁华热闹中不可或缺的一抹生动的景色。
楚泠月一时看得兴起,只悄悄地与欧阳靖宇支应一声,带了夙修、司徒溟月,穿了寻常衣衫,招了一页柳叶小舟,悠哉悠哉而去。当然,夙修和司徒溟月是带了帷幕地,不是楚泠月封建,主要是两人的容貌太过打眼,特别是夙修的银色长发和双眸,若是不加掩饰出现在人群之中,只怕会被不少人认为妖异。
上了小舟,楚泠月将溟月和夙修安置坐好,她则几步走到船尾,与船娘攀谈起来。不多时,她已经与船娘混熟,两人竟也谈的很是投契,一阵阵爽朗的笑声,让两个男人很是有些意外。
小船并没有到商船停靠的大码头,也没有去专为官船设立的官渡,反而顺着水道,三转两转,就拐进一条曲折的水道,两岸尺高的芦苇窸窣声里,她们竟是悠然地绕过了溯州城。
“楚官人,这时节的白鱼最是鲜美,又有白茶,白虾,我们溯州有句老话,‘四月尾,五月头,花冠子,也不换。’说的就是这三白味美,给个如花美人儿,也不换。”说着,船娘的目光瞄到船舱里坐着的两位男眷,眉梢眼角带了一丝赧然,对着楚泠月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见楚泠月并不在意,还是自圆其说道,“呵呵,那三白不换的花冠子定是其貌不扬……真正美貌之人,别说三白,就是三十白,三百白也不在话下了……”
船娘这一句转的生硬,又加上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的,带着黑里透红的脸庞……惹得楚泠月三人无不忍俊不禁。司徒溟月经历较多,也还未觉的如何,那夙修却是从小就被人拱上圣子之位,自是从未被人这般戏谑过,心里不渝,手中捏着一个蛊诀,几乎就要用出去,及至看到楚泠月和司徒溟月都未有甚动作,船娘又及时转口,他这才收了手。
船娘那里还与楚泠月说笑着,哪里知道自己一条小命已经在阎王殿前溜了一圈。楚泠月心下却略略有些察觉,又与船娘说笑了片刻,那船娘就将船靠岸停了,身手利落地折了一大捧绿莹莹的芦苇回来,简单绑成了两束,挂在船身两侧。
司徒溟月与夙修看着船娘如此作为,都一派好奇和疑问,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将两双眼睛望着楚泠月,希望她能给他们解惑。却不想楚泠月只在他们两人身边坐了,淡淡一笑,道“且耐心看着。”
司徒溟月与夙修对望一眼,也只得将好奇按耐住,耐心等待。
恰芦苇里不时有各种知名不知名的鸟儿受了惊,扑棱棱飞出来,惹得船上人儿也跟着一惊一松,又有那爱说话的船娘如数家珍地将这些鸟儿的来历一一报备上来,也就渐渐将那两蓬芦苇的事搁到了脑后。
时值正午,暮春本该稍有的几分燥热,也因了流水,芦苇,消失无踪,只有轻风溪流,淡淡的芦苇清香,让人惬意间,不禁放松了心怀。
不知不觉间,小船绕过一蓬特别茂密的芦苇之后,眼前一亮,竟已到了一处小村落。
说是小村,也还有点儿勉强。
因为,出现在楚泠月几人面前的只不过是两三户人家,就在一大片苇塘之中,开辟出一片空地来,建了木栈道,修三两座茅亭木屋罢了。
只不过,楚泠月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致,虽没有曲廊飞檐,也没有奇石叠嶂,奇花异草,却贵在流水,苇荡,水鸟,茅亭木屋,就连茅屋一角随意伸出的一枝野花,屋顶之上袅袅的炊烟,两个在屋前嬉戏的孩童,还有孩童脚下跳耍的一条小黑狗儿和两只花鸭……处处天然,又无处不是巧借天工,胜我物外。这一番野趣儿,野意儿,竟是那些极尽人工之能事的精贵园林所无法比拟的。
这里司徒溟月和夙修都是满眼欢喜,四下里的事物景色,无一不让他们感到新奇有趣,船一靠岸,两人就有些忍耐不住地起身,楚泠月自然很尽心地照顾着两人往岸上走,那边船娘却去到船边,解下那两蓬芦苇,两手握着芦苇杆儿,稍稍用力地将芦苇在船舱里甩动着……
船娘的动作吸引了还未上岸的三人,一起望过来。
霹雳啪啦地一阵轻响,如落雨般,船舱里多出了许多小小的透明的东西。
“啊?”司徒溟月轻呼一声,目光转向楚泠月,见她果然一番了然在胸的表情,知道这必是她与那船娘合计好了的,也来不及追究,只将目光再次转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上……“这是……虾?”
“此乃目阳湖特产之一……白虾!”一个声音突兀地差进来,引得楚泠月几人同时调转视线,望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朝中来人
第一百零六章朝中来人
就见一名三十岁许的女子,一身蓝色溯锦儒衫,头戴同色学士巾,手摇一把折扇,翩翩而来。看到楚泠月望过去,脸上自然地漾开一抹微笑,扇子一拢,抱手施礼道:“楚贤妹,近来可好?”
楚泠月微微一怔,心中犹疑,这郑循乃吏部侍郎,什么时候竟来了溯州?面上去不露痕迹地露出一抹惊喜,上前几步,站在船头对郑循拱手回礼,笑道:“哎呀呀,居然是郑姐姐,实在是意外之喜啊……”
说着,跨上堤岸,与郑循重新见了礼,又是姐贤妹恭地寒暄了几句,楚泠月这才回身将司徒溟月和夙修扶上岸,向郑循介绍道:“司徒,愚妹的夫郎。这一位是愚妹的师弟,夙修。”
司徒溟月和夙修上前见礼,司徒自是礼数恭谨周全,夙修却只是略点点头示意而已。
对于夙修的冷淡,郑循似是完全未看到一般,脸上如春风般的笑容丝毫不减,一一回礼之后,又是迭声地夸赞一番,这才携了楚泠月的手,向一座木屋走去。
一边走,一边略略压低了声音,道:“贤妹一离京城数月,别人只当贤妹劳心国事,今日一见,愚姐才晓得,贤妹这一行出来,哪里是那些呆板无趣之人可比……这日日蓝颜相伴,夜半添香玉生烟,竟是神仙也羡的逍遥日子啊……”
说着,郑循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楚泠月身侧跟着的二男,嘴角的笑意自是带了一丝笑谑。
楚泠月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道:“愚妹久闻目阳湖三白之鲜美,乃味中之极,原来心里还有些不肖,今日在此见到姐姐,这一丝怀疑也无了。既然姐姐在此,想必对此熟识的紧,愚妹今日就赖姐姐多多指点,让妹妹也尝一尝这人间难得的极品美味。”
说罢,两人相视同时哈哈大笑,自相互请了一起步进郑循备下的一间茅亭。
不多时,自有小厮将那白茶沏好送上来,楚泠月端着茶盏略一端详,只见那淡绿色的茶汤中,细嫩饱满的茶叶嫩芽浮沉半悬,嫩嫩的茶芽上,被覆一层极细密的白色柔毛,这茶刚刚冲水,茶叶还未完全舒展,咋一看上去,竟如一根根挺立的白色银针,倒是与现代时见过的毛尖茶有点儿类似。随着汤水浸透,嫩茶芽儿渐渐舒展开来,一片片卵状披针形的小叶,柔毛密被,在这茶汤中翩翩浮沉,就如一片片漂浮的鹅毛,又像冬月雪花飞舞,煞是好看。
郑循自在地品着茶,目光瞟到楚泠月关注茶叶的动作,嘴角弯弯,含笑道:“贤妹可曾看出些不同?”
楚泠月似有些不舍得从茶盏中挪开眼,又略略注视了片刻,方才抬头笑道:“郑姐姐是知道我的,什么好茶,吃到我的嘴里,也不过是个解渴。今日见了此茶,却独独觉得其像雪花片片,实在是好看的紧……”
“呵呵……果然是生了玲珑七窍心的楚贤妹,还每每谦逊不懂茶,却一眼就看出此茶的好处来……”说着,郑循收回目光,也注视着自己的茶盏,悠然道,“此茶汤清,味淡,却胜在如白雪般清幽纯澈,外形又如雪花般洁白莹洁,故而得名白茶。”
楚泠月轻轻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郑循的目光一转,扫过另一边安静喝茶的司徒溟月和夙修,接着道:“只是,这茶喝一次两次也还罢了,如此清淡寡味的东西,要是日日喝,也实在就没什么趣味了。这也是此物虽然名贵稀缺,却并不盛行的缘故。”
楚泠月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遇到司徒溟月望过来的目光,看到他眼底隐隐地担忧,随即温柔地回了他一个微笑,让他安心。
不多时,白鱼和白虾和一干时鲜,也都整治好送了上来,众人又礼让一番,吃吃喝喝,其间,有郑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气氛倒是颇为轻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泠月自吃了个七八成饱,见一旁司徒溟月和夙修也都放下筷子,就向郑循开口告辞。
郑循也不勉强挽留,仍旧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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